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芜愣愣地看向她，显然消化不了这样的话。
明九娘一副原本如此的样子，继续道：“而且我和你说句心里话，为了男人身体着想，最好只有一个女人。阴阳协调嘛，那八卦图那样，一阴一阳是不是配得正好？其他的女人，那只能掏空男人，那损的都是命呢！”
姜芜被吓了一大跳。
明九娘一脸正经，实则内心笑得已经不行了。
不行，她爱管闲事，这个妹子太软萌了，明九娘担心以后她被人带偏，还想着给林燕回纳妾，到时候林燕回惨，她也惨。
姜芜反应了一会儿才郑重点头道：“我一定照顾好大人。”
不让他被别的女人吸了精气，掏空了性命。
明九娘看着她认真的样子，忍笑忍得肚子都疼。
偏偏姜芜还一脸感恩：“大人说得没错，夫人果然是极好极好的人。我母亲早逝，这种贴心的话倘若不是夫人告诉我，别人不会同我说。”
明九娘差点破功，半晌后才道：“这事有些私密，也就咱们俩知道，别告诉别人了。”
姜芜郑重道：“我知道的。”
明九娘十分想去摸摸她的头，怎么能有这么可爱的小姑娘呢！
可惜她四个女儿，没有一个这样类型的。
不过转念再想，生个这样的女儿，那得多操心啊。
琳琅在外面听着两个女人的“悄悄话”，心里暗道，夫人可真行，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她一个未嫁的小姑娘都不相信，姜夫人竟然真的信了。
人啊，果然命途更重要；姜夫人若是遇人不淑，下场得多凄惨，好在她遇到的林大人。
明九娘留了姜芜吃午饭，吃完后姜芜见明九娘眉宇之间露出几分疲态，知道她有午休的习惯，便站起身来道：“夫人，您休息吧，我回去了。”
明九娘笑着点点头：“把这当成自己家，平时没事来我这里坐坐，去找猫猫姐弟几个都好。林大人可是把他心头肉托付给了侯爷，我若是招待不好，侯爷回来可要找我算账的。”
几句玩笑话，姜芜又红了脸。
她红起脸的样子像只白里透红的桃子，还是那种皮薄薄，一咬全是甜蜜汁水那种，可真是个小甜妹。
第1575章 喊不出来的嫂子
姜芜往外走，却险些撞到了掀开帘子进来的萧铁策。
明九娘惊得“哎呦”一声站起来，“怎么今天就回来了？”
萧铁策眼里只有她，虽然也注意到了屋里有别人，但是眼尾扫过去，年纪很小，便只当是屋里添了小丫鬟，所以脱了大氅随手递给姜芜，对明九娘笑道：“怕你惦记，不敢告诉你准确的归期，省得不回来你牵肠挂肚。”
姜芜被突然闯入的山一般的男人吓了一大跳，哆嗦着往后退，浑然没有接衣裳的想法。
萧铁策皱眉，一眼不悦地扫过去，姜芜被他锋利的眼刀一刮，泫然欲泣。
萧铁策：“怎么找了个这样的丫鬟……”
明九娘早在看见他动作的时候就懵了，随即快步上前自己接过他下摆沾满泥水的大氅，嗔怪道：“你怎么也不让人通传一声，冲撞了嫂子。”
“嫂子？”萧铁策的眼睛瞬时瞪得溜圆，忍不住看向红了眼圈的姜芜。
明九娘窃笑，道：“对啊，这位就是姜夫人了。你还不快上前拜见嫂子？”
萧铁策：“……”
看着姜芜那稚嫩的脸，这声嫂子真的有点难以启齿。
他声如蚊蚋，含混不清地喊了一句，几乎听不清楚，然后狠狠瞪了明九娘一眼。
——这个促狭鬼，分明是故意戏弄他。
不过他心里也忍不住埋怨林燕回，你倒是无所禁忌，下得去手啊！
林燕回真不靠谱。
在女色这件事情上，萧铁策自诩正道之光，和林燕回他们比起来都觉得自己正当得多。
姜芜也不敢受他的礼，含着两包泪，又窘迫又惭愧地屈膝行礼，口称“侯爷”，然后求救地看向明九娘。
明九娘喊了琳琅送她出去。
姜芜如蒙大赦，小碎步飞快地离开，裙裾绽成一朵花。
萧铁策换了衣裳，又洗了手和脸才过来抱抱明九娘，然后在罗汉床上盘腿坐下。
明九娘递上一盏热茶，嘲笑他道：“你都没看出来，小嫂子是妇人打扮吗？你怎么会认为她是小丫鬟呢？”
就凭那张脸……谁还会去仔细看她的发型？
萧铁策呷了一口茶，只觉得一路严寒和风尘仆仆的劳累都被家里的热茶驱散。
他心满意足地喟叹一声，然后才放下茶杯吐槽林燕回：“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为什么要找个这样小的？”
他不是个毒舌的人，话说到这个份上对他来说已经是极致。
明九娘笑嘻嘻：“谁还不喜欢年轻貌美的？”
萧铁策眯起眼睛看向她。
