栩栩差点笑出声来,但花大力气忍住了,忙去把菜单捡起来。
郑亚萍觉得在栩栩面前丢了脸,很恼火,责怪儿子:“你好好拿着呀,砸得我疼死了!”总不能把错事怪在亲生儿子头上,不免拿栩栩出气:“你让她点什么菜,她来过这种高档餐厅吗,看见价钱都吓死了哪里敢点!”
要不是跟张漾勾心斗角惯了还真被这位中年妇女说哭了,栩栩抿着嘴把菜单递给张贺说:“张贺,你点吧,我不挑食的。”
张贺觉得很为难:“妈,您说什么呢!是我没拿好,怪我,您别生气了!”
“没怪你,快点菜吧,妈妈真饿了。”郑亚萍说,出来的急,肚子记得早餐没吃。
没一会儿上菜了,郑亚萍吃了个五成饱,擦擦嘴不吃了,拿起杯子,随侍的服务员便过来给客人倒醒好的红酒,她拿着高脚杯晃了晃,故意把红酒晃洒了,弄了儿子一身,大惊失色地叫着,让他去找服务员处理,成功支开了他。
郑亚隆这时才回复栩栩微信:“如果我姐为难你,你让她找我。”
郑亚萍说:“栩栩同学,吃得怎么样吗?”
栩栩点点头:“很好吃,谢谢您阿姨。”
郑亚萍说:“不用客气。”她优雅地抿了口红酒,说:“不过你是应该对我客气点,因为你吃的喝的用的总有几样是我儿子花的钱,也就是我的钱。”
郑亚隆还真是了解他姐姐。
栩栩感到非常无语,非常反胃,恨不得马上就把刚才吃的东西都吐出来,她稳了稳心神,说:“阿姨,您要是不满意您儿子为我花钱,您可以教他正确的花钱方式,您要是家教不严,他花了冤枉钱,您不能把责任推在我身上吧?”
郑亚萍没想到栩栩看似柔弱,怼起人来这么厉害,一听这话,她气得够呛:“你!我还小瞧你了,好厉害的一张嘴!就你这种女人,我是绝对不会允许你和张贺在一起的!”
“阿姨,我知道您不喜欢我,您不必担心我缠着您儿子,我不会缠着他的,您去您弟弟那儿问一下就知道了。”栩栩轻描淡写地说。
“你什么意思?”郑亚萍还想问清楚,张贺已经回来了,见二人气氛怪怪的,问:“怎么了,你们说什么呢?”
栩栩笑说:“我和阿姨说你呢。”
“说我什么呢?”
“阿姨说你喜欢乱花钱,把钱花在不该花的地方。”栩栩说。
“妈,不是你说咱家有的是钱,让我随便花随便买吗?当着栩栩说这话,您怎么还两面三刀呢!”
郑亚萍笑了笑,说:“你衣服弄好了吗?”
张贺说:“我懒得弄,不要它了。”
栩栩微笑着看着这对母子。
郑亚萍一秒钟都不耽搁,快马加鞭地杀到银河集团大厦,急吼吼地找弟弟问那个女人的事情。
“郑亚隆,那个女人说她不会缠着贺贺,还说让我来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郑亚隆坐在豪夸的大沙发上,面不改色地说:“我已经跟她谈好价钱了,等时机成熟,她就会离开张贺。”
“真的?”郑亚萍有点不相信事情还有这种转折。
“姐,你连我也信不过?”他反问。
“我当然信得过你。那你要给她多少钱,可不能给太多啊!”
“你就别管了,我自有分寸。”
“那我走了,张贺你一定要帮我看紧了,别让他闯祸,周末叫他回家看我!”
“我知道了。”
“对了,你说时机成熟,到底什么叫时机成熟啊?”
“姐!”
“好了好了,我走我走!真是无情,亲姐来了也不留吃晚饭,小时候真是白疼你了!”
郑亚隆起身,揽着姐姐的肩膀说:“行啊,我还留你住呢,你放心老陈一个人在家吗,万一他去找漂亮女人呢?”
