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尔斯利小姐,如若不嫌弃的话,请收下这份微薄的礼物吧。”第一执政深深地望着她,“只要您愿意,这座宫殿的大门永远为您打开。”
“哦,天哪。”艾薇做出受宠若惊的表情,“真是感谢您的厚爱,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她竟然没有半点推辞,在所有人的灼灼目光里收下了这条项链,然后转身将它挂在小婴儿莱昂的脖子上。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的章节如果被锁了,我只能哭哭,祈祷过审吧。
但我还是想说一句,女主三观不等于我三观,下一章可能过于疯批,千万别骂我……
第53章 撒旦
婴儿莱昂果然对这串稀世珍宝爱不释手,眼珠子直勾勾地盯着上面熠熠生辉的钻石,圆滚滚的小手捏着它不停把玩。
众目睽睽之下,她朝陷入愕然的第一执政回眸一笑,唇瓣摇曳如暗夜里的玫瑰。
“您瞧,小伯爵多喜欢您的赏赐。”
拿破仑的脸上顿生愠色。
众人骤然沉默,用怪异的眼神注视着这一幕,不再是异口同声的歌功颂德,更令他心生恼怒。
然而在大庭广众的目光下,他只能强作欢笑,端起侍仆献上的酒杯,环视周围:“大家无需拘束,杜伊勒里宫今日为笑声与欢乐敞开大门,请诸君共品美酒佳肴。”
他朝乐师们丢了个眼神,后者的提琴立刻奏起饮酒歌,遮掩过刚才小插曲的不愉快。
“韦尔斯利小姐,请。”他举杯向艾薇示意,她面不改色地与他碰杯,仰头一饮而尽。
他取过侍仆托盘里的酒瓶,亲自为她再续,趁此动作交错的间隙,他轻靠近艾薇的耳畔,低声道:“希望你明白拒绝我的代价。”
“真的吗?”她笑吟吟,单纯又无邪地回应,“可是您要知道,当您威胁我的时候,您将承受更高的代价。”
她看上去完全像是在开玩笑,语气也尽是戏谑,第一执政也理所当然将这句话当成了一个示弱的台阶。
“只要你将项链戴在自己的脖子上,地中海岸上一块极为肥美的庄园就将属于您。另外,德ㆍ让宁公爵夫人的封号可是现在大厅里多少贵妇人梦寐以求的恩赐呢。”
饮酒歌欢快地引导着宾客热烈的情绪,在镶满金色大理石的墙壁间来回穿行。
“哦,真是谢谢您,我亲爱的大人。”艾薇声音骤然低下去,轻轻附在他耳边,掩唇而笑,“但是比起当您的情人,还是敌人更有趣。”
拿破仑尚未作出反应,她却已放下酒杯,扬长而去。
而婴儿莱昂仍在咧着嘴把玩他新得的玩具,顶着父亲气急败坏的面孔,冲他发出热情洋溢的笑声。
·
艾薇走出杜伊勒里宫的第一件事,就是回到朱丽安家收拾箱子,准备动身离开巴黎。
“您为什么这么着急走呢?”老妇人倚着门,不解地看着她将大把大把的支票收进行李,以及所有地契和债券、股权证明。
“我要去拯救我的兄长。”她匆匆道,一面数着堆成小山高的账本,打包成叠。
“亚瑟吗?”朱丽安愈发不解,困惑道,“为什么要拯救他呢?”
“没有我的哥哥,整个欧洲大陆都将姓波拿巴。”艾薇用最平静的语气说出最令人震惊的话,面色却毫无波澜,“可是我的哥哥至今仍陷在印度的泥潭里,拿破仑却要和我的国家开战了。”
朱丽安的脸色顿时一变,眼前少女明明说的是标准法语,连成语句却超出了她的理解范围。
但不等她仔细回味,少女朝她鞠了一躬:“这一年多以来感谢您的照顾,我希望日后还能再见。”
“您是不打算再回来了吗?”朱丽安忙拉住她的袖口问。
“是的……”艾薇点点头,“不过如果有机会的话,您还会再见到我。”
“那您是舍弃巴黎所有的生意了吗?”
“当然不可能。我在法兰西留了很多呼吸相关的商业伙伴,他们与我共生死共存亡,每个被我投资的人都遵照附加条件买了我产业的股票,即使我不再回到这里,他们也会心甘情愿任劳任怨为我卖命。”
一切收拾结束,艾薇趁着夜色坐公共马车来到海岸边,准备乘坐一艘早已准备好的帆船连夜渡过海峡,明日天亮之前就能到达大不列颠。
她身边带了两名助手和一只猫,一个是素来忠心耿耿的阿贝尔,还有一个是来自贫民窟的穷苦女孩瑟西莉亚,她拥有一副相当聪明的头脑,对知识充满渴望。
虽然没有受过学校教育,但通过自学掌握了很多技能,包括如何为雇主创造最大效益,确保账目里的每一个数字精确到小数点三位。
他们两人各自捧着一只巨大的箱子,亦步亦趋地跟在主人身后,扬着黑色帆布的船在夜色里若隐若现。
“请留步……”
离船板还有一步之遥,骤而,他们被一行突然冒出的陌生男子拦住,态度强硬地挡在身前,遮住后面的海岸线。
障碍出现得猝不及防,瑟西莉亚和阿贝尔不禁紧张地对视了一眼,这样的意外让人始料未及。
艾薇镇定地迎上来人的目光,发现他们都穿着军队制服,为首的那个应该是名军官,身后跟着几个士兵。
“你们有什么事吗?”