——敢试探他，现在就按倒她。
“我自己都喜欢呢！”明九娘道，“你教训起儿女一大套一大套的，到了自己，喊个‘嫂子’给你为难成这样？人家年纪小，奈何辈分大呀。”
萧铁策看着她神气活现的样子，不由哑声失笑，把人拉到自己膝上坐下，一只手抱住她的腰，另一只手已经灵巧地单手解扣子，顺着小衣摸了进去。
明九娘吸了一口凉气，往外推他的大手，横了他一眼骂道：“要把我冻死换个新人吗？”
萧铁策哈哈大笑，头埋在她颈窝之中，贪恋地闻着她身上那种温暖的甜香道：“想你了。”
第1576章 猫猫的告别
明九娘对这样像大狗一样痴恋自己的萧铁策，一点儿抵抗能力都没有。
大白天的也不能胡闹，几个孩子随时都能来，可是总要占点便宜，所以萧铁策一直抱着她，两人耳鬓厮磨说着话。
“你不用担心晔儿，他没事。”萧铁策道。
明九娘故意逗他：“我原本就没担心好不好？担心得巴巴跑去的是你。我儿子那么厉害，我才不担心呢！”
“嘴硬心软。”萧铁策捏捏她的脸，然后手就没舍得收回来，一会儿在她脸上摸来摸去。
明九娘：“……你摸狗呢！”
狗急了真咬人！
萧铁策在她耳边说了句话，挑、逗意味十足，气得明九娘当真一口咬在他手上。
萧铁策闷哼出声，脸上却带着笑意，用嘴型说了三个字，然后道：“你给我等着！”
明九娘和他闹过，远远地到书桌后面的椅子上坐着，气呼呼地道：“就这样说话。”
萧铁策道：“饿了。去厨房给我做点吃的，我给你烧火。”
“烧火丫头。”明九娘哼哼着道，却不懒，直接站起身来往外走。
萧铁策看着她，满眼都是笑。
明九娘一边揉面一边问：“你和晔儿都聊了些什么？真到了之后和镇南王兵戎相见，到时候咱们这边听谁的？”
“就是随便说了些话，大部分事情不用嘱咐他都知道。”萧铁策眼中与有荣焉。
儿子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这是每个父亲最骄傲的事情。
“晔儿自然是统帅，都要听他的。”
“那他能服众吗？”明九娘迟疑道。
“谁也不是一开始就能服众，我相信他能做好。”
“你该帮还是得帮帮他。”明九娘到底不放心。
“那是自然，难道不是亲儿子吗？”萧铁策打趣她道，“别担心了，就算晔儿忙，溪亭也会经常来信跟你说晔儿近况的。临走之前我吩咐过溪亭，知道你担心。”
“那就好。”
顿了顿，萧铁策又道：“我在那里多呆了几日，一来舍不得晔儿，二来也是逃避。”
“逃避？”
萧铁策揉揉太阳穴，“京城这个烂摊子——”
明九娘点点头，“确实是个大烂摊子。没想到，咱们英勇无敌的侯爷也会逃避，难道真是老了？嘻嘻。”
虽然嘴上故意逗他，但是明九娘前世作为一条职场狗，太明白这种无穷无尽任务积压在面前时候的感觉。
“老了，除了你，什么都……不动了。”
明九娘：“……”
完了，这徒弟压不住了。
两人晚上胡闹了一晚，然后接下来三天，明九娘就没见到萧铁策的人。
姜芜也没敢再来找明九娘，她太害怕萧铁策了。
猫猫临走之前还是来找了明九娘，低着头说明了自己的想法。
“娘，嫂子说她可能了解些情况，让我和嫂子一起去吧。”猫猫恳求道，“我不想不告而别，让娘担心。”
明九娘苦笑：“既然知道你嫂子能帮上忙，我怎么能拦着你们？只是小坏蛋，你们偷偷摸摸走了也就罢了，现在只告诉我，我就得给你背黑锅了。”
萧铁策知道她参与其中，爱女心切的他还不得扒了自己的皮？
猫猫见她不反对，破涕为笑，依偎在她膝下道：“那娘就撒撒娇，爹什么都听您的。”
明九娘老脸一红。
第1577章 怨妇
她这算不算，为老不尊？
而且还被女儿看透了。
明九娘把猫猫拉起来：“地上凉，铺了毯子也凉。娘真不放心你出门，可是娘也知道，这是你想做的，而且你们也一定能帮上忙，所以娘不拦着你们。只是答应娘，不逞强不拼命，遇到什么事情难过的时候就想想娘。”
她开玩笑道：“但是如果越想越难过，那不想也罢。”
猫猫被她逗笑，挨着她坐下，头歪在她肩膀上：“娘，我会很想您的。”
“娘也是。只可惜，你这等不到阿锦她们回来了。”明九娘十分遗憾。
“可是等战事结束，我们还是能在一处的。”猫猫道。
她坚持去战场，一是觉得想要历练自己，二是也相信如果镇南王真的有南华人帮忙的话，仲灵能对付得了对方，那对战局来说十分重要。
“嗯。”明九娘和猫猫说了很多，但是从始至终都是笑着的，没有落泪。