“哼,他才不会!我走啦!有空回去吃饭!”
“知道了,什么时候变这么啰嗦!”
电梯门关了,郑亚隆看见姐姐的身影消失,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他拿出手机给栩栩发了个消息:“我姐已回,没事了,一切按计划进行。”
栩栩回:“好。”
可是计划似乎永远赶不上变化,栩栩这天收到一个噩耗,她妈妈打电话告知她:“你爸爸生病了,医生说是尿毒症晚期,这个病很不好,他不去医院,也不让我告诉你,他打算拖到哪天活到哪天!”说着呜呜地哭。
栩栩听到妈妈哭,心都碎了,她说:“妈,你先别哭,你告诉我,要治好爸爸的病,需要多少钱?”
栩栩妈说:“这个病要做透析,每个星期做3次,一次要400块,如果要彻底治好病,需要做肾移植手术,医生说至少需要50万。”
栩栩此时谢天谢地谢自己没有把郑亚隆给的两万块花掉,她忙说:“妈,我这有两万,是我打工挣的钱,我马上转给你,你一定要让爸去医院做透析知道吗?”
“两万?你一个学生做什么工作能挣两万?”栩栩妈很惊讶。
“妈,您别担心,这钱干干净净的,真的是我打工攒的!”栩栩说。
栩栩想起了周耀辉爸爸的死,她绝对不会让自己的爸爸那样死掉!
栩栩给郑亚隆发微信:“计划能提前吗?”
郑亚隆刚好拿着手机,很快就回了:“为什么?”
“我觉得,他对我感情太深也不好。”
“好。”
晚上,栩栩约张贺见面,约在一家环境不错的咖啡馆里。
张贺拿着鲜花向她走来,笑容温暖,沐浴在幸福之中。
栩栩喝了口不知道什么味道的饮品,问他:“张贺,你喜欢我吗?”
张贺说:“我当然喜欢你。”
栩栩笑了:“恐怕你更喜欢游戏。”
张贺说:“不,游戏让我沉迷,你却能让我清醒,如果你不喜欢我打游戏,我以后就不打咯!”
“不,我们分手吧!”栩栩说。
“栩栩,好好的你突然怎么啦?你不喜欢我打游戏我可以不打,我绝对做得到!你说话,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只要你说,我都可以改的,啊?”
“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你!”栩栩狠狠心说。
“那你为什么和我在一起?”张贺的眼里充满了疑惑、痛苦、悲伤。
栩栩的心被刺痛了一下,但是她仍旧义无反顾地做出玩世不恭的样子说:“好玩咯!可是现在我玩腻了,多看你一眼都觉得烦!”
“那你替我挡酒瓶呢,难道那也是假的?”
“那是我故意的,不然你怎么会死心塌地地喜欢上我呢!”栩栩毫不在意地笑着说。
“不对,不对!你骗我的对吧?”
“是啊,这么久一来,每一次我对你笑都是骗你的,都是装出来的,我根本就不喜欢你!拜托,大哥,假装喜欢一个人真的很累的!”栩栩站起来,即将要走。
张贺拦住她,目光灼灼的看着她,哀求地问:“我不相信,你告诉我为什么要和我分手,为什么?!”
栩栩冷冽地说:“因为你毫无用处!你就是一头除了打游戏什么也不会的猪!你知道你妈妈跟我说什么吗,你妈妈说让我对她客气点,因为我身上总有几样东西是用她的钱买的!哈哈!你知道我当时有多无语吗?!你就是一头猪你知道吗,你吃你妈妈给的昂贵猪伺料长大,现在吃,将来还吃,怎么办呢,谁让你是一头猪!”
张贺愕然失语。
栩栩转身离开,打了辆车,直奔郑亚隆所在的宅邸。
栩栩蜷在豪夸的真皮沙发上,浑身发抖,不是身上冷,是心里发凉,说那些话耗费了大量热量。
郑亚隆递给她一杯热可可:“还有一场戏,你要陪我演完。”
栩栩点头,问他:“这场戏演完,您会变成他最恨的人,您在所不惜吗?”
