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菊花从谢挺手里接过行李,原本看谢挺拎在手里不像是很沉的样子,没想到真上手的时候,险些把她扯了个趔趄。
谢挺闷笑一声,“我带的东西有点多,我拎回屋去吧。”
陶娇杏冲谢挺翻了个幽怨的白眼,“你就是故意看我笑话不是?”
耿菊花见到自家三儿子全须全尾的回来,哪怕看着面色不大好,但好歹没生命危险,心里总算是松了点劲,立马鞍前马后地去围着谢挺转了。
陶娇杏没打扰母爱泛滥的耿菊花和谢挺,她一边刷锅一边看自己的金手指面板。
仿真区里不再是只有家禽家畜这些了,还出现了一个谢挺。
选中谢挺点一下,果然弹出了熟悉的面板:
“研究方向1:救治。”
“研究方向2:培养。”
“研究方向3:驯化。”
看着那第三个研究方向,陶娇杏一噎,险些把手里的碗给砸了。
人都能驯化?这听起来可真刑。
咋有点像偏执狂强制爱的味道呢?听起来怪刺激,可实际上真摊上了,还是趁早绕路走为好。
爱一个人,就是爱这个人的皮囊与灵魂。
被驯化后的灵魂还算是完整的灵魂吗?不过是一具皮囊有温度的行尸走肉罢了。
一段爱情,如果真走到了要靠驯化对方才能维持下去的地步,那不如趁早一拍两散、一别两宽,各走各的阳关道与独木桥,人海这么大,就别再见,也别再互相为难了。
关于这个‘驯化’,陶娇杏脑海中冒出了前世听到的一个舶来词,是叫PUA还是CPU还是CBA还是NBA来着?
她记不大清楚了,反正不是啥好词。
因为爱,所以想要得到。
但爱的结果不一定非得是得到。
陶娇杏直接给第3个研究方向剔除掉,优先选择了第1个研究方向。
这两天亲眼见证了太多这金手指造就的奇迹,陶娇杏相信凭借金手指能把谢挺给治好。
只要谢挺能治好,在家待着就待着吧,她一个人忙活来忙活去累得要命,有谢挺帮着也挺好。
金手指虽强,可很多事情也得人去做啊……
陶娇杏从柜子里翻出一块油布来扑在炕上,谢挺和耿菊花坐在炕上边吃边聊,陶娇杏给这母子俩煮了牛奶,加了两勺红糖,端了上去。
耿菊花脸上的褶子都笑的快颤了,“老三,快尝尝杏子煮的牛奶,这是杏子自己养的奶牛,今天我看了,挤了好多的牛奶,你俩顿顿喝都喝不完。”
陶娇杏适当的说,“妈,我和谢挺喝不完牛奶,你明儿个开始每天都自己过来拿,你和爹也喝。城里人说多喝牛奶对身体好。”
“我们俩老骨头喝啥牛奶?喝了不是浪费吗?”耿菊花下了炕穿好鞋,同陶娇杏说,“明早我就去村里问问,看还有没有人家想买牛奶?咱一斤牛奶比县城奶站少收个三分钱,直接卖给村里人,也算是个来钱的进项。”
“你们俩早点洗漱完休息,我看老三没事儿,就先回去了,明天再过来看你们俩啊!”
陶娇杏给耿菊花盛了一锅的牛奶,让耿菊花端回家去喝,老两口明早的早饭就有了。
送耿菊花出了门,把院门闩上,陶娇杏回了屋,谢挺也吃饱了,正坐在炕上一脸踌躇。
“杏子,我,我往后,挣不了大钱了。”语气中满是无奈。
陶娇杏收拾了炕桌上的碗,“平安比赚大钱重要,别想东想西。我烧点热水,晚上擦洗一下再睡?”
“你先养好身子,秋收的时候还等着你出大力气呢。咱家的地得你担起来,爸妈那边的地和我娘家的地,你也得搭把手。往年你不在家,我把自己当骡子用,现在你回来了,我也能轻松轻松。”
谢挺抹了把脸,“你放心,我既然回来了,家里的事儿肯定是我顶上。这些年叫你受累了。”
“杏子,”谢挺喊了一身,把自己放才褪下的袄子拿起来,一把把里子扯开,露出了里面的钱和一个存款本。
“我这次任务立了大功,上头给的奖金以及伤残补贴、退伍补助都在这存款本里,咱要用的时候进县城邮政局取出来就成。这些钱是老领导私下里给我的,我来不及存,就缝衣服里头带回来了,你数数。”
陶娇杏目测了一下那些钱的数量,看面值和厚度,心里就大概有了个数。
她重点关注的是存款本,打开一看,一位数一位数的数过去,三开头的五位数,惊得陶娇杏又仔细看了几遍,确定这五位数里没有小数点,她的嘴都合不拢了,“三万多?”
谢挺点点头,“够咱家花一阵儿了。”
把钱和存款本往自己身上一揣,陶娇杏抛给谢挺一个媚眼,“那可真是太够了,我收起来了啊!”
