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的什么话。”皇后喝了口茶，“赶紧用膳吧。”
“母后说的是。”姚沁雨起身与云庭烨一起，跟在帝后身后挪到偏殿用膳。
用完午膳，夫妻俩出宫回府。一路上姚沁雨一言不发的窝在云庭烨怀里，好像浑身的力气都被抽掉了，她感觉浑身都软。今日大仇得报，她只要慢慢的看着淑妃与陈家的下场就好，至于姚启程，这一次顶多是让他失宠，而不会彻底除点他。毕竟姚启程也是皇室血脉，淑妃只要将所有罪名都担了，姚启程是可以独善其身的，只是他苦心经营多年的恩宠肯定是没了。
姚沁雨不急于一时，姚启程这里她会慢慢的来。
车外车水马龙，熙熙攘攘，马车内安静的如同无人之境。云庭烨刘默默的陪伴，一句话都不说，他知道姚沁雨很累。
回到府邸，进了屋，姚沁雨一眼就看到桌子上的托盘里放着几张纸，还有一个特别可爱的小肚兜。
她拿起来看，小肚兜是纯红的绸缎，上面是个胖胖的娃娃抱着条鱼。底下几张纸上描着花样子，有百子游戏图，有饱满开口的石榴。
“这是大夫人送来的，前几天说是应了殿下，给以后的小郡主，小郡王做的。”赵嬷嬷进来送茶说道，“要说大夫人真是有心了。”
姚沁雨手上一紧，肚兜皱成了一团，公主的孩子出生就是郡主，郡王。
赵嬷嬷才看到姚沁雨眼睛都红了，她知道今天姚沁雨进宫是做什么去了，现在想必心里不好过，她才故意说一些喜庆话，让姚沁雨开心起来。
赵嬷嬷还暗自觉得大夫人这东西送来的真是时候，现在她也没别的可盼望，就想着姚沁雨赶紧有个孩子，她也可以告慰贤贵妃的在天之灵。
青黛与紫苏，一左一右夹着赵嬷嬷，青黛说道：“嬷嬷，出去吧，殿下与大将军都累了，想清净清净。”
“要不要吃些东西，奴婢在小厨房温着汤呢。”赵嬷嬷说道。
“好嬷嬷，先出去吧。”
紫苏也说道，然后两人将赵嬷嬷拉了出去。
青黛还回身把门关上了，然后守在外面。
姚沁雨把描花样子的纸放回去，肚兜叠好。抬头又偏偏看到挂在床头上的九子金角黍，全部都是盼着他们赶紧有孩子的，姚沁雨心下凄然。
“沁儿，先休息可好？”云庭烨拿起托盘放进柜子里，转身回来拉着姚沁雨的手安抚，“今日你累坏了，先睡一觉。”
“我先给娘亲上柱香。”姚沁雨拍拍云庭烨的手。
“也好。”云庭烨和姚沁雨来到偏房，里面挂着贤贵妃的画像，前面有灵位，还有贡品。
姚沁雨净了手，捻了香点燃，恭恭敬敬鞠躬插香。然后跪在牌位面前，千言万语道不尽心中苦闷与伤痛，眼泪也是一早就流干了
她只是默默的在心里把事情述说了一遍，将两辈子的遭遇和恩怨说了一遍。
“如此娘亲可以安心了。”
说完郑重磕了三个头。
云庭烨把她扶起来，姚沁雨反手拉住云庭烨的手，两人一起回了他们的屋子。
“夫君如若我们真的没有孩子……”姚沁雨突然说道。
“你想的太多了，先不说你我还年轻，就算真的没有，我们还有英哥儿，还有玉姐儿。大哥的孩子与我们是一样的。”云庭烨拉着姚沁雨来到床榻上坐下，“大哥不在了，原本我就要多担一些。”
“你真这样想？”姚沁雨不确定，“即使咱们有孩子，我也会好好对待他们。”
这点姚沁雨可以保证，云庭烨的家人就是他的家人。
“当真。”云庭烨加重语气，没什么能比姚沁雨重要，“我也完全相信你会对两个孩子视如己出。”
