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什么？我开心还来不及。李冬阳，我喜欢你着呢，我愿意当你的小媳妇儿。”
一程山路，两小无猜，月光下，高大俊朗的少年，背着小小的少女，步伐走的稳健。
少女活泼，受不了沉闷的氛围，一句说着一句逗趣的话。
少年渐渐地不开口了，可红彤彤的耳朵却出卖了他所有的心事。
少女突发奇想，紧紧抱住少年的脖子：“要不你别送我回家了，反正我爸也是在外面打工，三个月回不来一次。李冬阳，你家只有你，我家也只有我，我们两个都孤孤单单的，你把我带回你家吧，我跟你回家过日子去，这样我们两个孤单的人就都不孤单了。”
少年红着耳朵，声音低低：“柠柠，你再这样，我要生气了。”
少女坏笑：“哦？你还会生气么？那你生气了，会有什么后果，说出来听听？”
少年憋了半天：“我生气了会……会……会不再把摘到的最大最红的山果给你吃！”
少女噗嗤一乐，慢悠悠问：“最大最红的不给我，那其余不大不红的呢，也不给我吃吗？”
少年想了想，道：“给的。”
少女顿时就笑了，又搂他更紧了些：“李冬阳，你还是把我带回家吧，我想跟你在一处，情愿不吃最大最红的山果。”
山里长大的孩子，性情都是热情奔放，爽朗活泼的。
那时候的孟晚柠，满心满眼都是李冬阳，虽然他从未正面给过她回应，可是他真的送了她好多好多的山果。
每当山果采摘的日子，村里每个小姑娘都会羡慕孟晚柠，她永远会提着果篮，篮子里装着果子，没有比那更大更红的了。
这样的人啊，这样对她好的人啊，可惜怎么就不喜欢她呢。
“李冬阳，我喜欢你。”
“柠柠，对不起。”
“李冬阳，李冬阳，李冬阳……”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忽的，少年沉默低着头的身影一变，变成了喘着热气的沈清野。
他牢牢地钳制着她的四肢，捂住她的嘴，嗓音不复以往温润，哑得让人感到害怕：“柠柠，别出声，你想让整个村子的人都知道我们的事儿？”
狭小的房间，那张为了纳凉才做出来的凉席木床，发出承受不了剧烈运动的吱呀吱呀响。
孟晚柠无助地看着屋顶，眼里都是泪。
疼，她好疼，这里不是她自己家吗，本来该是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
可为什么，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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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小姐，孟小姐……”
孟晚柠被推第二下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在返程的出租车上睡着了。
怔怔张开眼，眼睛发疼，摸了摸脸，一手冰凉的泪。
她看着掌心愣了阵儿，才吸着鼻子拿出手机：“到站了？多少钱，我扫码付给你。”
司机对着她叹了口气：“算了，柠柠，我也是一个村子里看着你长大的，老孟发生这样的事，你一个孩子心里肯定不好受，今天就当叔叔照顾你，不收你钱了。”
村子虽然小，可邻里之间的感情却最为质朴，人与人之间，也不需要太多防备。
沈清野不是她们村的，他只是一头进了村中的狼，是孟晚柠当初太单纯，不知道世界上除了好人，还有坏人，忘了防着他了。
孟晚柠怔怔地想着，对司机道了谢，转身进了回帝都的车站。
第24章 唐婉
在她走后，一辆从始至终不远不近跟着她的车上，李冬阳默默走了出来，递给刚才的司机一张红钞。
“麻烦你一路照顾她了。”
司机叹息，熟练地把钱接过了：“要说这孟晚柠也是可怜，好不容易考上学校熬出头了，家里竟然发生这样的事儿……”
李冬阳沉默不语，怔怔地看着孟晚柠离去的方向，仿佛多看两眼，就能再看到方才那个单薄瘦弱的身影似的。
心口，针扎一样的疼。
孟晚柠，她真的变了好多，她以前从来不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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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晚柠刚离开高铁站手机就响了起来，她以为是兼职的老板，打开才发现竟然是个陌生号码。
迟疑了下，接听，对面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
“孟小姐，你现在在哪，方便到医院一趟吗？”
竟然是上次找她买血的那个中年人。
对方道：“我这边发生点急事，孟小姐，如果你愿意的话，能不能再卖一次血给我？”
正常来讲，抽血这种事不宜太频，所以中年人自觉地加了价。
“只要你能来，钱上面的事，我们都可以谈。”
孟晚柠正是需要钱的时候，她没拒绝：“我在帝都，不过才刚下高铁站，可能离医院比较远……”
话音刚落，对面换了道低冷的声音，隔着手机，都能让人感受到对方从声音里递出的寒意。
“发个具体位置过来，我派人过去接你。”
