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情诗——岁枝
时间:2022-07-12 07:17:54

  她伸手扯住韩颂之的袖子:“你怎么受伤了,我替你包扎......”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韩颂之打断,他转头看她,将池矜月的指尖从他的袖子上扯开。
  他微微勾了勾唇,眼底却只有漠然和冰冷:
  “这是在同情我?我想现在还在A市的差点被大佬强的林沐更需要的你的同情。”
  他顿了顿,又补了句,言语间尽是讽刺:“池矜月,你的喜欢和同情真的好廉价。”
  他看到池矜月的脸色变得苍白,看着她的眼眶泛红,他原先以为自己会觉得痛快,可事到如今却只有痛苦和麻木。
  “你他妈还是人吗,”宁臣冲上来一拳打上韩颂之的面颊,他侧了侧脸,鲜血从唇角蔓延开。
  宁臣扯住他的衣领,俊脸上满是愤怒:“你他妈怎么和我说的,说啊,韩颂之,今天不是要求婚吗,你听听你现在说的是什么?!”
  池矜月本来以为自己会流泪,可脸上却干干的。
  她扯开打架的两人,转向韩颂之,语调平静:“林沐和你说了什么?”
  韩颂之垂眸盯着她,抿着唇没答话。
  “好,”池矜月笑了声,脚踝处传来的刺痛让她紧皱眉头:“那我问一些问题,你只需要回答,是还是不是。”
  “他和你说了,我当时接近你,只是因为秦思的事情想要对你报复。”
  “是。”
  “那你呢,”眼泪最终还是落下来了,池矜月用手背抹了下眼泪,语调带着很重的哭腔:
  “你相信,你真的相信我跟了你七年,只是因为报复吗?”
  风声静止,那道声音像是淬了冰。
  “是。”
  话音落下,池矜月似是失去了所有力气,原先紧紧攥住韩颂之衣袖的手也缓缓放开,心脏像是被细细的丝线缠绕,越扯越紧,扯得她流下眼泪。
  她还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向后退了一步,语调有些发颤:“好,我知道了,你走吧。”
  韩颂之消失在车水马龙中。
  池矜月拿起那束玫瑰花,晃晃悠悠地走着,走着走着,晶莹的眼泪顺着白皙面颊滑落,滴落在鲜艳的花瓣上。
  滴答,滴答,晕染出一抹暗色。
  --
  可能是因为穿得太单薄,那晚池矜月发烧很严重,烧得意识都有些模糊,她挣扎着起床吃了颗退烧药,又躺到床上。
  黑夜里,手机亮了很多次,却都不是韩颂之的消息。
  她想,韩颂之可能把她拉黑了。
  睡到一半,她还是从被窝里钻出来拿了手机给韩颂之打电话。
  她想解释,其实那一点点报复的念头根本不足以支撑她陪着他七年。
  电话响了三声,那边便接了。
  池矜月想,他愿意接电话那大概还是喜欢她的:
  “韩颂之,我知道过去是我做错了,是我错了,你能不能来我家找我,我跟你当面解释。”
  电话那头沉默了三秒,传来一声讥讽刺耳的笑:“池小姐,目的既然已经达到了,再表演可就没意思了。”
  作者有话说:
  是快了,大哥,你快完了......
 
 
第16章 、第十六首诗
  “不是啊,真的不是啊,”池矜月眼泪从眼眶里涌出来,浸湿了脸颊:
  “我真的喜欢你,从第一眼就喜欢,你可以去问梨枝,高二下学期我就和她说想和你好好在一起的。”
  “我还可以相信你的话吗?”
  说完,那边便挂断了电话。
  哭到接近凌晨三点,池矜月头痛欲裂,脑袋像是针扎了似的密密麻麻地发疼。她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却又在凌晨五点惊醒。
  她想起了些什么,拖着疲乏的身躯翻箱倒柜地寻找一个本子。
  直到天光大亮,那本泛黄的日记才终于在角落里被池矜月找到。她看着那泛黄的书页,泪水啪嗒啪嗒地流下,浸湿了笔迹。
  池矜月一直有记日记的习惯,上面写着所有年少时的喜欢与厌恶。
  10月8日,晴。
  秦思又不吃不喝了,明天就转学了,明明她那么好......我一定也要让他尝到秦思的痛苦!
  11月20日,阴。
  完了,好像喜欢上韩颂之了。不可以,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我不能对不起秦思。
  3月20日,雨。
  对不起,我还是吃了窝边草。
  和梨枝坦白了,嘻嘻,正式在一起啦!好开心好开心,旋转跳跃我闭着眼~~
  4月14日,雨。
  二模没考好,呜,好想和韩颂之去湾洱大学。那就加油努力!明天开始十二点睡六点起,早自习再把历史背一遍,我一定可以的!
