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晨昏时——狐言先生
时间:2022-04-26 09:34:08

于景景见人来了,双掌合十:“求求你们了,我的车子坏了,你会能帮我修吗?”
路晨阳看了眼车子,随即单膝下蹲,不顾车链上的机油,拿起来就往齿轮里卡,调整了好几次后,将车链上的口子完整地卡进齿轮后,再用手去摇脚踩板,链条一下子就归位,轮子顺畅地转动起来。
于景景粲然一笑:“太谢谢你了。”
他站起身来:“举手之劳。”
于景景见路晨阳满手都是又黑又黏手的机油,散发出来的味道还难闻。于是她从包里拿出湿纸巾。”你擦擦手吧。”
“谢谢。”路晨阳接过,抽出一片湿巾来擦手。
湿巾带着淡淡的樱花香味。
“对了,你们怎么在喀达城。”于景景随口一问。
路晨阳战友抢先回答:“喀达城有任务。”
于景景哦了声,又问:“那你们什么时候回去呀。”
“怎么?有事?”路晨阳似笑非笑地看着于景景。
于景景目光闪烁,嗫嚅道:“就是想请你们吃饭,感谢你们帮我修车。”
“太客气。”战友笑说,“在异国他乡,大家又是中国人,肯定得帮你呀。”
于景景微笑没说话。
这时,路晨阳忽地走前了几步,轻声在于景景耳边说:“请吃饭就不必了,你后天有空吗?”
“啊?”
于景景一脸懵,无措地看着路晨阳。
“我想约你。”他坦然说。
于景景滞住,隔了一会儿才舔了舔干巴巴的嘴唇,犹疑了片刻才慢吞吞地说:“应该有吧。”
她的语气带着不确定的语气。
“那我在难民营等你,不见不散。”他只当于景景有时间,直接忽略了于景景的不确定语气。
说完,他就转头和战友们说:“我们该回去了。”
不待于景景回话,他们三个就已经走人。
于景景顿时迷惑起来,寻思他干嘛无缘无故约自己?
难道他还喜欢着自己?
不会是要和自己表白吧?
于景景顿时心里乱七八糟,开始各种胡思乱想了。
 
