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王妃落定一子,眼中满是通透地回道:“这么长日子你难道还看不出来,咱家儿子是看上贺家姑娘了。你且随他去吧,若真如城中传言贺家姑娘命不久矣也刚好断了他的念想,也省得你出手棒打鸳鸯反而伤了父子间的情分。”
命不久矣的贺玉姝在众人满怀期待的目光中服下解药,暂时看不出什么不同来,不过贺府众人对于庄思睿拿来的东西也是抱着死马当成活马医的想法,此刻也只能是静心等待。
两个时辰之后贺玉姝依旧没有醒过来,不过府医把过脉息,只说脉象强劲有力较以往不同不出今夜必定醒来。
一时之间定国将军府众人大喜过望,贺沥控制不住地眼含热泪紧紧地握住庄思睿的肩膀,“贤侄啊你就是我们整个贺家的恩人,这药寻来不易定是花费颇多,你放心加上之前允诺出去的我让人一起送到瑞郡王府上,你若还有什么要求尽管和伯父说,只要我能办到的一定满足你。”
庄思睿原本想要解释的话在定国将军府众人感激的目光中深深地咽了下去,他笑着摇摇头只说是他应当做的。
--------------------
作者有话要说:
提前祝大家中秋节快乐~下一更应该在中秋节那天
第91章 第玖拾壹章
淋了一场大雨又加上膝盖伤得严重,马车一回到徐府就引起了一阵忙乱,当天夜里起了高热经大夫诊治是风寒入体,好不容易将风寒退了下去后面只需要好生将养半月。
腿上的伤则是不同了,好端端的一双膝盖被沙石磨的不堪入目,当时阿欢在马车上清理的也只是表面的杂物,有的石子细沙嵌入肉里用手清理不出来的只能借助于刀具,若是寻常人有这伤势只怕这腿日后想要好好行走也是困难,不过好在徐昇练就一身武功,自心疾与体内余毒清了以后身体大好,只要仅遵医嘱恢复完全不成问题。
定国将军府的府医虽解不了失魂这种奇毒但也还算是医术高绝,如他的话般当天夜里贺玉姝就醒了过来只不过身体虚弱清醒的时间并不长,不过这对于定国将军府众人来说已经是个极好的消息了。
当天夜里贺夫人也终于舍得从贺玉姝的床榻前离开回院子好生休整一番,夜里贺家两口子躺在床上想起这些天经历的事情贺沥还是忍不住地感慨说道:“平日里看那庄家小子就是副只懂吃喝玩乐的享乐公子模样,谁知不声不响的还有这般本事呢!我以前也倒是小瞧了他。”
贺夫人心中想着贺沥的话转身看向了他埋怨道:“你今日话说的太快,家财许了也就许了不过是身外之物,可什么叫做他有要求只要你能做到的一定为他去办,庄小子的心思你又不是不清楚,万一真到了那个时候我看你怎么办。”
她的话贺沥是越听越不明白,“庄小子什么心思?”
见他还真是不知的模样贺夫人气的想咬人,或是这些天耗尽了心力也不与他争长论短了,“没什么心思,睡觉!”
第二日果然贺玉姝的精神就好了许多,能进些流食也能与人说上两句,白禹最是沉不住气首当其冲地问道:“可是徐昇那厮动的手?”
贺玉姝自醒来第一次听见徐昇的名字也不由得回想起在乐斋当日迎面而来的逢君剑,当时她质问黑衣人受谁指使得到的答案却是逢君剑的主人,那就是徐昇?
贺玉姝自然不信。
逢君剑一直由徐昇收藏在徐府,一般人不会轻易拿到,而她贺玉姝在平阙城作威作福多年但与人也算是快意恩仇一笑泯之,真正想要她性命的人不多。联想起近日里来发生的事情,贺玉姝心中几乎已经确定。
就算是心中已有答案贺玉姝却不能轻易吐出口,那人害得孟謦舟“惨死”如今又铁了心地想要取自己性命,贺玉姝知道若是贺沥得知是谁下得手依着他的脾气必定不会善了,但凭着那人的地位和定国将军府如今的处境由不得他们做些什么,况且她的仇她要自己亲手去报!
