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晨昏时——狐言先生
时间:2022-04-26 09:34:08

在护送员工撤离的返途中,行军车辆及护送员工的大巴遭到极端恐怖主义的伏击。
埋在路中的炸。弹连炸了两台军用装甲车,多名维和军人受伤,生死未卜,大巴司机中枪当场身亡。
于景景还沉浸在新闻的报到中,像失了魂魄般。
只听耳边有人冲她大喊,她才愣愣回过神来。
“队长让我下去集合,有任务了。”
“哦哦。”于景景慢半拍地点头。
路晨阳,你现在在哪里?你有没有执行任务?有没有受伤?
于景景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重复问这个问题。
医疗队全休人员集合后,医疗队的队长先是说明了现在伊德列境内严峻的情况,又说了今日发生在不远处哈亚城石油公司员工撤离的事。
“现在维和医疗队那边紧缺人手,我们援非医疗队现在接到求助电话,我们现在要去尼拉城支援维和医疗队,一会儿会有维和军人来护送我们过去的。”
队长说完之后,大家纷纷热血响应,都表示这是义不容辞的事。
目前,在伊德列境内,尼拉城算是太平的一个座城,撤离的石油公司员工,受伤的维和军,以及所有逃难的民众都汇聚于这座城。
援非医疗队此行就是到尼拉城去协助维和医疗队对所有伤员进行救援工作。
队长给了十分钟时间大家整理行囊,准备出发。
收拾行李的时候,于景景装了几件衣服和一些压缩饼干后就拉上了拉链,背上包走到门口却停了下来。
她转身回到床边,从枕头下把那串佛珠手串找出来,将佛珠套在手上,这才离去。
楼下广场,队长一一点名,听到名字的都大声喊到。
人齐后,队长就招了招手,只见不远处一辆军用汽车上跳下几名军人。
他们穿着黑色军靴和荒漠迷彩,是来护送他们去尼拉城的维和部队军人。
于景景聚焦看过去,脸上不自觉浮现出一丝笑容。
她看到路晨阳了。
他没有受伤,完好无损。
走过来的路晨阳瞥见了于景景嘴角噙着的笑,不由勾了勾唇角。
队长说:“我们医疗队的人已经到齐了。”
路晨阳点头:“好,现在安排大家上车,我们开路。”
队长应声,安排大家有序上车。
首都喀达城距离尼拉城五十多公里,为了安全行车,路晨阳他们选择的路段都是避开战火及危险的路段,走荒原上大道,既快也没太多伏击,比较安全。
医疗队的人员都知道未来几天可能要不眠不休地工作,都尽可能在路上补觉,多休息一会儿,因为到了尼拉城就没时间睡了。
于景景看到周围的人都睡了,自己却没有想闭目养神,休息一会儿的想法。
她失神地靠着车窗,左手一下一下地拨着右手手腕上的佛珠,身子和脑袋随着车子的颠簸而摇晃。
这时车子猛然急刹,所有人都惯性前倾,车里的人都一下子清醒过来。
于景景回过神来,茫然地问:“怎么了。”
司机跳下车来,发现车子爆胎了。
车上所有人都下了车。走在前头军车也停了下来,下车询问发生了什么事。
路晨阳盯着扎爆的轮胎,沉思了片刻,说:大家原地待命,我联系军方派车过来,大家稍安勿躁。”
彼时头顶上的太阳毒辣,温度高达四十度,医疗队的人不由唉声叹气起来。队长忙稳定军心,让大家先回车上坐着休息,等维和部队派车来。
于景景没有回车里,蹲在路边发呆。
一条影子倒映在自己身上,她抬头,头顶的太阳刺眼生痛,她不得不眯着眼睛去看。
路晨阳下蹲在她面前,递了瓶矿泉水给她。
“我已经通知部队了,很快会派来过去的。”他像是在安慰。
于景景微笑点头。
路晨阳视线忽然被她手上的佛珠吸引。
“你戴上手了?”他问,
于景景看了眼手腕上的佛珠,笑说:“保平安。”
“好巧,我也带了。”路晨阳从口袋里摸出一串佛珠,于景景见了,心中有点小窃喜。”我也不知道有没有用,就想着带在身上,要是没用也就罢,有用的话可能可以保住一命。”
于景景只是笑。
路晨阳忽而眉头一蹙,霍然起身,眼睛似鹰隼般注视着医疗队车子后方,神情冷肃。
于景景见状,感到不安,收了笑容,也跟着站了起来。
她正要开口问是发生了什么事吗,话还没说出口,就见路晨阳冲车上的人大喊:“快,让大家下车,快。”
队长一个激灵,从路晨阳神情判断出是大事不妙,不敢多问,第一反应就是大声地将车上的人喊了下来。
医疗队的人不知所以地被喊了下来,都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
“快,不要靠近车子!”路晨阳急冲冲地吼,边吼边疏散大巴周围的人。
就在下一秒,一股炽热的波浪像巨浪冲过来,伴随着震天彻地的巨响,猩红色的火光和滚滚腾起的黑色浓烟,升空散开。
医疗队的车子在眼前轰然炸开,热浪冲击而来,所有人都嘶声惊叫,抱头下蹲,于景景被震得耳鸣,头晕目眩。
车子已经被炸得不成样子,所有人都惊魂未定。
火焰熊熊燃烧起来,路晨阳不敢有喘息的机会,连忙同战友将医疗队的人疏散到安全地带。
如果刚才不是自己眼尖发现车子后有鬼鬼祟祟的影子,那么现在这一车子人估计都会丧生于此。
刚才死里逃生的医疗队员们都吓得泪流满面,紧紧地跟着维和军人,不敢有一点造次。
路晨阳扶起于景景,问道:“你没事吧?”