  ......
  池矜月将笔记本小心地放进背包里,然后勉强画了个妆遮住哭得发红的眼眶,就往韩氏走。
  幸好那天的前台小姐认识池矜月,给了她顶层电梯卡。池矜月拿着卡走到韩颂之办公室。
  她想,如果她耐心地解释,韩颂之应该还是会相信她。
  他们还是会像当初约定好的那样结婚,彼此陪伴着走到故事的尽头。
  年少时就相恋的恋人,走到如今这个结果。
  说实话,她实在是不甘心。
  深吸了一口气,池矜月走进办公室。
  韩颂之正坐在主位上签署着文件,戴着副金色边框眼镜,睫毛垂下,在冷白的眼睑处拓下淡淡一层阴影。
  听到门的声音,韩颂之抬眼。
  他摘下戴在鼻梁上的眼镜,笑容玩味,可桃花眸中却并无半分笑意。
  池矜月踩着高跟鞋走到韩颂之身边,脚下的地毯极软,听不见半分声音。
  她将包的拉链拉开,抽出一本泛黄的笔记本递给韩颂之:“这是我当时上学的日记,我想......”
  池矜月吸了口气,补完了后面的话:“留在你身边。”
  韩颂之接过笔记,随手翻了几页。半晌,他随手将笔记丢在桌面上的蓝色垃圾桶里:“留在我身边?”
  池矜月看着垃圾桶上笔记本黑色的一角,只觉得心脏被丝线缠住,线越缠越紧,甚至有些麻木。
  “那你不妨换一种方式,”韩颂之盯着池矜月看了几秒,唇边的笑意近乎残忍:
  “比如说情人,我想我会乐意。”
  话语轻轻地落下,甚至带了点诱引的意味,可却像是锋利的刀子,一点一点凌迟着她的心脏。
  话音刚落,池矜月白了脸。
  其实在来之前,她便已经想过了韩颂之可能说一些恶毒的话。
  池矜月觉得这件事既然是她做错了,那她也愿意承担后果。
  可这话还是接受不了。
  把她所有的骄傲和尊严当成垃圾不停践踏。
  相互了解的两个人最知道对方脆弱的地方在哪儿,随意一扎便是鲜血淋漓。
  原以为会有些过激的情绪,可最后都只化为麻木。池矜月深深地鞠了一躬,眸中带笑:“对不起,我先回去了。”
  昨晚其实就有点低烧,池矜月打算回去睡觉,但回玫瑰湾的路上又收到梨枝的微信,约她在咖啡馆里见。
  她想拒绝,可梨枝说是很重要的事情。
  到咖啡馆时,梨枝已经在那儿等她了。
  池矜月点了杯咖啡,强撑着笑,道:“你刚订婚,最近在准备结婚吧,我先恭喜了,结婚记得你说的,给我贴份子钱。”
  “你是傻/逼吗?”梨枝想哭,吸了吸鼻子又强行忍住眼泪,她从包里掏出一份文件:
  “这是给你贴的份子钱。”
  池矜月接过文件翻开:“什么文件?”
  “这他妈可以在雾青湾全款买套房了。”
  “开玩笑吧。”
  池矜月唇角的微笑在看见那份文件的内容后变得僵硬,眼泪几乎是在瞬间便不受控制地啪嗒啪嗒掉落,打湿了黑色的文字。
  这是咨询记录。每一年的诊断结果都是患者排斥亲密关系。
  每一年,咨询师都会问同一个问题。有打算和池矜月维持长期关系的打算么,爱她么。
  2012年。【没有维持长期关系的打算。】
  2013年。【不爱,没有。】
  2014年。【不爱,没有。抱歉,我不希望再回答这方面的问题。】
  “这份文件是哪里来的。”池矜月阖上文件夹,语调微微有些颤抖。
  呆在他身边,她分明能够感受到爱意。
  明明,就在前几天,他还温柔地揉乱她的头发,笑着说想结婚。
  以至于,这份文件摊在眼前时,她觉得荒唐。
  “这份文件绝对可信,”梨枝觉得有些话残忍至极却又不得不说:“那位咨询师需要钱,宁臣用钱买了他整个职业生涯。”
  池矜月垂眸,陷入迷惘。片刻,大滴大滴的泪珠掉落在散着香味的咖啡里。
  半晌,她抬头。
  “梨枝,你会不会觉得我活得像一个笑话,”池矜月唇角勾出笑意,可眸中却涌出泪:
  “他每一年都不喜欢我,可我却每一年都想和他结婚。”
  --
  原先昨晚便有些低烧,今天情绪波动过大又受凉,傍晚池矜月摸了摸额头,发现额头已经烫得不行。
  无论是生理上还是心理上都太过疲倦,池矜月按照说明书吃了两粒退烧药便睡下了。
  大概是发烧的缘故,过往的事情成为破碎的梦境一齐涌入她的脑海,她又梦见了平安夜那天做的梦。
  阴暗幽深的小巷子里,少年站在那儿向她伸手,浅浅地笑。
  她知道结果的,在附中门口,那把利刃会朝她心脏的方向落下。
