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唯。”谢砚宁有些难以自控。
他的手撑在许唯的脸侧,能清晰地感觉到许唯呼吸的温热。
“我要坦白一件事。”许唯说。
谢砚宁微怔,“什么?”
“我刚刚骗了你,”许唯枕在谢砚宁的手背上,小声嘀咕道:“刚刚在车上,我说快三十岁的人了,不会在意对方有没有前任,我骗了你,其实我还是会在意的。”
她语气淡淡,可谢砚宁觉得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在加速流动。
许唯有意无意地撩拨着他,继续道:“还是会在意,会在夜里辗转反侧睡不着,猜想你说的是真是假,猜想你的那些情话有没有对别人说过。”
“没有,我发誓,我没有。”
许唯看着他,视线在相撞后愈发灼热,许唯呼吸也开始急促,她的胸口起伏不平,白色毛衣将她的脸红衬得很明显,再加上这段时间养出的好气色,尤为动人。
谢砚宁说:“你想知道我是哪一刻对你心动的吗?”
“哪一刻?”
“相亲那天,在咖啡厅,那个滑倒的小男孩撞过来的时候你伸手挡住桌角,被撞得很疼也一声不吭,还一脸轻松地朝我笑,我那个时候就觉得你很不一样。”
“因为我故作坚强吗?”
“也许吧,但不完全是。”
“我不要同情。”许唯皱起眉。
“不是同情,小唯,我知道你有一个厚厚的外壳,你不用为了我敲碎这个外壳,你待在里面就好,我只想要你能打开一道小缝隙,偶尔允许我进去陪陪你,或者允许我带你来我的世界逛一逛,这就够了。”
心跳声震耳欲聋,许唯的视线都变得模糊。
“谢砚宁。”她轻声唤道。
“我在。”
许唯没有再说话,她满心依赖地望着谢砚宁,看着谢砚宁悄然靠近,呼吸交汇到一起,谢砚宁将唇轻轻覆在许唯的脸颊上,然后是唇角,厮磨到许唯情难自抑,冰凉的指尖下意识搭上了谢砚宁的肩膀。
也不知道是谁被谁蛊惑,总之谢砚宁就这样覆上来了,他握住了许唯的腰,欺身吻住许唯的唇。
可下一秒,床边传来焦急又凄厉的狗叫声。
“嗷嗷!”
松子用小爪子扒着床单边缘,努力站立起来勾着脑袋看床上的情况,时不时还咬一口谢砚宁的裤腿。
旖旎的气氛一下子被打破,床上的两个人僵了僵,许唯先扭过头,错开了谢砚宁的吻。
她忍着笑推开谢砚宁,伏在床边,把着急得就差说人话的松子抱上来,松子在许唯怀里滚了两圈,又捍卫领土似地站在枕头边,昂着小脑袋和谢砚宁对峙。
“……”谢砚宁气到咬牙。
许唯揉了揉松子的小脑袋,又摸了摸谢砚宁的耳朵,安抚道:“好了好了,别打架。”
谢砚宁眼神幽怨地趴在许唯身上,下巴垫在许唯的颈窝处,明明是一米八六的个子,此时却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嘟囔着“小唯”。
许唯抚着他的后颈。
可能是今天受到的冲击太大,心防最脆弱的时候,恰好谢砚宁出现,许唯被一时的冲动驱使,主动招惹了谢砚宁。
现在冷静下来,又添了几分后悔。
她现在的生活是一团乱麻,身体亮了红灯,和养母完全闹翻,事业也出现裂痕,有很多事亟待解决,她此时真的适合恋爱吗?她能给谢砚宁一段很好的恋爱体验吗?能让他满意吗?