于景景按着太阳穴,微摇头。
“快走。”他扶着于景景走,“这附近应该有极端恐怖组织有活动。”
在伊德列这片土地上,抢劫绑架,黑。帮街头火并是常有的,现在爆发内战,政府军与叛军交火厮杀,极端恐怖组织趁乱出没制造各种恐慌和流血事件。
这次事件,头一次让于景景觉得自己的性命由不得自己掌控,也是头一次觉得和平是多么的可贵。”砰砰砰”
身后的几声枪响让所有人都神经紧绷。
这时,山坡上涌来十几个端着长。枪的恐怖分子,他们将枪口对准逃亡的人,无差别扫射。
接二连三的枪响,炮火子弹横飞,时不时耳边听到凄厉的惨叫声,路晨阳和战友们拼死掩护着医疗队的人冲行前方黄土堆,以此为掩体。
队长大腿中枪,痛得死去活来,压根走不动了,于景景不顾身后枪林弹雨,回头将队长扶起,搀着他向前跑。
路晨阳见状,立马握枪反击,为于景景打掩护。
连开数枪,路晨阳将最猖獗的那两个恐怖分子射杀。
于景景将队长护送到掩体后,双手发抖地脱下身上的防晒薄外套将阵长中弹流血的大腿包围,先止住血再说。
此时队长已经痛得不省人事了。于景景看了眼同事们,问道:“还有谁受伤了?”
有两个男生和一个女的虚弱地举了手。
女生肩膀中枪,两个男的,一个小腿中弹,一个后背中弹,都是刻不容缓的枪伤。
其他没举手的多多少少都有摔倒擦伤骨折的伤情,看着受伤严重的队友同事们,于景景牙齿发颤,腿不自觉发软。
队里的一个小姑娘灰头土脸的,看着维和军人正在与恐怖分子生死枪战,几个中枪受伤的队友,顿时绷不住情绪,哇一声哭了出来。
于景景也是眼含泪水,但她不能哭,不能怯弱。
她咬紧牙关,鼓舞着大家:“没事的,我们一定会没事的,有军人,有祖国在,我们要相信他们,所以我们不会有事的。”
于景景的话平息安抚了一些崩溃的情绪,但还是有一部分听不进去,一直沉浸在极度的恐慌中。
外头的枪声渐渐停了下来。
于景景小心地探出头去看,眼见黄沙滚滚,不见人影,似乎那些恐怖分子已经逃跑了。
她知道已经安全了,二话不说起身去找路晨阳。
路晨阳正扶着中枪的战友回来,他自己肩膀也被子弹擦过,破了口子,隐隐渗出血来。
于景景倒吸了口冷气。
路晨阳沉声吼道:“医生,快来个医生,有人受伤了。”
只见他焦急地将战友平躺下来,双手捂住战友不停冒出的腹部。
于景景先来察看着伤势,子弹嵌入肉里,必须要消毒取出弹片,只是……”怎么了?”路晨阳见于景景停下来。
“不行。”于景景抬头,“我们的医疗设备都在车上被炸了,我们没有工具。”
“操!”路晨阳直接爆了粗口。
于景景垂下眼眸。”晨阳,接我们的车子一时半会来不了,再拖下去不行的。”一个战友焦急道。
路晨阳急得一拳砸到黄土堆上,手臂延伸的青筋凸起,清晰可见。
于景景拍了拍他的肩膀,沉吟道:“现在不能意气用事,当务之急就是拿到药物给大家处理伤口,我们医疗队也伤了不少人,时间紧迫现在!”
一旁闷声不响的路晨阳紧握拳头,牙齿咬着拳头上凸起的关节,忽地一拍脑门,说道“我有办法了!”
