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川小山集——楚山杳杳
时间:2022-05-02 11:11:04

  “陆进之与我谈了几次,应是差不多了吧。”
  “那你跟一跟,总归在拿到洪州府的定金前,这事都落不住呢。”
  晏亭柔应了下来,满心想着赶紧回逢楼去首饰盒里找些珠子,坠在百索下头呢。就听有人来报,说陆进之的手下刘押司送了请帖来。
  请帖装在一个纸封中,晏亭柔展开来看,是邀她去谈一谈童书之事。
  晏宣礼拿过瞥了一眼,见小柔面上有些为难,就说:“陆通判写的清楚,是童书之事,那你不如见一见。”
  晏亭柔将请帖放在桌上,没说话。
  晏宣礼笑了,“不想见?”
  晏亭柔点头,“嗯,不想见。”
  “因为阿拾?”
  “是,因为他。”
  晏宣礼得意的捋捋胡须,笑说:“女儿家的心思啊,变了?”
  晏亭柔点头,无比坦荡:“嗯,变了。我还是觉得他好,我想试试。”
  “总归你的事情,全凭你做主。你不去,让洪掌柜去是一样的。”晏宣礼说到做到,小柔的婚事,凭自己心意。
  晏亭柔看了一眼帖上之日,是两天之后五月初四,赵拾雨说要等他三日,应还未回来。
  她想着自己只是将这童书之事谈成,又不做其他,正好将陆进之请媒人来说亲的事情说清楚。
  打自己知晓了陆进之的心思后,还没见过他。两人此前是生意往来的关系,更似朋友,她觉得陆进之只是觉得她合适,并不是多倾慕于她,那就更该同他说清楚,以免因私事影响了书坊的生意去。
  作者有话要说:
  【1】端午风气内容,参考自宋ㆍ孟元老《东京梦华录》卷之八「端午」。
  【2】《地理新书》为北宋纂定的官修地理术数书,包含天文、地理、阴阳等内容。
  2022年4月开《穿成复仇文里的炮灰女配》跪求收藏!
  【女尊将军VS历劫的美强惨……】
  花清眠穿到了一本复仇文里,成为女尊副本里的大炮灰。
  清醒的那一刻,她正在把男主百里逢集卖去青楼里倒夜香。
  她倒吸一口冷气:不!
  原书中她作为女尊国将军俘虏了敌国百里将军,用尽折辱手段,逼他卖身卖艺、还成为自己的禁宠,尽屈辱玩弄之能势。
  百里逢集拿美强惨剧本,卧薪尝胆三年,终于逃出魔爪。霸气归来时,先杀女主,后杀昏帝,最终称王称霸……
  花清眠回想着原主书里被片成北京烤鸭的结局,拉着男主往回走。
  彼时百里逢集蹙着绝美面皮,眼泪涟涟:将军饶命,奴家做牛做马定会好生伺候你!
  花清眠:他装的!他骗人!他拿刀片我肉的时候可不是这样!
  随从不懂:将军这要打哪去?不是说好教育这男蹄子!
  花清眠:我掐指一算,今日煞气冲天,本将军不宜杀人。
  一日不杀……两日不杀……
  而后,花清眠把百里逢集奉为上宾,捧成掌中月,只求他日他东山再起,一统天下的时候,能绕自己一命。
  三年后,花清眠终于活到书上大结局,要功成身退时,没想到还是被百里逢集绑回敌国。
  她心生不解,这辈子就逃脱不开烤鸭片儿的命运了?
  哪知百里逢集又是当年那副梨花带雨模样:别走,不是你说要宠我的?不是你说要夜夜疼我的?
 
 
第36章 临江仙·明月在
  五月初五,晌午之后,湖上舟摇,楼上帘招。
  晏亭柔按照陆进之派人送来的请帖到达地方时,发现这是彭蠡泽之滨。
  有船夫摇着船,晃到了渡口边,“可是晏家小娘子?”
  晏亭柔应声:“是。”
  只见陆进之走闻声出船舱来,伸手示意要拉晏亭柔一把,“晏姑娘,好久不见。”
  晏亭柔并未伸手,“陆通判,我以为我们来商谈童书之事的。”
  陆进之仍是端的一派温润如玉,脸上一笑:“是谈童书的。”
  “那不必在船上。”
  “晏姑娘,可是知道我派媒人去临川,求娶你的事情了?”
  “知晓了,我来此也是要同你说一声,多谢抬爱。只是我们不合适。”
  陆进之脸上丝毫不见变化,仍是笑涔涔的一派和颜悦色,“哦,知晓了。那现在可以来谈正经事了么?”
  “你……”陆进之的坦然,倒让晏亭柔有些无所适从。不过好在如她之前所想,陆进之并未多心悦于她,不过是觉得差不多,还算合适吧。“非要到船上去么?”