“很抱歉……”军官展开手中的一份文书,举起向她示意,“第一执政亲笔下达的通缉令,您看看是不是您的大名。”
确实,上面的钢笔字迹正是大大的「韦尔斯利」,尾端的墨点力透纸背,足以看出书写者下笔时的恼恨和愤怒。
“波拿巴倒还真没拼错我的姓氏。”她笑起来,“我还以为他对英语一窍不通。”
“韦尔斯利小姐!”军官对她的态度失去了耐心,“请您随我们面见第一执政大人,否则您将因为拒绝逮捕被判处间谍的罪名,我想,像您这样年轻聪慧的小姑娘,应该不想让大好青春囚禁在高墙里吧?”
旁边的阿贝尔见状,忙站出来为雇主开脱,语气谦恭地说:“先生们这样欺负一个手无寸铁的柔弱小姐着实不太绅士,我想这也不是第一执政的本意。更何况也不符合您们肩章上绣的高卢雄鹰形象。
你们回去复命的时候,不妨就说小姐已经先行一步离开了,我想第一执政顾忌声誉,应该也不会为难先生们。”
然而这些男人压根对他的软言软语不买账,厉声喝退他:“一个身上流淌着法兰西血液的男人可不该维护第一执政钦点的通缉犯。如果你不想被当成同伙上法庭的话,就请滚蛋。”
“可是韦尔斯利小姐并没有……”阿贝尔试图低眉顺眼解释,却被艾薇打断。
“浪费口舌。”她不耐烦地皱眉,抬手示意他闭上嘴。
军官见她对自己的命令根本无动于衷,刚要偏头示意左右的士兵拦住她,下一秒,冷冰冰的触感骤然抵住脑门。
黑漆漆的洞口吸住太阳穴那点薄薄的皮肉,灼热的子弹似乎即将出膛,只要他稍微一动,脑袋就能被射个对穿。
“你……你敢违抗第一执政的命令么?”军官的喉咙明显在颤抖,仍然强自镇定,眼睛恐惧地盯着她。
“我还敢杀了他的士兵。”
艾薇白皙的骨节攥住手中一把燧发手ㆍ枪,冷冷启唇,眼瞳幽深如黑暗。
地狱在她眸底寻觅藏身之处,军官透过它们望见自己惊恐的面目,那一瞬间以为自己看见了撒旦。
“我希望你清楚得罪第一执政的后果。”短暂的慌张过后,他双手举过头顶,说。
闻言,她居然弯起唇角,露出一个讥讽的笑容。
“是吗?”
随即「嘭嘭」两声,海上栖息的飞鸟倏而四散。
所有人惊得心脏陡然一跳,以为一具尸体将随枪声显现,心头发颤之际,却见她朝天放了两记空枪,而后垂下手腕,在周遭的死寂里蓦地爆发出一阵大笑。
笑声盖过潮汐的海浪响动,惨白的月光照亮她半边面孔,另外一半被黑夜遮掩,一只眼球竟在幽幽泛着绿光。
她怀里抱着的白猫同样阴阴森森地睇着士兵们,一双妖异的眸子似乎钻进每个人的大脑神经,挖掘他们的恐慌,嘲笑他们的无措。
军官却如释重负,认为这名少女毕竟心存胆怯,心下顾虑顿消,将举起的双手放下。
他刚想扯起嘴角冷笑,却听到她的声音慢悠悠在空气间浮响,“这才是后果。”
话音未落,随即「嘭」一枪,猩红的血花刹那四溅,血管特有的咸腥气味如喷泉炸开瞬间爆裂,骤然堵住所有人的鼻腔。
作者有话要说:
更疯批的情节还没到,但我还是想说女主想要达到自己的目的,只会越来越疯,她的黑暗面注定掩盖不住。
毕竟没有哪一个有权欲的人手上是干净的,杀人不眨眼才是霸者必经之路。
第54章 “我杀人了!”
顷刻,血渍溅上她的长发,不经意间滑过脸颊,蹭出一道粘湿的痕迹。
“啧……”艾薇叹息着摇头,手轻轻拭过自己脸上的猩红液体,沾得指骨斑斑驳驳。
一根小指勾住枪的尾部,在手里漫不经心旋转了几个圈,随后微微俯身,向那几个围着地上尸体的士兵们挽起唇角,迎着他们惊愕的目光,笑吟吟道:“我杀人了!”