“只有仇恨能让野心瞬间膨胀。”他说。
栩栩还是女人心性,说:“我已经对他说了很过份的话,我骂他是一头猪。”
“药量不够,终究治不好病,前面就白费工夫了!”郑亚隆从头至尾都十分坚定。
张贺一夜失眠,痛苦不已,早上打栩栩的电话关机,等在女生宿舍楼下,好不容易见她室友下楼,问余曼曼栩栩回宿舍了没有,余曼曼说栩栩家里有事,昨天就请假回家了,反问他:“你不知道吗?”
张贺说:“她没告诉我,她家里出了什么事?”
余曼曼说:“我们也不知道,她不肯说。”
郑亚隆的别墅里从来没住过女人,所以没有女性用品,栩栩住过来,一大早他亲自去超市买了一大堆女性日常用品。
栩栩见他提着大包小包回来,吃了一惊:“啊,我要在这里住多久?”
郑亚隆耸耸肩:“我总不能叫他过来,那样太刻意了,容易穿帮。”
“要是他总不过来呢?”
“不会的,顶多到周末。”他说,又问,“我要去上班,你中午吃外卖也行,自己出去吃也行,可以找我报销。”
“不用,我会自己做,厨房可以用吧?”
“可以用,用完收拾干净就行。不过你真的会做饭吗?别到时候把我厨房给点了!”
“郑总您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吧,我不仅会做,而且手艺还很不错呢,我们家年夜饭十碗热菜都是我做!”
“既然这样,”郑亚隆说,“那我晚上回来吃饭,你做十个菜我尝尝!”
栩栩为难地说:“这不过年不过节的,咱们两人,犯不着吃十个菜吧,多浪费!”
郑总说:“所以嘛,吹牛之前是要打草稿滴!”
栩栩只好说:“那行吧,反正不是我花钱!那您几点回来?”
“我尽量五点半下班。”
“我早上翻冰箱的时候看到里面有好多中药,您生病了吗?”
“没有,那是补药。”
“哦。”栩栩点头。
郑亚隆走后,栩栩就去了菜市场,她根本不可能像在家里那样做十个硬菜,有些材料提前一天就得准备,她最拿手的香辣猪手,必须得提前把猪手腌制一天,各种过年吃的烩菜得前一天卤好。那就只能偷奸耍滑,买了一些卤猪蹄,卤牛肚,卤牛肉,买一些青红小米椒和芹菜一烩就行。也不能让郑亚隆看出来自己不用心,她买了一只活鸡炖汤,再来一个清蒸鲈鱼,数数,已经五个,再做一个糖醋排骨,一个辣炒梭子蟹,买点五花肉做粉蒸肉最省事,因为粉蒸肉下面垫上茼蒿和土豆,出锅是三个菜,齐活。
栩栩边做菜边给妈妈打电话问爸爸去医院做透析了没。
“去了,”栩栩妈说,“我告诉他找你舅舅借了两万块钱,他没有怀疑。”
“那就好。”栩栩说。
“栩栩,你这钱真的是你打工挣的吗,你可不要骗我,你是知道你爸那个脾气的,如果他要是知道你做坏事,他宁死也不会用你的钱的!”栩栩妈还是担心。
栩栩知道妈妈不会相信打工挣钱的事,于是又编了一套说:“妈,我确实骗了您,这钱不是我打工挣的钱,是我炒股挣的,本金用的是学校给我的助学金,炒股风险挺大的,我怕您骂我,所以一直没敢告诉您,您要不信,我晚上把股票交易记录截图给您看!”
栩栩妈一听这话倒像是真的,说:“行,你发来我看。”
“嗯。”
“栩栩,不是妈不相信你,爸妈好不容易把你供到大学,你是爸妈最大的骄傲!你长得好,又聪明,爸妈最担心的事就是你学坏,人呐,不能走错,一步错步步错,你要记住!”
“妈,我知道,我知道!”栩栩说。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繁华的城市变得璀璨,栩栩把十个菜都准备齐了,五点半点已过,她微信问郑亚隆:“饭我做好了,请问您什么时候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