白禹见她神游天外半晌不说话以为这就是默认,“好啊,我就说是他干的需要去讨回来,大哥非说这里面有误会,如今小妹醒了你们也拦不得我了,我定要将那伪善小人千刀万剐,替小妹出气不可!”说着便欲转身回屋取剑。
“小哥,不是徐昇。”贺玉姝赶紧叫住人唯恐他真的登门寻仇,然后顶着众人的目光说道:“虽前来相请的是他身边的人,但这事断然和他无关,而丰竹只怕早已被人收买,幕后之人只想离间我们与徐昇之间的关系,小哥莫要冲动以免真中了敌人奸计。”
说完这些话贺玉姝似乎真的疲惫不堪,贺夫人见状赶紧将人遣了出去,又拉着贺玉姝叮嘱几句也就回了自己的院子。
平阙城中关于定国将军府的消息一向都是传播地十分迅速,庄思睿花大价钱求的神药治好了贺家千金,贺将军感念其诚心决定将大半家财作为贺玉姝的嫁妆,两人不日完婚的消息人人皆知,至于这话是怎么传出来的无人在意,对他们来说只是茶余饭后的消遣、世家大族的热闹瞧瞧就过了。
不过这谣言还是让贺沥愁眉不展,他苦着张脸对着老妻诉苦道:“我终于知道你那晚的话是什么意思了。”
贺夫人倒是听着稀奇,这木头难得有开窍的时候,随即反问道:“你是怎么发现的?”
“我也听到了城中传的沸沸扬扬的话,咱闺女这么多年什么声誉我们都明白但不能凭白连累了庄家小子,毕竟人家对我们府上有恩,故而我邀他过府就是想探探口风……这不就明白了嘛。”
“那他人呢?”
贺沥只说是让元衡请过去了,自贺玉姝醒了以后整个贺府对待庄思睿可谓是热情至极,连同向来不待见世家子弟的贺沥都对他和颜悦色起来,只不过在知晓对方打着他宝贝闺女的主意时,这份好感就变得复杂起来。
贺夫人拿着手上的新衣裳抖了抖,瞧着合适就放在一边后这才专心同贺沥说起话来,“咱家丫头自小就是大大咧咧的性子同平阙城那些世家贵女也走不到一堆去,我这个当娘的忧心的早,原也是想将她与庄家小子凑到一块儿的只不过人家瑞郡王府不愿意同我们定国将军府多参合那就罢了,我还不乐意晚晚嫁做世家妇给人天天立规矩呢,就她那性子哪受得那些?”
自己的闺女什么品性贺沥自然也清楚,他自然是跟着附和。
白了眼人前就知道说大话乱许诺人后才知道担忧的人,贺夫人轻叹口气接着道:“这件事你也无需太过担忧,那瑞郡王府也不是个吃素的,你就看吧不出几日断然有解决的法子。”
解决的法子是什么贺沥不知道,只是没坐一会儿就听见召集府卫的锣声响起他陡然站起身来,这么多年来这锣声还是头一次响到底发生了什么?还未待他走出房门就有小厮前来通禀说有人闯了归鸿楼,府上两位公子正在迎敌。
归鸿楼?这又和自己闺女有什么牵扯?随即贺沥反应过来莫不是之前乐斋的那批刺客卷土重来?念及此处不再迟疑,携着贺夫人急急忙忙朝着归鸿楼而去。
归鸿楼如今早已经是人满为患,以玄衣剑客为中心里里外外围了好多层且又都是刀剑相向,白禹与元衡以及庄思睿比贺沥等人来的快了一步,看着甚是不好惹的人物元衡首先发问,“不知阁下是谁?来我定国将军府有何贵干?”
