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你是心疼他。记得心境平和,不要太过激动。还有,随时跟妈妈联系。”
“嗯,记住了。”
——自由风俱乐部
邬朵朵一个人在派对室里无聊的拿着清洁剂对着架子鼓的鼓面喷,一手压着麂布擦拭。
自从出国后,这个派对室变得极少使用,时常关着门,一个月才进来打扫一次。
以前的俱乐部成员因为各种原因,也变得很少有时间出来聚会,出国的出国,换城市的换城市,新加入的成员自成一派,物是人非早已没了以前的感觉。
“真不是我透露的消息,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你要出国的,”邬朵朵坐在架子鼓前,一手擦拭着耳鼓右前方的吊镲,一手执握手机跟贺纤宁通电话。
她正纳闷是谁给连承炫透露贺纤宁要出国的消息时,看到凌骁正站在派对室的门口看着她,没有走进来。
“现在不方便聊,晚点我再找你啊。”
她挂断电话,继续做着手上的活。不理踩凌骁。
凌骁刚才已经听到邬朵朵跟贺纤宁的聊天内容,知道她肯定会怀疑是他给连承炫提供的消息。
他朝她走进去,在离她几步远的对面停下,问她,“朵朵,你什么时候才肯跟我回家?”
“我没有家。”邬朵朵将手上的棉布往脚边的清洁箱扔进去,起身把它拎走。
凌骁跟在她身后来到工具房,堵在房门口。
邬朵朵洗手出来,边取纸巾擦手边看着一脸憔悴的凌骁,推开他从他身旁走出去。
凌骁跟上她,从后面拉住她的手,跟上她牵着她走出工具房。
出到派对室的舞台旁,他上前一步把她拦住,“我要怎么做你才肯回到我身边?”
“我一个人过得好好的,为什么要跟你在一起找罪受?”
邬朵朵甩开他的手转身要离开派对室。凌骁突然从身后抱住她,跟她道歉,“对不起。”
“我不用你道歉,以前我喜欢你,那些是我甘愿受的。”只是现在,她觉得一个人过更开心,起码不会被人伤到。
邬朵朵试图挣脱,但凌骁抱得很紧,当她不挣脱了,发现他脆弱的用下巴支在她的肩膀上,侧脸跟她的贴在一起。
“其实我早就喜欢上你了。”他说,声音沙哑的含在嘴里。
她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是她突然意识到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她本来抗拒的身体慢慢软了下来。
他的心跳又快又乱,比第一次陪她在公寓楼里过生日时,博击得还要更猛烈些。就是那一次,让她清楚的知道,他对她并不是没有感觉,他对她是有欲望的,克制且强烈。
“从我答应接你离开乌汀镇时,我就已经动情了。”这些年,他纠结,他隐忍,他克制,但他败得彻底,他根本阻止不了自己越来越喜欢她。
“什么?”邬朵朵突然有点说不出话来,声音哽咽在喉咙里。
这是她从没想到过的结果,她以为喜欢他,是她自己的事,这么多年只是她在倒追。
“我喜欢你,始于十九岁那年。”
凌骁说完,邬朵朵的泪水不受控制的冲出眼眶,滑下脸庞,滴落在他左手的虎口处。
他松开她一点,将她转过身来面对他,抬手用指腹刮去她的泪水,无限自责,“是我不配让你喜欢。”
“什么时候恢复记忆的?”
“你去医院看望我的时候。”
“你还能再坏点吗?明知道我接受不了你忘记我……”她话说到一半,泪水再次决堤,糊了视线。
他低头啄吻,吻去她的泪水,唇部轻轻地触碰到她的脸颊,从她的鼻尖掠过,蜻蜓点水般贴了下她的嘴唇。
“我决定追你一辈子,抵过。”
——
机场候机大厅内,邬朵朵送贺纤宁到安检门口旁边,两人相拥道别。
“别跑得太远,记得回来看我。”邬朵朵哽着声音道。
“嗯,”贺纤宁垂下眼皮,“好舍不得你们。”
“其实我好担心你,你比我脆弱。”邬朵朵心疼贺纤宁,知道她在逃避连承炫的追击。
但是她以为连承炫这次还会放她消失在眼皮子底下吗?
以自己为鉴,知道逃避不过是拉锯两人之间的伤口罢了,哪有什么时间可以淡忘一切?有些伤可是一辈子都愈合不了的。
只是她也不可能告诉她,连承炫会同时跟她抵达的事。
贺纤宁轻咬下唇,没有反驳邬朵朵这句话。
邬朵朵忍不住再次拥住她,“希望你能冲破眼前的阻碍得到幸福,我希望你能开心。”
“谢谢,你也是。”
邬朵朵松开贺纤宁,往候机室方向望去,“进去吧,到了告诉我。”
贺纤宁朝邬朵朵点头,忍着眼泪跟她分开,过去安检之后直接进候机室。
贺纤宁还沉浸在不舍中,眼泪终于啪嗒往下掉,像断线的珍珠般,滚落在她的手背上。
她没注意到坐在她旁边的人,自顾抬手用指腹掠去泪珠。直到一双纤细柔软的手往上递纸巾给她,她才转头去看。
递纸巾的人一脸怯生生的模样,柔软之下有些伤感,眼睛比她的暗淡,但是却似盈满了一汪清澈见底的湖水。
“笙笙?”贺纤宁认出了她,“你也要出国?”
