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岁安眼睫一颤,倏地睁开眼。
下一秒,明昼掀开被子,扯住她的手臂往怀里带,接着,厚实的被子覆盖住二人,他用力箍住她的腰肢,压向自己。
林岁安猝不及防被带进一个混杂着酒气和雪松檀香的温暖怀抱中。
林岁安心跳加速,眼泪被吓了回去,她懵怔抬头,撞上男人漆黑深邃的眼眸。
四目相对,明昼目露哀伤,喉结轻滚:“我爱你。”
林岁安抿了抿唇,眼圈红透,她哽咽道:“我也是。”
明昼盯着她,脑海里全是刚才林岁安说的话。
心脏仿佛被钝刀肆意磋磨着,又疼又痒,他低头在女生眉眼间落下极为克制的一个吻,喉头酸涩到说不出话,缓了好一会才勉强嘶哑道:“其实你已经救了我。”
“……”林岁安一顿,顶着泪眼疑惑地看着他。
“喜欢上你的那一刻,我就被你拯救了。”
被光照耀过,怎么舍得再回到黑暗呢。
从此,心里便只剩追随光这一个念头了。
“林岁安,谢谢你。”
“……”
眼泪再次决堤,林岁安抿紧轻颤的唇,无奈又悲伤地摇了摇头。
人生中她第一次感到自惭形秽。
阿昼,在那段尚且能称之为青春的日子里,
你是突如其来闯进我黯淡世界的一束光。
明明应该是我谢谢你。
过了好半晌,林岁安抵着他的心口,轻声说道:“从前你不是总问我什么时候可以和我结婚么。”
明昼捏着她的后颈,想起裤子口袋里的戒指,心头一动:“嗯。”
林岁安吞咽了一口,抬头认真地注视他,一字一句道:“阿昼,我们结婚吧。”
一句简单又直白的话,却震动了他的心,无边的酸涩从胸口蔓延,让他整个人都有些恍惚。
他消化着林岁安突如其来的求婚,一时忘了回答。
林岁安瞧着男人一副呆愣的模样,笑得眼尾上挑:“我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向你求婚哎,说点什么呀。”
心脏难耐的急速跳动,明昼缓过神,定定看着她,目光深沉又紧张:“你再说一遍。”
林岁安哂笑,鼻子再次发酸,她知道明昼在确定什么。
她的阿昼,是缺乏安全感的,他的内心其实比任何人都要柔软脆弱。
“我们结婚吧,领证,办婚礼,不管多麻烦,不管有没有人祝福,我们都结。”
“我也好想,有一个有你在的家。”
林岁安顺着心意一口气说完,随后便静静等着他的回音。
明昼紧盯着她,眸色幽深,浓暗,眼底好似滨宁的那片海,蕴藏着奔腾不息的汹涌。
极轻的吻忽地落在唇角,林岁安眯了眯眼,紧接着,她感觉左手中指被套上了什么东西。
她抽出被子里的手,接着床头雾蒙的灯光看清了那是什么。
一枚粉色钻石戒指。
她不懂珠宝,但眼前的这颗钻石哪怕是外行都能感受到它的珍贵。
硕大,沉重,纯净,闪耀。
即使处在昏暗当中,依旧闪烁着耀眼的光华。
林岁安懵了,她迟疑抬睫,胸口起伏,呼吸越来越急促。
明昼牵住她的手,细细摩挲着她的指腹,嗓音缱绻沙哑:“这颗粉钻是我从滨宁回来那天,托郑硕在国外的一家拍卖行买下的,他说,粉钻代表着一生只爱一个人,很适合我这种没出息的东西。”
林岁安唇角拉直,笑的比哭还难看:“他懂个屁,这叫纯爱。”
明昼看着她笑,眼尾染上红色:“骂得好,他懂个屁。”
笑了一会,明昼收敛神色,忽地喊她:“林岁安。”
“嗯?”