给谢挺擦洗后背的时候,陶娇杏才清楚地看到谢挺伤在了哪儿,穿身的弹孔有三个,还有好多刀伤,看的她鼻尖发酸。
谢挺一扭头就看到陶娇杏眼眶发红,轻声安抚,“这不没事儿么?你别和爸妈说。部队里的医生给我看过,说我还年轻,慢慢养能养好,影响不会太大。”
陶娇杏‘嗯’了一声,把毛巾甩在谢挺背上,声音有些闷,“你自己擦吧,我洗把脸睡了。”
留谢挺一个人站在那儿苦笑。
金手指面板上的研究区已经给出了治疗方案,有食疗的方案,还有搭配药物的方案,因为家里缺的不少,研究区那小庙还给陶娇杏开出一个长长的药材清单,陶娇杏打算回头去药材公司买回来,再看这小庙能不能给直接做成药。
伤成那样,只能水磨工夫慢慢来了。
第6章 分地?
陶娇杏和谢挺起了个大早,带着谢挺熟悉了后院的家禽家畜,再把放置各种喂家禽与家畜的饲料的位置告诉了谢挺,陶娇杏就把喂家禽家畜的营生甩给谢挺了。
还有捡冬天的柴火以及割草的事儿,也得让谢挺分担一部分。
耿菊花一大早就去问那些与她关系好的老姐妹们有没有要给自家孙子孙女订牛奶。
这些年家家户户赚的钱多了,手头的日子也宽松了不少,娃能吃饱饭了,自然就想着给娃吃点好的。
好多人都是因为去县城奶站买奶太麻烦才不买的,这会儿听说陶娇杏养了牛,稍微一犹豫就给订上了。
家里孩子少的,那就订半斤奶;家里孩子多的,那就订一斤奶;还有人家儿孙孝顺的,给老两口也订上了牛奶。
耿菊花原先还以为自己得费不少嘴皮子的劲儿,没想到她才说了不到半个小时,就把十几斤奶给许出去了,盘算着谢挺和陶娇杏也得喝奶,耿菊花便没再说。
而是转头去找谢挺和陶娇杏说了她刚听到的消息。
“啥?上头还要分地?”陶娇杏被耿菊花带来的消息给惊到了,语气里满是惊讶。
耿菊花连连点头,“是这样的,我确定过了,说是土地确权的人已经到咱县里了,马上就要轮到咱们村了。”
“国家说要保障粮食安全,咱东三省是全国的大粮仓,作为共和国的长子,必须把这个任务给担起来。”
“原先是按照一人两亩地分的,现在直接翻了好多倍,一人六垧地,孩子也算人头,没生孩子的给三个预留指标,也就是你和老三能拿五个人的指标,分三十垧的地。”
陶娇杏有点晕,一垧地就是十大亩地,整整一公顷啊!
谢挺皱眉问耿菊花,“妈,地从哪儿来?耕地不已经分了吗?没有耕地咋分?”
“你傻啦?那么多空置着的地没开发呢,琥牢山上的山地,琥牢河旁边的草甸子,还有周边那么大的地,原先那些地都没按耕地算,反正咱这边又不缺种的地,都是挑最好最肥的土地种,现在上头说要把那些地也都开发出来。”
“待会儿村支书就会带人过来了,你们俩想想要哪一块儿地,是要山地,河滩地还是草甸子,还是稍微贫一点的耕地?村支书统计了意向之后会统一安排的。”
“我听了消息之后直接就过来同你俩说了,你俩先合计着,妈去知会你大嫂二嫂一声。说是意向,可咱家说的早一点,意向明确一点,说不定就能先把好的耕地给占了。”
陶娇杏和谢挺目送耿菊花就好似踩了风火轮一样风风火火地出门。
陶娇杏感慨说,“要不大哥二哥总说咱妈偏疼你呢,自打接到你的电话说你要伤退,咱妈就好像是天塌了一样,一天能往我这儿跑八十回,生怕我听到你伤退就闹离婚不过了,一直帮你盯着我。现在你回来了,看你好好的,也没看到我同你干仗,整个人都亮堂了。”
谢挺苦笑,“她就是能操心爱操心,操了一辈子的心也闲不下来。对了,你打算要啥地?”
陶娇杏收了笑,回屋翻出个红旗本来,一边同谢挺说一边写,“我觉得,大家都想要耕地,所以耕地比较难抢,说不准还会有人撒泼。咱俩不如反其道行之,要的耕地少一点,多要点山地和草甸子河滩地这些。”
“啊?这些地难种庄稼吧……不是还得交公粮呢?”谢挺不解。
陶娇杏解释道:“这几年收的公粮不多,上头也不是糊涂的,明知道我们要的地产出少,还能要求我们多交公粮?咱家就咱俩干活儿,三十垧地要是都种庄稼,咱俩一年到头能累死。”
“你上午捡鸡蛋鸭蛋这些了,应该发现咱家鸡鸭鹅生蛋勤快,还有那小奶牛犊子,产奶也勤快。我打算养鸡鸭鹅和猪牛羊这些,别人家搞农业种植,咱家搞农业养殖。”
“草甸子里的草年年长,牛肯定不缺吃的。大家都种粮食,粮价肯定会降,咱家自己留点地种庄稼,种出来的够交公粮和做饲料就行,咱靠卖鸡蛋鸭蛋牛奶这些赚钱。”
“上头的政策好,大家的日子越来越好过,鸡鸭鹅出栏之前能产蛋,出栏之后能卖肉,一年到头都有进项,还不用把人钉死在地皮上,你觉得咋样?”
