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晨昏时——狐言先生
时间:2022-04-26 09:34:08

她咬了咬牙,讪讪一笑:“那个,不用太在意房子。”
路晨阳低声一笑,点了点头。
于景景将沙发的衣服都拨到一边,空出一块儿给路晨阳坐,然后自己去阳台收衣服。
晒了一天,衣服已经干透了,柔软的布料手感特别好,隐隐约约散发着阳光与玫瑰洗衣液的味道。
她拿了一个购物的纸袋将衣服塞进去,就递给路晨阳。
路晨阳看了眼,皱了眉:“也不叠一下。”
于景景干咳了声,一脸理直气壮:“要求真多。”
路晨阳只景笑,将袋子搁到一边,说:“打算吃什么今晚?”
于景景愣了片刻,心想着,路晨阳是要请自己吃饭吗?
她正想说话时,路晨阳看着茶几上的餐饮盒子,说:“你平时都是吃外卖泡面?”
于景景大大咧咧地摆了摆手:“我这个不那么讲究,有得吃这好了。”
“你这样不行呀。”说着,路晨阳又说,“介意看一下你的冰箱吗?”
于景景还没回答,路晨阳已经打开了冰箱。
冰箱除了几个鸡蛋,几瓶矿泉水,一袋吃一半的樱桃,还有两包榨菜,其余就什么都没有了。
路晨阳瞧着这样的冰箱,叹了口气。
于景景捂脸,不敢看他。
“我出去一下。”
话声刚落下,路晨阳就开门出去了。
于景景啧了声,低声呢喃:“搞什么鬼。”
门合上后,于景景扫视了一圈房子,怨声载道地开始收拾房子。
她收拾完房子时,路晨阳也回来了。
他提着两大袋东西回来,两袋都是新鲜的果蔬和蛋肉鱼。
于景景大抵能猜到路晨阳是出来买东西,却不曾想他买了那么多东西。
路晨阳将于景景的冰箱塞得满满当当后,说:“你以后还是要吃点有营养的东西,不能只吃泡面和外卖。”
于景景嘟囔:“下班回到家都累死了,哪有时间做饭。”
路晨阳似乎早猜到她会这样说了。
“你要是没时间做,以后我可以每天过来给你做。”
于景景被逗笑:“你不用工作的吗天天那么闲。”
路晨阳淡然道:“自从那场空袭重伤恢复过来后。我不再做军人了,我现在的工作是作家,和一个网站签了约,每天在家写稿子就行了。”
于景景瞬间无话可说。
“景景,”他忽然深情轻唤她的名字,“现在只想好好守护你,你可以给我一个机会吗?”
于景景默了声音。
路晨阳知道于景景选择沉默意味着什么,但他并不气馁。
他觉得自己坚持下去,总有一天会得到回应的。
“路晨阳!”她喊他。
“我在。”
还是一如既往的“我在”
于景景抬眸,直视着路晨阳的眼睛。
“路晨阳,你还爱我吗?”
“当然,从来没变过。”这个回答仿佛是刻在他的DNA里,他没有作一秒的思考直接脱口而出。
这个回答是于景景意料之中的。
“那你……”于景景的话才说出口,她就突然止住了声音。
只听耳边传来轰隆隆的怪声,又见门窗天花颤动作响,随即于景景感觉到脚下的地板在颤抖摇晃,感觉十分强烈。
她大惊失色,忽地茶几开始剧烈的摇晃,茶几上的花瓶倏忽间从茶几上摔到地面迸成无数碎片。
与此同时,厨房柜子上的杯子都被震得接二连三摔下地板,玻璃杯砸地破碎的声音不绝于耳。
地震了!
然而此时,于景景脑海却是一片空白,她从未经历过地震。
随着脚下的震感越来越强烈,于景景猛然被拽住了手臂。
她清醒过来时,已经被路晨阳拽着冲出了房子。
地震陡然来临,整幢楼的人都吓得很楼梯口跑,有不穿衣服的,有光着脚丫的,有洗着头顶着一头泡沫的。
一瞬间,周遭一切都沸腾起来,所有人都急着逃命,惊惶与不安的情绪如飓风席卷而来。
于景景住的楼层并不高,路晨阳拽着她就往楼梯冲。
由于楼梯太窄,人太多,于景景一下子就被人群冲到一边,路晨阳抓空了手,急得逆行回去找人。
于景景淹没在下楼的人潮中,被推着往楼下去。
只听耳边一遍一遍地喊着于景景的名字,于景景听到声音,却不知道是从哪个方向传来的。
她急红了眼,大喊道:“路晨阳,我在这儿,路晨阳!”
