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也很诡异,她是真的从天而降。却不似话本中的神仙一般缓缓落下,而是如流星一般坠落。还砸中了四弟,四弟因此在宫中修养了很久呢。”如今有了戚枫澜,栾锐脸上的笑容也多了几分。他想起上次席冰恬的在意,继续道:“对了,前几日咱们分开后我遇见她了。她似乎在找你。”
“找我?”戚枫澜落子的手顿了一下,他不明白席冰恬为何会找他。
栾锐颔首:“看她的性子也不是什么能隐忍的人,想必很快就会出现,到时你自己问她就好了。”
“啊!”栾锐话音刚落,屋外就传来了一声惨叫。
席冰恬听见他们在议论自己,心里欢喜。一时之间竟然忘了自己还趴在墙上扭动起来。然后就噗通一声,掉进了院中。最尴尬的是,院中有棵树。而席冰恬不偏不倚,刚好卡在了树上。
二人闻声出去,扫视一圈也没看见有人影。栾锐玩笑道:“莫非是闹鬼了?”
“鬼你妹啊,哀家在这~”席冰恬卡在树枝中,剥开树叶喊道。
戚枫澜看着树上的席冰恬:“娘娘是要现在下来,还是要再欣赏一会儿风景?”
“现在现在...快给哀家整下去。”她敢凶栾锐,却不舍得凶戚枫澜。当然,这也跟她接受了栾锐是她儿子之一的事实有关系。
“梯子,母后稍等,儿臣去找梯子。”栾锐对曲星宫并不是十分熟悉,四处寻找。
席冰恬无语,她身上摔的哪哪都疼,有气无力道:“快点...”
戚枫澜拉住栾锐,叹息后,踩着矮墙几乎是飞到树上将席冰恬抱下。
席冰恬还没反应过来,他就松手了。
“母后身子可有不适?要不要宣太医?”栾锐道。要知道,席冰恬现在可是天云的福星,不得不仔细着点儿。
“不用了,先扶哀家进屋吧。”席冰恬捂着腰,她连在连站起来都费劲。
栾锐搀扶着席冰恬进屋,赶忙搬来软椅让她坐下。
席冰恬指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二人:“哀家警告你们,今日之事绝对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虽说她不是要脸面的人,可好歹也要有个分寸。这也太丢人了。
本来戚枫澜没觉得这件事有什么好笑的,但席冰恬此话一出,他却笑了出来。
看见戚枫澜的笑容,席冰恬也忘记了丢人。这个男人笑起来也太好看了吧。
栾锐道:“既然母后身子无碍,那儿臣送您回去吧。”
席冰恬可怜巴巴的看着戚枫澜:“能让他送哀家回去么?”虽说一个女子这么主动不太好,但这么好的机会,她可不想放过。
栾锐了然,识趣的后退半步,没有再开口说话。
席冰恬的话,就连栾敬玦都不能反驳,戚枫澜自然不能说什么。他上前一步:“走吧。”
两次见面,自己都这样丢人。席冰恬那些土味情话都憋在了嘴里,说不出来。她乖巧地跟在戚枫澜身边,借着他的影子遮蔽烈阳。原来个子高还有这个好处啊。席冰恬窃喜。
这么难得的机会总要说些什么吧。席冰恬道:“对了,我叫席冰恬。”她突然想到,戚枫澜可能还不知道自己叫什么。
“知道。”只是两个字的回答,就让席冰恬十分开心。原来他知道自己的名字。刚才还跟栾锐聊自己来着。看来还是有印象的。
也是,上次摔倒,这次又卡在树上,想不给人家留下印象都难。只是,是好是坏就不一定了。
突然席冰恬想到,伏海还不知道自己出来了。要是被他知道了今日的事情,那就死定了。虽说伏海不会把她怎么着,但是罚抄她也受不了啊。
“内个...哀家看你功夫不错,能不能带哀家从墙上翻进去?”她小心翼翼地询问道。
戚枫澜低头看了她一眼,语气略带嘲讽道:“怎么,难道娘娘有什么特殊癖好?”
“不是不是不是,就是...姓钟的!”席冰恬刚要解释,就看见了钟俊陵跟钟泓从远处缓缓走来。
看见钟俊陵,席冰恬赶忙躲在戚枫澜的身后。她祈祷钟俊陵千万别看见她,就算看见了也最好别乱说话。戚枫澜可还在呢,他要是误会了,可不太好。
因为戚枫澜的个子高,挡得也比较严实。席冰恬从他手肘的缝隙处偷看钟俊陵。
天啊,他们走过来了。怎么办?怎么办?
