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宁侯是我未亡人——春山听弦【完结+番外】
时间:2023-04-18 17:24:11

  可话又说回来了,在望江楼顶那次她也没料到之后能再和叶轻舟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当时心情感慨随口便说了,哪料到后来还有这圆不上谎的时候!
  叶轻舟沉默地凝视着她,苏照歌总觉得那目光中含有许多不尽之意。她想了想,道:“感觉说起来幼稚,其实我没见过之前喜欢的那个人,我……嗯,我在梦里遇到他的。”
  她笑道:“阿久你忘了,我自七八岁起就在流风回雪楼,其实哪里见过什么其他人啊。”
  叶轻舟:“……”
  叶轻舟心想这时候你倒想起来谨慎了,你这谎圆的未免太晚了些。
  “怎样的一个梦呢?”叶轻舟也笑:“我前两天才看过坊间的本子,大意说女子魂梦之中爱上一个人,竟伤情而死。死后魂魄果真找到那男子,哪怕人鬼相隔也终成眷属。情之一字,令生者可以死,死者可以生。可见梦境也好现实也好,只要是真心就没什么分别,哪里幼稚呢?”
  苏照歌见实在躲不过去,便思考者道:“当时在梦里……我出身很好,算是一个大家小姐。”
  叶轻舟垂眸,拉过了她的手,细腻地摩挲着她的指节:“嗯。卿卿还想做大家小姐吗?”
  “不想。”苏照歌道:“梦里倒的确是锦衣玉食,可是当一个大家小姐太寂寞了。其实细节我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小时候很孤独,想找个人说说心里话,到处都找不到,没人愿意听,何况其实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可能就是想找个人陪吧。”
  叶轻舟点点头,苏照歌接着说:“就这样当大家小姐了很久,有一天我心情特别不好,就跑到一个僻静的地方哭,也说不上是因为什么,但真的很伤心,就在这时候突然出现了一个男孩子。”
  “我觉得自己哭得很丑,不好意思见外男。”苏照歌抿嘴笑了笑。其实经过了这么多事,她的神态习惯已经和十三年前截然不同。然而此刻可能是因为说起前尘,这个笑看去依稀还是岳照歌的影子。
  叶轻舟心里一软,垂首轻轻吻了吻她的指尖。
  “我当时只想着不能失了体统,心里又很虚,大声斥责了他。但是那个男孩子站在门外,却很耐心地劝我不要哭。”苏照歌抬手,摸了摸叶轻舟的鬓角。心里想,当年门扉外的人就是你啊。
  “他实在是很会说话,梦里从小到大,只有他曾这样劝慰我。但现在想想,与其说那是我被劝住了,不如说是那是我这辈子第一次觉得自己是个小姑娘家吧。”
  叶轻舟隐隐约约记起来小时候好像是有这么回事,他有一次进宫的时候在一处偏殿里遇到过一个哭得很大声的小姑娘……
  “可这是怎么说的呢?”叶轻舟道:“既然是大家小姐,娇客身边自然跟着无数婢仆,万分精心伺候,怎么就‘第一次觉得是个姑娘家’?”
  “那不一样,婢仆伺候只是为了差计活命,并不亲厚。而梦里身居高位,还要对他们的性命负责,我身边的人换得很快,他们只是在做事,不会心疼你。”苏照歌道:“但那个男孩子当下根本不知道我是谁,他就只是希望我开心点,我感觉自己被很轻柔地照顾了。所以尽管只是萍水相逢的缘分,我却记了很多年。”
  叶轻舟轻声道:“……是吗。”
  他从来……从来不知道。
  既然如此,当年积雪宫车道,你是以怎样的心情看我的呢?
  叫停宫婢呵斥的少女声音,珠帘后静静的目光具有这样的威能,霎时穿透岁月而来,静而深,仿佛微微蕴着一层光。他当年心里一动,觉得那点眸光是因为地上的积雪……其实不是雪,是因为看见了他。
  “后来我们家决定……嗯,抛绣球招亲。”苏照歌卡了一下:“我在人群里看见他了,他来接我的绣球。我简直心里激动得不行,立刻就把绣球丢给他了。”
  叶轻舟捏捏她的脸,没忍住翘了翘唇角。
  什么鬼绣球招亲?