许唯茫然地望着天花板,指尖不自觉地停下,又缩回。
谢砚宁恍然未觉,在她身上黏了一会儿,又和松子斗了两个回合,最后不情不愿地去厨房做晚饭了。
其实谢砚宁做菜并不拿手,许唯披着毯子站在厨房门口,指挥他放盐放糖,又提醒他小心不要被油溅到,谢砚宁强装镇定,还想着在许唯面前耍酷,来一个花式颠锅,可是一对上许唯淡淡的眸子,他就秒怂变乖了。忙活了大半个小时,最后勉强出来两菜一汤。
虽然卖相不好,味道也一般,但许唯吃得很满足,她夸谢砚宁有天赋。谢砚宁挂着脸,对自己很不满意,发誓要去上大厨速成班。
吃完饭后,两个人就并排坐在阳台的秋千椅上聊天赏月,大多时候是谢砚宁在说话,因为他知道许唯有心事不想说。
许唯几次开口又止住,最后倚在谢砚宁的肩膀上,轻轻地叹气。
谢砚宁也没催她,只是搂住她,低头贴着她。
到了夜深,谢砚宁准备离开,许唯跟着他走到门口,谢砚宁转身圈住她的腰。
吻即将落下来,许唯下意识躲开。
躲开后她又有些慌乱,害怕谢砚宁生气,攥紧了谢砚宁的衣袖。
谢砚宁把她抱住。
许唯懊恼地说:“我、我不是想要吊着——”
谢砚宁却打断她:“没关系,你可以一直吊着我。”
作者有话说:
怕被锁,所以提前发啦
第28章
新的一天, 许唯准时起床。
手机有未接电话提醒,分别是严文江和费闻远给她打来的,她都不想接, 但想到费闻远可能是担心她的情况, 犹豫片刻后还是给费闻远发了条消息。
[我和严文江摊牌了,也和他老婆闹翻了, 就这样。]
费闻远有些歉疚,[我是不是不该话多跟你说那些?]
[不会,谢谢你告诉我。]
许唯放下手机,去厨房做了一份简单的早餐, 谢砚宁昨天在她的厨房里捣鼓了一通, 虽然饭做得一般,但结束时却把她的厨具收拾得很干净,他甚至仔细到把台面边缘都擦了一遍。
许唯倚着橱柜门, 怔怔地等着奶锅加热。
谢砚宁昨天说了很多,她都记得, 但印象最深刻的还是谢砚宁赖在她身上, 把脸埋在她颈窝里撒娇时的温存, 那种零距离的贴近, 就好像她不再是一个人了。
许唯一直觉得自己需要的是一个成熟稳重的年长者来做她的爱人, 很显然, 她现在已经完全改变了这个想法, 谢砚宁很好, 好到她每天睁开眼,都要看一看微信上谢砚宁的账号是否真实存在, 是不是一场梦, 小熊是否摘下了月亮。
也许她和谢砚宁在彼此眼里都是月亮。
这个认知让许唯有些心动。
她最近心动的频率明显提高, 前几年她的心就像一潭寂静死水,现在风一吹就起了波澜。
吃完早饭,她把手上的工作整理了一番,筛出了她拿下的项目里第一期合作已经结束的几家医院,列了清单。
她用了一个下午时间,分析出自己之后若是单干需要面临的问题,一是货源,二是客源。
严文江没有在劳动合同里写竞业限制,但这不代表她能和严文江对着干,一离开东家就抢老东家的单子,这说出去也影响她自己的口碑,前思后虑,她想到了金泉。
金泉也是一家销售公司,主营医疗设备代理,是盛风在桐江市最大的竞争对手,两年前就给许唯抛过橄榄枝。
许唯没想到,她这边刚想到金泉,金泉的副总就给打来了电话。
电话里副总表达的意思是,盛风的风波他知道了,他觉得许唯不应该受这样的委屈,他特意强调,如果去金泉,许唯可以直接任区域销售经理。
他还说,金泉现在拓展了很多板块,除了医疗器材,还有建筑器材,许小姐,您可以来金泉大展拳脚。
许唯并没有多动心,因为她知道以她现在的年纪资历和风评,空降金泉其实和留在盛风的效果是一样的,都会被人指指点点。
在一个她待了七年的地方,她都处理不好同事关系,更何况一个完全陌生的公司?
不过金泉的这位副总倒是提醒了她,她不应该把目光局限在医疗器材上,销售的种类和范围很多,但设备销售的套路万变不离其宗,就是聚焦大客户,只要渠道一打通,“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并不是诳语,她确实可以研究研究建筑设备。
她委婉地拒绝了金泉副总的邀请,只说自己这边和盛风还有很多工作没有结束,一时半会没法离职。
晚上她开车去接苏桐和哆咪,苏桐把她赶到副驾驶:“绑带还没拆呢就开车,你敢开我还不敢坐呢。”
许唯抱着哆咪笑了笑,她朝哆咪扮鬼脸,“你妈妈好凶啊。”
苏桐挑眉看她:“心情不错?”
“其实本来应该不好的,但是意外地很好。”
苏桐不解。
“说来话长,应该从严朝雨让我帮她去相亲这件事说起,她让我帮她去相亲,但是很快就被她妈发现了,母女俩大吵一架,严朝雨拖着行李箱就来我家,说第二天去英国,严文江老婆就以为全是我挑唆的,对我有了怨气,后来我做手术,严文江下了飞机就来医院看我,这件事传到他老婆耳朵里,引线点燃,汽油桶就炸开了。”
“哈?”
