酡橘色心动——为何起笔
时间:2022-04-27 07:33:18

  其实不是多出来的,她也完全没有买字帖,要练字这种想法。
  要从收到的第二个来自江承晦的快递说起。
  相当心累,并且全面。
  她打算放学后去书店给新同桌照着搬一套。
  那天过后。
  很多个夜晚,她伏在写字台前。
  每用尽一根笔芯里的墨水,都觉得是在朝江承晦走近一步。
 
 
第30章 
  小城地广人稀,居民通常在中心公园活动。
  池岛没听说过朝南的方向将建起一座游乐园。
  她归结于学得废寝忘食,脱离社会,因此特意询问了几个同学和酒店工作人员,得到大约一致的回答。
  “确定是我们这里?不可能吧,没见到一点宣传呢。”
  心里忽然有些没底,但江承晦总不会诓人。
  她心痒难挠老老实实地等来了五月中旬。
  晚上放学,多风又多雨。
  池岛抱着帆布书包走出校门,站在石檐遮挡下。
  路边的积水不断扩大加深,她没穿雨衣,鞋子也不是高底的,考虑一口气蹚进水里,还是再磨蹭会,做足心理准备。
  抬头张望,就看见街对面,江承晦身影明暗无辄似乎融进雨夜。
  他手里撑伞,逆着鱼群一样向外散开的学生过来。
  池岛紧挡雨水打湿书包,朝前走,一下踏进水洼里,索性丢掉顾忌,大步溅起水花去找他。
  “江先生,今天十七号了。”
  一部分伞罩住雨丝,她仰起头,目光尽头是肩端。
  闻到江承晦身上有寒冷的气息,隐隐松木香。
  他留意来往车辆与行人。
  “明天去,今晚住附近。”
  不纠结于他会知道明天上午放假,课程改到下午,因为本身就带有令人信服的魔力。
  池岛小小欢呼了一声,“耶。”
  乐园之行有了,住在附近避免早起行车,时间也不急迫,可以睡个懒觉。
  雨滴顺着伞页连串滑落,江承晦拿着伞柄往低收了收。
  “耶是什么意思。”
  池岛卡住,就是开心的时候会说出的一个语气词而已,完全解释不出来。
  他语气平常,她还是感受到了若即若离的打趣意味。
  太坏了,故意使人窘迫。
  这样想着,池岛也只是一声不吭,用有些湿润的头发蹭了一下他左肩。
  他的车停在不远处,池岛目光经过车尾熟悉的号码牌。
  每次看见都仿佛中了大奖,细思起来,总有少遇到的缘故。
  她打开车门进去,车内不像外面风吹雨打,江承晦开着空调,微微有些热。
  她刚坐住,浑身冷意融开,舒服得发困。
  “坐好了,”江承晦侧目,提醒她系上安全带又问,“住酒店还是我在那边的房子?”
  池岛毫不迟疑选择后者,过了几秒钟才想起来。
  “你家里有人么?会不会不方便。”
  其实她比较担心有别人在,会变成像上次楼姝在场时的情况。
  也不是不接纳,只是相处很别扭。她不清楚自己在其中应该沉默还是说话,说话又要怎样插入,会不会唐突。
  “没有人。”江承晦表示。
  他抬起眼看着她笑,“我不太欢迎有人来我住处。”
  应该不是意有所指吧。
  难道刚才是出于礼貌才提出来的。
  池岛懵懵的望了一会江承晦。
  他说完这句话后再没有表明任何态度。
  她垂下头想了想,还是不甘心放弃,解开书包系绳翻出了一盒牛奶,试探着放到中央扶手上。
  同时大方补充说:“接下来一个月的我都包了。”
  也许是空间小形成的错觉,江承晦声音很近。
  “我不喝牛奶。”
  尽管他一直看着路况,池岛却有点受不住他随时可能注视过来的视线。
  她偏开头,翻找着书包垂死挣扎。
  “我还有……一支漂亮的笔。”
  如果江承晦喜欢垂耳兔。
  那么一定会喜欢印着安哥拉兔的自动铅笔。
  江承晦同样拒绝,语调一刻没变过,他单手从储物盒取出碟片保护套,抽出一张放进cd机,看起来对它更有兴致。
  雨势渐大,他专注驾驶着车辆,带她前往提供睡眠空间的目的地。
  音乐声响了起来,池岛的心情是与之截然相反的沉重。
  随着目的地渐近,从沉重转变成了自暴自弃。
  “你都让我选了,不可以耍赖。”
  江承晦正在过收费站,他靠着座椅,抬手将两张零钱探出车窗。
  视线瞥过来,好整以暇道:“选择收回。”
  池岛下意识摸耳朵,是不是幻听了。
  车胎经过几道减速带,她也跟着恍惚晃了一阵。
