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清庭虽然失落,但也绝对不会抱怨埋怨姜妧忘记他和姜清平。
这不是她的本意,是她的小脑袋出了问题,强迫她混乱忘记。
他早就有心理准备,如果哪天姜妧不认识他了,那他就重新去认识她。
他从不会要求姜妧做什么。
因为如果不是姜妧,他早就在年少时就自我了结了。
姜妧曾经是他努力活下去,并且要活得很好的全部动力,之后,又加了清平。
所以姜清庭不会介意姜妧不记得他,他看到姜妧来到这之后比在家时更活泼,简直觉得这是意外之喜了。
姜妧梦里喊了句什么,姜清庭回过神,又低笑起来,“不会是在梦里骂时岳兄吧,嗯?”
在另一间屋里的秦时岳打了个喷嚏。
谁说他……
不会是小傻子梦里骂他吧。
……
第二天早上,村子里闹起来,连秦家都听到动静了。
“怎么了这是,吵这么厉害。”虞氏拿着包子站门口看热闹。
姜清平自告奋勇,“二婶婶在家等着,我去看看。”
说完一溜烟跑过去。
姜清庭打着哈欠走出来,伸头看了看,“我怎么听着好像死人了。”
虞氏动作一顿,心里咯噔一下,“这,不能吧?”
“我也没听清,等清平回来吧,他就好这口,不然也不能带坏妧妧。”姜清庭开始往自己弟弟身上甩锅。
黎玉婉今天起得晚了点,脸色有些发白。
秦时岳看到,抿抿唇,犹豫了一会儿,才问出口,“母亲脸色不是很好看,昨晚没睡好?”
黎玉婉愣住,手里的布巾刚从盆里拿出,还滴滴答答地往下滴着水。
秦时岳上前接过来,拧干了递给黎玉婉。
“哦,做了个梦,早上起来有点懵而已,没事。”黎玉婉回过神,脸上露出笑意。
秦时岳嗯了声,不知道说点什么,就走开了。
黎玉婉看着秦时岳的身影,深吸口气,低头擦脸。
过去的就都过去了,如今时岳性情转变,她也就有了依靠了。
姜清平到村子里跑了一圈,急匆匆回来,表情不怎么好看,甚至是有点惊悚的,半天没说出话来。
“你怎么了?被吓着了?”秦孤鸿过去把人拉进来。
姜清平下意识看了黎玉婉和秦铭一眼,踌躇着不知道要不要说。
姜清庭看自家弟弟这反应就知道不该说,忙笑着圆场,“你说你,闲着没事去看什么妇人吵架,你看的还少么,行了赶紧吃饭,还要去开店呢。”
姜清平忙不迭点头,“我下次不去了,哎呀饿,吃饭吃饭。”
兄弟两个对视一眼,姜清平啃了口包子,心里还哆嗦。
但这件事不是姜清平不说就能当没发生的。
过不多会儿,秦家门口围了人过来,还抬着一个板子,上边用白布蒙上。
一只胳膊细白的胳膊垂在板子边,上边带着没擦掉的血迹和红痕。
“秦家的,出来!杀人偿命!”
秦时岳眸间一凛,快步走出去,按住了秦孤鸿,“我来……”
孤鸿性子韧,不适合对付这些烂人。
姜妧还想跟着出去呢,看到外边这么多人,还吵吵嚷嚷,下意识退回来,躲在门后。
“什么事。”秦时岳将院门拉开些,看到外边场景,皱紧眉头。
好像全村人都来了。
为首的是个老妇人,身上沾了不少……血,指着他哭喊:“我家好好的儿媳妇,从你们这屋里回去就没了,你们得给个说法!”
秦时岳眼神扫向那木板,走过去一把掀开白布,心头募地一跳。
赤条条的女人,没穿衣服,脖子上被划开了,血染半边身子,面容消瘦苍白,带着红痕乌青。
连带着身上也是。
秦时岳马上挪开视线,把白布盖回去,神色泠然,“这人我们不认识,既然人死了,就去报官,找仵作,村长不会不知道吧。”
旁边站着的村长一脸严肃,“这是村里住着的余寡妇,昨晚谷家老大亲眼看着她来了你们家,今早,发现就这么副模样死在谷家门口。”
“她昨晚来你们家干什么。”
秦时岳神色淡淡,就要关上院门,“她从没来过。”
“你说没来过就没来过,我亲眼见着的!寡妇上门,能有什么事?叫你爹,你二叔出来!看看是哪个不要脸的孬种做下的好事!把我弟媳弄成这样!”
