择良婿——九盏星
时间:2022-05-05 07:14:28

明秋总认为贺玉姝会带坏明沅沅,总是不怎么赞同两人独处在一起,但眼下明沅沅好事将近但依旧郁郁寡欢的样子让她十分担忧,故而对于贺玉姝的到访也只当做是没看见。
一座精致的小院内,贺玉姝坐在明沅沅旁边,喝着刚刚倒好的茶,口味略苦,入喉回甘,“你这又是泡的什么?我到还未喝过。”
“七珑草,润肺生津,明目醒神效用最好。你若喜欢待会儿让你捎带上些。”明沅沅最喜用些药草泡茶,每每贺玉姝到这里来都能喝到不同种类的药茶,不过以往明沅沅要送她都回绝了,这次但是应下,惹得明沅沅看了她好几眼。
“你眼看着好日子将近,这是又有什么想不通的了?急的秋姨知道我来找你也不赶我走了。”
屋内只有她们两人,因贺玉姝自小同明沅沅要好,故而她也没什么好瞒着的了,当下便是吐了个痛快。
 
第56章 第伍拾陆章
 
中书舍人李道寺膝下独子李荃自明沅沅及笄后两家便定下亲事,但因李老太爷一场风寒去了性命,大孝三年,婚事便一直拖沓至如今。
明沅沅见过李荃几次,对其诗文才赋极为仰慕,这三年间二人常有书信、礼物往来,情意甚笃,但就在前段日子李荃不知道从哪里听说明沅沅在齐鸣的案子上出堂作证心中就存了芥蒂。他自幼读圣贤之书,对于礼教尤其奉行,认为明沅沅不该抛头露面掺和到这件事情里面,故而单方面断了书信。
李荃未明说明沅沅也不察,但小半月过去也感受到了李荃的冷淡,再去书信收到的却是李荃的满篇质问与不满,明沅沅愣然,故而这些日子茶饭不思,愁绪难解。
“在我看来,他这就是迂腐,读书把脑子给读傻了吧?”
明沅沅拽了下她的手,“你也别那样说他,他只是一时不解,后面慢慢也会理解的。”
明沅沅这些年在明秋的管教下性子有些逆来顺受,整个明府就是明秋的一言堂,对于相熟的人尚能辩驳两句,至于外人通常是沉默不语。
“那他若是后面也想不通呢?那本就是公义正道的好事,怎么在他看来就是十恶不赦呢?你只会为他说话,若有一天他不许你同我来往你是不是也不要我这个朋友了?毕竟平阙城众人皆知我贺玉姝的名声差得很!”
“不会,你就是我的朋友,阿荃他……他……不会的。”明沅沅有些着急,也未曾见过贺玉姝这副模样,激动之下就红了眼眶。
见她如此,又深知她的性子,贺玉姝有些无奈,“你这个脾气只会让人将你拿捏的死死的,照着李荃这情形我估摸着你嫁过去我们能见面的机会也少喽。幼时你同我说要开家医馆,现在看来相夫教子才是你的归途。”
念及幼时那异想天开的话,明沅沅笑了笑, “但总归也是要嫁人生子的。”
几番交谈贺玉姝又瞧过明沅沅绣好的嫁衣,想起之前贺夫人让她拿针的那些日子,她不由打了个寒颤,若真让她绣嫁衣估计这双手就不能要了。
明沅沅亲自将贺玉姝送到府在,或是方才贺玉姝的话让她忧心,她总是强调一句——我们是最好的朋友,一辈子的那种!临了还让她回去多关注关注贺夫人。
这些天贺玉姝被折腾的不轻,听明沅沅的话心中也有些疑惑,她娘?她娘不是好好的吗?
思索这个问题,回府以后悄悄去了兰石居,瞧见的就是贺夫人偷偷地抹眼泪!贺玉姝不知身为定国将军府绝对的权威还有什么可伤心的事情?
“哟,让我来猜猜是哪个惹我们的大美人儿生气了?”