  “成亲了?”叶轻舟明知故问道:“就为了小时见过一面?”
  “那倒也不是。”苏照歌坦荡道:“长大后再见发现长得很好看,风姿乃我生平仅见。。”
  “哇,那么好看。”叶轻舟道:“比我如何?”
  “……”苏照歌哽了一下,却突然真的认真打量起叶轻舟的脸。
  叶轻舟:“……”
  他随口调戏,这怎么还带真比较起来的!不是同一张脸么!
  “侯爷更好看些吧。”半晌,苏照歌道:“嗯……侯爷很有韵味,不是少年人可比。”
  叶轻舟脸一拉,心想这是嫌我当年脸嫩吗?
  “必须是我好看。”他道:“苏姑娘,你小心不要犯错误。”
  “犯了怎么样?”苏照歌却突然凑上来,表情竟然有点期待:“侯爷要对我做什么吗?”
  “……”叶轻舟扶着额角笑:“起开!姑娘家不知道羞的!接着说!”
  “少年好看。”苏照歌立刻道:“比您好看很多倍。”
  “我不信,我什么也不干,别打岔,”叶轻舟道:“你继续你继续……”
  “现在想来,成亲后很幸福,几乎是我有生以来能想象到的最好的日子。没有什么公婆要伺候,不用为生计发愁,后宅也清净,每天只是做些消磨时间的事。夫君体贴,从来不跟我拌嘴。”
  苏照歌笑着回握住他的手:“梦中一生到头,竟然只有感情算得上难题。醒来后发现自己身在流风回雪楼,才发现原来人想活着就得废这么大力气,再回想梦中的清闲日子,才知道对方其实做了很多,只是当年我年纪小,未必看得到。”
  “卿卿这话就不尽不实。”叶轻舟道:“如果什么都很好,怎么来得‘只有感情算得上难题’?”
  苏照歌失笑,叶轻舟立刻问:“怎么了?”
  笑你这个问题一出口,简直和十年前是毫无区别的笨拙。她小时候总觉得叶轻舟玲珑心思,百转千回,不该有任何事难住他。如果有什么照顾不到的地方,那八成是因为他不爱自己。
  然而哪里有人是她肚子里的蛔虫,当年他们都才十五岁,叶轻舟用心之处老是走偏,难道她就明白过叶轻舟心里在想什么?两个孩子半斤八两,实在是谁也没比谁好到哪去。
  “梦中总觉得他不喜欢我,纠结了很长时间。男人在外面跑来跑去,我却只在后宅,感觉在一起时也没什么话说,越是没什么话说就越恐慌,总觉得他的心太深,不明白便害怕。”苏照歌摇摇头:“后来在流风回雪楼……见到了很多男人。”
  她微微有点嘲讽道:“只有在这样低微的地方才能见到很多人真正的样子。对比之下,才知道或许对方真的就是笨拙,并不是对我不好。”
  “直到最后,”苏照歌说:“我再回忆他,总觉得像是在发着光。”
  她垂眸看叶轻舟,突然一愣。叶轻舟目光很深地看着她,什么都没有说,突然伸手把她扣进怀里,很绵长地吻她。
  “……侯爷……”苏照歌有点无措,只好闭上眼。叶轻舟稍稍撑起点身子,轻声问:“那我呢?”
