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家的丫头—— 鲤鱼大大
时间:2022-09-29 20:45:04

  “那哪里能够?!”小广对小顺很是推崇,举起大拇指道:“顺大爷的功夫也是顶呱呱的,就是十来个贼人,那也不是他的对手,他昨儿就回来了,不过回来的晚……”
  武英回去把小广的话跟褚翌说了,褚翌也没觉出哪里不对,拧着眉问;“他叫你去作甚么?”
  武英知道这会儿提随安的事会惹他心烦,但不敢隐瞒,一五一十的说了。
  褚翌皱着眉头在屋里走了几圈,突然停住脚步:“你说他还问了随安的父亲?他还真是……,不对,你跟我说过,褚先生接了谁的信,要去投靠谁来着?去哪里?”
  武英道:“是他的一位姨表兄,说是在富春……”说到这里,他一下子顿住,“小广说小顺也是去了富春……”
  褚翌的脸色已经青了。
  虽然不是很确定,但心里已经有三分怀疑。
  褚钰推门进来:“你们俩关着门做什么呢?母亲打发人叫我们一起去徵阳馆吃饭。”
  褚翌看了武英一眼,“七哥先去吧,我换身衣裳再过去。”他身上还穿着外出的衣裳。
  褚钰点头,不放心的嘱咐道:“那你可快点,我先去接你七嫂。”
  等他走了,褚翌才对武英道:“这事你不要漏了风声。”他今日才收了三十五个侍卫,本想明日就带着人回华州,可父亲却说入军籍的事,要告诉兵部一声,这样明日就还要耽搁一日。
  武英应了,找出他的衣裳来帮着换了。
  结果褚翌在饭桌上吃的心不在焉,褚太尉还乐呵呵的对老夫人道:“别管他,他这是高兴呢,这小子天生的将领。”
  老夫人看了下首坐着的大老爷一眼,勉强忍住才没有呵斥褚太尉,只是那眼神儿实在是不善,似乎在说“你也不怕把牛皮吹破了”。
  褚翌听了褚太尉的夸奖,脸上仍旧没什么表情,吃完饭就跟着大老爷一起告退。
  “大哥,父亲给我的人手不少,在庄子上也有了些基础,不过我今天看了,他们单打独斗还算有些本事,可若是在军中,恐怕那点本事不够人笑话的,我想请你教我如何训练护卫,八哥说他的护卫当初也是您帮着训练的。”
  大老爷的大儿子年纪都比褚翌大好几岁,因此他一向也是将褚翌当儿子看的,又因为隔母,所以平日里算是关爱有加有求必应,又多了一些对儿孙没有的尊重,听了褚翌的话就笑道:“可以,难得你有事找我,走,咱们去外书房说话。”
  两兄弟一说就说了半夜,褚翌灌了几杯浓茶,精神极好,打算趁着跟東蕃一战,将自己的人手也训练出来。
  告辞出来干脆就住在自己外书房的榻上,却是怎么都睡不着了……白日里头武英说的话又趁机钻到了脑子里头。
  不想还好,越想越觉得子瑜肯定有事,且这事仿佛还跟随安有关。
  外间传来武杰熟睡的呼吸声,他却一点困意都没有,对着空气长呼一口气,重新理顺着自己的思路。
  随安一直有想赎身的念头他是知道的,但看在她还算忠心,且做事认真的份上,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母亲流露出让她当通房的意思之前,他本没想着收拢她,那是什么时候,她走进他的心的呢?
  是她对着外人说他能吃苦,有恒心的时候?还是她刻了鹰击长空的小印送给他的时候?还是她在大庭广众之下,在挨了板子之后,厉声陈词的维护他的名声的时候?
  他明明嫌弃的要命,为何却一直又放不下她?
  ——是因为他觉得她勉强算得上自己的知己。
  直到她不见了,他才渐渐的觉出她在自己心里的重量。
  所以他愿意维护她的名声,愿意照顾褚秋水。
  可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建立在她不是主动离开褚府的基础上的。
  若是她是故意逃走的呢?
