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迢:……
她咬牙:“我就看一眼,你至于这么严防死守吗?”
迟奕垂眸,一言不发,少年眉眼狭长,唇红齿白,发丝微乱,看起来像是被欺负的无害少年。
云迢被迷了心窍,放柔了声音:“我真的就看一眼,就看你后颈,别的地方绝对不乱看,好不好?”
“不好。”
少年抬眸,眉眼又恢复了往常的锋利肃杀,仿佛刚才那美色撩人的一幕都是云迢的错觉。
他抓着云迢的手腕,毫不留情的从身上撕下来。
摆明了软硬不吃,油盐不进。
云迢还没见过这么难摆平的人,要是叶戾那家伙,巴不得她这么欺负他。
带了气,云迢干脆坐到离迟奕最远的地方,侧着头不知道看哪里,就是不看他。
免得看了来气。
不过,你以为本尊这么容易就会放弃了吗?
天真!
等着吧,你的后颈本尊看定了!
到了目的地,马车刚停稳,车夫还没转头,就觉身后一道风蹿了过去。
侧头一看,一身红衣的女子已站在门下,冷冷瞥过来一眼,便如一团火,轻飘飘进了门。
“姑娘,等等我们!”
水墨和白羽从另一辆马车上下来,提着裙摆追上去。
这……
车夫错愕的看看女课大门,又看看车帘:“王爷?”
回应他的是一片沉寂。
就在他以为里面没人时,终于响起了自家主子那低沉熟悉的声音:“换个地方停车。”
“是。”
进了女课,云迢的气慢慢平息下来。
有些好奇的打量女课。
上个位面有学生们上学的地方,叫学校,虽然她没去过。
而这个位面男子为尊,他们读书的地方叫私塾,天下能让女子进学的,唯此一间,称女课。
她沉睡了一万年,人间沧海桑田,风云变幻,大抵是和神明时代完全不同的。
所有新鲜的事物,对她都有一种吸引力。
女课是由皇家牵头建成,来的又都是大家贵女,自然是不缺钱,修建的甚好。
本身是个四进的宅院,到处透着一种雅致感,一路走来,随处可见繁花似锦,伴着飘荡的墨香,身在其中,身心都宁静下来。
刚走过外院,穿过一道垂花门,一穿着白衣黑边,浑身透着书香气的侍女站在道边,冲她温和一笑。
“可是摄政王府上的若芙姑娘。先生已等着了,请随婢子来。”
她盈盈一拜,也不管云迢三人是什么反应,转身带路。
云迢三人跟上。
很快就到了一处书房,见到了女课的院长,以及三位女先生。
这几位都是才名远扬的当世才女,都有一样令人拍板叫绝的才艺。难得是并不清傲孤高,甚至很温和。
并没有因为云迢这个尴尬的身份,而区别对待。
几人为云迢讲述了一些女课的规矩课程,便由其中的琴夫子带云迢去上课。
女课并不是只有一个班,而是分梅兰竹菊四个班,初入学都是菊班,等进学一段时日后,视表现而入其他班。
今日菊班,正是由琴夫子授课。
一踏进竹楼,屋子里瞬间安静下来,十几双眼落在云迢身上,带着不善的打量。
尤其是在看到她那张扬的红衣,以及精致的容貌,那打量的目光就变了质。
琴夫子声音温柔似水:“这位是摄政王府上的若芙姑娘,往后便和大家同窗进学,同为学子,大家要互相照应。”
大家贵女们跪坐在案后,乖巧听话:“是,夫子,”
琴夫子满意的点点头,指了指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若芙,你便坐那里去吧。”
“是,夫子。”
云迢微微屈膝,走向自己的座位。
白羽跟在身后,等她落座之后,将文房四宝一一摆放在案上,便跪坐在她身后。
——大家都是这般的,毕竟总不能让矜贵的小姐们自己研磨,所以每人都会带个伺候笔墨的丫鬟。
琴夫子也在上方坐下,开始授课。
一堂课很快过去。
琴夫子的身影消失在门口,云迢正提着笔练字,骤然就感觉,周围的气氛不太一样了。
她慢吞吞的抬眸。
对上周围一圈不屑又高傲的目光。
哦吼,来事了。
“你就是不要脸勾引王爷的乐女?”一少女踱步到她案前,也是长了一副好相貌,可惜一脸刻薄相:“长得也不怎么样嘛,连那翠莺楼里的头牌都比不过。”
翠莺楼,京城最下等的风月场所。
将她比作那里的头牌,可谓是极恶毒的话了。
云迢歪着头,笔头抵着脸,如雪的肌肤没有一丝瑕疵,笑盈盈的:“小姐长得倒是极好看,当那翠莺楼的头牌绝对是绰绰有余了。”
“你!”少女没想到她竟会这么原话堵回来,顿时气红了脸,尤其在这么多同窗面前深觉丢了颜面,一怒之下一巴掌扇了过去:“下贱之人果然嘴臭的很,让本小姐来教教你规矩!”
