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说得自然是秦时岳了。
黎玉婉给她卷好了递过去,“没事,吃吧。”
姜妧摇摇头,不去接。
黎玉婉又笑,给了秦孤鸿,“孤鸿吃吧,今天做工辛苦。”
家里的开销,几乎都来自秦孤鸿和秦墓做工赚的,秦铭身上有些文人毛病,说是醉生梦死不为家里着想也不为过。
秦家能到现在还不散,和秦铭,秦墓两兄弟本性和教养也分不开。
从这两人名字上就能得知,秦家家风彪悍,祖上皆是武将,到上一辈国泰民安,逐渐没了血性。
到秦时岳,竟出了纨绔,也让人听了就摇头,为秦家祖上叹气。
只是前世,秦时岳的死,就是这个家分崩离析的引线。
那些埋在心里的怨和不满,彻底爆发。
秦孤鸿低声开口,“我去给哥。”
姜妧的眼神跟着秦孤鸿出去,等人走了还在望着。
虞氏看她好玩,“妧姐儿瞧得这般认真,可要一起去?”
姜妧慢吞吞地点点头。
姜清庭将她抱下炕,让姜清平牵着她去。
等憨憨弟弟和娇娇妹妹出去,姜清庭才温笑着开口,“多谢黎婶婶让我们兄妹在此歇脚,还想劳烦婶婶指个路,怎么去附近的镇上。”
秦铭摆手,“走这么急,天色都要暗了,在这住一夜再说。”
黎玉婉也有此意,闻言附和,“你们还带着妹妹,晚上不安全,去了镇上又要住哪呢。”
“家里虽然没有闲屋,但是挤一挤总能凑合一晚上。”
姜清庭自小在外打拼,是个人精,自然能察觉一些黎玉婉的心思,闻言笑笑,“那就打扰了。”
那厢,姜妧歪着头,在姜清平身后去看秦时岳。
“我不吃,你吃吧。”秦时岳说着就要关门,转眼看到姜妧,脸色更暗。
姜妧冲他笑。
小傻子,秦时岳在心里念了一句,转身进屋去。
既然秦时岳不吃,秦孤鸿又给了姜妧,“吃罢……”
然后去忙活计了。
姜清平摸摸姜妧的脑袋,低声问:“好吃吗……”
“嗯。”姜妧这次马上点头,“二哥哥,你会做饭。”
姜妧自然不知道这是姜清平穿越后的金手指,只用那双潋滟纯挚的眸子看他,“偷懒,在家偷懒。”
这是说姜清平会做饭怎么在家的时候总是不做饭又偷懒,连碗都不刷。
姜清平不知道要怎么跟姜妧解释,只好憋着,默默承受妹妹谴责的目光。
……
那边,罗氏家里,正是一阵忙乱。
“哎哟,疼死老娘了,兔崽子你轻点!”
方才还气势汹汹在秦家奚落人的罗氏,此刻却瘫在炕上咧嘴喊疼。
那面盆一样的大脸上红肿一片,膝盖和手心都蹭烂了,掉层皮不说还往外流着血。
“娘,你咋摔得,摔这么狠,咱村儿的路也算平整,怎么摔成这样。”边上的丫头小心翼翼地问。
罗氏疼得龇牙咧嘴,没好气地嚷嚷,“我怎么知道!也是见了鬼了,好好的平地摔了下,差点没把我门牙磕掉!”
“都是秦家太晦气!一家子丧门星!”
罗氏骂骂咧咧了半天,却也不能缓得了半点疼,膝盖青紫,脚也崴着。
但她家里可没有闲钱给她看病拿药,疼了半个月才能下地,几个月才好利索。
……
天色渐暗,姜清平让姜妧坐在院子里水井边上,然后他去修那斧子。
以前在家没钱的时候,什么水管灯泡管道要是坏了,都是他修。
秦时岳从屋里出来去厨房倒水喝,见着姜妧坐在井边,忍不住冷笑一声,“你让她一个人坐在那,一会儿掉下去了我看你怎么捞。”
姜妧低头看看自己,又扭身回头去看那水井,身子往后仰去。
秦时岳看得心头一跳,猛地上前抓住姜妧的肩,把人带回来。
姜清平冲过来,“妧妧!”
他刚才都要吓死了。
也是他大意,只是院子里的板凳都拿去屋里了,所以才让姜妧坐在那。
下次可不能了。
第5章
你和妹妹能一样么
姜妧愣愣地看着秦时岳,青年冷厉俊美的眉眼,就在眼前。
于是,秦时岳看到姜妧冲自己笑开。
小姑娘长得好看,娇艳,昳丽,笑容又软,像是他掌心下的胳膊一样,带着柔软的触感。
此刻,瞳孔中,只有一个他。
秦时岳冷着脸收回手,去厨房倒水。
姜清平可不敢再让姜妧坐在那,“妧妧没事吧?”