  这话听来像吃醋时的质问,然而他语气轻柔,听来只叫人窝心。
  “当时初见,侯爷早知道我是流风回雪楼的舞姬,萍水相逢,身份悬殊有如天堑。”苏照歌低声回道:“大雨中却只是留伞离开,发乎情而止乎礼,早在初见,我便对侯爷倾心了。”
  我当时怕湿了新做的裙子,然而隔着大雨,长宁侯站在那里,偏偏体贴街边萍水相逢的舞姬这点吝啬心疼,而后相识,也不知道是有意无意,总是源源不断的新衣裳送来。
  恰似当年深宫,你也不知道门扉后面哭的小姑娘是谁,为什么而哭,但你听到了便留下了。
  “小骗子。”叶轻舟感觉自己眼眶发酸,他揉揉苏照歌的头,笑道:“把个见色起意说得这样深情款款。”
  想了想,又说:“万幸长得好。”
  ◎最新评论:
  小学生恋爱哈哈哈哈所以才让人不要早恋吗
  码字没动力?来瓶营养液!写文没灵感?来瓶营养液!营养液——对作者大大最深沉的爱~
  。。。。。。 女主这样大赖赖地说出来,是真的把男主当傻子吗?以为他猜不到?? (虽然男主已经知道了),但女主不知道男主知道啊。。。。 真的。。。。。。。。。。。。。。无语
  作为女主控真的感觉男女主在感情上是双向的,没有雷点可以放心看(┯_┯)
  哭哭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春山呜呜呜
  之前不是有人说看到第一版了吗,哪本让我康康QAQ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这是什么神仙爱情
  呜呜呜呜呜呜呜大大加油,争取上半年就完结
  作者骗我眼泪,希望照歌以后的日子不要再虐了?
  优雅的等待更新中
  优雅置臀等更新
  敲碗
  托腮等更ing
  -完-
第105章
  [十年了,想回去和你一起过年。]
  他们的脚程本不算快,将将能在年前赶回京城。西域风沙尤烈,但视野开阔,景致壮美,临出西域地界时苏照歌到底有点留恋,掀了帘子回头看,心想路程这样远,此生怕是再难来了。
  叶轻舟畏风,缩在马车深处,看她几乎探出去半个身子,一头长发这两日懒怠好好梳个髻,便在风里胡乱的飞,没多一会儿就裹了一头沙子回来。
  他叹了口气,伸手示意苏照歌过来,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把梳子来慢慢给她通头发,又慢慢问:“这么喜欢西域?”
  “就是感觉很新奇,”叶轻舟手法很好,苏照歌很快就觉得困意上涌,迷迷糊糊地说:“和京城风物大不相同,从没见过。来时赶路着急没细看,回来的时候慢慢走才觉得每个小地方都很有意思,可惜气候太差,不是久住的地方……”
  叶轻舟道:“其实你要是喜欢也不错,只是我以为你会更习惯京城。”
  “京城入冬雪大,你太怕冷。”苏照歌几乎要睡过去,叶轻舟指尖上好像抹着什么蒙汗药之类的东西,越按越困。她呢喃道:“都不如江南,温和湿润,景色很美,是个养身体的地方。”
  迷茫中似乎觉得哪里好像不对,又问:“你说什么不错?”
  “说你喜欢的地方都不错。但你在那儿被烧了一次还喜欢江南?”叶轻舟失笑,俯身在她额头上轻轻吻一下:“睡吧,醒了就到家了。回家过年。”
  苏照歌道:“远着呢。”
  但到底还是睡了。纵观前后两世,她从未有过这样舒服安逸的时候,不必考虑任何事,好像全世界只有自己和叶轻舟两个人,而叶轻舟爱着自己。叶轻舟好像一个黑甜深沉的美梦,她在他身边总是觉得困。
  她这样蜷在自己身边像只终于归家的鸟。叶轻舟给她把狐裘盖上,然后伸手敲了敲马车内壁。
  立刻便有一叠卷宗从窗户处送至马车内部,苏照歌没有发觉,圣安司的人竟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缀上了这辆车。
  “侯爷所料不错,”马车外的人声音极轻:“朝中您提过的人家中有十八家有动静,有要大动作的……”
  “十八家。”叶轻舟截断他的话道:“人数太多了,不会是对面发力的重点。再查这几家。”
  他把刚刚做了批示的卷宗扔出去,又问道:“他们大约会在什么时候动手?”