云迢唇角微勾,漫不经心的抓住她的手腕。
“教规矩?是这样教吗?”
话音刚落,少女只觉腕上一股力道,迫的她不得不俯身向前,下一刻,一巴掌落在脸上,看似轻的力道,她却直接被打翻在地。
“啊!”
少女惨叫一声,捂着脸有点懵。
第55章 摄政王养的小姑娘超凶的(15)
“凌香!”
和少女交好的小姐连忙跑过来,将好友抱住,愤怒的指责:“你也太过分了,居然敢打凌香,我要告诉夫子,女课不留你这种人!”
“……”云迢托着腮,友好的慰问:“这位小姐,敢问你是眼瞎还是耳瘸,看不见也听不到是你这位好友来找我的麻烦。如果两者都有,干脆摘了捐给需要的人吧,留着浪费了。”
金娇玉贵的千金哪经历过这种粗蛮的辱骂。还是来自现代的嘴炮攻击。
被骂的一愣一愣的。
反应过来,眼泪已经在眼圈里打转。
于是又有一千金跳出来指责:“才刚进学第一天,你就打了凌香,骂哭了蕊蕊,果然是不安分的下等人!我们女课绝容不下你!”
云迢揉了揉太阳穴。
“眼瞎耳瘸的怎么这么多,烦人呐。”
虽然声音低,但房间就这么大,不少人都听见了。
那千金气的柳眉倒竖:“你又骂人,简直不可理喻。等着,我这就去请夫子!”
她起身,正气凛然的往外走。
像极了为民除害的女中豪杰——可惜只是她畅享的。
云迢啧了一声。
真是一群,不见棺材不落泪的。
下一刻,手一抖,手中的笔化作一道残影。
叱——
告状千金停住脚步,眼睛瞪得老大,脸色瞬间白成了一张纸,有些机械的转动脖子,看着那擦着她额头飞过,插入墙壁的毛笔,入木三分,笔头还在嗡嗡颤动。
如果她刚才多走了一丝,那笔插的就不是墙了,而是她的……
想到这里,千金忽然腿脚一软,跌坐在地。
“小姐!”她的丫鬟直接吓哭了:“小姐你没事吧小姐,别吓奴婢啊!”
余光里瞥见一抹火红的裙摆。
千金吓得后退,白着脸看着面前红衣如火的少女,眼底满是恐惧。
“你……你别过来!我可是翰林院士府上的嫡女,你……你若是敢伤我,我爹……”
她带着哭腔的威胁卡壳,呆呆的看着少女从身前走过,看都没看一眼。
那是最容易让人发怒的不屑,千金却巴不得如此。
云迢握住笔杆,将毛笔拔下,在指尖转了两圈,笑吟吟的俯视吓坏了的少女:“怕什么呢,我只是来捡我的笔。方才手滑,吓坏了小姐,真是抱歉。”
“没、没事。”千金艰难的扯了扯嘴角,努力挤出一丝笑容,却比哭还难看。
等云迢走回自己的座位,捂脸的凌香已经灰溜溜回了自己的座位,为她出头结果被骂哭的蕊蕊也不哭了。说要告状的翰林院家嫡女更是被婢子生生拖回了座位,缩成了只鹌鹑。
其余有恶意的还没来得及出手的,更是一个比一个安分,老老实实端坐着,大气都不敢喘。
云迢托着腮,满意的半眯着眼打瞌睡。
很好,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真以为她老老实实来女课,就是为了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吗?
错!
那多不符合她神祇的身份。
所以她的目标其实是——做女课一霸。
吓得姑娘们全都叫她霸霸!