封笙点了点头,低着下巴,静默不语,视线没有聚焦。
“霍彦知道吗?”贺纤宁皱着眉头问她。
她娇弱的模样让贺纤宁升起了保护欲。她忘了自己也是挂着一身伤口的人。
封笙抿着嘴唇,摇摇头,“哥哥也不知道。”
贺纤宁倒抽一口冷气,“那你……是在玩失踪?!”
封笙眼圈通红,“那有什么关系,反正没人在意我。”
贺纤宁知道这句话特指霍彦,但她这种时候却不能戳破,因为封樾说过,她以前自闭,这次受伤打击太大,也许会再次陷入自我封闭的状态之中。
如果这样,她一个人在国外确实令人担心。
“其实我跟你一样,出国是为了逃避,”贺纤宁的声音开始冷静下来,完全忘了心口上有一道伤,“要不我们一起吧。”
封笙侧过头去看贺纤宁手上的登机牌,想了几秒,对她点下头,“我去巴黎。”
贺纤宁对她一笑,“我随你。”
——
目送贺纤宁进安检后,邬朵朵突然被人从背后抱住,她惊慌失色的叫了一声,才发现抱她的人是凌骁。
他这一抱,就像不打算松手似的,抱得很紧,而且两人就在安检的正门口,旁边是陆续进安检的乘客,邬朵朵被迫面对着安检工作人员,脸色时而一阵煞白时而一阵红。
“凌骁,快放开我。”邬朵朵扒拉着扯开凌骁的双手,却是徒劳,“好多人都看过来了,你快松手啊……”
“不用管他们。”凌骁将下巴搁在她颈窝,再低一点将半边脸埋进她的秀发里。
邬朵朵硬着头皮看了下安检人员和路人看戏的目光,开始手足无措。
“别紧张,这里这么多人,我不会乱来的。”凌骁‘好心安慰’她。
“我们先离开这里可不可以?”
“好。”凌骁爽快的松开了手。
但邬朵朵刚一转身,就又被凌骁抱住,还将她托起举高。
“凌骁,你要干嘛!”邬朵朵又急又气,“你信不信我这辈子都不会再理你?!”
凌骁没有一点松手的迹象,还十分正经的问她,“你什么时候才肯回来虐我?”
“你这疯子,我又没有虐待倾向!”
“可是我有受虐倾向,我希望你每天都能虐待我一下。”这样才能减轻他的罪恶感。
她肯虐待他,他定甘之如饴。
“我要下去!”被无数双眼睛围观的邬朵朵忍不住使劲捶打凌骁的肩膀,第一次觉得这“鹤立鸡群”的感觉如此恐怖。
“那你肯跟我回家吗?”
凌骁抬头看着她乞求道,可怜兮兮压过了强迫,“能屈能伸”被他在一分钟之内演绎得淋漓尽致。
“不放我下去我怎么跟你回家。”邬朵朵没好气的冲出一句话来。
凌骁终于放她下来,改牵着她的手,在众多看好戏的目光中若无其事的带着邬朵朵往外走。
邬朵朵边跟着他走边动手整理歪斜的上衣,脸色还是红白交织着,“就爱欺负我。”
凌骁突然停住脚步,回头看她,凝视入神。
邬朵朵不禁下意识察看周围情况。
人来人往不算多,且都在赶时间,并没有人理他们。他要敢再来一次,她绝对能跟他杠着,看他能撑多久。
她咬唇想着。
凌骁并没有再对她做出什么来,只是垂眸凝视她,抬手轻刮她脸庞,宠溺意味巨浓,“以后换你欺负我,绝不反抗。”
他已经做好一辈子任她欺负的准备,也决定心魂交付,亲手为她逞上枷锁,把他永远囚在她的心房里,以爱为名,终身监。禁。
——正文完结
第74章 [番外]初见
大学校门外,凌骁站在路边的树底下,等待着一位陌生“好心人”的到来。
而离他不远处,萧泽截下过来给凌骁送夏季衣服的舒悠柔,并当面试穿她给凌骁准备的衣服。
十三岁的舒悠柔瞪着乌白水润的大眼睛看着萧泽,心里有气但努力憋着。
萧泽痞坏的勾起唇角,走到凌骁面前,咧开一排洁白整齐的牙齿,问,“凌骁,好看吗?”