如果儿女们长大了要选择去奔赴自己的目的地，追求自己的未来，明九娘只求自己的眼泪不要成为他们翅膀上的负重。
心中纵有一万般不舍，面上不露一分，她表现得坚强而豁达。
“娘，帮我们多瞒几日吧，我怕我爹去追我回来。”猫猫拉着明九娘的衣袖哀求。
明九娘伸手点点她的小鼻子：“哦，我知道了，原来不是真想告诉娘，而是希望我帮你遮掩，对不对？小坏蛋！”
猫猫不好意思地笑了。
明九娘笑着摸摸她的头：“好了，去吧，万事还有娘在。别的我不叮嘱你了，只是你是个姑娘家，总会来烦恼，你从来没经历过，一旦发生，千万不要慌……”
“娘，”猫猫泪盈于睫，“葛嬷嬷教过我，我知道您说的是什么。”
明九娘叹了口气，拍拍她肩膀：“临走之前去看看葛嬷嬷，也求她保佑你平安顺遂。”
“好。”
猫猫离开之后，明九娘看着门口出神了许久。
其实几个孩子里，猫猫性格最像萧铁策，猫猫比自己更内敛深沉，心思更细腻；她心思太重，这样的人活得太辛苦。
如果按照这里的节奏，猫猫都该说亲，然后三四年后嫁人。
明九娘舍不得，她想等猫猫十五六岁再议亲，二十岁左右再嫁人。
猫猫就是过了二十岁也不愁嫁，父兄就是她最坚实的的后盾。
可是她也面临着所有女孩子都会面临的问题，在嫁人这无异于二次投胎的事情之中，她能得遇良人吗？
这是机缘，是命，努力在其中作用微乎其微。
而就算猫猫终于得到幸福，另外三个女儿的问题也来了……明九娘想到这些就头疼，最后只能以一句“儿孙自有儿孙福”来安慰自己。
猫猫和仲灵离开了。
萧铁策是真的忙，甚至就睡在宫中，夜不归宿。
小皇帝那么小，朝中一切大事都在他掌控之中。
权力越大也就越累，明九娘觉得自己再见不到萧铁策都快成怨妇了。
姜芜不太敢来正院，但是陪着两个调皮捣蛋的孩子玩得不错。
明九娘知道她胆子小，也不勉强她，有空就去梧桐苑找她说话。
“夫人，韩姑娘来了。”琳琅对正和姜芜说话的明九娘道。
第1578章 韩婵的婚事（一）
韩婵来了。
明九娘猜她有事找自己，也不想她吓到胆子小的姜芜，便让琳琅把她带到自己院里。
韩婵的母亲初二进了京，明九娘还让人去送了很多东西。
皇上驾崩之后，韩婵直接提刀去被包围的豫王府，把正寻、欢作乐的豫王光着屁股拖出来，众目睽睽之下把豫王给废了。
据说豫王的惨叫声，半个京城都能听到。
韩婵用刀把豫王钉在地上，在旁边看着他流血而亡。
豫王这极不体面的死法，让他在死后很多年都成为人茶余饭后的笑柄，可谓被钉死在了耻辱柱上，死了都不得安生。
韩婵说了一句“我替那些被你糟蹋的姑娘报了仇”，然后转身离开，女侠一般英姿飒爽。
明九娘还有些担心她有心理阴影，但是事实证明，韩婵一点儿也没有。
只是现在的韩婵，看起来状态却不像很好的样子。
明九娘招呼她喝茶，道：“怎么了？是不是遇到什么难事了？”
韩婵摇摇头，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红色的请柬放到桌子上，用指尖抵着慢慢推过来。
明九娘还以为是韩夫人邀请自己上门，笑道：“我最近闭门谢客，也不出门走动，省得这家高兴那家不高兴的。”
现在京城中最炙手可热的夫人就是她了。
萧铁策虽然拒绝成为摄政王，但是他确实就是摄政王，谁不想走走“夫人外交”这条路？
就算讨不到好处，那至少也混个脸熟。
明九娘讨厌这种来往，索性闭门谢客，也基本不出门。
韩婵没精打采地道：“我知道。但是我娘说，喜事要让你知道。”
“喜事？”明九娘打开了帖子，随即不敢置信地看着韩婵，“你要成亲了？”
这并不是邀请她参加婚礼，婚礼的日子应该还在后面，只是请她做媒人。
“我娘说，豫王的事情我闹得太大，以后怕是会遭人非议。请你做媒人，别人就是想说也不敢说了……其实我才不在乎别人怎么说呢！他们说了，我又不少块肉。”
“这些事倒是无关紧要，最重要的是，你为什么忽然要嫁人了！”明九娘严肃地问，“这个——”
她低头看了看名字，“刘……”
“刘会宁，是个举人。”韩婵蔫蔫地道，“岭南考出来的，这次跟着我爹一起进京了。”
明九娘想起了她的义兄，然而没好意思问。
萧铁策一直讨厌韩婵，但是看在她那个姓武的义兄份上给她两分面子。
明九娘也曾以为，两人最终能修成正果。
然而这世间的事，除非确实发生了，否则谁也不知道究竟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