一个面相凶恶的男人喊起来,是谷家老大。
秦时岳扫了他一眼,不为所动,“那你说亲眼看到,就是亲眼看到了?”
“既然你看见了,为何不拦着她问问,她不是你们家的寡妇?这女人死在你们家门口又不是我家门口,分明是对你们家不满吧。”
男人轻轻哦了一声,“不会是,贼喊捉贼,故意诬陷吧?”
这下可炸开了锅,村里人都是看热闹的,可是找到了谈资。
“要我说这余寡妇就不守本分,不知道从哪勾的野汉子。”
“可不是,我看着她那样就是狐媚子勾人样。”
院子里的大家,都听见了外边的话。
黎玉婉下意识看向秦铭。
秦铭表情淡淡,没有什么反应。
第60章
一转攻势
外边一时半会没个结论,姜清庭打量着家里人的表情,然后走到秦时岳身后拍拍他,笑着朝村里人拱了拱手,“大家伙一大早地来了咱们这,肯定是想要看个热闹不是,讨个说法。”
“只是这说法不说法的,本不该我们家发话,旁的事我们可以不计较,这死了人,那可就不是小事,正巧家中弟弟在衙门供职,让他去寻个仵作,看看这位夫人是怎么死的。”
谷家老大一脸愤怒,“还能是怎么死的,这没瞎的都能看出来是怎么死的!她一个寡妇半夜三更到你们家里来,能有什么好事!”
秦时岳眼神扫过他,“那么你半夜三更不睡觉,干什么呢?又是在哪看到的她来了我家?”
男人修长身影走近谷老大,“我家院子远离村子,你家又在村头,你想看到她往我家的来,必定也是,半夜三更去找她了吧?”
“不然你怎么能看到是往我家来?”
秦时岳语间轻含了一点嘲讽的笑意,“你一个成了家的大哥,半夜三更不睡觉,去找自家寡妇弟媳,你想干什么?”
秦时岳几句话让谷老大额上冒出细密的汗珠来,眼神躲闪几息,又不管不顾地嚷嚷,“那就是我看错了,我晚上睡不着我就在外边走走,然后看到她往你家的方向去了!”
姜清庭马上笑着接话,“那就是说,并非是亲眼看到来我家了?”
“村长,这可就范围大了,敢问村子里的叔叔伯伯们,你们谁晚上见了这位夫人啊?”
“还这么罪大恶极,人家不愿意却要硬上,弄出一条人命来。”
姜清庭说完,围观的各家娘们就哄吵起来,有的甚至直接质问家里男人,是不是平日里看这余寡妇。
院子外吵吵嚷嚷,姜清庭和秦时岳对视一眼,又拔高几分声音,“咱们啊猜来猜去也没用,也怪我乱说,叫各位嫂嫂婶婶怀疑自家男人了。”
“这不是谷家大哥在这呢吗,咱们问问他,昨晚上,到底是在哪看到的余娘子,他看到的时候,余娘子又是在哪,要往哪去。”
“这样不就清楚了吗,我相信啊咱们村里的汉子不能干出这种下作的事,保不齐是外边的人呢。”
姜清庭的话赢得妇人们的应和,“对啊谷老大,你不是看见了吗你说清楚。”
“我就说俺家刘树这几天怎么老往外跑,今儿一大早就出去了现在还不知道在哪,谷老大,你给我说清楚,是不是刘树!”
“呃……”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谷老大身上。
谷老大面色涨红双拳紧握,呼吸急促起来,“放屁!你们别听他放屁!那是狡辩!你们想想他家有多邪门,可别忘了赵家和牛家的事!”
秦时岳轻飘飘地笑了一声,“我看就是你贼喊捉贼吧?觊觎弟媳,她不从就杀了她?”
“哦不是,先强迫了她,才杀的,还是说一边拿刀威胁一边强迫?又或者……”
男人声音阴冷下去,看着谷老大就像是看着什么阴沟里的垃圾,“又或者,你先杀了她,又心中愤怒,连她的尸身都不放过。”
祁门县地方小又穷,虽说穷乡僻壤出刁民,但是这种骇人听闻的事村里人是从未听过见过的。
秦时岳这么一说,连村长都觉得后背生凉,看着谷老大的眼神变了变,“谷老大啊,你,你不会真的……”
谷家老婆子抓着秦时岳的胳膊就打,“你胡咧咧什么!往俺家大儿头上泼脏水,你们不能信啊!这种事咱们想都不敢想,又怎么敢做!”
“他一家子是外来人,说不定就是犯了事逃出来的啊!”