凌骁侧目看一眼萧泽身上套在一起的两件短袖,“幼稚。”
萧泽嘴角的弧度更上扬了一点,回头看一下树荫下的舒悠柔,边脱下身上套着的两件短袖边对凌骁说,“她那么小,不想吓坏她。”
他脱完,秀出线条刚劲的上身,紧接着穿上从舒悠柔袋子里拿到的短袖,“很合身。”
“还不回家啊?”凌骁低头看着手机,随意问萧泽。
“等你一起。”萧泽打算穿着新衣服回家,没有要脱下来还回去的打算。
“我有事,先不回。”
“人家小女孩等着你呢。”萧泽指站在一边等凌骁的舒悠柔。
凌骁的视线还在手机上,“你绕个路送一下她。”
萧泽半眯双眼,分析凌骁近况,“又跟舒爷爷吵架了?”
凌骁紧绷着嘴角抬眼看萧泽,不悦之色很明显。
萧泽知道他并不想谈到这些话题,但还是揭他伤口,“跟仇人住在一起滋味确实不好受,要不出来单干,我免费给你提供资源?”
凌骁没理他,在看到对面路边停下的一辆车打双闪后,他再看一眼微信,确认是在等的人没错便朝对面走去。
萧泽站在原地看着凌骁走到那辆车前,敲下驾驶室的车窗。
车窗降下一半,萧泽只看到露出头顶的半张脸,不知道凌骁跟那人说了什么,之后便绕过车头上了副驾驶室,不到一分钟,车子在他视线中绝尘而去。
——
车上的男人话很少,暗沉浑浊的双眼隐隐透着一丝戾气。
凌骁坐在副驾驶室里,是一句话也没说,将座椅调低一点之后,仰躺下去,左手枕在头底下,闭上眼睛想事情。
车子开了将近三个小时,两人竟然都没有说一句话,而凌骁已经保持同一个姿势三个多钟,双眼一直都是闭着的。
直到来到乌汀镇,转进小路,一些坑坑洼洼的泥土路让车子跑得像过山车似的,凌骁才缓缓睁开眼睛,往前车窗外看了一眼。
小土坡的两边是玉米地,又长又小的一条路只容得下一辆大货车经过。
他们沿着玉米地走了二十多分钟,穿进芭蕉林里的小道后,路面倒是宽了不少,不过车子是颠簸得更厉害了,有几次近乎翻车。
凌骁一路看下来,像是准备要进山。
“这里面怎么住人?”凌骁不自觉皱起眉头,心情更复杂了些。
男人边开车边回他,“我在抄近路。”
虽然男人这样跟他解释,但凌骁知道,他要去的地方肯定比这条路还要破旧。
果然他到村口的时候,放眼望去,只有十几户人家,四周种的全是芭蕉,那十几户人家就是挨着山脚盖在上千亩的芭蕉林里的。
可以说,他是第一次见到这样艰苦朴素的环境,看上去虽有归隐山林的安静惬意,但生活上肯定是诸多不便。
男人把车停在一户人家院子外的苦楝树底下。
凌骁下了车,脑袋被一路的颠簸震得有点头晕。但更让人头晕的是院子里客厅门口的叫喊声。
男人走进院子里,凌骁跟在他身后,以旁观的身份分析着眼前的情况。
一个中年女人看到他前面的男人走进院子后,停止了难听的骂声,堆上笑容后急忙走出来迎接男人,“周总,快里面坐。”
凌骁这才知道,男人姓周。
他拿出手机,想在微信上备注男人的称呼,但是没有信号。
他跟在后面走进去,客厅内的一家老小五口人没有一个注意到他。
他们都在招呼周总,上至八十多岁的老太,下至八九岁的小孩,都往周总身前靠近。
凌骁听到有人在骂,大致在说谁偷了家里唯一的一辆机车。
这一句话刚蹦出来,家里就又跟炸了锅似的,除了行动不便的老太太,其他人都往后院跑。
一时间屋里只剩下三个人。
凌骁打量一下屋子里的环境。在没有刮腻子也没有任何装修的石头砖墙面上看到一张没有相框的相片,大概比a4纸要大些。
在相片的周围,分布着几张学校颁发的奖状,和一些腊梅菜,以及几小袋开了封口的农作物种子。
除此之外,其他的墙面上是空空如也。
相片看似快要掉下来,它不是直接粘贴在墙壁上的,而是在正中间用一颗钉子打穿相片连接到墙面固定住。随着高脚落地扇的风吹过,它便跟着一下一下的掀动起来。
凌骁伸手按住相片,对着相片里的人看了几秒钟。
相片里的人是邬朵朵,周总之前有给他发过照片。
只是眼前这张相片里的邬朵朵比较稚嫩,大概是八、九岁的样子,而周总发的是她最近的照片,十三岁多的样子。
这时他听到后院的人说,有人看到邬朵朵开机车朝着乌汀镇赶圩的集市方向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