“昨天听说我回公司了,她直接来公司堵我,严文江也装模作样地和稀泥,我正好心里也憋着火,就和他们闹翻了。”
“闹翻了?”
“嗯,没留情面,”许唯把哆咪抱着靠在自己怀里,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对苏桐说:“我在盛风恐怕待不下去了。”
“也好,哪有像你这样业绩的金牌销售待在一家公司待六七年的?”
“我本来还想待更久的。”
“傻子。”苏桐直言不讳。
许唯无奈地笑了笑,“是挺傻的,严文江给我房子我就住了,还住得感激涕零。”
“那你现在要搬出来吗?”
“嗯,托朋友帮我看房子了,想买个小户型的,位置的话,离市区近一点,别的没要求。”
“我也找人帮你问问。”苏桐说。
“谢谢。”
苏桐开车开到一半才忽然反应过来,“不对,那你心情怎么会这么舒畅?按理说现在应该很低沉啊。”
许唯无意识地咬了下嘴唇,指尖摩挲。
“小唯?”苏桐喊她。
许唯陡然回过神,神色有些不自然地望向车窗外,她说:“认清现实是值得开心的事,而且不破不立——”
说到一半,对上苏桐了然的眸子,许唯编不下去了,老实交代道:“我喜欢上谢砚宁了。”
苏桐沉默了足足半分钟,许唯深吸了一口气,后悔脱口而出这样的话,她有些尴尬地问:“你这个反应是什么意思?”
“替你高兴,真的,我实在太替你高兴了。”
许唯笑了笑,“是吗?你不觉得像灰姑娘嫁入豪门,脱离了童话背景,就变得很不切实际吗?”
“你可不是灰姑娘,你是富婆啊,你和谢砚宁应该算是……穆桂英和杨宗保!”
许唯噗嗤一声笑出来,“我谢谢你,故事很好,但我不想守寡。”
苏桐也跟着笑,“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走一步看一步吧,也不是说昨天闹翻今天就拎包走人,手上好几个项目还在进行中,我想着要不要带走。”
“哪几个?”
“先前我去北京搞了一个月的那个,还有手上正在推进的旭江医院项目,还有百川——”
“百川集团的不用想了啊,肯定得带走啊,你不带走,谢家少爷也不答应啊。”
许唯对上苏桐戏谑的眼神,无奈地摇了摇头。
“销售跳槽的时候把单子带走,这不是很常见的事吗?这单子前前后后本来就是你一个人跑下来的,别有那么重的心理负担,道德感强的人可赚不了钱。”
许唯笑着捂住哆咪的耳朵,“在闺女面前说什么呢?”
“这是实话啊。”
说笑着就来到了儿童餐厅,苏桐停好车,把哆咪抱下来,一起进了餐厅,刚坐下许唯就问苏桐:“都说我的事了,我还没来得及问清楚你的事。”
“我什么事?”
“付梓升啊。”
苏桐冷笑一声,“他算什么事?”
“他从派出所出来没再找你麻烦?”
“他不敢,我什么性格他是知道的,我不怕鱼死网破,也不怕丢人。”
许唯一边看菜单一边感慨:“说实话我真想不明白他怎么会出轨呢?在我印象里他完全就是模范男友模范丈夫啊。”
“婚前都是这样的,嘘寒问暖百依百顺,把你捧上天,让你觉得你在他心里比他的命还重要,把你骗到手,婚后没过多久就现原形了。”
许唯手一顿。
苏桐反应过来,连忙解释:“你家谢砚宁不一定在此列啊,我这说的是普通男人,普通男人,婚姻对谢砚宁来说又不是必需品,他应该不会。”
“会不会都无所谓,”许唯耸了下肩,说:“我和他又走不到那一步。”
苏桐想再说些什么,可许唯已经开始点餐了。
哆咪趴在菜谱上,用小手划拉了几下,许唯就把小家伙划到的都点了,苏桐拦都拦不住,许唯捏了捏哆咪软软的小脸,问她:“姨姨好不好?”
哆咪含混不清地说:“好!”
“姨姨把钱都给哆咪,哆咪以后给姨姨养老好不好?”
哆咪听不懂,但还是说:“好!”
许唯欣慰地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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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砚宁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刚想给许唯打电话,他父亲就敲门进了他办公室,让他陪同去参加一个慈善晚会。
谢砚宁面露难色,谢伯豪察觉出来,问他:“怎么?你谈恋爱了?”
“是啊,我妈竟然没告诉您?”
“她之前提过一次,”谢伯豪点点头,“那随你,不去就不去吧。”
“您这么放任我?”谢砚宁笑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