“本来打算今晚由我主动向你求婚的,没想到被你抢了先。”明昼黑眸如墨,里面盛满了浓烈的情愫,“但出乎意料的,心情很好。”
林岁安笑,面庞柔和温软,一如当年在巷子里初遇的那一眼,他的心就此沦陷。
明昼喉结滚了滚,嗓音沙哑:“戴上戒指,你就必须得娶我了。”
他用的是娶我,而不是嫁给我。
林岁安呼吸一涩,揉了揉男人的脸,哄道:“明小昼,我娶你,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
“嘚瑟。”
明昼轻哂,低头拱入她的怀中,蹭着她的颈窝,滚烫的鼻息扑在皮肤表面,烧进心头,叫人手脚发软。
宽大骨感的手掀开下摆,林岁安眼睫一颤,摸了摸他的耳朵,轻笑出声,却没有制止他:“你喝多了。”
明昼动作不停,攥住她细弱的手腕禁锢在头顶,整个人翻身跨坐在她身上,单手脱掉上衣,裤子半退,露出肌理分明的腹肌。
空气中弥漫着一点即燃的燥热因子。
林岁安低垂着眼,无意识地吞咽了一口,视线略显慌张地上移,撞上明昼浓郁又渴求的眼神。
“还笑么。”
他故意做坏,林岁安顿时抿紧唇,纤长的脖颈仰起,绷出一道脆弱漂亮的弧线。
明昼喉结滞涩滚动,居高临下地凝视着她,浑身仿佛置于烈火之中,他几近失控。
可他还是想温柔点,给林岁安留点美好的回忆。
明昼俯下身,开始吻她。
从眉眼吻到嘴唇,从脖子吻到胸口,再从小腹吻至脚背。
每一处都被细心虔诚的照顾到。
林岁安撑起身子瞧着男人,心脏仿佛要爆炸,不由蹬了他肩膀一脚:“你属狗的吗?”
“嗯。”明昼没反驳,他重新覆上来,咬着她的脖颈,留下自己的印记,哑声说,“你的狗。”
“……”
心脏兀地漏了一拍,林岁安承认自己被他带的也不正常了。
听到这种话,身体的反应竟然这么大。
欢愉控制了大脑。
夜晚被拉长。
林岁安看见他从床头柜里拿出一盒崭新未开封的套。
她稍愣,眨了眨眼,“你什么时候买的?”
明昼拿出一个叼在嘴边,将她抓过来,视线犹如锁定猎物的猎犬,含糊不清地说:“搬进你家的那天。”
“……”
合着早就等着了。
林岁安不知该笑还是该骂,一切言语卡在了下一瞬。
她眼睛兀地瞪大,死死扣住明昼的肩膀,倒抽了一口气:“疼。”
“忍着。”明昼安抚的不停吻她,“就疼这一次。”
“混蛋。”她哭着骂。
明昼照单全收,低笑着哄道:“咬吧,任你咬。”
为了第一次,他做足了功课。
很快痛感消失,满脑袋浆糊,只剩本能驱使。
不知过了多久,浴室响起水声,林岁安被他抱着,边哭边骂:“怎么还来。”
明昼看着她笑:“这两天可能都只能吃我做的饭了。”
第78章 [VIP] 和我
求婚成功后, 明昼便想着在年前这段时间带上林岁安回趟梧城,顺便把订婚宴办了。
婚前流程他一个也不想落下,什么都想给她最好的。
他先前在电话里给陈舒玉打了预防针。
本来得知儿子交女朋友这事陈舒玉已经够震惊的了, 没想到不到一个月就求婚成功,年前还要回来办订婚宴。
陈舒玉不得不好奇这位完全“拿捏”住自家小霸王的女孩是谁。
当看到明昼发来的正脸照时,陈舒玉不禁一怔。
她记得这姑娘。
是当年出现在明昼出租屋门口的同班同学。
她当时就觉得小姑娘很有眼缘,还请她吃了顿饺子。
小昼似乎对她也很有好感。
没想到,兜兜转转,这俩孩子还是在一起了。
沉默良久, 陈舒玉只回复了一句极为简单的话:【这辈子就认准她了?】
没有废话, 也没有盘问女孩的条件和背景。
她太了解自家儿子了。
只要他认准了某件事某个人,就绝不会动摇。
明昼也很干脆:【嗯。】
陈舒玉:【你拜访过人家父母了吗?】
明昼微顿:【她父母都不在了。】
一个去世了,一个失踪,勉强算都不在了吧。
还剩一个姑姑, 林岁安大学毕业后也渐渐很少和他们往来了。
听岁安说, 她那个姑姑家的表哥大学时期沾上了借贷赌博, 家里为了填他的窟窿把在白安的房子也卖了, 姑姑和姑父只能搬回镇上的老家, 可能是怕表哥来找林岁安的麻烦, 姑姑单方面斩断了和她的联系,但林岁安逢年过节都会寄钱给她。