“鱼鱼。”姜妧伸手指着水井。
“那是打水喝的,里边没有鱼鱼,以后可得离这里远远的。”姜清平仔细嘱咐。
兄妹两个蹲在那里修斧子,黎玉婉招呼着虞氏收拾被褥。
晚上,她和虞氏带着姜妧一屋,让秦铭秦墓两兄弟一屋,秦孤鸿跟秦时岳一起,空出秦孤鸿的屋子,让给姜家两兄弟睡。
当初来这村子,他们无钱盖房,这院子是村长同意让他们住下的。
本是凶宅,里边死过一家子人,破败得不成样,是秦家人一点点修缮,才到如今算是个家的模样。
若是没有村长帮忙,哪里能住得上这样的小院,还不得全家人都挤在一个屋里。
姜清庭走过去,低声跟姜清平说了几句,“估计是想留咱们在家里住下,你觉得怎么样?”
姜清平压低了嗓音,“这家人看着倒是还好,就是太穷了些。况且,那个秦时岳,对咱们好像有很大敌意似的,总是瞪着妧妧看。”
姜清庭略想了想,“这样,总归是先有个歇脚的地方,明日我去附近看看,再去镇上看看,若是能找到营生安家的,再做打算。”
两兄弟商议好了,姜妧蹲在那里盯地上的蚂蚁发呆。
长发落到地上。
姜清庭心里一酸,帮她把头发又重新扎了一下。
他们两个短发,方才还跟秦家人解释了,说是逃出来的时候剪了卖钱,不好剪妹妹的,就剪掉他们的。
也不知道秦家人信不信,反正先说着。
姜清平又忍不住吐槽,“你这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又见长,也太能编了。”
姜清庭给了他一巴掌,“你当我想,要是跟你似的傻子一个,咱们连饭都吃不上。”
姜清平不服,“那没有我还没有这顿饭吃呢!而且……”
二哥捂住了姜妧的耳朵,然后才把后边的话小声说出来,“而且妹妹才是傻子。”
姜妧懵懵地抬脸,不知道为什么要忽然捂上耳朵。
姜清庭又给了自家弟弟一巴掌,“你那能和妧妧一样吗?!”
“说你傻子是在骂你,说妧妧小傻瓜那是爱称。”
说完姜清庭拉着姜妧起身,去找虞氏帮忙看姜妧洗澡去了。
姜清平委委屈屈地捂着脑袋蹲在原地。
区别对待……
家庭暴力……
家庭弟位……
虞氏烧了热水,拿来自己的旧衣裳,让姜妧洗了洗澡然后换上。
小姑娘白皙娇嫩的脸上被蒸出红晕颜色,忽闪着眸子乖乖地坐在炕上让黎玉婉给她擦头发。
“真是乖,妧妧今年多大啦?”黎玉婉慢慢跟她说着话。
观姜家兄弟两个,应该也和家里两个男孩差不多大。
姜妧掰着手指头数数,刚要说话,房门被敲响,“婶婶,是我。”
“哎,进来吧。”虞氏给姜妧挽了挽袖子。
姜清庭进来,见姜妧已经收拾好了,不由得一笑,“麻烦两位婶婶了。”
“我们正说着呢,也不知道妧妧今年多大。”黎玉婉笑道。
姜清庭眸光微闪,又脸不红心不跳地开口,“她今年十六,我刚满二十,清平十九。”
不,他已经二十四了。
但,古代嘛,人都早熟,把自己年龄报小一点也没事吧?