第18章 日落青尼罗河
 
当于景景还在纠结路晨阳为什么要约自己时,他们约定的日子到了。
那天于景景起得早,坐在床上发了好长时间的呆才去洗漱换衣服。
她并没有带多少好看的衣服过来,唯一一件能看的就是一条红裙子。
她本来是不想穿这样鲜艳的红裙子的,但是她又实在找不到别的稍好看的衣服了。
思前想后,她还是穿上那条红裙子。
来到伊德列后,于景景就再没怎么化过妆了。
换上红裙子后,她忽然来了化妆的念头。于是拿出化妆包,简单化了个淡妆,涂了稍衬裙子一些的口红。
化完妆后,她对着镜子搔首弄姿了好一会儿才出门。
来到喀达城难民营,路晨阳已经在那儿等着了。
他倚靠着车门,正百无聊赖地四处张望,视线游移时定格在于景景,身上。
只见于景景一袭红裙走来,长长的波浪卷随意披着,嘴上的唇色与身上的红裙相互呼应。
路晨阳不自觉站直了身子,定定看着于景景失了神。
走近时,于景景不太自然地头发拢聚到耳后,说:“我们去哪里?”
路晨阳哦了声,回神道:“先上车。”
说话间,给于景景开了副驾驶座的门,十分绅士。
路晨阳开车往街上行驶时,于景景降下了点车窗,呼啸灌入的风吹得她很舒服。
“你很少穿得这样艳。”路晨阳说。
“偶尔艳一些也挺好的。”于景景笑答。
路晨阳笑着:“确实,你以后可以多穿鲜艳一点。”
“对了。”于景景没接这话茬,而是转移了话题,“你怎么有时间约我出来,你们部队那么有空?”
“也不是……”路晨阳边说话边打方向盘拐弯进入另一条街道,“我们来喀达城执行任务,明天回去,今天是最后一天,闲下来没事,我就有时间出来。”
“那你为什么忽然约我呀。”她问了一直想问的问题。
“请你吃饭呀。”他笑着说,给人感觉像是在开玩笑。
于景景:“……”
车子停在一片稍繁华的街区路边。
下车后,于景景扫了眼四周的环境,问:“这是哪里?”
“喀达城的市中心。”
于景景撇嘴:“整个喀达城也就这里繁华一些,有点城市的样子。”
“是的。”
“……”
路晨阳领着于景景进了一家饭店。
那家饭店门面装潢都和一般城市的无太多分别,说不上豪华,也说不上落后,中规中矩。
落座后,路晨阳递给她菜单。
于景景翻开菜单,惊奇地发现除了西餐,居然还有中餐。
路晨阳举杯喝了口水,定定地看着她。
于景景随意点了两样中餐菜式,就说:“其他你点吧。”
路晨阳又加了两样中餐菜式才点完。
这顿菜吃得很尴尬。
因为全程他们谁都没有说什么话,菜一上来,他俩就各自吃饭。
偶尔路晨阳会给她夹菜,她微笑回以谢谢就再无下文了。
从饭店出来,二人在市中心街上闲逛着,走走停停,却什么都不买。
于景景开始怀疑路晨阳是真的单纯约她出来,请她吃饭的。
街道两边摆摊卖货的人很多,各式各样的货物随意地放在铺着布的地上。
此时,路晨阳在和一个卖货的老人在闲聊,从谈话内容,他们似乎在聊着这座城市的治安与近况。
于景景觉得无聊,于是一个人在摆摊的地方转悠。
一路逛下来,惊奇地发现有一个老奶奶摆卖的东西并不是锅碗瓢盆,香料宝石之类的,而是祈福的佛像,佛珠,佛牌。
于景景陡然被吸引了目光,蹲下来看了一会儿,瞧着一串佛珠十分合眼缘,不由拿在手上把玩。
老奶奶说,要是喜欢就买一串,送人也好,自己戴也好,都是能祈福或保平安的。
在和那个老奶奶交流中,于景景发现她是一个虔诚的佛教信徒,只因战乱,迫于生计,将自己曾视如珍宝的佛珠手串和佛像拿出来卖钱生活。
于景景说不上是怜悯老奶奶还是真想买,反正最后,她买了两串佛珠。
付完钱后,老奶奶双掌合十,嘴里振振有词地念叨着类似好人一生平安这样的话。
路晨阳过来时就看到于景景把玩着手上两串佛珠手串,微一蹙眉:“你喜欢佛珠?你信佛。”
“说不上信佛。”说着,她将一串佛珠套在手里,随后将另一串递给路晨阳,“送你了。”
“送我?”他好笑地问,眼神中仿佛在问于景景,你送这个给我动机是什么。
“嗯?很奇怪吗?你请我吃饭,我送你个小礼物,有来有往。”于景景说。
他笑笑:“可是我不信佛。”
于景景噎住,嘴角抽了抽:“我管你信不信,你拿着,就当一份保险。”
说完,于景景好像觉得比“保险”来形容不太恰当。
只见路晨阳笑着接过佛珠,端详了一会儿,说:“行,就当一份你送的保险。”
他话里强调了“你送的”
“好了,我们回去吧。”看到路晨阳收下了,于景景心满意足地笑了。
“我还要带你去个地方。”
于景景皱眉,心想都快太阳下山了,还不回去?
“一起去看个日落吧。”他忽然目视西边的天空,阳光照在他脸上,他好像一下子变得格外有情调了。
“看日落?”于景景不由自主地觉得他这样有点奇怪,不知道意欲何为。
“嗯,要不要一起去?”路晨阳收回目光,定定地看着她,语气温温吞吞,不紧不慢。
于景景略一沉思,说:“行吧,我跟你去看日落。”
她倒想看看路晨阳是单纯想看个日落还是另有所图。
于景景答应后,路晨阳再次驱车前往,这次他没有继续往城市深处去了,而是拐道去了河洲边。
行驶了二十来分钟,前方视野陡然开阔,只见一条大河横在眼前。
那条静寂流淌的大河便是青尼罗河。
彼时,西边的天空一片金黄,太阳正缓缓下沉,落日余晖映着水平面波光粼粼,色彩潋滟。
车子停在河边,路晨阳和于景景都下车。
黄昏的风仍然有着白天的余温,但吹起来一点都不会感到燥热。
于景景望着西沉的太阳,太阳已经是红色的圆球状了,光线已经不再刺眼,与天幕那粉到偏紫的晚霞格外相衬。
青尼罗河上吹来傍晚的风,扬起于景景的头发,裙摆在风中鼓荡,发出布料猎猎作响的声音。
路晨阳走到于景景身侧,与她并肩望着河上日落。
他们谁都没说话,彼此静默地站在河边,吹着风,看着太阳下沉,最终消失不见。
太阳完全落下后,天际仍残留着一丝晚霞,渐变的色彩美得不真实。
于景景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懒散地靠着后那棵已经枯死的树,树枝交错纵横。
远远看去,美艳的红裙女子倚着枯树,在青尼河畔,以晚霞作衬,美得像电影镜头。
“景景。”
静寂间,忽听路晨阳低沉而和缓的呼唤声。
“嗯?”她偏头过去,头发被风吹得糊到脸上。
只见路晨阳从口袋摸出了一个打火机,咔嚓一声打着了火。
一点火光燃起,映着于景景的脸忽明忽暗。
“生日快乐。”
于景景懵了?
今天是她的生日吗?
她抓了抓头发,脑海光速运转,心算了一下日子,今天居然真的是自己的生日。
她自己都忘记了,路晨阳却记着。
所以,今天路晨阳约自己出来吃饭,看日落,都是在帮自己庆祝生日?
一下子她脑子里迸出太多的问题了,她强制让自己先冷静下来,不能慌乱。
“在这里很难订到蛋糕,我只能这样给你庆祝生日了,许愿吧,吹蜡烛。”
于景景瞳孔里映着那一抹跳动火焰,鬼使神差地阖上眼睛,心中暗暗许了个愿,随后倾身过去,嘴里呼出一口气,将火焰吹熄。
天空云层散去,月光出现,无尽清辉铺洒下来,在河上,在他们身上。
“谢谢你呀。”于景景感慨万千地说。
路晨阳低垂着眉眼:“我能为你做的好像就只有说一句生日快乐了。”
“远远不止。”于景景说,“你为我做的已经够多了,你要再这样说,那我就惭愧了。”
过去了那么多年,曾经路晨阳为自己做的那些事,桩桩件件,于景景都记着在心里。
路晨阳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两人都没了声音,唯在风声呼呼。
从青尼罗河回去后,当夜于景景莫名其妙失眠了。
她翻来覆去都无法入睡,一闭眼就脑子在想路晨阳。她觉得自己要疯了。
可是,她越是克制自己不去想,就越是强烈地要去想。
这是她人生第一次这样疯狂地想着一个男人。
第二天一早,于景景耷拉着眼皮,整个人无精打采。
来到难民营后,她给里面的病人进行例行的问诊,却显得心不在焉。
她觉得自己这样子并不能进行有效的工作,于是让别人代了她一下,自己坐到一边准备小憩一会儿。
这会儿子,一个同事过来找于景景说话。
于景景本意敷衍她,但听她谈到维和军人时,精神瞬间抖擞起来。
她说,刚刚看到来喀达城的维和军人刚刚从门口经过,准备出发回任务区。
听到这话,于景景心一沉,径自冲出了难民营往大路上跑。站在大街上,没有看到军用装甲车行驶,心想一定是开过去了。
于是她转头往高处跑,从一楼上到天台,站在最高处俯瞰着城中公路。
居于高处,目光下望,那蜿蜒向前的公路上行驶着一辆看似笨重的军用装甲车,正朝城外方向驶去。
于景景目光锁定那辆车,车斗上站着几名军人,但由于距离太远,她看不清人影,就连轮廓都不太能看清。
远处山脉连绵起伏,城外百里荒原,一辆装甲车沿着仿佛无尽头的公路行驶,一直到山脉深处,不见踪影,只留下一路尘土滚滚。
待尘土散去后,公路上恢复了静谧孤寂的样子。
 