  回过神来,对上江承晦坦然的目光,意识到是真的,内心防线瞬间垮掉。
  她努力平复着呼吸,摇了摇头,气的开口忍不住呜咽。
  “不行……我就要去……”
  她想问楼姝可以去,为什么她就不可以,要被区别对待。心里拼命想知道又不太敢说出来,用力憋住呜咽声也没有成功。
  江承晦听了却失笑。
  他微垂下眼,看看她拉住他外套衣摆不松手。
  一点不客气说:“太娇气了。”
  池岛委屈得哽了一下。
  手指又加重些力气,拉住江承晦的衣服。
  车最后停在一栋住宅前。
  她撑着江承晦的伞,在他出停车库时几步上前,抬起胳膊举高了伞柄。
  雨一直嘈杂下着,间隙挟带的惊雷照亮了大片天空。
  她目光跟随江承晦,十八岁这个不可预料的年纪,好像真的是不一样的,雀跃又很无奈。
  “我没有带洗漱用具和换洗衣物。”
  她看着又换到江承晦手里的伞顶说。
  一放学就跟他走了,还有鞋子里渗了水,怕明天不会干。
  江承晦握住门把手的同时开了指纹锁。
  他示意她进去,“不碍事。”
  池岛吸吸鼻子哦了一声,进去时轻手轻脚。
  一个玄关灯都多瞅两眼,过了这个村没这个店,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
  结果抬眼就和转过身的江承晦撞上目光。
  他唇角微弯,意味不言而喻。
  池岛抿了抿唇,扭开头。
  再次确定了他的眼睛很好看,想被长久注视。
  又只是因为这一点,心虚得不敢对视。
  她在玄关换鞋,江承晦去楼上找两件衣服。
  秘书赶不及送来适合池岛穿的,只能先将就。
  他没取出木衣架,拎着挂钩,拿男款衣裤下了楼。
  看见池岛还立在玄关处,乖乖等他回来,神情中带着类似小猫蹲在一个存满了小鱼干的房间前的满足。
  “江先生,你的家好像你,长桌是,壁炉是,挂画也是。”
  这话意思跟他长得像桌子似的。
  江承晦停下,“手伸出来。”
  如果脸上的表情能转化为文字,池岛的一定是:
  “阿说错话了是风格 我知道错了你干嘛现在老师都不打手心了我真的怕疼 如果你打我我一定会哭出来的……”
  她小小应下一声伸出了手。
  江承晦将刚才一同翻出来的太阳系棒棒糖扔给她,自己都忘了什么时候收的。
  小孩子都喜欢吃糖,池岛也不例外。
  她平静收下,抱着衣服跟在背后,自顾自小声嘟囔着。
  “好漂亮,像宝石,他真好……”
  江承晦乐着收下好人卡,带她上二楼指去客房。
  “右手边第三间,配了浴室。”
  之后他便回到办公室,处理了两个小时工作。
  去地下泳池的时候,在楼梯口,客房的灯已经关了,没再溢出光亮,小孩睡着了。
  池岛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充满怪力乱神。
  她十几次醒来,其实还在梦中。
  不过是自以为的醒来,回到入睡前的模样。
  她看见前一天死去的人在风中回来讨要东西。
  身处空无一人的病房一转身发现满是人。
  被看不见的人抓住手和脚拖着往前走,真切发生过的感受和那股挣不开的力量。
  最终她从黑暗中醒来,额间沁满汗,慌乱摁开台灯,望着天花板似乎仍陷在梦境的绝望中。
  窗外雨声细细绵绵,她身旁一个人也没有,空的发慌。
  其实还困着,眼睛睁不开,但不敢再睡了。
  池岛走出房间,去楼下接杯水,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
  门开合,她望着楼梯前一扇黑暗的窗户,脚步又止住。
  凌晨两点过半,距离天亮大概有五个小时,却令人觉得困在漫长黑暗中,永远无法脱离。
  也不知道站了多久,身上开始变得冰凉。
  她听见楼下传来脚步声,两秒钟可以辨别出,是江承晦。
  “没睡?”江承晦刚运动完,准备回卧室休息。
  看见本应躺在床上睡觉的池岛有些诧异。
  池岛套着被穿成了睡裙的衬衫,长裤松松垮垮,袖口和裤管都卷起了不少层边。
  她眼睑被光蛰到一样撑不起来,声音都是倦倦的。
  “我做了一个噩梦。”
  然后就被吓得房间也不敢回。
  江承晦想了想,“看电影吗?”