邬杭自徐昇身体康健以后又在开化城耽搁了好些时候,终于忙完事务回了平阙城却看见躺在床上无法动弹的徐昇,细细问明原因又听见城中的传闻心中不忿忍不住就打上门来,“我是谁不重要,也无意动手,让贺玉姝那个忘恩负义的人出来见我。”
贺玉姝大病初愈此刻哪里下得了床这明摆着就是故意找茬挑事!未等元衡开口白禹首先拔出手中的剑,“我小妹岂是外人想见就能见的?强人所难故意惹事,既然敢来就留下吧!”剑直指前方,所向披靡。
周围人一见如此赶紧退后让出空地来,空中剑气逼人使得邬杭终于抬起头看了看眼前这个年轻人,看着是个练武的好苗子,见白禹战意正盛本不打算动手的邬杭也有些心痒难耐,他右手摸向身后背着的苗刀正欲拔出。
“慢着!”正在这时贺沥等人匆匆赶了过来,邬杭此人贺沥虽不识但他也看出此人绝非等闲之辈,白禹贸然动手就是自讨苦吃,“犬子无状,还请见谅。”
邬杭是江湖中人对于贺沥的名声也是早有耳闻,虽一直未见其人但内心始终秉持着一份敬意,他的手从刀把上拿下,双手握拳所行之礼颇具江湖豪情,“贺将军,我本无意在贵府叨扰,但有一事非要找令千金问个明白,还请贺将军行个方便。”
要见自家闺女还是个外男?饶是贺沥再不重规矩也知这是万万行不通的更何况贺玉姝现在的身体状况根本就无法见人。“实不相瞒,小女刚刚用药微有好转,目前尚离不开床榻更遑论下地行走,阁下是男子贸然入小女闺房也是极为不妥,不知阁下要相问何事?我若有知必定如实相告。”说着还怕邬杭非要纠缠便低声吩咐元衡先将庄思睿送走以免到时一言不合看动起手来把人误伤也不好同瑞郡王府交代。
贺沥所说的邬杭自然知道,他也并非胡搅蛮缠之人,正在犯愁如何开口时耳力极好的他听见了贺沥的交代随即看向一旁的年轻人,“等等你就是求的神药的庄思睿?也是传闻中即将娶贺玉姝的人?”
正打算跟着元衡离去的庄思睿一听见邬杭说药的事情他心中陡然揪了起来,这人是谁?他和徐昇是什么关系?他知道多少?心中诸多疑问无法得到解答也使得他在众人的注视下渐渐红了耳朵。
庄思睿现在是整个定国将军府的恩人,元衡只当他是不善与外人相交也不忍见他无措地模样便帮着回答,“正是多亏了庄公子的药小妹才得以脱险,不过外界传闻他与小妹的婚事全是空穴来风,不足为信。”
“哦?”邬杭饶有趣味地看向庄思睿再次问道:“这药不知庄公子是在何处寻的?”
“是……是从我父亲友人处寻到的。”
邬杭状似不经意地感叹道:“说来也巧我一小友跪了颂元寺一千零一个石阶废了双腿才从了妄大师处求得医圣药典制了这失魂的解药,正欲送来定国将军府但又担忧因先前的恩怨不被接受反而误了病情,故而特意将药另托人送来,只是不想被庄公子抢先一步给寻到了,自己什么好处没落下反倒搭上下半辈子。庄公子可知道我说的是谁?”
话到此处众人心中都已经有了答案,看向庄思睿的眼神逐渐变得复杂起来。
而庄思睿此刻内心备受煎熬,只能是硬着头皮接下话茬,“先生的朋友我怎么会认识?”