陈舒玉没想到小姑娘身世这么苦, 她心口发闷,回道:【今年春节把姑娘带回来, 我们一起在梧城过。】
明昼扯唇轻笑:【好。】
-
因为结婚需要夫妻双方的户口本,林岁安难免想起卓宁。
当年卓宁一走了之, 她彻底成了一个“孤儿”,姑姑为了方便她转学, 只能将她的户口挂靠在自家的户口上。
她和明昼算好了良辰吉日,准备过完年就去登记结婚,这么一来,她年后必须得去姑姑那一趟,把自己的户口迁出来。
林岁安和明昼说了自己的想法。
明昼听完没什么反应,却握住了她的手:“我陪你去。”
“就去一天,办完我就回来。”
林岁安不想折腾他,也不想让他看到姑父和表哥对她的嘴脸。
明昼直直看着她,沉默了几秒,懒声说:“你不是说有点怕你姑父和表哥嘛,我陪你去,给你壮胆。”
“……”
林岁安心头一顿。
她掩饰性地垂眸轻笑:“我都多大了,又不是从前那个小女孩了……”
她明显底气不足,躲避着他的视线,不让人发现自己的敏感与脆弱。
明昼没有戳破她,修长骨感的手指强势插入女生的指缝,双手紧紧相扣。
他的声音很低,低到轻不可闻,带着浓烈的安抚。
“不管多大,都需要人担心啊。”
“我舍不得我老婆回去受气。”
空气安静下来。
林岁安瞬间鼻头一酸,她低下头,歪过身子靠在明昼肩头,沉默良久才情绪低落道:“不知道为什么,离领证的日子越近,心口就越闷。”
明昼亲了亲她的额头,轻声问:“紧张了?”
林岁安摇头,嗓音微哑:“我大学室友去年结的婚,我给她当的伴娘。”她吸了下鼻子,继续说,“那是我参加过最幸福的婚礼。”
“很温馨,很温暖,不在乎排场多大,但家人都在。”
“我室友出门的时候,叔叔和阿姨都哭成了泪人,他们目送自己的女儿走向所爱之人,满脸都是不舍和欣慰。”
“那一刻,我站在热闹的人群里,突然感觉好孤独。”
怎么会不孤独呢。
她仿佛一只藏在暗处窥伺旁人幸福的可怜虫。
一想到自己的婚礼上,身后的位置空空如也,无人将她的手放在明昼掌心。
她就好难过。
明昼呼吸一滞,他加重了手上的力度,企图用这种方式告诉她自己正陪在她身边。
他垂眼,盯着女生落寞的眉眼:“岁安想爸爸了?”
林岁安没有立即回答,她抿了抿唇,强忍胸口的酸涩,闭上眼,突然叫他:“阿昼。”
“嗯?”
林岁安呼出口气,颤声说:“我有点……想卓宁了。”
想她正在哪里生活,过得怎么样,谁陪伴在她身旁。
还有,有没有想过她这个,讨人厌的女儿……
-
还有不到半个月就是18年的春节。
林岁安搬回了自己的房子,正式和明昼同居。
二人决定后天就启程回梧城,在那待到年后。
时隔了八年的光阴,她总算等来了明昼口中的“明年”,和他一起去那座种满梧桐的城市。
收拾行李的那天,林岁安却接到了一通意料之外的电话。
当时她正和明昼一起收拾要带走的衣服,放在床头的手机却突然响起来电铃声。
明昼接过她手上的东西,示意她去接电话。
林岁安拍了拍手,从地上爬起来,走到床头正要拿起手机,目光却在触及来电显示时兀地一顿。
是林艳。
林岁安一时没反应过来,毕竟她和姑姑上一次联系还是在17年的中秋。
铃声恼人,久久未断。
明昼偏头,随口问道:“谁啊?”
思绪回笼,林岁安哦了声,眼神有些恍然:“我姑姑。”
说罢,她按下了接通键。
“喂,姑姑,有什么事儿吗?”
林艳肯打电话给她,应该是遇到了什么难事吧。
不然她绝不会在平常日子找她。
出乎意料的,电话那头响起的却不是林艳的声音。
“我妈快不行了,她想见你一面,最迟明天,能回来一趟嘛。”
熟悉的男声钻进耳朵,林岁安愣在原地,思绪停滞,一时竟无法消化方才周龙升的话。
什么叫,我妈快不行了?
林岁安脑子一片空白,只觉得天方夜谭,似是听到了极为可笑的话语。
中秋那天晚上还在电话里叫她别寄钱回去,叫她好好照顾自己的林艳,怎么不到半年,人就不行了……
林岁安莫名的轻哼一声,眼眶随着这声波动而震出热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