一瞬寂静无声,他们早陷入了惊慌失措,眼前的少女似乎对面颊上沾染的鲜血浑然不觉,竟连眼角也开出了罂粟的颜色。
见他们愣愣地发怔,艾薇露出一个更愉悦的笑容:“快回去禀报你们的波拿巴,我杀人了,乖乖等他来大不列颠把我抓回绞刑架呢。”
其中一个士兵反应快,愤怒立刻爬上瞳孔,一张脸涨得通红,恼恨地从腰间拔出佩枪,旋即对准她。
“你必须为杀害长官支付代价!”
“喂喂喂……”艾薇用戏弄的语气抬手,睁大眼眸,在黑夜里闪烁着异样的神采。“干嘛这么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好像死的人是你一样。”
她笑着伸出手,趁对方一不留神,以极快的速度把枪口转向他的额头,立刻换上一张无辜的表情,眨了眨眼,“下次记得抓稳自己的武器,这是作为军人的天职哦。”
在他再次愣怔之际,她迅速一把夺过手中枪,朝天扣动了三下扳机。
“嘭嘭嘭——”正好三声鸣响,在士兵耳边砸下霹雳般的惊雷。
他禁不住颤了颤,看到她随即抓过自己的手,强迫自己攥住冰冷的握把,不偏不倚地,将枪口贴在她的眉心之间。
“不是想为你的长官主持正义吗?来,我求你杀了我。”她笑意更甚,“想为尸体复仇吗?现在我的脑袋,交给你。”
“你以为我不敢吗?身为法兰西共和国的中士,我有权力杀一个通缉犯。”士兵仰起头,竟不敢再直视她如同猫眼的瞳孔。
“你当然有权力。”艾薇挑眉,“所以你在犹豫什么呢?大不了把我的尸体交给波拿巴,虽说他要的是活的,但如果要以渎职罪名重惩你,那我只能为你表示哀悼。”
闻言,士兵的脸涨得愈发恼怒,眼里的恨意如火焰般扑面而来,几乎要将四下寂静燃烧殆尽。
下唇被牙齿咬得鲜血淋漓,他恨恨地盯向面前笑意微微的少女,从牙缝里挤出一行字:“你会得到报应的,第一执政会亲手把你碎尸万段,为他忠心耿耿的军人报仇。”
“我可等着呢,静候大驾的光临。”艾薇笑道,不动声色地示意两名助手上船,“只要你能活到那一天。”
她杀人不会有顾忌,他们却有。
第一执政的通缉令反倒成了护身符,让她有恃无恐地在众人面前离开,再如何咬牙切齿,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消失在夜晚的海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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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到达伦敦的时候,恰好是正午十二点。
驿站的马车向来准时,所以当她出现在莫宁顿庄园大门时,瑞秋刚好在按时安排女佣清洗台阶。
后者有个近乎病态的洁癖,容不得凡是铺着大理石的地方沾上灰尘,因此都要定点命令人专门打扫。
当日影里投射出艾薇的身形时,瑞秋刚好抬头,发现是抱着猫的小主人后,立刻惊喜地叫出声。
她身上披了一条深色的斗篷,硕大的帽檐遮住了一双眼睛,只现出下半张掩在阴影里的脸。
“小姐!”瑞秋情不自禁凑近前去,“您可算是回来了,夫人前天还说要写信关切您呢。”
“那真是谢谢她了。”艾薇摘下风帽,露出整副脸孔,怀里猫因为朔风的进入,抗议地伸出脑袋表示不满。
瑞秋不经意望向她的脸,目光在碰触的刹那吓得双手一颤,语无伦次道,“小……小姐,你脸上怎么有血?”
“哦……”艾薇若无其事地空出一只抱猫的手,用手背抹了把血迹,“忘记擦干净了。”
“那没事吧?”
“被蛇咬了而已。”
瑞秋惊呼:“这么严重吗?那我得赶紧去找家庭医生。”
艾薇按住她的肩膀,止下她的脚步:“这是它的血,而且可怜到一点毒性也没有。”
“那不是好事吗?”
“无毒的蛇可不叫蛇。”艾薇耸耸肩,解下身上斗篷,走进自己庄园的大门,“没有脚的壁虎罢了。”
安娜今天不在家,估计又去威尔伯顿的茶话会上闲聊消磨时间。而且这次很意外的,直到傍晚也没有回来。
“她今天是打算不回来住了么?”艾薇问。
瑞秋一愣,停下正在织一条棉布围巾的手,居然露出惊讶的神色,“您不知道吗?”
“知道什么?”
“今天克拉伦斯小公爵要在位于伦敦的庄园里举办假面舞会。虽然没有明说,但外界都猜测是宣布他和瑟尔曼小姐的订婚消息。因为这次他邀请了上流社会很多名门望族,平时他从来都不屑于交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