  车外的人似乎有点被难住了,思索了良久才答:“长则一年,短则三个月。想要拔掉侯爷,必得有完全的准备,不是短期能成的事情。”
  “我看长则半年短则一个月。”叶轻舟淡淡道:“一个人一辈子都晚恰好一步,狗急跳墙的时候就未必稳得下来。让易听风加紧查,每三天来报一次。”
  车外的人应声去了。
  叶轻舟坐直了身体,没急着捋思路,先伸手往小桌上吊着的茶壶里新换了茶叶,看着袅袅而上的水雾,静等着水开了才静下心来。
  越是心绪沸腾,万分紧急的时候就越是要静下心。正因为对面是季犹逢,他才更要放平心。
  其实季犹逢不能算是他这辈子碰上过最可怕的敌手。叶轻舟虽从未与他正面交锋,但就他过往的了解来看,季犹逢此人心计有余,成事上却欠缺。如果不是心性实在阴狠偏狭致他终身之恨,他确实不会将季犹逢放在眼里。
  当年他并非从未注意过太子门下幕僚——季犹逢对他真是有个太大的误解,夺嫡是什么样的大事?狮子搏兔尚尽全力,他还没有自大到无视对手的地步。
  前太子资质驽钝,这是好听的说法。要照叶轻舟看,太子大约是先天不足伤了脑子,才能事事都愚钝到如此地步。
  此人能忝居太子之位,是占了出身之利,既嫡且长——而且太子生母,当年的皇后娘娘的确是个狠人,在朝局上万事洞悉,几乎能与当年的圣上分庭抗礼,叶轻舟一度怀疑这样的父母是怎样生出太子这样的儿子,该不是错抱了谁家的?
  所以他和三殿下当年从未把重点放在太子身上,而是先对皇后下手,皇后倒了,太子自然不足为虑。他们的确成功了,但皇后娘娘的失势却不能完全说是他们两个的功劳。皇后娘娘势大,太子又是那样的资质,圣上早就心怀不满——倘或将来圣上驾鹤,天下岂非拱手送给外戚?
  当年圣上雄才大略,皇子们之间的暗流涌动他心里很明白。身份敏感的良安郡主养在皇后娘娘膝下,却下嫁三皇子的伴读,而后伴读以庶出的身份获封侯爵世子,这就难说圣上的心思到底如何。叶轻舟后来回想,与其说是他们两个努力,不如说是圣上在暗中纵容他们搞鬼,才如此迅速地拔掉了皇后娘娘。
  季犹逢就是在那个时候崭露头角的,此人颇有手腕,靠着太子的嫡长子的身份,占了个礼义上的先手,生生撑起了已经倾颓的太子一派,手段不一而足,叶轻舟后来翻阅卷宗,摸出了一张盘根错节的姻亲关系网,这其中有相当一部分人是在那段时间里结亲的。
  也正是因为如此叶轻舟当年才注意到这个人,太子能在此般时局里有此般成绩,实在像是破米袋子里的锋利刀光,何况季犹逢又实在不是个会藏锋的人。
  然而叶轻舟当年却的确没太在乎他,叶轻舟当年只觉得这人心眼太多麻烦得很,却不足为虑。原因有三,一是太子根基已毁,不是区区一个谋士,几家姻亲就能挽回的;二是谋士只是谋士,太子与季犹逢都不擅长经济民生,军事国事,只能勾心斗角,却无法治国。这一点圣上比他们看得更清楚;三是季犹逢心性阴损,不仁且无义,诡道太多,人心势必不稳。
  所以他和三殿下把已经不足为虑的太子放到最后解决,正好立在那里还是个靶子,方便他们隐藏。他收拾掉季犹逢就像店小二收拾完一片混乱的桌子后最后抹擦一下桌面,不能说是不重要,但多少显得有些漫不经心。他没想到季犹逢会对自己执念深重,乃至于对郡主下手。
  他的手段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没变,以恐惧治下,人心不稳。照歌倒向自己是理所应当,但他竟然连一手养大的季玉钟也留不住,便可见一斑了。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