“琥牢山上的土地也肥,不适合种庄稼,但可以种果树啊。果树靠天吃饭,天上下点雨就够了,不用人操太多的心,等到收成的时候直接拉出去卖,可比种庄稼要轻松。”
谢挺常年不沾家,不知道这里头的门道,听陶娇杏这么一分析,就被陶娇杏给说服了。
实在是陶娇杏的金手指有交易区在,要是现实里卖不出去的东西,完全可以通过仿真区收获了之后一键出售,甭管是从现实里卖还是通过金手指卖,总归不会让东西烂在自己手里。
要是其他人想学陶娇杏,那首先就得考虑一下销售的问题。
种的粮食能卖给粮站,哪怕价钱有个高低上下的浮动,总归不会把粮食烂在自己手里,可鸡蛋鸭蛋鹅蛋这些不经放啊,产出来之后要是卖不出去,那不都得放坏了?放馊了?
谢挺被陶娇杏画的饼给套牢了,由着陶娇杏做主,等村支书领着统计意向的人来时,陶娇杏就把自己同谢挺商量后的意向说了。
村支书都惊呆了,他看陶娇杏就好像是看天上下凡的救苦救难的仙女菩萨一样,声音都带着颤儿的,“老三家的,你们真要这么多的三等地?”
“啊?咋是三等地?”谢挺不解。
村支书解释说,“土地确权的时候,不是所有地都是一套标准。一人六垧地是按照二等地算的。二等地就是那些比较适宜种庄稼的耕地,原先家家户户分的是一等地。三等地比二等地差一些,主要是沙地、滩地、山地、还有草甸子,家家户户都躲着不想要这些三等地,于是三等地给的多一点。”
“二等地是一个人六垧,三等地是一个人十二垧,翻一倍的。最后交公粮的时候不按几等地收了,是按人头收,一人三千斤的苞米,如果种的不是苞米,还有其他的对应指标,花生大豆小麦这些都有对应的指标的。”
陶娇杏眼睛一亮,这是承包的土地还能更多?
略一琢磨,她也不好一点二等地都不要,索性道:“支书,我们家意向是两个人的二等地,要十二垧,三个娃儿的预留地全都要三等地,三十六垧。”
村支书生怕陶娇杏反悔,赶紧让书记员登记好,拿出印泥来,让谢挺按了手印,脚板底抹油一般溜了。
主动要三垧地的傻子很难得的,万一这傻子后悔了咋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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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菊花和谢挺的两位兄弟家的意见一样,都是要二等地,一分三等地都不要。
耿菊花和谢秋安老夫妻俩连带着没出嫁的闺女谢小梅,一共三个人,登记了十八垧的二等地,谢坚和谢强家都是算上娃儿的预留指标留的地,一家三十垧。
这从天而降的大饼砸的所有人都晕晕乎乎的。
原本是国家的土地突然下放给各家种植,这差不多等于是国家给老百姓发钱了。尤其是在东三省这片土地上长大的人,对土地有着与生俱来的亲切与执念。
土地越多,粮食越多,日子肯定是越过越热闹,越过越红火啊!
耿菊花笑的就好像是一朵迎风绽放的秋菊,嗓门都拔高了许多,“杏子,村支书找你们登记完没?三十垧地,真是做梦一样啊!”
谢挺出声说,“妈,不是三十垧,是四十八垧。”
耿菊花一下子就笑不出来了。
“啥??????”
“啥!!!!!!”
“老三,杏子,你们要三等地了?那三等地能种个啥?种啥都长不了多少啊!”
耿菊花的嗓门震得陶娇杏和谢挺耳朵眼疼。
陶娇杏只能把自己忽悠谢挺的话再搬出来,给耿菊花画了一通大饼,这才让耿菊花安心。
耿菊花恍然大悟,“杏子考虑的有道理,老三身子有伤,种那么多地确实吃不消,搞养殖挺好的。”
“杏子,你放心养牛,让你爹闲的时候过来帮你们养牛,妈骑自行车给你们卖牛奶。好多人都同妈说也想买牛奶呢,可咱家那牛犊子产的奶就那么点儿,哪里够?多养几头就够了。”
耿菊花回头把陶娇杏和谢挺的决定同老爷子谢秋安说了,老爷子虽然觉得这老三夫妻俩是在瞎闹,可是也知道谢挺的身子有伤做不了太多的农活儿,而且陶娇杏说的也有那么三两分道理,只能捏着鼻子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