席冰恬手足无措,她干脆决定出去先发制人。
她刚跳出来,钟泓就俯下了身:“微臣泓元王钟泓拜见娘娘。”
钟俊陵站在钟泓身边,倒是收敛了很多,跟着俯身:“微臣钟俊陵拜见娘娘。”动作是恭敬了,只是他那表情,怎么看着都不怀好意。
席冰恬清了两下嗓子:“咳咳,起来吧。”
虽说席冰恬语气尽量表现的淡然,但她后挪的脚步却出卖了自己。戚枫澜很敏锐的捕捉到了这一点,他微不可见的上前半步,将席冰恬护在自己身后:“想必王爷跟世子还有事情要忙,那我们就不打扰了。”说罢,他转头看了一眼席冰恬。
席冰恬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迈着小碎步跟了上去。
钟俊陵转头看着二人的背影,挑眉一笑。
“看什么呢,快走。”钟泓训斥道。
钟俊陵只能委屈的赶忙跟上。
戚枫澜想起方才席冰恬的反应,知道她也是突然来到天云的,想必还不习惯。于是说道:“我来之前也听闻过泓元王。他只是长得凶了些,实则为人刚直不阿,是个好相与的直性子。”
席冰恬怎会听不出他这是在安慰自己,笑道:“嗯,哀家知道,有你在身边,哀家就不怕。”这也的确是实话。就戚枫澜的身高,能把她挡得严严实实的,有什么好怕的。
戚枫澜完全没理会她肉麻的话,只是心底里也开始同情这个年轻的太后。思虑片刻,道:“你刚来天云,对这边一无所知。若你信得过我,日后有什么事可以...”
“可以找你么?”没等戚枫澜把话说完,席冰恬就等不及开了口。
戚枫澜微微颔首,喉结上下滚动“嗯”了一声。
“太好了!”席冰恬高兴的跳了起来,此时她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太后的仪态:“那哀家日后...”
“是谁,吓跑了本王的鱼?!”没等她把话说完,就见池边的栾修尔重重地摔下手中的竹竿,怒气冲冲地环顾四周,似乎是在找吓跑他鱼的真凶。
他生气,席冰恬还生气呢。她的话还没说完,竟然敢打断她。她朝着栾修尔吼道:“你就不能小声些,就你这性子,还钓鱼呐。”
栾修尔转头,一看是席冰恬,那口气堵在胸口,噎的他喘不上气:“本王本没有吵闹,是你吓跑的鱼。”这话是他咬着牙说的,若席冰恬不是他名义上的母亲,他定会将她剁碎喂鱼。
经过上次的见面,席冰恬就知道自己的这个四儿子不喜欢自己,可今日她偏偏要气气他。她走到栾修尔面前:“首先,不管四王爷愿不愿意承认,哀家都是你名义上的母亲。所以,你应该尊称哀家一声母后。其次,你看见哀家后应当行礼,而不是挺直腰背在这跟哀家叫嚣。”
“席冰恬!”栾修尔青筋暴起。
灾星母后
栾修尔的母妃是边疆的公主,他生的本就比其他王爷要高大一些。加上常年习武,让他看起来更加坚实。他目光凌厉,居高临下的看着席冰恬。
这气势,可不是一般人能抵抗的住的。尽管席冰恬是他名义上的母亲,也忍不住后退了半步,回到戚枫澜的身后。
按理说,这是天云皇族的家室。戚枫澜作为门古的质子没有资格插手。可无奈,他方才偏偏跟席冰恬说了那样的话,眼下席冰恬还躲在他的身后,他总不好掉头就走吧。而且,他的确可怜席冰恬。一届弱流女子,身处异乡。虽说命好,被封了太后。可眼下,就连名义上的儿子都敢对她大呼小叫。就冲这一点,戚枫澜也不得不管。
他伸手,将席冰恬护在身后。借着身高的优势,与栾修尔对视。
可栾修尔天生性子就要野一些,这点威压对他来说根本就不是事。他毫不畏惧的盯着戚枫澜琉璃般的双眸:“想不到堂堂的世子爷,竟然成了那个丫头的侍卫。”他的语气略带嘲讽,算是出了气,他转身回到河边就要继续钓鱼。
见栾修尔说戚枫澜,席冰恬气不过。说她可以,说她的男主不行。她扫视一周,发现了一颗不大不小的石子。她拾起石子,瞄准栾修尔扔了过去。
也不知道是她瞄的准,还是凑巧。那颗石子竟不偏不倚的朝着栾修尔的面门而去。
还好栾修尔常年习武,反应敏捷。他一个闪身,就轻巧的躲过了席冰恬的攻击。可他却忘了,自己身处池边。
池边乱石堆积,路面不平。栾修尔闪身的时候重心不稳,一不小心竟然掉进了水中。他全身湿透,站在水中怒视席冰恬:“你...”