姚沁雨心中感念，却也难过的很，心里如同油煎火熬，焦躁的很。
她依偎过去，像是个无助的孩子在索取温暖。这是她的男人，她的夫君，姚沁雨一生骄傲，从未想过与人共侍一夫。她也见不得云庭烨对别人好，如今……最容易的办法就是给云庭烨纳妾，有了孩子之后放在自己膝下养大。
思及此从未有过的心酸席卷了她，眼泪又在眼中打转。
姚沁雨抬头吻住云庭烨的唇，有绝望，有不甘，也有不愿。
第40章 早有准备
云庭烨搂着人温柔的去承接所有的悲伤，任由两个人的气息纠缠不休。唇齿相依明明是最温暖的，此时却透着一股冷意。
姚沁雨内心动荡不安，仿佛自己是一只没有帆，没有桨的小船，只能随着波涛任意而去。
床架倏地一晃，两人倒在床上，紧紧的拥抱着彼此，像是连在一起一样。
吻越来越激烈，气息越来越灼热，仿佛是要燃烧掉彼此。
“烨哥哥，你抱抱沁儿。”姚沁雨眼泪滑落。
云庭烨擦掉她的眼泪，抱着人。隔着夏日里薄薄的衣服，两具身体散发着惊人的热。
姚沁雨脑中开始混沌，只有一个想法，她的夫君，不可有他人觊觎。
衣衫散落，珠玉坠地，喘息声渐渐的急促起来。
……
大概是心中压抑，姚沁雨从未如此疯狂过，也从未如此荒诞过。完全背离了一个以往的德行，此刻她只是一个失去母亲，又面临没有孩子的普通女子。
一个下午他们就痴缠在一起，不想离开彼此。
傍晚太医院送来了配好的药，小厨房赶紧就给熬上了。可是姚沁雨却睡的特别沉，完全叫不醒，晚膳都没有用。
云庭烨默默的将皇后娘娘赏赐的金角黍，从床头摘了下来，让侍女好生收起来，免得姚沁雨看到心理不舒服。
第二日姚沁雨还是病倒了，云庭烨知道她是心病更重，再加上思念母亲。
药吃了四五日人才下得了床，这一次可以说是病来如山倒。
宫里的太医都来了几次，皇上和皇后的赏赐也没断过。
在房间里闷了几日，姚沁雨想出门走走。到后花园的池塘去喂鱼，她不敢去卫氏的院子，小孩子身子弱，很容易过了病气。倒是卫氏不忌讳，来看过她两次。
姚沁雨在后花园池塘上的小亭子里坐着，云庭烨下朝回来换好衣服，到后花园来寻人，就看到她懒懒的倚在栏杆上，望着池水发呆，满园子的花儿就属她娇。
云庭烨随手折了一朵芍药，从后面插 进姚沁雨的发间，如云堆砌的乌黑发髻，配上灼灼的芍药，当真是鲜花配美人。
姚沁雨转过头来看向云庭烨，笑容绽放在脸上，娇美可人。
“回来了。”姚沁雨伸手去拉云庭烨的手。
云庭烨顺势坐在她旁边，拿过青黛手里的扇子给姚沁雨打扇。
一旁紫苏端上一碗冰的梅子汤放在小桌上，云庭烨端起来喝了一口。冰凉解暑，他又碰了碰姚沁雨的碗，不是凉的。
“你们都下去吧。”姚沁雨吩咐道。
侍女们都退下了，亭子里只剩下两人。姚沁雨摸了摸头上的芙蓉花，花瓣柔柔软软的磨蹭着手心。
“夫君可好看？”姚沁雨侧头问道，眼神里清淡如水。
“好看。”云庭烨的眼里只有姚沁雨，只是芙蓉红的很热烈，这几日姚沁雨的脸色不算太好，如今对比起来有几分憔悴。
姚沁雨轻轻弹了一口气，靠在云庭烨肩头。
“夫君，如果一年之后我们还没有孩子，我给你纳房妾室可好？”声音幽幽的，淡淡的。
这几天病着一直在床上躺着，姚沁雨心里兜兜转转的想不出章法。虽然说不见得以后就一定没有，但是现在她心里慌乱的没底。