“不认识……可徐昇那小子倒对你相信的紧不然也不会把救命之药相托,结果你却说不认识,真是有趣的很呐。”
徐昇名字一被说出庄思睿再也没有了辩驳的余地,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慌慌张张地绕开众人从定国将军府跑了出去。
第92章 第玖拾贰章
定国将军府众人心中有意瞒着贺玉姝关于徐昇的事情,还嘱咐人备下好些上好的药材往徐昇府邸送去甚至还由元衡亲自压着白禹去向徐昇赔罪,本是思虑周全却没想到丫鬟如意在贺玉姝身边伺候时说漏了嘴。一听徐昇情况危急她哪里还顾得上养伤急吼吼地就闹着要去探望。
众人哪里拧得过她?再说徐昇于贺玉姝有救命之恩,眼下贺玉姝身子渐好前去探望也是应当,贺沥还未说什么贺夫人便已经吩咐人准备好马车还从她自己的嫁妆里取了好些东西让贺玉姝一同带过去。
自打丰竹死了以后府上的任何消息文端颐再也无法得知,整个徐府防守的更加严密众人齐心也未曾因为少了一个亲近的人而如何。
徐昇的腿伤确实严重但也还没到邬杭所说的瘫痪在床的地步,年轻人身子底子好康复的快,但好歹也是损伤到了筋骨还需好好养着,这些徐昇心中自是有数,但瞧见贺玉姝满眼通红地推开门走进来时他还不解其意,眼中半是惊喜半是惊愕。
“你怎么突然来了?身子可是好利索了?”说着徐昇朝贺玉姝伸出手。
一听到徐昇开口贺玉姝忍了半天的眼泪珠子还是掉了下来,她赶紧走过去握住徐昇的手掌坐在一旁的凳子上,细细地看了看眼前人,当目光移到被褥子捂地严严实实的双腿时她颤抖着问出声来:“你的腿还疼吗?”
徐昇摇摇头。
见此贺玉姝痛苦出声来,是啊,双腿瘫痪哪里会感觉到疼痛呢?外面院子里面凑着的一堆人听见屋内的动静皆是面面相觑,唯有知晓真相的邬杭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头然后交代了一句果断先跑为敬。
徐昇不明白贺玉姝在哭什么?他的腿不过是好好养上两日便是了,不过此时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去劝,只得是将人搂在怀里拍了拍哄了哄,直到贺玉姝收住眼泪看着徐昇近乎发誓般虔诚地说道:“你放心,不管你以后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会一直守着你,我带你离开平阙城就算是寻遍天下名医也一定要治好你的腿。”
他的腿?
徐昇这就不明白了,他是伤了腿但也就刚开始的时候看着情况严重但若养好了和原来无异怎么现在听起来自己就像是废了一般了?
“嗯,会好的,也用不了多少时日,你身子还未养好切莫再哭了。”徐昇下意识地摸向怀里才意识到现在自己只是穿了中衣,无奈只好用手为贺玉姝抹去眼泪。
贺玉姝见他说的轻松心知徐昇是怕自己太自责所以瞒着自己病情呢!病中还如此念着自己想到此处她心中更加酸软,“我都知道了,你不要再瞒着我了,我贺玉姝说到做到断不是那食言而肥的小人。”
“我什么情况你也看见了,我倒是不知道自己瞒了你什么?这其中可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怎会?因为你腿的事情邬前辈亲自到定国将军府上为你主持公道,你因求失魂的解药废了双腿余生只能和床榻相伴,这些话是他亲口告知,他怎会欺瞒我?”
邬杭?徐昇知道贺玉姝心中认定的事情不会轻易改变于是便让人把邬杭请过来,这解铃还须系铃人需让邬杭亲自解释了,只是没一会儿就有人回话只说邬杭临时有事这几天都不会回来,听到此处贺玉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松了口气的同时随手拉了一把徐昇盖在腰间的棉褥,她还是要亲眼看看才能放心。
“你干什么?”徐昇紧紧拽住一头不放手。
“让我看看。”
徐昇略有迟疑,“这……这不好吧?”
“你倒是让还是不让?”
僵持片刻徐昇还是老老实实地松了手,他只是怕她又掉泪珠子。
……
自打那日过后贺玉姝养病的地方就从定国将军府变成了徐昇的府邸,只不过是每日早早就来了直到天幕暗下来才又回去。这一个人是照顾两个人也是伺候的徐府众人倒是勤勤恳恳也不嫌麻烦,只是贴身伺候的丰钧却发现他家公子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