然而,这还没完。他掉进池中的时候,碰到了一旁的竹竿。竹竿一翻,正好砸在了他的额头中间。瞬时,栾修尔的额间就有了一个紫红的长印。
栾修尔捂着头,气的全身颤抖。
看见他这惨兮兮的模样,席冰恬笑得直不起腰:“哈哈哈,你不是要钓鱼么?怎么改成抓鱼了?这么大动静,鱼都被你吓跑了。”
“席冰恬!!!”栾修尔用力的拍打着水面,溅起水花一片。
“四王爷,您没事吧。快去准备姜汤,快拿毯子过来。”一旁的巡逻太监闻声而来,正巧看见这一幕。这可把他吓坏了,赶忙吩咐一旁的宫女。要知道,栾修尔被砸伤刚刚痊愈,这又掉进了水中。若是他有个什么好歹,他们就算就一百个脑袋也不够掉的。
宫女们也不敢耽搁,很快便拿来了毯子,给栾修尔披上。
席冰恬见气也出了,热闹也看完了,就要带着戚枫澜离开。
“站住!”她刚转身,身后就传来了栾修尔愤怒的声音。
席冰恬转身。还没等她开口,一旁的太监就捏着尖锐的嗓音道:“诶呦我的王爷啊,您不能这么跟娘娘说话啊。这若是娘娘怪罪下来,或是被旁人听到了,那可要治王爷您一个大不敬啊。”
席冰恬觉得太监说的十分有理,应和点头:“是啊是啊。”
栾修尔才不管别人说什么,大步流星的走到席冰恬面前。戚枫澜上前半步,挡住了他的去路。栾修尔看着戚枫澜:“世子可别忘了现在这是天云。本王奉劝世子,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戚枫澜没有丝毫要让开的意思,他语气平淡却坚定道:“不管是门古的规矩还是天云的规矩,都没有说做儿子可以对自己的母后大呼小叫吧。民间尚且如此,四王爷身为皇族更应做好表率才是。”
见戚枫澜跟栾修尔杠上了,席冰恬也怕这会给戚枫澜惹来麻烦。她赶忙上前打圆场:“行了,今日之事都有不对,就暂且这么着吧。至于你落水的事情,哀家会命人送姜汤过去。额间的伤...”现在栾修尔的额头已经鼓起了一个大包,看上去就像是长了一个角一般,席冰恬忍不住笑了出来。
本来还在认真听的栾修尔瞬时气急:“席冰恬!”
“是母后。”席冰恬忍笑提醒道。
栾修尔看了看戚枫澜,又看了看身后一脸担忧的太监。他不想给天云丢人,这样直呼也的确有失礼仪。只能傲娇道:“就算是母后,你也是灾星母后。”
管它是什么母后呢,反正是母后就行。席冰恬耸耸肩:“好了,你也受伤了,赶紧回去吧。哀家也乏了,就先走了。拜拜~”
看着席冰恬的背影,栾修尔久久移不开那愤恨的眼神。最终,他在太监宫女的拖拽下,心不甘情不愿的回到了合修宫。
钟俊陵听闻了此事,赶忙让人备轿往宫里跑。当他看到栾修尔脑袋上的大包,笑得直不起腰:“哈哈哈哈,你怎么能被一个女人打成这样?”
“这不是她打的,是本王自己不小心。”栾修尔没好气的拽了两捋发丝,想要盖住那个可笑的大包。可那包实在是大,别说两捋头发了,就算他散下一头的墨发也不一定能盖住。
见栾修尔不高兴了,钟俊陵见好就收。他擦了擦眼角笑出来的眼泪,坐在一旁,毫不客气的拿起一块梅花糕放入口中:“我说,你跟那个天降太后是不是上辈子有仇啊。她刚来就把你砸的卧床不起,现在又把你打成了现在这般模样。”
“本王说了,这是本王自己不小心,不是她打的!”本来就已经够丢人了,栾修尔才不想承认这是被一个女人打的。那样仅存的一点颜面,也会丢光。稍微冷静了一下,他继续道:“什么天降太后,本王看她就是一个灾星。”
“这话你就跟我说说算了,可别让旁人听见。天降太后这个名号可是尹白仙人说的。”钟俊陵深知尹白在天云的影响力,小声提点。不过他倒是对席冰恬更敢兴趣了,“不过你上次跟我说这个天降太后与众不同我还不信,册封盛宴那日见到后,确实是不同凡响。总比那些老古板要强得多。”
说起初见席冰恬,栾修尔就无语至极:“她第一次见本王,就唤本王四哥,然后发觉不对又改口四叔。这叫与众不同?这叫没有规矩!她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哈哈哈,太可爱了。”钟俊陵先前只是听栾修尔说席冰恬跟正常的太后不一样,却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一段乌龙。眼下,他愈发的觉得席冰恬可爱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