秦时岳不耐地一把把人推开,手下用了力气,老太婆踉跄着后退,一屁股坐到木板边,撞到那余娘子的尸身上。
吓得老太婆惊叫连连,又沾了点血,差点晕过去。
“娘!娘你没事吧!”谷老大忙奔过去扶她,眼神触到余娘子惨白的脸,心下狠狠一跳。
姜清庭看向脸色难看的村长,“这事说来说去都没个定数,村长你看怎么办吧。”
“死者为大,不能让余娘子就这么躺在这。”
院子里,秦孤鸿有点担心想过去看看,被姜清平拉住,“哎你别去。”
“可是……”秦孤鸿叹了口气,“我去找仵作报官吧?但,可能不会有什么用……”
衙门里的仵作怕是多少年都没验过尸,而且平时衙门里没活儿就去打短工,眼下都不一定能找到人。
“你放心,有大哥在,没有摆不平的事儿,他虽然说着要报官,但是迟迟都不喊你去,说明他知道报官就没用,所以才一直周旋。”姜清平安慰他。
秦孤鸿微讶,“这样啊……”
姜清平嘿嘿一笑,“我看时岳兄也挺厉害的,咄咄逼人的劲儿,有时候遇到这种人啊,还得就拳头好使。”
“咱们得去开店,这会儿时间都不早了,你看着吧,马上这事就得解决掉。”
姜清平很自信。
因为他知道,没人能挡着姜清庭赚钱。
就算是妹妹撒娇不让他去上班都不行,当然这是没钱的时候。
有钱的时候那就像是和他房间里的沙发黏在一起了一样,秘书三天两头地往家里跑。
院外,看热闹的人琢磨着这事,牛传宝的娘忽然开口,“你们家不说自己不跟村子里来往吗,又是怎么认识这寡妇的?”
“寻常可不见你们往村里来。怎么,原来一家子都认识这不出门的寡妇?”
姜清庭皱了皱眉,他有意避开余娘子上门这事,不然总归让人闲话。
秦时岳低笑一声,“是,这位余娘子昨晚来我家了,但是你们知道她是来干什么的吗?”
男人看向谷老大,“她说,她亡夫的哥哥总是半夜摸到她屋里,她不从就打她,半年里好多次了,还打掉了个孩子。”
“她实在是过不下去,想搬去三里河,问我们三里河是不是能高点价格收沙果。”
姜清庭有点惊讶地看了看秦时岳,又转而接话,“没错,这话是我说的我当然负责,就告诉她可以去找镇上的曹子帮帮忙带她去,然后她便走了。”
没看出来啊,这秦时岳看着冷俊严肃的。
说瞎话也是随口就来。
第61章
你打我哥哥,我要你不得好死
“你放屁你!谁他妈天天摸她了!”谷老大怒喊。
秦时岳耸了耸肩,“反正她是这么说的,还说你每次心有余而力不足,男人不像男人,所以才会咒骂鞭打她。”
这话真是往油锅里滴水,一下把围观人群都炸开了。
这种男人女人之间的事,一向是田间地头最火热的话题。
当时就有不少男人打量着谷老大的体格,“没想到啊,怪不得他做药酒喝,原来是那儿不行啊。”
“我之前听他媳妇洗衣服的时候说呢,说谷老大喜欢打人,啧。”
周边人的议论声直往谷老大心里扎,秦时岳偏偏还要火上浇油,把话题往昨晚的事情上带。
“她昨晚说,你要把她卖掉,因为她又怀孕了,你威胁她让她去骗个有钱人,把孩子栽给他然后骗钱,她不愿意,你就威胁要杀了她。”
“她本来今早就想走的,看来是你半夜又过去想要凌辱她,却不想她这次反抗得厉害,所以你直接杀了她,是不是!”
秦时岳声音猛地一厉,砸向谷老大。
谷老大早就慌神,下意识高声反驳,“不是!我没杀她!是她自己贱冲我抛媚眼!我从来没想过杀她我只是……”
男人忽地住嘴,脸上露出惊慌。
“你只是什么?说清楚!”秦时岳敛眉厉喝。
村里人也逐渐回过味儿来了,惊疑不定地看着谷老大,“真是你杀的啊?”
“我不是!我没有!我做完就走了我怎么知道她会死在我家门口啊!”谷老大几乎要疯。
天知道他早上起来看到院门口血淋淋的场景有多惊骇,腿都软了!
所以赶紧喊了他老娘,要把贱女人处理了。
昨天他就是看着余娘子去了秦家,所以晚上才下了狠手折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