于景景本想站定在原地喊路晨阳,却根本站不稳脚,不一会儿就被人给挤着走。
这时,于景景被推到楼梯转角处的空地,她终于能站稳脚了。
但就在她站直身体时,飞扑过来的身影将于景景抱起,随后将于景景护在怀中。
于景景全程一脸懵,意识根本跟不上这一系列发生的动作。
耳边传来一声物体砸落的响声,随即男人的闷哼传送进耳窝。
于景景浑身一个激灵,挣着身体,抬起头来,眼睫一掀起,就见路晨阳浓黑的头发里流出红稠的血液。
她惊叫捂嘴。
原来刚才是于景景头顶的楼梯转角窗台上的玻璃瓶震落,路晨阳及时护住了于景景,不然此刻于景景就头破血流了。
那被放置在楼道窗口上的玻璃瓶估计是喝完后被人随手放到上边的,这种情况很危险,如果被风吹倒,掉到楼下砸到人那可是会出大事的。
被砸到头的路晨阳仿佛像没事人一样,擦了脸上的血就拽住于景景往下跑。于景景定神看着路晨阳满头是血的样子,鼻头一酸。
不管什么时候,路晨阳总是会将她保护得很好。
抛开那些在伊德列的过往,不管是在滇城被毒贩袭击,还是现在地震逃难,路晨阳永远会是在危机关头出现。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更三章,支持一下我呗,感恩各位啦,爱你们。
 
第34章 流浪城市
 
很快,路晨阳和于景景来到了小区楼下。
彼时,小区楼下空旷的地方已经挤满了人。
楼下的人都面面相觑,惶惶不安。有人在哭,有人在拍视频,有人在打电话,周遭乱哄哄的。
这会子,地震的动静开始变小,震感开始减小,最后恢复平静下来。
于景景揪着的心随着平静下来的大地而放松。
“路晨阳。”
她蓦然想起兀自受着伤的路晨阳。
“我在。”
于景景回过头去,看到他脸色苍白,却挂着笑容凝望着自己。
于景景跑过去,用力地抱住路晨阳,蓦地红了眼睛,湿了眸子。
路晨阳轻笑着回抱着她,动作极柔地抚摸着于景景的后胸到后背,安慰道:“没事了,没事了,不怕。”
眼泪濡湿了路晨阳胸前的衣服,湿润的衣料紧贴着他的肌肤,有些黏乎。
稳住情绪后,于景景才离开路晨阳的怀抱,哼哼唧唧地说:“刚才吓死我了,我以为我们要死在楼上。”
路晨阳好笑:“小地震而已,没事。”
“但就是很吓人嘛。”于景景瘪嘴。
路晨阳帮她拨开遮挡着眼睛的头发,说:“没事了,已经过去了。”
“你的头……”于景景想伸手去摸,但又怕自己的手的细菌碰了伤口会不好,于是缩回了手。
路晨阳倒不在意地摸了一下,只觉头皮表层破了血,但血已经止住了,微微干涸成一块血痂。
于景景拉着路晨阳就穿过人群,边走边说:“你现在要马上处理伤口,怪瘆人的看着。”
“好,听你的!”
于景景带路晨阳去了附近的小诊所处理伤口。
刚才的地震,小诊所被震得一片狼藉,诊所的医生护士都忙着收拾东西。
医生看到有人来了,二话不说就搁下手头的东西来看伤员,并问是不是刚刚地震伤的。
路晨阳点头,随后跟着医生去消毒上药。
于景景在外边,正站在诊所门口,看着乱成一团的大街,人声杂乱,还有好多人生怕余震的出现而不敢回家,只能有大街上游走。
忽地手机震动响起,吓得于景景一跳。
她还没彻底从地震中醒过神过,有什么风吹草动,还是一惊一乍的。
她没看来电显示,径自接了电话。
对方一开口就问:“你没事吧?”
于景景诧异:“孟总?”
“刚才的地震,你没受伤吧?”
“没有,你呢孟总,应该没事吧。”于景景礼貌地回问一句。
孟海笑了笑,说:“没事。”
“那就行,没事就好,”说话间,于景景看到路晨阳已经处理完伤口出来了。
她忙说:“孟总,我这边有点事先挂了。””那行,你自己今晚注意点,可能会有余震,不可睡太过了。”
“好。”
挂了电话,于景景将手机收回口袋,回头就见去,路晨阳似笑非笑地走过来,问了句:“和谁打电话呀。”
于景景坦然说道:“我上司,地震嘛,打电话来关心员工人身安全。”
“今天你下班时和你一起出来电梯那个?”
于景景细想了一下,点了点头。
路晨阳没了声响,也没做任何表情。
于景景眼睛一挑,打趣道:“怎么了?吃醋了?”
