方鹤川自然不能应,“你离了我身上的妖气怕是掩盖不住。”
苏婳婳知晓方鹤川寻人收妖皆是为了入宗门,眼下他既入了,便也不好为着她凭白受牵连。
方鹤川默了默,有些无奈,而后从腰间拿出了一个小小的瓷瓶置于手中,递至苏婳婳跟前。
苏婳婳是认得这个的,临行前那几个老道士围成一圈老泪纵横给方鹤川的,说是吊命用的,后头又千叮咛万嘱咐让他千万小心……她,最后又含泪收了方鹤川好些金锭子。
苏婳婳将方鹤川的手推开,“不必,原是你遇着危险续命用的东西。”
方鹤川却不理,抓住苏婳婳的手腕,将瓷瓶置于苏婳婳掌心,力道之大,不容她轻易挣开。
苏婳婳无法,只得打开瓷瓶,倒出了一颗,在方鹤川的视线中小心放好,这才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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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婳婳能隐了身形,小心翼翼避开人摸索着往那洞虚长老的屋子去。
依着先头那小修士所言,苏婳婳寻到了那间屋子,果然,屋内不曾瞧见有亮光,想来已睡下了。
苏婳婳思绪再三,悄么儿掐诀顺着缝隙钻入屋内,屏息凝神,敛了自己的妖气,贴着梁柱细细查看。
可待一通瞧下来,苏婳婳才后知后觉得发现,屋里竟无人。
一时间又惊又喜,不敢耽搁,忙在屋内寻着那盏缚魂灯。
暗夜中,苏婳婳小心摸索着,可连带那洞虚床榻的软枕头之下都探查过了,仍旧是一无所获。
蹙了眉心,正一筹莫展之际,苏婳婳忽然听见屋外传来轻而又轻的脚步声,电火间,忙将手边翻弄的痕迹整理好,而后翻身上梁,屏了气息细细听着外头的动静。
脚步声越来越近,苏婳婳的心下意识在胸腔内乱撞着,好似要从口中跳脱出来一般。
正这时,脚步声分明已至屋门口,那人要推开屋门之际,屋外又想起了一道声音。
“可是洞虚长老?”
竟是方鹤川,他跟来了,或者说,他一直在屋外,眼下出声便是想法子替她拖延时间让她脱身的。
屋外之人果然停了动作,方鹤川的声音又传来,“晚辈乃今日刚入宗门的方鹤川,已拜过大礼,却不曾拜过长老,还望长老赎罪。”
苏婳婳不敢再多停留,借着这个机会,掐了一道诀匆忙便跑走了。
待跑回方鹤川的房间,原是想在这处等方鹤川回,可脑中却勐得想起先头那个恢宏的大殿,是了,方鹤川说缚魂灯皆是放在仙门德高望重道法卓然之人的手中,回想起方才在洞虚长老的屋中,怎么瞧都是那座大殿灵气最盛。
苏婳婳原想着直接去寻,但想到大殿外头聚集了那样多的修士便有些犯难,在屋内直打着转。
正这时,方鹤川回了,苏婳婳忙上前一步,先是小声道了谢,而后将方才萦绕心头的想法说了。
语毕,便默不作声得瞧着方鹤川。
那方鹤川初初有些怔神,随后竟轻笑出声,“婳婳,我怕是没有你想得那样神通广大,引不开那样多的人。”
方鹤川模样其实是很好看的,身量又高,身上也没有一般男子的臭味,若在人界,撇开他方小侯爷的身份,也能轻易夺了旁的女子的眼眸,可骤然从他嘴里忽然冒出来“婳婳”二字,委实让苏婳婳愕了一瞬。
方鹤川的嗓音与段九龄的疏离淡漠不同,分明对着旁人皆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但他与她说话时的声音总是透着温凉。
她不曾被人这么唤过,更不明白为何方鹤川要这样唤她,如今她对方鹤川的心境是奇怪的,他害死了陆舟子,又间接害段九龄丢了性命,她对他自然是恨意昭昭,只待缚魂灯到手,救活陆舟子与段九龄,才能解了恨意。
可他先头是救了她,眼下所作所为又都是在尽力补救,而且两个人如今更像是一条船上的蚂蚱,她自然一时也撇不开他。
但有一点苏婳婳心下知晓,她定然是不喜欢他的,他说话做事皆是算计,与段九龄相较,更是无一处有趣,亦没有陆舟子的乖觉。
“婳婳”二字仿佛还在耳边萦绕,苏婳婳只觉得局促不安,连这屋子瞧着都有些微逼仄狭小,犹如芒刺在背一般慌忙站起了身。
方鹤川见状,蹙了眉难掩关切,“怎么了?”
苏婳婳一时舌桥不下,顿了顿,只憋出了一句,“我姓苏。”
言讫,掐了诀便隐去了身形留下方鹤川一人便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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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婳婳不敢乱跑,一时间却也无处可去,心下一回转,便往那大殿行去,便是进不去,远远瞧一瞧动静也好哇。
待至那大殿处,环顾四周,竟已没了那些小修士的身影,苏婳婳不明所以,想着恐是夜色已深,皆回去睡了么,至此,不敢放过这样好的机会,悄么儿敛了气息入殿中。
殿内辉煌不已,却不是金玉堆砌出来的,而是浑厚的灵力交织,不过是轻嗅了一口,苏婳婳竟觉身上因着上界反噬的刺骨之痛缓解了好些,体内竟还有通体舒畅之意,连带着那根紧绷的弦都下意识松了下来。
殿内分明空无一人,可人不在,竟还有这般浑厚的灵力萦绕,分明是殿内主人灵力氤氲润养之下的结果,连带那案上的香炉里袅袅的香烟都带了三分灵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