  “小月亮,”少年沐着光亮,又朝她走了几步,像是触手可得:“你不是喜欢我么。”
  梦境里,她又随着他走到了附中门口。
  结果还是一点没变,尖尖的利刃还是没有一丝犹豫地落在了她的心脏。
  她看着流淌的鲜血,突然笑了。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韩颂之能毫不犹豫地将刀刃对着她心脏的方向。
  因为,根本就不喜欢她。
  一开始就不喜欢,现在也不喜欢。
  你看,结果永远也不会变。
  就像是那九支下下吉,怎么也没办法变成上上吉。
  第二天醒来,已经不发烧了,她却又觉得浑身乏力,想着今年还没做全身体检就索性去了趟医院。
  但池矜月没再主动联系韩颂之,她每天照常忙碌着,仿若一切都没发生过。
  只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偶尔睡不着会喝点酒,希冀接下来的梦境不会出现韩颂之的模样。
  有韩颂之的梦境实在是太苦了。
  有的时候想起那一次次的低头退让又觉得好笑。
  她太蠢了,以为低头就可以让韩颂之爱她。但事实是,反复低头的池矜月根本就不是池矜月。
  韩颂之一个月都没有主动给池矜月发消息。
  他在等,等池矜月像以往的每一次一样,反复向他低头道歉,挽着他的手臂说爱他。
  他只想要池矜月认错,仅此而已。
  想要证明,在池矜月心里,韩颂之永远占着最大的分量。
  二月中下旬,《他与罪》杀青了。
  林沐邀请池矜月去参加杀青宴。
  池矜月本来不太想去,但想着《他与罪》是她带林沐拍的最后一部戏,索性也就去了。
  林沐包下了星月饭店顶层那一整层,池矜月踩着金色地毯走进宴会厅时,还有些恍然。
  上次来还是求婚,这次就已经分手成死敌了。
  有一个小桌上按着她的口味摆了很多牛肉炒粉,池矜月吃着却觉得味同嚼蜡,吃了两口便又不想吃了。
  林沐在外面敬了一圈酒后,抽了张椅子坐在池矜月对面。
  他往池矜月的高脚杯里倒了点白葡萄酒。
  “来,阿月,我们喝点酒,”池矜月不想扫了他的兴,拿起酒杯相碰,砸出脆响。
  白葡萄酒一饮而尽,池矜月估摸着这酒度数还挺高的,她喝着头有点晕。
  “阿月,我们应该庆祝。”
  听见庆祝这两个字,池矜月心里莫名其妙有点不舒服,但想着林沐杀青了的确得庆祝。
  也就说了句:“庆祝你杀青。”
  暖黄的灯光下,林沐的眸子里尽是温柔:“不只是庆祝杀青,也是庆祝我们阿月终于摆脱了那段情感。”
  他刚准备将那杯酒饮下,却听见对面传来酒杯碎裂的声音。
  池矜月的酒杯碎了,她面色有些发白,睫毛垂着,看不清黑眸中的情绪波澜。
  “再帮你拿一个......”
  “不必,”池矜月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就像是没有理智了一般,伤人的话不停地从嘴里冒出来:
  “庆祝什么,就算我和韩颂之分手了,也永远永远不会和你在一起。”
  一切都陷入静默,林沐脸色白了几分。
  意识到自己方才说了什么,许久没发泄的情绪此时像是打开了闸口拼命地向外涌动,池矜月眼泪不停掉落,反复地说着对不起。
  虽然知道这并没有什么用。
  缓了几分钟后,林沐唇角勉强勾出一抹微笑,他签了账单,不甚在意地说了声没关系。
  杀青宴结束后,林沐送池矜月回家。
  池矜月说了再见准备下车,林沐拽住她的衣角,将那份连结着他们关系多年的雇佣合同递给她。
  池矜月随意翻了下合同便在最后一页签了字。
  她将合同重新递还给林沐,语气真诚:“林沐,世上所有事情只要坚持就会有好结果除了喜欢。”
  话外音已经很明显。
  林沐接过合同塞在座位的一角,唇边勾出一抹笑:“池姐,我们下车走走吧。”
  顿了顿,他又补了句:“应该是最后一次了。”
  池矜月盯着他的眸子,眼见着里面的执念一点点消散。她笑了声,说:“我的荣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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