第19章 荒原逃生
 
伊德列爆发内战是昨天的事情,也是于景景生日后了两个月。
战事一触即发,点开手机网络,铺天盖地都是开战打仗的消息。
媒体与网络的迅速传播,惊慌和不安的心理深深地驻扎在每一位伊德列普通民众心中。
今天一早,于景景是被炸。弹的轰鸣声震醒来的。
起初她以为地震了,慌忙地起床正要往外跑时就看到同事大喊大叫地说:“开战了,开战了。”
于景景呆了呆,清醒过来。
原来不是地震,是开战而已。
似乎在这种国家,开战与否都不是什么新奇的大事。
于景景将垂下遮住脸的头发拨到脑后,坐到床边刷起了手机新闻。
由于开了战,多处网络基站被炸毁,手机网络差得离谱。
点进一条热闻转了几分钟才转出来。
原来刚才那声轰鸣是乌日城传来了。
今日凌晨五点后,叛军偷袭了乌日城,很快,叛军和政府军就在乌日城交火。现在政府军已经战败,叛军占领了乌日城。
于景景叹了声,不想再看这些战火纷飞的消息。
正退出页面时,弹窗弹出一条消息。
标题是:伊德列战火升级,维和军人护送中国工人撤离”
于景景捕捉到关键字眼“维和军人”不由自主点了进去。
几分钟后转出了页面。
大致内容就是伊德列政府军和反政府的叛军在哈亚城武装冲突持续升级,而战火距离我国某石油公司所在开采的油田仅二十余公里。
这严重威胁到中国在伊德列工作的人员生命安全,维和部队当下派出维和军人对石油公司员工进行保护撤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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