听见贺玉姝的话贺夫人赶紧擦干泪痕,回头看见走近的人瞪了她一眼,“同谁这般说话呢?没大没小,不知礼数。”
贺玉姝没接茬,依旧很皮,“可是贺沥那厮?”
这话听的贺夫人直接上手拧着她的耳朵,“那厮是你爹!”贺玉姝见她又中气十足的样子,心头微微放下,赶紧讨起饶来。
毕竟是亲生的贺夫人也没有下死手,反倒是抛出一道天雷,“我怀疑你爹这些年在外头有人了。”
贺玉姝:“……不可能。”单看平日里她爹怕她娘的这个劲儿就知道不可能,“娘,是谁又给你灌了迷魂汤了?”
“我且问你,每年清明时你可看见你爹在府上待过一天?每每都是第二日一大早带着浑身的酒气回来,你说他还能去做什么了?”
贺玉姝:“就不能是去看望哪个故人的?”
贺夫人气的直戳她的头,“他有哪个故人是我不知道的?还一拜就是这么多年?我倒是觉得他是不是在外面有相好的了?”
一向觉得她娘非常聪明靠谱的贺玉姝忍不住辩驳,“你见哪个会相好的是清明那天去的?难不成这相好的还是什么绝艳女鬼?”
见贺玉姝一直为贺沥说话,贺夫人当下气的眼眶通红,“我知道你们父女俩个感情好,你净知道向着他说话!左右在你们眼中我也是个招人嫌的,你们巴不得气死我换个看得顺眼的进来!”
这话贺玉姝可是不敢接,她连忙表示,“不过两日就是清明,到时候我悄悄地跟着我爹后面探探情况再说,事情未查清楚之前你也不要想东想西的吓唬自己。”
两日后,清明时节天色有些阴沉,但未见有雨点飘落下来。一大早贺沥就离了府,贺玉姝偷偷在后面跟了上去。
贺沥骑的是马,贺玉姝不敢跟的太近。只见他走到一处山头停下,将马系于树下,几步之遥停着一辆马车,车上并无人在,贺沥一路上了山。
山不高,山间树木都开始抽出新芽,嫩生生的绿色极具活力,贺玉姝一路跟着向上,见贺沥停在一处石桌前她便就近找了处藏身之所,心中还暗思若待会儿真的来了个什么女子该如何处理?伤人性命固然不妥,上去质问又必会让老爹难堪,隐忍不发又觉得对不起她娘,贺玉姝直感人生艰难。
等了半晌终于传来说话声,贺玉姝定睛一看却是个意想不到的人物——文端颐!
虽不在意两府之间的恩怨,但贺玉姝也是文老头和老爹之间这些年的争斗,单凭说书先生嘴中的词都足够让她耳中起老茧,只是这冤家对头的怎么突然坐在一起了?蓦然间贺玉姝想到一个可以联系起二人的关键人物——徐清杳!
难道每次清明祭拜的人就是徐清杳?贺玉姝想起不久前贺沥给她讲过的关于怀陵匕首里面的故事,当时就说徐清杳与一书生情意甚笃,这书生就是文端颐。
文阁老今日独身前来,周身上下也不见平日里面对贺沥时的气派,他身穿一件素色常服,神色哀戚,见坐在那里的贺沥,说道:“怎么在这儿坐着?不过去?”