这才符合她霸气又高贵的神祇身份。
而称霸女课,从菊班开始。
头顶,从开局就在装死的毛团一脸麻木。
这人设,崩到没边了。
崩到捡都捡不起来那种。
算了,大人开心就好。
自暴自弃. jpg
身后,白羽呆滞中透着崇拜,看着自家姑娘,敬畏之情如黄河之水滔滔不绝。
院中树上,冷漠的少年摄政王缓缓扯开一个微小的弧度。
做的很好。
如此,本王便不用担心了。
一阵风吹过,树上空无一物,哪里还有他的身影。
女课只上小半日。
下午未时,即三点左右,便下了学。
菊班的女学生们最是积极。
几乎是夫子前脚离开竹楼,后脚学生们就溜了个没影,那脚步匆匆的样子,像是走慢了就会被妖怪拖走。
妖·云迢·怪托着腮,看着白羽慢条斯理收拾桌上的文房四宝。
白羽收拾的其实挺快,但一抬眸就看到了一室空空。
她忍不住看了云迢一眼:“姑娘,你是不是把她们吓得太狠了些,要是她们回家告状怎么办?”
“怕什么?”云迢毫不担心:“反正,有你们家王爷顶着呢,他可是说了,只要不是谋朝篡位,他什么都能给我扛着。”
有如此资本,自然要肆意妄为一翻才不浪费。
白羽:……
她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表情。
出了女课的门,早上那辆马车已经等着了。
掀开车帘上去,又看到了某人。
云迢都有些无语了:“王爷你这么闲的吗?”
迟奕手边又多了一摞奏折,他头也不抬的勾画着:“第一日进学,可还适应?”
“适应,我遇到了一群十分可爱的同窗,想来以后一定乐趣多多。”
云迢脑海中回放的,却是凌香被打懵的脸,蕊蕊要哭不哭的样子,还有那位翰林千金吓软了腿的样子。
真是太可爱了。
迟奕的嘴脸可疑的抽动了一下。
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你高兴就好。”
只是,那些千金贵女们,怕是不抬高兴。
“自然。”云迢略带骄傲:“她们也会很高兴的。”
迟奕:……
呵呵,本王信了你的邪!
第一日接送,迟奕只是出于不太放心,但看到云迢的彪悍表现以及“厚颜无耻”之后,迟奕就彻底放心了。
该不放心的,是菊院那些千金们。
从第二日起,就是昨天独自上下学了。
说起来还有点淡淡的失落呢。摄政王太忙,每天正事一堆,少有能见到的时候。
尤其是马车里这样狭小的空间里,如此近距离的相处。
美人如斯,哪怕什么都不做,看着也是赏心悦目。
不过这点淡淡的失落,很快就被在女课称霸的快乐给抹去了。
其实第一天回去,千金们确实是告了状,尤其是挨了一巴掌的凌香,回去就扑在娘亲怀里呜呜哭泣并告状。
直把她娘亲给心疼的,扬言要找云迢算账。
谁知凌香一抬头,那娇嫩的脸上什么痕迹都没有,不信邪的找了大夫来看,竟说没有被打过。
第56章 摄政王养的小姑娘超凶的(16)
既然无中生有,凌香父母的怒火自然就消了下去,任凌香怎么哭闹,都没再管。
犯不着为了一点女孩子们之间的小矛盾,而得罪那女人背后的摄政王殿下。
凌香内心是绝望的。
爹啊,娘啊,女儿真的没说谎啊,女儿真的被打了啊,你们为何都不信呢!
有凌香父母这般不信且息事宁人的,自然也有疼女儿不管不顾跑到女课来找茬的。
比如那叫蕊蕊的少女,其祖父是朝中二品大员,最是疼这个孙女,自己上朝来不了,就派了三个儿子来女课示威。
可惜云迢都还没来得及出手,迟奕那边就有了动作。
三位中年男子示威到一半,就忙不迭的滚了。
走时看云迢那眼神,活脱脱在看个当世妖姬,祸国殃民的那种。
云迢:……
搞清楚,本尊是神祇,从立场上讲那是正道之首,祸国妖姬那简直是污蔑!
无论如何,经此一役,云迢在菊院的名声彻底打响,如愿以偿成了菊院一霸。
无情的欺压着一群可可爱爱小白花。
“宋同学,你吃的那是什么,看起来怪香的。”
“是、是奶娘做的点心,芙、芙同学喜欢,就全、全给你了。”宋同学依依不舍的把点心奉上。
“唔,怪好吃的。”云迢将空盘子递过去的时候,顺口说了一句:“要是以后天天都能吃到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