姚沁雨明显感觉到云庭烨身体一僵，她没有抬头，还是倚在那里，低头把玩云庭烨腰带上悬挂的玉佩穗子。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她如何能让云庭烨做个不孝之人，上辈子十年无子还不够吗，重来一回，她还是要折磨他，算了吧。
一年时间足够她寻一个名门闺秀，就算是做妾，也是给当朝一品大将军做妾，出身绝对不能差了。人品要贵重，秀外慧中，温淑娴雅才好。最好是喜欢书籍，也喜欢兵器，可以与云庭烨时长说上几句。会做些吃食最好，女红好就更加好了。
长相也要一等一的，这样生出的孩子才会很漂亮……
公主府够大，总有能安置她的地方。
两人皆不语，四周安静极了。姚沁雨专心的玩着穗子，就是不肯抬头。云庭烨始终是一个姿势，也不说话。
直到有鱼跳出水面，“扑通”一声，姚沁雨手里的穗子蓦然掉了下去，手里空了。
她抬起头看向远处的天，喃喃的说：“是不是要下雨了？”
今天一直阴着看不到太阳，天是灰蒙蒙的，很潮湿，闷闷的，让人无端就是一身汗。
“沁儿要不要与我去巡边？”云庭烨突然问道。
“什么？”姚沁雨以为自己听错了。
“还有月余就要去巡边了，我舍不得你，如果你愿意，我去求皇上。”云庭烨深思熟虑之后做了决定，姚沁雨已经钻了牛角尖，如果拉不出来，他怕自己巡边两月回来，就能看到一个陌生女子出现在他的屋里。
说是给彼此一年的时间，但是目前姚沁雨的心思不太稳当，一会儿一变。
就算没有意外，他也不想姚沁雨总想这些东西，思虑过重一定伤身。
“当真？”这绝对是意外之喜。
“当真。”云庭烨认真的说道，“你可愿意？”
“愿意，愿意。”姚沁雨眼神亮了起来，她想离开都城去看看大锦的万里河山，也想跟云庭烨出去走走。
“那好明日我就去求皇上。”过程不会很顺利，主要是这之前没有公主原型的先例，云庭烨只能尽力一试，实在不行再去求求皇后。
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总会有一线希望。
“不用，我已经准备好了，你跟我来。”姚沁雨拉着云庭烨的手，直奔他的书房。
有几日没顾得上想这件事，如今云庭烨提起她一定要抓住机会。
来到书房姚沁雨从花瓶里取出一副很大的卷轴来。
“帮我打开。”
两人合力将半人高的卷轴打开，不是纸张而用的绢帛。
“这是……都城的布局图？”云庭烨很惊讶，他看了一眼挂在墙壁上的布局图，又看向手上这幅。
“夫君看看可还精细。”姚沁雨问道，这是她的心血之作。
云庭烨认真的看了起来，画的很细致，也十分全面。
“这是你画的？”云庭烨认识姚沁雨的字迹。
“是我画的。”
“画的真好，只是画这做什么？”云庭烨不解，他知道姚沁雨钟爱画画。以前爱山水花鸟，亭台楼阁，还画美人，现在怎么还画起城防布局来了。
这大街小巷，哪处是街市，哪处是衙门，哪处是皇宫，竟然画的丝毫不差。
“大将军可看明白了，有错漏没有？”姚沁雨问道。
“看过的这些是没有。”都城的布局图，云庭烨不用刻意比对，已经牢记于心，一幅图涉及很广，云庭烨并未看完。