贺沥把手上提着的香烛放下,“小妹最喜观景,可惜如今看不到了,我便替他多看看。”
忽然文端颐笑出声来,指着贺沥笑骂道:“你这个老匹夫,等我便是等我又何必找这些说辞来,就算是不等我我也定会赖上你来,毕竟她最喜看我们兄友弟恭的样子。”
“我早就不是你的兄弟来。”说完贺沥把自己的东西带上抬脚往另一处走去。他的话倒是让文端颐有些许的愣神,不过想起自己一直在做的事情也并未辩驳什么,脚下步子加快跟来上去。
作为一直躲在暗处的黄雀贺玉姝隐约间是有听到两人的说话声,但因不敢跟的太近,谈话的内容很是模糊,瞧见二人走远她赶紧跟上去。
贺沥的香烛点燃,文端颐倒上自己拿过来的好酒,语气中有些许的感叹,“一晃十几年过去了,你停在了风华正茂的岁月里,我们却已经华发丛生。”
最不喜听这些酸词的贺沥冷哼一声,打断说道:“你若是当初勇敢些,她又何至于魂归黄泉?连副尸首都不曾剩下有的也只是这个衣冠冢,还有徐家也不会……”
文端颐闭目长叹一声,“你总是这般说,但我们争得过上面那一位吗?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我们都不过是他掌中的蝼蚁罢了。至于徐家若不是他们贪心不足追名逐利又何至于落得如此地步?”
“争都不曾争一下便认下了命,当初我就不应该让她与你……”
“贺大哥!”文端颐看向贺沥,眼中满是痛苦,“你以为我没有过这样的念头吗?事后我曾备上娉礼登门求娶,可却被那徐达遣人扔了出来,还道是让我莫要扰了她荣华富贵的命。我以为她也是这般想的。”
“她是什么人你还不了解吗?你当真是一点都配不上她!”
贺玉姝躲在暗处,看见墓前的那两个人似乎争吵的很是激动,然后见贺沥一拳头打在文端颐的脸上,还想在动作时忽然出来一个人挡在文端颐前面,又在他耳边耳语几句,随即带着文端颐下了山。
临行前文端颐同贺沥说道:“贺将军倒是威风的很,被人跟了一路竟还未察觉到,若此处被有心人再加以利用,当心你那定国将军府满门。”
文端颐走后不久贺沥跟着也向山下走去,贺玉姝落在最后面,她跑到方才二人待着的墓前瞧了瞧,只见石碑上面刻着好大的一个图案,看着十分眼熟,贺玉姝猛然间想起来这个图案与百溪村后面那块坟地上面的图案相似,但同徐昇那只短笛上的图案一模一样,只不过一个更显精巧,一个稚嫩粗糙罢了。
有了如此佐证,贺玉姝心中还未做下结论,就听的身后传来的脚步声,她下意识地转身挥出拳头,来者竟是返回来的贺沥。
“你怎么会在这儿?”说完不等贺玉姝回答,贺沥直接为她解释,道:“这上面是一个徐字,你今日看见这东西回去便忘记吧,仅是一个小小的图腾便攸关身家性命,你亦不要多问,若以后有机会我定说与你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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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出自《诗经.小雅.北山之什.北山》
第57章 第伍拾柒章
 
清明这天徐昇回了趟文府,陪着文老太太说了会儿话终于将文端颐等了回来,看见他脸上的淤青徐昇并未多问。
文端颐今日见他也是好奇,两人坐在书房内,滚烫的水冲入茶盏内激起袅袅茶香,文端颐取过丫鬟手中的热毛巾轻轻敷在伤口处顿时疼的一个激灵。
“从庆州回来也有段日子了,世安之后的事情你可有什么打算?”