  进了阁楼的放映室,门一关,四周都是墙,仿佛把雨雾隔绝在外,一点声听不到。
  池岛窝在沙发上,裹着毛毯选影片。
  她有模有样翻了两页,手臂搭在支起的膝盖上,脑袋枕着手背,一副努力过了的模样侧过脸。
  “我选不出来。”
  “懒的。”
  江承晦坐在旁边斜看了眼,T恤衣摆又被她拉住。他挑了一个有点催眠的片子,问看不看。
  池岛赖赖唧唧点了点头,不到半分钟的片头没放完,人已经一点一点挪了过来,枕着抱枕倚住他肩膀。
  不重,没碍上什么事,江承晦也就任由她不管了。
  电影放到一半,主人公已经适应了从城市回到小森村的生活,能用亲手种植后采摘的农作物做出果酱,核桃饭团。
  他低下眼,池岛头发散落在脸边,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安安静静的。
  家庭,性格,年龄,截然相反两个人,却在她身上感受到了熟悉,像生活在这世界上的另一个自己。
  江承晦关掉投影仪,抱起毛毯里的池岛回客房。
  睡梦中感受到,她抬起胳膊环住了他脖颈。
 
 
第31章 
  清晨自然醒来,窗外的雨声已经停了。
  阳光透过橘黄窗帘照进来,房间色调温暖绵长。
  池岛翻了个身,手臂垂下床边,后半夜她再没有梦见什么,安安稳稳睡到了天亮。
  柜子上,时针指向八点,不算早但也不晚。
  她闭上眼,想着两分钟后就起来。
  结果再睁开眼,一个小时都过去了。
  江承晦也半点不着急,并没有来叫她起床,好早一些去游乐园。
  以前,小时候和于佳住在一起,平日里不需要上学,没有其他事安排。
  每天依旧早早起来,迟上十几分钟,于佳的口头教育就来了。
  池岛舒舒服服的想,又卷着被子在床上滚了几圈。
  身上还穿着江承晦的衣服,她脑袋埋进袖子,深深嗅了一口气。
  好像带上了他的气息,令人愉悦的。
  赖完床,池岛终于精神了一点,耷拉上不合脚的大鞋,在房间里洗漱,打开房门。
  走廊的落地窗前临时摆了张椅子,上面放着两套白色衣物。
  她下意识明白是女款,江承晦准备的。
  其实她并不介意穿男款还是女款,身上这套就很好。
  到底是要出门,她拿着新衣服好一会,换掉穿了不到一天的衬衫长裤。
  慢吞吞走下楼梯。
  房子采光很好,四面有窗,日光照得整个屋子亮亮堂堂。
  昨晚漆黑一片的草木现在看去郁绿繁重,带着水色,滴到青灰石板上,院子里湿答答。
  江承晦坐在壁炉前,在看一份英文报纸,听她下楼动静,抬眼看来。
  “自己去吃早点。”
  池岛动作一停,垂着头应下一声,转去右手边的餐厅。
  起来太迟,江承晦已经吃过了,悔不当初。
  桌上空着,她揪着发尾又去厨房看了看,不经意打开保温柜,里面装得满满的。
  三明治,纯牛奶,蔬菜沙拉,早餐茶,油条,豆浆,鱼片粥,灌汤包,各式各样一应俱全。
  她取了一只小奶黄包,三两口吃掉。
  倒半杯温热的牛奶,边喝边回去找江承晦。
  客厅里,江承晦戴着细丝框眼镜,手中的报纸翻了一面。
  他衬衫雪白,款式和借给她那件相差无几,但穿在两人身上,效果完全不同。
  她是宽松懒散,他却是挺括正板。
  他视线还停留在报纸上,不偏不倚,出声问,“牛奶还热吗?”
  池岛点头,暗戳戳走过去,用玻璃杯碰了碰他手背。
  “你看,还是热的。”
  温度透过杯子传出来,有一点暖手。
  对于她的恶作剧,江承晦纹丝不动,只是说,“小心弄洒。”
  池岛轻轻嗯了一声,成功进入他范围,她坐在沙发上,用一个抱枕垫到身后。
  身体逐渐歪倒,缩短距离,后背隔着抱枕贴住江承晦。
  从早上睁开眼,到现在,都在纠结一件事。
  她昨晚是怎样回到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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