  陆进之笑了笑,指着阮六郎说:“你让你的马童一起上来吃杯茶。不仅非要到船上来,还需过了湖,去那边岛上瞧一家造纸坊呢。”
  原来竟是有关纸张的事情,晏亭柔忽然有些不好意思,自己将人想歪了去,就只好回头,叫上阮六郎,一齐上了船。
  这船外面瞧着很是普通,装饰只有船头尾的两盏红灯笼,入了里头才发现,竟是异常精致的画舫游船。
  这船身不大,至多也就容纳十来个人的样子,眼下船中只晏亭柔和陆进之两人,面对面坐在一横桌之前。
  桌上燃着一个银兽香炉,檀香之气袅袅,陆进之抬手让茶:“晏姑娘,吃茶。这船家做的茶点和小菜也是不错。”
  晏亭柔微点头,“那童书之事,可定了?”
  陆进之见她都不愿同自己多说别话,不禁笑了笑,“嗯。你今日陪我游船,这个事就定了。”
  “我没同你游船。我们去看纸坊,且陆通判也不是假公济私的人。”
  陆进之吃了一口茶,抿了抿嘴,“看来晏姑娘看人不太准,我就是假公济私的人啊。”
  “啊?”晏亭柔没想到这话出自一本正经的陆进之口中。
  “你不必害怕。”陆进之脸上淡淡的望着窗外湖面,“你就陪我聊聊天就好。不知为什么,自从此前和你聊了书籍之后,你总能让我忆起我亡妻来。我就总想找机会,多和你说说话罢了。”
  晏亭柔望着他好似有些神伤,也不好再说拒绝的话,就顺着问:“她是怎么样的人?你,亡妻?”
  “她啊,笑如三月春风,人如十里月光。”他顿了顿,看着湖面波光粼粼的水纹,傻笑着:“不知是谁将记忆镀了金去,还是岁月本就有种神力,将过往的颜色都着了十分深沉。我心里的她,是世间最好。”
  “她是什么样的人呢?”陆进之重复着晏亭柔的问题,自言自语:“七窍玲珑心,多情多笑颜,心灵手巧,学富五车,这天底下没她不晓得的事情,没她不热爱的东西。世间最好的词句,都描绘不出她的一二来。可我,却没能留住她。”最后一句竟有些哽咽。
  晏亭柔瞧着他,就想起来娘亲过世时,爹爹的模样。失了此生挚爱的人,大抵都有这样的相似之处。
  总在怀念过往时,眼中流露出很是幸福又及孤独的矛盾感来。
  曾有最好的海誓山盟,可海陷山毁了,留下来的人,还得在那凌乱破碎的断壁残桓上,努力活下去。
  晏亭柔想安慰他几句,可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只想到爹爹常说的一句词来。
  她幽幽脱口而出,淡淡的声调似在为一湖夏景做念白:“路隔银河尤可借,世间离恨何年罢。”【1】
  黯然神伤的陆进之听罢这句,回头望向晏亭柔,觉得自己是才下眉头,又上心头。
  愁绪从眉头下,眼前人又上了心头。他眉宇舒展,“世间离恨何年罢都不重要了,毕竟路隔银河,我还能借。”
  这话说的含蓄,可是人都听得出这话语里有些暧昧,意思是陆进之可以抛却过往,不再理「世间离恨」了,他想前进,可遇到了银河做拦,他觉得他可以借路。
  晏亭柔发现自己不能再同他聊下去了,就起身,朝着船舱外喊道:“六郎,可要到岸了?”
  阮六郎回:“小姐,马上靠津渡的木板了,站稳。”
  这岛不大,上头只有一处院落,黑瓦白墙,于天光云影一道,成了这夏日里的美景。
  这私宅是陆进之好友的,他说岛上有纸坊,确实是真的。可这与晏亭柔想的却大相径庭。
  既然岛上是私宅,那纸坊必然是私宅里的附属了,那肯定就不是用来印书的。
  院中的纸坊不小,可造出的纸张,只能赏玩。因那纸质地极厚,比往常用的竹纸、麻纸厚上三倍有余。
  这要是用来印书,且不说纸张吃墨和印刷上的难度。但从书重上来说,那书籍就要沉上许多,装订时也笨拙的很。
  晏亭柔兴致缺缺,只想赶紧回船上去,逃离开陆进之。陆进之瞧出她心不在焉,可还要一试,他从一匣子里拿了一叠纸张出来,“晏姑娘看这纸,是我觉得最为有趣的。”
  那纸在晏亭柔手中被翻开来,竟然没有一张是相同的,因每张纸上都有被压实的花朵。花形舒展,花瓣色彩依然鲜艳,每朵花的位置还不一样。
  花朵的种类、颜色、大小均不同,是名副其实的花笺。
  她抚摸了一下纸上的花瓣,“确实少见,也有趣,就是这样的纸张费时费力,不能量产。”
  她闻了闻纸张,“但就这一张纸,都需攒上一年才能得,上头的干花叶是二月的杏花、三月的桃花、白露时摘的茶叶、冬月的山茶花。
  闻着纸还有一股淡淡的栀子花香,想来是熏过的。就算拿来写字,都有些浪费了,何况是用来印书呢?”