路晨阳死鸭子嘴硬:“没有。”
“真的吗?我不信。”于景景挑逗着他。
“没有。”他又强调了一次,但声音是软绵绵的,一点都不硬气,听起来像是在撒娇。
于景景好笑,松了口:“行吧,没有的话最好。”
路晨阳:“……”
地震过后,一打开手机,铺天盖地都是关于地震的报道。
刚才川城发生了五点一级地震,就目前的报道来看,并没有人员伤亡。
看到那句暂无人员伤亡于景景就想笑,不自觉地将视线移向路晨阳。
他不就是一个伤员吗?
专家预测,今晚可能还会有余震,让广大市民今晚要留神。
看到这个消息,于景景心想,今晚大半个城市的人都不会睡觉的了。
想着,她不禁抬头看向大街上的人,比节假日的时候要多好多,那些都是不敢回家的人。
现在已经是九点多了,这个点街上还那么多人,这是很少见的,也让于景景觉得热闹。
“你现在打算怎么办?”路晨阳忽然问。
于景景想了想,说:“今晚铁定是睡不了的了,又不敢回家。”
“如果你想睡觉的话,我们可以找个地方,我守着你睡。”
于景景摇头:“我不想睡觉。”
她背着手踱步,沉吟道:“那个想到一个地方,今晚我们可以去那里过一夜,要不要一起去?”
路晨阳来了兴趣:“可以呀。”
得到回应,于景景拉着路晨阳的手,往大路尽头走去。
……
陵江是横穿川城的一条河流,陵江两岸是川城风景最好的地方。
于景景拉着路晨阳到陵江下游。
下游的河滩是露营者的极好的营地,风景也秀丽。
因为今晚的地震,为了安全,不少家庭或爱玩户外的人都在这边支了帐篷,搭了天幕在过夜。
所以,来到下游河滩时,那边亮着暖橘色的灯泡亮火。大大小小的帐篷支在边上,搭着三四顶天幕。
天幕下,聚着好几堆人,或闲话家常,或谈天说地,侃大山,或说着刚才地震的惊险。
路晨阳看着眼前场景,不由问道:“你也要加入他们?”
于景景连连摇头:“我才不呢,他们在下游露营嘛,我们往上游走。”
闻言,路晨阳往上游的方向看去,只见露营的灯光沿着陵江的下游一直到上游,点点灯光如夜空星辰。
于景景迎着江风,往上游走前,边走边说:“你跟着我来嘛,去一个安静得只有我们两个人的地方。”
路晨阳笑着答:“好。”
他默默地跟在于景景身后。
从下游到上游,一路上都能看到江边露营的人,但越往上走,露营的人就越少,渐渐没了。
到达上游时,周围已经寂静无一人,唯一的亮光是不远处的陵江大桥边缘的桥梁射灯。
除此之外,四周都是黑黝黝的一片,江面在黑夜中如浓墨一般,随着江风而一层一层拍着浪花上岸。
江对岸不同下游是楼房,而是连绵起伏的山峦与丛林,静得像一块与世隔绝的山野。
于景景坐到水泥筑的河堤上,招手让路晨阳坐过来。路晨阳坐到旁边去,与她肩并肩。
二人面迎江风,沉默地坐在河堤边,正看着江对岸黑夜中的山林。
他们静坐了一会儿,于景景忽问:“你觉得这里怎样呀。”
路晨阳嗯了声:“挺好的,很安静的……”说着,他问,”你是怎么发现这里的?”
于景景眼神黯淡下来,悠悠道:“和你分手后,一个回到川城,那时候,我还是经常想到你,一想到你我就会一个人跑到这里来散心,从下游沿着上游走就发现了这里。”
于景景说起这些事时语气平静舒缓,没有一丝怨怼,完完全全释怀的态度。
“原来是因为我。”他垂下眼睫。
于景景偏头看他,笑了出来:“那些事情已经是过去式了,不用再内疚了,更何况当初分手也不是你的本意,你精神方面存在问题,不能完完全全怪你。”
说到这里,于景景长了口气:“我呀,已经不想再纠结那些事情了,现在我过得很好,而且你也恢复了正常意识,我想,我们还是可以从头再来的。”
于景景表白了态度。
其实,在地震前临前几秒,她已经做好选择了。
地震时,路晨阳那样不顾一切地保护自己,那时,她更坚定自己的选择了。
她爱路晨阳,还想要和路晨阳在一起。
所以,她不再纠结之前分手那些事,只想好好和路晨阳在一起。
恍惚间,于景景想起了曾读过的张爱玲小说《倾城之恋》《倾城之恋》原文这样写道:香港的陷落成全了她。但是在这不可理喻的世界里,谁知道什么是因,什么是果?谁知道呢,也许就因为要成全她,一个大都市倾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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