  仿佛有人在用锉刀锉他的脸皮,他胸口起伏一下子大了起来。
  几个深呼吸之后,他才平静下来,随安不见了之后,除了户纸,其余的东西几乎都还在,这些年得的赏赐,首饰,月例银子,衣裳,若是逃走,没道理不带这些东西走的道理……
 
 
第六十二章 惊闻
  他一方面觉得随安逃不逃都是小事,他就是再重视她,将東蕃赶出大梁,也算是给她报了仇了。可另一方面,身为男人的尊严,还有胸中莫名的情绪,都令他无法平平静静的看待这件事,若是她果然被人掳走,他能原谅她,可若是她是自己逃跑的呢?以她的聪明,留下那些财物,说不定正好能迷惑众人……
  越想越睡不着,也不睡了,干脆起身,本想在院子里打拳,可想着这是外院,若是自己真这样,到时候难免会有人就觉得自己刚得了护卫就沉不住气,还不如出去跑马,这时候城门应该也开了。
  他一起身,武杰也迷迷糊糊的站了起来。
  褚翌就吩咐道:“你不用跟着,我出去一趟。”
  武杰以为他要如厕,揉了揉眼睛继续睡了过去。
  褚翌这一纵马,等黎明来临时,他已经跑到了上京城外百余里的灵隐山寺外。
  浑厚的钟声带着一点悠扬破开长夜,闻钟声,烦恼轻,褚翌轻舒一口气,下了马,把缰绳拿在手里,一步一步来到山门,一人一马顺着青石铺成的山路蜿蜒向上。
  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此时四月尚未过半,不过近日气温骤升,桃树被催发,花已经开了不少,更有花苞无数,争相待放。
  一夜未眠,褚翌的精神却极好,藉着纯厚绵长圆润洪亮的钟声,他将马栓在路旁的一棵柳树上,自己弃了大道寻着小径往桃林深处疾步走去。
  此时天气微发凉,但他却出了一身汗,微风吹来带了几片粉色花瓣,落在他的肩头,银灰色的常服在桃树下并不扎眼,他便将衣袍撩起来扎到腰间,露出下头的裤子,而后沿着小径往山上疾行,这也是昨晚大哥告诉他训练体能的一种法子,人往上跑比在平地上跑更累,也就是花同样的时间能更大幅度的让身体的肌肉得到锻炼。
  跑着跑着他渐渐远离了主峰,所幸山中小路也夯实,并不难走,很快就到了山上,山顶是一块巨大石峰,直上直下的屹立着,一眼竟望不到顶,这石峰倚靠着旁边的山体,褚翌左右看看,竟没发现有上去的路,他此时精力充沛,心气也提了上来,仰头看着巨石,胸中油然升起一种攀登而上的冲动。
  说做就做!
  将常服后头的衣摆也塞进腰里,围着巨石的三面找那些凹凸不平有助于攀爬的地方,在碧色的晨光中深吸一口气往上攀去。
  攀爬过程十分艰难,还要仔细寻找那些结实的凹陷或者凸起之地,免得一脚踏空了摔到下头地上,若是寻常人,这时早就后悔了,褚翌年轻气盛,认准的事,九头牛也拉不回来,只是他也不敢大意,免得摔死在深山无人知。
  时间开始过的缓慢,他慢慢的往上蠕动着,远远的望去,跟巨石成一色,几乎没法分辨。
  不知过了半个时辰还是过了一个时辰,褚翌终于爬到山石上唯一一块较为平坦的突出的石块上,再往上爬个三两米就能到上头了。
  他伸出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只觉得太阳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站起身刚要继续,就听山头突然传来人声。
  “……回去后请节度使放心,陛下喜爱安逸,太子好高骛远,不足惧也,他日节度使黄袍加身,定能成就一代英豪!某在这里,先遥祝李大人心想事成!”
  褚翌的手才贴到山石上,就听到这么劲爆的消息,大为愕然。
  紧接着就有另外一个浑厚的声音道:“现在说这些都为时过早,再说東蕃人也不是好相与的,我们大人送了他们五千担粮草,害得现在肃州的军粮都不足了。”
  头先发话的人就道:“这事你大可放心,我今日回去,就向太子进言,皇上要掉肃州军去救栗州跟华州,自然也要把肃州军的粮草先给足了……”
  浑厚的声音就道:“嗯,这是其一,其二则是若是肃州军收复栗州,希望先生能替大人斡旋,让李大人成了栗州华州肃州三州节度使。”
  褚翌至此才敢确认,这二人对话中的李大人该是现任肃州节度使李玄印,想不到他竟然生了二心,要叛出朝廷,并且听话里的意思,竟是跟東蕃亦有勾结!
  他现如今手无寸铁,而听那浑厚的声音,很明显是身负内家硬功夫的练家子,这二人肯定不会像他这样费劲攀爬上来就为说几句话,那就是从巨石傍山的那一侧过来的,而且选择这里,也八成是因为此处无人偷听……
  可惜天不遂人愿,他的一个突发奇想,竟然听到这样的秘闻,当务之急,是赶紧回去跟父亲商量,李玄印一面对朝廷生不臣之心,一面还跟朝廷索要好处,其行径令人发指。
  上首的两人显然很有自信,他们继续说着话,有时候还带出几句对大梁武将的蔑视。
  褚翌则屏气敛息小心的寻找下去的路。当然最好的法子是等这两人谈完滚蛋他从上头离开,可那人是高手,他不敢保证自己能够不被人发现,还不如现在原路返回来的安全。
  他这次心里存了事情,而且这种攀爬下去并不比上去更容易,反倒因为要避免搞出动静,不得不更加小心翼翼。
  好不容易距离地面还有十来米,他心里一松,双手用力的攀住岩石,刚伸出脚要踩左边的凸出石块,突然听到上头一声厉喝:“什么人!”
  巨峰顶上一个魁梧的男人已经看到了他!
  褚翌心中一慌,瞬间涌上心头的竟然是委屈——他明明没发出什么声音!
  却见那人反手拿箭,挽弓就向他射来!