“什么办法?”旁边的战友喜道。
“等接我们的车来是不现实,我们唯有自救。”路晨阳目光沉沉,”我们的军车还没有坏,这附近有个小镇,镇上应该有医院,我开车去把医疗用品买回来。”
“那为什么不直接开军车送伤员去医院呀?”战友又问,于景景摇头道:“关键是你们的军车放不下伤员。我们这里受伤的人太多了,车子坐不下,最好的方法就是让一个人开车将东西拿回来。”
说到这里,路晨阳站直身子来,说:“我现在去。”
“我也去。”于景景跟着路晨阳。
路晨阳眉头一皱:“你去干嘛?”
“我是医生,我知道他们的伤势需要什么药和工具,带我更方便。”
路晨阳知道情况紧急,来不及让于景景写清单,只好让于景景跟着去。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好呀
 
第20章 血色黄昏
 
距离路晨阳最近的医院是十几公里外的斯布罗小镇。
一开动车子,路晨阳就踩尽油门以最快速度开向斯布罗小镇。副驾驶座的于景景被吓了一跳,路晨阳冷不丁地说了句:“我都让你别跟着来。”
“……”
车子驶入了坑坑洼洼的土路,车内的于景景感觉坐过山车一样,颠得想开窗呕吐。
行驶在这样的路上,路晨阳就不敢开快了,尽可能慢下来通过这段路。
淌过了这段路便是平整的水泥路了,道路两边也渐渐能看到房屋了,“应该快到了吧。”于景景看着车窗的房屋说道。
路晨阳将视线移到车载导航屏幕上,瞅了眼:“还有五公里。”
“那快了。””嗯。”
于景景忽而看向路晨阳,清楚地看着他好看的侧脸,深邃锐利的黑眸,高挺的鼻梁,下颔线优越,看上去格外让人赏心悦目。
高中和他同桌时,这张侧脸没太大的变化,她看过无数次,却没有一次是像现在这样留恋不舍的。
她静静地看了许久。
路晨阳眼角余光瞥见于景景注视自己的眼神,皱了下眉:“你在看什么?”
于景景镇定地垂下眼睫,说:“我发现你样子好像没变过。”
“我黑了很多。”他不在意地说。
“当兵嘛,难免的,不过话说回来,高中你说过你想当兵,但你从没说过想当一个维和军人,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这个想法的呢?”
谈及这个问题,他轻悠悠地呼了口气。
“这个问题呀……不太好说。”
他似乎没有要和于景景说的打算。
于景景并不在意,又问:“那你为什么想来当维和军人呀。”
他扯了个笑,有一丝痞气在里头:“我说我是为了和平来到这里,你相信吗?”
于景景噎了噎,觉得他又有逗自己玩,就没再说话了。
抵达斯布罗小镇,镇上的房屋街道都残破老旧,贫瘠潦倒,但街上的人却很多。
从衣着和面貌来看,不难发现这些游走在大街小巷的人是城市因战乱而逃难过来的。
下车后,于景景同路晨阳一起进了一家医院,和医院沟通协商后,购买一批医疗用品和药物。
路晨阳将医疗用品尽数搬上车后,回头喊于景景上车,却见于景景站在街边和几个脏兮兮的小孩聊天。
那几个小孩看着不过才四五岁,光着脚丫,浑身泥土,瘦得只剩皮包骨,却将眼睛瞪得老大,巴巴地望着于景景。
这些小孩都是从沦陷区逃难出来的,他们父母都在逃难过程中被极端分子残忍杀害,自己一个流浪到这里,然后和同样经历的小孩一样抱团取暖。
于景景看着他们孤苦无依的样子就红了眼睛,二话不说从包里把自己那些压缩饼干,小零食通通拿出来。
小孩看到食物都眼睛发亮,咧着嘴,拍着手,雀跃道:“我们好几天都有吃的了”
听到这话的那一刻,于景景忽然停住了分发饼干的手。
她后悔了。
她觉得自己不能给食物这些孩子。
在这种水源与物资都极度匮乏的非洲国家,这样的难民小孩数不胜数,他们知道食物的来之不易,所以一块饼干都可以分好几天来吃。
然而在非洲这种高温的地区,细菌和微生物滋生的速度惊人,这些食物不可能保存得了,他们吃了变质的食物,必然是会得病。
在这种环境,即便是简单的感冒腹泄都有可能要了他们的命。
她犹豫了,但站在自己面前那几个小孩,眨巴着天真无邪的眼睛看她,无比渴望得到她手中的饼干和零食。
她又不忍心扼杀他们的希望。
最后,于景景还是将手中的食物全部分发了给他们,并嘱咐他们一定不要留太久,要是坏了变质了就不要吃了。
拿到食物的小孩欢天喜地,哪里还将于景景的话听进去,乐得小跑回自己的栖息地了。
就在那几个小孩离开了,看到分发食物的另一群难民,有老人,有小孩,还有抱着襁褓婴儿的妇女。
他们所有人都纷纷抢着围上来,个个都带着笑容,伸出自己满是污渍的手,眼神里充满着对食物的渴望。
这一幕让于景景顿时慌了。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