  陆进之听她分析,低笑出来:“我可没说带你来看印书用的纸坊啊。是你想到那里去了。”
  晏亭柔不悦,“咱们回去吧,今日端午节,我答应了我爹爹,还要陪他回去吃饭呢。”
  晏亭柔心里觉得自己被陆进之骗了一通,可毕竟这一趟,她也没白来,那童书之事算是敲定了。
  可她心里很是别扭,觉得好像是同陆进之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一样。
  回去一路顺风顺水,船行的飞快,两人一路无话也不显得很是尴尬。
  待到再上岸,回到彭蠡泽之滨的渡口时,湖上起了一轮新月,倦鸟归林。
  阮六郎先跳上了渡口半浮着的木板,待船家将缰绳绑好,他伸了手要去拉晏亭柔。
  天色才暗,船头只亮了驿站昏暗的红灯笼,也瞧不大清楚岸上的情形。
  一片乌黑中,好似岸边站着一道白色身影,有道冷冷的目光正盯紧此处,晏亭柔一手去拉阮六郎袖摆,余光瞥了一眼,如此熟悉?她就又定定的看了一眼。
  正在此时,一个浪花打了过来,船身随之摇晃,晏亭柔一个不稳,朝着后倒去。陆进之站在她身后,伸手前向揽住了晏亭柔的胳膊,“晏姑娘,小心!”
  晏亭柔忙松开陆进之的支撑,拽了阮六郎胳膊,上了岸。她还未从方才差点落水的惊吓中恢复,就低头施礼,“多谢陆通判。”
  陆进之笑着说:“今日多谢晏姑娘,陪我度过了难忘的一天。我才发觉,路隔银河好似也是不错。过几日我带人去青萝斋付童书的定金,届时再会了。”
  晏亭柔听他的意思,好像还不放弃,就想着让他死了心,“我明日要去汴京,此去不定何时回呢。青萝斋的洪掌柜会跟进的。陆通判,还是不要再见了。”
  “哦?这是下了逐客令了?”
  晏亭柔不再遮掩,“陆通判,我不知贵夫人是何等模样的人,可我料想她一定很好。你对她很是情深,也希望不要因为我的某些举动,让你想起了你家夫人,你就觉得你我之间有什么可能。那么好的人,没谁能做她的替身,不是么?”
  望着晏亭柔离去的背影,陆进之笑笑不动,直到倩影消失在黑夜中,陆进之才缓缓的说:“像,确实像。可是不是替身,不是我说了算么?晏姑娘,汴梁见啊。”
  晏亭柔和阮六郎走过渡口,朝马车去时,看见了站在路边的赵拾雨。阮六郎识趣的说:“小姐,我去驾马车来。”
  晏亭柔几日没见赵拾雨,此时突然见得,满眼欢心,“拾哥哥。方才我就觉得好似岸上有人在看我,真的是你。”
  可她说完话才发现,赵拾雨沉着一张脸,面无表情。她以为方才自己说话声音小,又唤了句:“小王爷?”
  赵拾雨衣袖中的手攥成拳头,努力的压抑着心上的怒火,他见陆进之还笑涔涔的望着晏亭柔,一声不吭,转身拂袖而去。
  留下晏亭柔愣在当场。直到阮六郎驾车过来,“小姐,上车。”
  晏亭柔不明白赵拾雨这是怎么了,一脸诧异的她,直到坐上了马车才有知觉,脸上竟然全是泪痕。
  她在心里暗暗发誓,再也不理赵拾雨了。反正明日也要去汴梁了,从今再不相见就是了。
  这人阴晴不定,对人好时,满眼都是笑,对人凶时,一声不吭就走了。
  她收干眼泪,想着逢楼的客栈里还留着首饰盒,要去取来,把客栈退掉。
  前日丰秀儿去收拾行李,她特地只留了一个首饰盒,想着将百索放在首饰盒里,等赵拾雨回来时,亲自送给他。
  以至于这两日都回了洪州的晏府住着,可客栈却一直还付着店钱。
  她敲了敲车壁,“六郎,去逢楼。”入了逢楼晏亭柔气冲冲的拿了首饰盒子就上了马车。
  阮六郎算好了房钱,打马奔着晏府而来。
  作者有话要说:
  【1】“路隔银河尤可借,世间离恨何年罢。”出自晏几道《蝶恋花》;
  今日双更……
 
 
第37章 临江仙·云易散
  待到晏府路口,已见得晏府门口掌的淡黄灯笼,在晚风中微微浮动。
  忽然有人拦了马车,阮六郎吓得一惊,勒住马才要骂人,看清了来人是赵拾雨,低声唤道:“见过小王爷。”
  赵拾雨本来白皙的脸,在黑夜里瞧着丝毫不俊俏,还有些阴冷,阮六郎都有些诧异,不是半个时辰前在湖边才见,人都走了么,这?怎么又守在晏府门口呢?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