“西北那边的边防布局图都用了好多年，尤其前年你攻打下来两座新城，布局图也很老旧。我想此次西北之行，我跟父皇求恩典与你同行，携户部职方，边走边绘制。”
姚沁雨想要跟云庭烨走也要有个正当明目，军中不可有女眷，这是军纪。云庭烨既是统帅，又怎能轻易打破规矩，如果姚沁雨有皇命在身就不一样了。
“我也早有此意，那边的地图，军事布防图都要重置。”云庭烨听到此处，突然有心有灵犀之感。
“那就是兵部的事了，大将军带上兵部职方。”关于军事这方面姚沁雨不太懂，军人行事自有一套规章，与旁的不同。
“沁儿果然蕙质兰心。”有了这些理由，比单单张口求来的皇恩要贵重，明正则言顺。
“明日我便进宫求父皇。”
两人谈妥此事都觉得心上轻松，最近事情繁多，总好像不够畅快。
“去用晚膳吧。”姚沁雨拍拍云庭烨，侍女来通报晚膳好了。
姚沁雨抬腿往外走，云庭烨突然将人从背后抱紧怀里，亲吻了一下姚沁雨雪白小巧的耳朵。
姚沁雨一惊，云庭烨很少突然这样。
“沁儿，你我夫妻不说离心的话，纳妾之事以后万万不要再提了。”云庭烨在她耳边说道。
第41章 探营
气息喷薄在姚沁雨脖颈耳边，太痒了。尤其云庭烨的话犹如耳语，声音低低的荡在耳边，让姚沁雨心里一慌。
“好不好。”云庭烨要一个保证，当姚沁雨说要给他纳妾，他的心骤然一疼，如同被小针绵密的刺着。他的妻，他捧在手心里疼的小公主，那么骄傲的一个人，为了他开始妥协了。
他又如何舍得让姚沁雨受一星半点的委屈，纳妾是绝对不行的。
孩子有就是福气，没有也不强求。无论是上对皇恩，下对父母，所有的愧疚和责难都有他来一力承担。姚沁雨只要还像以前一样快乐的在他身边就好。
“好不好。”云庭烨又问了一遍，手臂收紧了，大有姚沁雨不答应就不放开的架势。
屋内寂静，姚沁雨听着屋外檐子上的铜铃响了一下，声音甚为悦耳。
“好。”姚沁雨点头，一瞬间有热意烘上眼底，她回身抱住云庭烨，“不提了，以后都不提了。”
孩子的事以后慢慢琢磨，三年之后再看不迟，到那时总归会有个结果。
两人相拥而立，心中涌动着无限的情意。不管今后如何，至少现在他们之间很难容下别人。
次日姚沁雨进宫去拜见皇上皇后，大致说了自己的提议。
“我儿有心了。”皇上说完这句话就沉吟起来，不知如何作答，以前没有过公主出巡边防的先例。绘制地图，也不是公主应该参与的。
“我倒觉得这事也无不可，就算没有先例，但是庆阳此去也是造福于民。终究是好事。”皇后也是考虑姚沁雨近来心事太重长此以往，必然落下病。
皇上又沉默了一下，才幽幽的开口。
“也罢，既然皇后觉得可以，那就这样吧。”皇上明白皇后的意思，“庆阳你此去多带些人，不用事必躬亲。有事多跟庭烨商量。”
皇族公主还是要减少抛头露面。
“是，父皇。”姚沁雨乖巧的应承下来，这事成了，她心里欢喜。
皇上自知姚沁雨成婚之后变化颇大，处处都在为国家和百姓考虑，心里甚是安慰。
“在外要注意防范，不可掉以轻心。”皇后叮嘱，“吃食上要注意，你自小受不得苦，这一次多体察一下各地的风土人情也是好的。”
“是，母后放心。”
在凤鸾殿用了午膳，姚沁雨就出了宫。
皇后侍奉皇上午睡，看着皇后似有忧愁之态，皇上心中明镜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