未等得徐昇做答,文端颐接着说道:“老师曾在信中说过你的才学极好且在我之上,你看看科举这条路子如何?况老夫在朝中也还说得上几句话,待你也入了朝堂我也好为你铺路。”
徐昇笑了笑并未直言拒绝,而是稍作推辞,“且容我先考虑考虑。”话音一转又到别处,“我自小便知我是文父抱回来的,心中万分感激文父恩德。今日清明感人哀思野野,不知文父可知我生身父母之讯息,若是生人当做我从未提及过,若是化作天上灵也让我燃上一柱香。”
虽徐昇多年前便从葛嬷嬷处得知生母已逝,又从涂渊那处得知其恐为乐圣座下大弟子徐清杳,还有那避世的百溪村民……这其中牵扯种种事情,而文端颐为官多年应当是知晓些东西的,故而徐昇今日特意跑了这一趟。
文端颐简单处理了伤口,将人禀退,深深地看了徐昇一眼,半晌又问道:“今日这般问可是听到了些什么”见徐昇否认他又接着说道:“罢了,每个人都应当知道自己的来处,不过你的故事现在还不能告知与你,你只需记住你母亲是世间最好的女子,可惜苍天无眼早早让她香消玉殒,你今日这般问也还算是有心,若是想要祭拜,你且随我来。”
二人从书房离开到了祠堂,堂内今日香烛尤其鼎盛,文端颐走到墙角轻轻敲了敲墙壁,伸手一推出现一个暗格,转动暗格当中的机关,面前的这面墙慢慢转了起来。
只是半息的功夫又是一片天地,这是一处密室,面积比不得外面但依旧不算小,室内没有点烛火,照明全部靠着墙壁上那一排夜明珠,徐昇大概扫过一眼也见的有三十多数,夜明珠一颗价值连城,徐昇倒是不知他文父何时这般豪奢。
“这画上的女子便是你的生母,今日的事情不要多说也不必多问,时机一到我自会告知你全部事宜,你先过来为她上一柱香吧。”
徐昇瞧着画上的人和道樗音留下的其中一个画轴上面的人极为相似,除却笔锋不同,简直是一模一样,他娘真的是徐清杳!
只是上过香又匆匆出来,徐昇离开文府时文端颐又叮嘱着务必仔细考虑科举入仕一事。
清明之后约莫有着小半月的时间,平阙城慢慢开始燥了起来,并不是指温度,而是城中有名的十醉人间要开坊了,众人翘首以盼。
玉露坊的名声不光是在平阙城甚至是在整个东渝国都是赫赫有名的,它所贩卖的也不是些什么奇珍异宝等稀奇货色,而只单单是卖酒,更有传闻说其酒一坛便是千金。玉露坊每年只在五月初开坊十日,这十天时间里面只贩卖当年酿出来的新酒,错过便再也寻不着了,故而不少商贾及酒中仙客纷纷聚集平阙,好生热闹。
贺玉姝料定徐昇未曾见识过这种壮观的场面,便一早拉着他出来,半道上还遇见了江蜜。江蜜一见贺玉姝心中的算盘就打响了,贺玉姝的能耐她是知晓的,所以就赖定二人,寸步不离。
贺玉姝一行人到的时候玉露坊尚未开门,即便是这样门口已经有许多人等着,交头接耳闹哄哄的,听着口音竟有一大半是外地人。
三人挤到前面,等了约有半刻钟,门从里面被打开,先是出来一个青衣小童。一见有人出来人群中纷纷寂了声,只有小童的声音在空中飘荡。
“玉露坊第十次开坊,今年售卖酒品十醉人间,依照老规矩开坊第一日新酒只在坊内售卖且数量有限,有玉露坊腰牌者先入,半个时辰之后无腰牌者方可入。”
盖因玉露坊闻名天下,它的规矩对于追捧玉露坊的众人来说也都是知道些许的,当下也并无议论之声,有腰牌的直接将牌子一递先行一步。
“这腰牌是何物?”徐昇对于玉露坊也只限于听过它的名声罢了,故而有此一问。
贺玉姝偏过头看了他一眼,解释道:“玉露坊有一批特制的腰牌,数量不多,每年都会发放给当年买酒达到一定金额的人,以作为来年先品新酒的特权,而当年未能达到相关金额的人则会被回收腰牌,第二年再品新酒便只能是等着了。你可是想要进去尝一尝这十醉人间的滋味?”
徐昇对酒一道倒未曾有太大的痴迷,自由体弱,小酌怡情而已,不过听到贺玉姝这般问他下意识地接上一句,“你有腰牌?”
从怀里掏出一块牌子在徐昇眼前晃了晃,然后拉着的手腕边走边说道:“既然带你来了,自然不会让你空等在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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