  箭头刺破空气向着褚翌疾驰,他再抓着山石不放,活靶子马上就变成死靶子了!
  幸好距离地面不算太远,干脆一咬牙松开手往下头跌去,只觉得头顶带风呼啸着往下。
  这一空档中那人已经又拔出一支箭,毫不犹豫的继续向他射来!分明是要取他性命!
  褚翌也顾不上委屈,眼睁睁看着那箭射过来,把即将掉落在地上的恐惧都忘记了。
  箭比他的速度还要快,这幸亏是同方向,要是反方向,非得射个对穿不可,可就算同方向,那箭头也射进他的肩甲窝里了。
  只听砰得一声,他仰面朝天重重的跌在地上,瞬间疼痛从心口像四肢蔓延,远远看去就像他被人用箭钉在地上一样。
 
 
第六十三章 缘分不够,天意来凑
  他还没有死,但死亡的阴影已经迫近——他听到上头传来尖锐的哨音。
  剧痛令他恨不能昏过去,可理智告诉他,这时候真昏过去,要么死,要么生不如死。
  肩头那里已经痛的麻了,强忍着疼痛起身,本想拔出箭头,可一动就锥心刺骨的疼痛,他怕痛晕在这里被人抓住,只抚着肩头往桃林深处来时的路上跑去。
  他刚才跌下来的时候摔到了脑袋,眼睛已经有点发花,尽量选择平整的地方落脚,可就这样仍旧是深一脚浅一脚几乎要绊倒的架势,终于磕磕绊绊的到了主道上,看见了自己的马正在低头吃草,他早已大汗淋漓,强撑着一口气跑过去,抖着手解开缰绳。
  可惜他的右肩受了伤,怎么上马都上不去,脑子也越来越晕,使劲咬了一下舌头,牵着马找了一块大石头,踩着石头上了马,一夹马腹往山下冲去。
  马背上的颠簸使得他疼痛加剧,觉得五脏六腑都裂开,鲜血争先恐后的往外涌,汗水流下来,流入眼睛里头,他顾不上眨眼,只模模糊糊的看着前方的路,同时尽量伏低身子。
  终于到了山脚下,他嘴里已经满是铁锈味,大脑却出奇的冷静——因为根本转不动了。
  只凭着本能,让马沿着官道往前跑。
  富春的官道上,随安正在学着驾马车。
  她仍旧做小子打扮,束胸用久了,也有点习惯,庄子上生活很平静,她抄了半天书只觉得全身关节都僵硬了,出来活动正好看见庄头家的老爷子赶马车,她便厚着脸皮上前喊了一声“爷爷”,支支吾吾的说也想学驾车。
  老爷子性格朴实憨厚,“你一个女娃娃,会识字写字就已经很了不起了,怎么还要学赶马车?你不怕马?”
  他说着话,那马在旁边大大的喷了一口气,似乎在嘲笑随安不自量力。
  随安笑着摸了摸头,她当然不怕马,在现代的时候她上初中的时候就跟哥哥偷开爸爸的车呢,也骑过马,不过都是那种很温顺的老马。
  “爷爷,您教教我,等我会赶车,我就能自己赶车回乡把我爹接过来了。”
  褚翌这会儿应该又奔赴边关,王子瑜说过要帮她,只要她爹回到乡下,那她现在悄悄回去一趟也没什么了吧。
  父女俩在一块,到时候由父亲出面,他们俩个总能够生活下去的,不管是替人抄书也好,还是自己攒点钱支应个小摊子卖早点也好……平平顺顺没有生命危险的日子才是她在这个世上要过的理想生活。
  当然,那句话是怎么说的,理想就像内裤,要有,但不要逢人就告诉说你有。
  她好不容易磨着老爷子答应了,连忙回屋换了一身衣裳,又将头发扎了起来。
  庄子上有五六匹马,因小顺的交待,庄头没有犹豫就借了一匹温顺的母马给随安。
  随安便学着套车。
  老爷子见她果然不怕马,就笑着指点她,本有心看她难为,没想到随安很有耐心,也不怕脏,该动手的地方只要他说着自己就上前做了。老爷子点了头,“不错,你要是托生成个男孩子,在庄子上不愁找不上媳妇。”古往今来男人没本事,到哪里都找不到老婆,庄子上更不例外。
  随安哈哈大笑,牙齿在阳光下发光,她扶着车辕跳到马车上,在空中轻轻甩了一下鞭子,得意的看了一下老爷子,而后双手抱拳:“师傅,咱们走吧?”
  老爷子在庄子外头的官道旁选了块空地让随安练习:“……赶车就是这样,你心里先稳住,声音也就跟着稳了,马通人性,自然也就能跟着稳了下来,其他的也没甚么巧头,快驾,慢吁,转弯喔,然后用手拉缰绳带动马头,给它左右向指示……,行,不错,就是这样……”
  随安嘿嘿笑着,冲他摆手:“您忙去吧,我自己练练。”
  老爷子见她像模像样,便放了一半儿心,却又殷切的嘱咐道:“不要跑远了,有事喊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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