他本来想说十八的,但是想想又太小了,有点不好意思。
“我瞧着也差不多,和时岳与孤鸿差不了几岁,都是少年人。”黎玉婉浅笑着。
“小妹就麻烦婶婶照顾了,我先出去。”姜清庭把手里的水碗放下。
姜妧睡觉前要喝口水才能睡着,成了习惯。
小时候,他们哥俩哄不好哭闹的姜妧,只好讲故事骗她,说含一口水,晚上可以做梦梦到很多好吃的好玩的,会变成公主。
小姑娘就乖乖地含一口在嘴里,过会儿再咽了,这样就没法哭闹。
月明星稀,乡村的夜晚特别安静。
秦时岳又从噩梦中醒来,压抑着呼吸声,眸子瞪大了,望着屋顶。
隐隐有月光从屋顶漏进来。
身边是熟睡的秦孤鸿,秦时岳慢慢地呼吸,缓过心神来。
他梦到了前世,梦见他死后家里人彻底受不了打击,分崩离析,各自凄惨的下场。
秦时岳咬紧了牙关,尝到嘴里的血腥味,身体发颤。
太混账了,太懦弱了,太没用了。
他只能这样评价自己。
重活一世,他只有一个心愿了。
让家里人好好地活着。
这家里各有各的毛病,父亲秦铭逃避现实,不顾家里负担。
二叔秦墓旧习难改。
每个人看似乐天知命随遇而安,其实深压了许多不满和怨怼。
秦时岳闭上眼睛,深吸口气。
想要家里好起来,必须先致富。
明天再去镇上看看,有没有长工去接一份……
第二天早,姜清平被自家大哥踹起来,“做饭去……”
姜清平在炕上翻了个身,含糊地嘟哝,“做什么饭啊……”
姜清庭不客气地把人拎起来,“你说呢,你以为现在还是在家里啊?”
姜清平疼得一激灵,醒了,又长叹一声往后一靠,摊开手脚,“这苦日子什么时候到头。”
姜清庭已经在穿衣服,“别废话了,赶紧做饭,我去附近看看。”
兄弟两个起床来,穿着秦家男人的旧衣裳,到院里帮忙去了。
早上倒也没什么吃头,野菜糊糊,家里养的鸡好歹下了个鸡蛋,拿去煮了。
姜清平自动包揽了做饭的活儿,一个人在厨房忙活,看看洗好的野菜,没煮糊糊,加了点杂面,揉了面团,经过虞氏同意之后,用了一点点油,煎出一个个巴掌大的脆香焦酥的饼子。
和昨晚的味道又不一样。
“用些油也无妨,等到过几天村里把收的粮食卖了,也能有些钱。”黎玉婉说着。
还在厨房里的姜清平忍不住挠了挠手腕。
刚才疼了一下。
突然,姜清平呆住。
第6章
给点好吃的就能拐走
姜清庭正准备喂姜妧吃饭,就见自家二弟跟个猴儿似的站在厨房门口抓耳挠腮,然后拼命冲他使眼色。
姜清庭“……”
得亏是秦家人没有看见,不然又要解释他这个二弟还时不时会犯病,浑身抽搐。
姜妧也看见了,伸手指着姜清平想说话,被姜清庭用块脆饼子堵住嘴,然后对秦家人道,“我和清平去附近看看,小妹劳烦婶子照顾一下可好?”
黎玉婉招呼他,“吃好饭再去吧?我让孤鸿带你们去。”
姜清庭温笑着,“怎么好劳烦婶子和孤鸿弟弟,我和清平四处转转罢了。”
黎玉婉心下明了,知道人家兄弟俩有私密话想商议,遂点了点头,“那好,你们去吧。”
“莫要走远了,别找不到回来的路。”
姜清庭笑着,“妹妹在这,自然能回来的。”
姜清庭蹲下身轻声嘱咐了姜妧几句,然后和姜清平出去。
姜妧乖乖地坐在小凳上吃着她的饼,虞氏看得心喜,“妧姐儿也太乖了,这两个哥哥要是没看好,可太容易被拐走了。”
“可不是……”黎玉婉拿了一支木簪子,走过去帮姜妧把头发挽起来,“把鸡蛋也吃了吧。”
虞氏将那唯一一个煮鸡蛋剥了壳喂到姜妧嘴边,姜妧看看桌上的碗,又看看其他人有没有,然后往后退了退,摇头。
秦铭看得笑,跟黎玉婉道,“这是不肯吃独食呢,倒是教养得好。”
黎玉婉摸摸姜妧的脑袋,温声哄她,“没事,吃吧。”
姜妧就是不肯,吃完了她手里的脆饼,就搬着小板凳,往大门口坐坐,乖乖地看着外边。
姜妧看着软萌可爱,但也是个脾气倔的。
她不肯,黎玉婉就给秦孤鸿,秦孤鸿去切了两半,放回碗里,“大伯娘和母亲吃吧,我去上工了。”
大哥一早起来就出门,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家里要是多三个人,吃穿上更紧张。
外边,姜家兄弟俩走到僻静处。
“你怎么了。”姜清庭微蹙着眉看自家弟弟。
姜清平一脸神秘兮兮和激动,“你都不知道我发现了什么!”
姜清庭很是无语,“你不说我当然不知道!”
这什么蠢弟弟。
姜清平给他看手腕内侧的疤,姜清庭拧起眉头,“这什么时候受的伤?你怎么也不说。”
“不是伤,是空!间!”姜清平整个人都得意起来,眸光闪闪,“可以储存粮食储存东西的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