孟晚柠有些不明白，比起派车接她，再带她过去，她自己打车还要更快些。
听中年人的声音不是很急吗，为什么这个人又要这样做？
虽然疑惑，但她还是配合地发了自己的位置。
五分钟后，孟晚柠身边出现一个人，带她去了附近的机场，那里，停着一辆小型私人直升机。
二十分钟不到，孟晚柠成功赶到医院，这比她自己从车站过来足足快了一个多小时。
上次见过的中年人已经在门口等着了，满脸的焦急。
不过和上次不同的是，这次他身边多了一人。
一袭黑色风衣，长身而立，气势冰冷，容色冷绝。
孟晚柠几乎是立刻反应过来，这是她上次远远在车里见过的那个神秘买家！
不等孟晚柠反应，穆寒深已经走到了她身前，沉声开口。
“孟小姐，谈笔交易，开个价，你今天就待在这，别走，我要多少血，你就抽多少血。”
他这话里的意思，是要孟晚柠干脆把命搭在这，想让她当人体血库，一次性买断！
中年人看出穆寒深这是被唐婉生产的事给吓着了，才做事没了章法。
赶紧给他找补：“孟小姐，你别多想，我们没有要把你怎么样的意思，只是现在医院里有个病人，可能需要你的帮助……”
孟晚柠却反而喜欢穆寒深的直白，也听懂了他话里的深层含义。
犹豫一瞬，她抬头，开口：“一百万，只要你给我一百万，今天就算是采血室把我抽干，我也认了。”
说着，她问中年人要了纸笔，写出一串李冬阳的电话号码。
“如果我今天有什么三长两短，打电话给他，就说我是意外死的，把钱也给他，让他给我收尸。”
穆寒深看似没有章法，实际上他已经调查过孟晚柠，知道她为什么缺钱，也清楚自己开口，她一定不会拒绝。
闻言点点头，脸上没有任何情绪波动：“老魏，打钱，带她去采血室。”
孟晚柠跟人走时是笑着的，一百万，买她一条贱命，值了。
医生来了又去，总共找她抽了三次血。
第三次的时候，孟晚柠明显感觉到，自己身体出现了严重的不适。
呼吸频率加快，手臂变得脆弱，一碰就疼，血管也绷的很紧，仿佛再扎一针就会断裂。
可她仍是苍白着脸，咬牙忍着，一句不适都没提。
很快，那些人就面色紧张地跑了回来。
“再抽血，再抽！产妇大出血，快止不住了！”
医生犹豫着看了眼连嘴唇都已经变成白色的孟晚柠。
“可是她现在的身体……”
“穆家给够了她钱的！”
来人一声怒喝，打断了医生所有想说的话。
他只能准备工具，皱着眉头再去为孟晚柠抽第四次血。
这一次，孟晚柠清清楚楚地感知到了，生命在从她的身体里流逝。
呼吸渐渐变得困难，眼前的场景，一点点变得虚化、模糊，逐渐变成一片黑暗。
产房，向来在外人面前只有冷酷一面的穆寒深头一次展现出了焦急之色。
“唐婉，你给我好好地，你要是敢出事，我灭了你的唐家！”
压抑的怒吼，携带着一股浓浓的悲伤，从男人口中溢出。
几乎是同时，产房的门开了，穆寒深第一时间赶过去：“她怎么样？”
护士抱着个包裹：“穆太太生了个男孩，这孩子……”
“谁问你孩子了，我问你大人，她呢，她怎么样！”
穆寒深低吼，打断了她的话。
护士被他吓到，抱着孩子瑟瑟发抖，半天没说出话。
穆寒深见她这样，一把将她推开，大步走了进去。
刚进门，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血腥味。
五六个医生，正一脸苦相地围着病床上的孕妇，手忙脚乱。
“不好，快，快拿止血工具，凝血酶，凝血酶在哪！”
“不行啊，凝血酶不管用，产妇的身体……”
“啊，你怎么进来的？家属不能……”
一话还没说完，对方认出了穆寒深的身份，立刻提心吊胆的熄火闭上了嘴。
穆寒深没理会她，大步走到病床前，面对着满床脏污，没露出一丁点嫌弃的神色，直接走到产妇身旁，握住了她的手。
“婉婉，你怎么样……”
不止他的声音，就连他握着人的手，此刻都在发颤。
唐婉已经没什么力气了，昏昏沉沉闭着眼睛，感受着血液从自己的身体里一点点流失。
听到他的声音后，才费力地抬了抬眼皮，对他勉强一笑。
“寒深，是个男孩，我是不是好厉害？”
一生铁血冷面，再大的场面也面不改色的穆寒深，此刻却突然红了眼眶。
颤抖着握着女人的手，死死地攥紧，眼中一片痛到极致的猩红。
“我不要他，婉婉，你给我好好的，我从来就没说过想要孩子，我不要他，我只要你。”
第25章 动乱
唐婉费力地眨了眨眼，认真地端详着这个男人，想要把他的每一寸，每一缕都深深刻入心底。
漫长难捱的疼痛，伴随着血液的流逝，深入骨髓，让她每一分每一秒都承受着难忍的折磨。
可她却恍若未觉，就连回握着男人的力道都是温柔的，跟她的表情一样，仿佛一道温柔的软风，随时都可能消逝。
“别说傻话，寒深，你要爱他，用你的一切去疼爱他，守护他。”
唐婉扯着一抹轻柔的笑容道：“寒深，他是我用命换来的……”
“唐婉！”穆寒深倏然沉眸，打断了她的话，猩红的眼底一片绝望。
“我不许你说这种话，你一定要给我好好的，否则…否则…否则我就把那个孩子送到孤儿院去！”
慌到走投无路般的威胁，非但没起到应有的作用，反而还加深了女人眼里的笑意。
“抱抱我吧。”唐婉声音又弱了几分：“寒深，最后再抱我一次，让我记住你怀里的温度。”
穆寒深红着眼，颤着手，尽量把动作放到最轻，以此生没用过的微弱力道，把她拥入怀中。
唐婉拼尽全身的力气，用脸蹭了蹭他肩膀，一双诠释尽世间温柔的美目，满含眷恋地注视着穆寒深双眸。
“我走后，你可以再娶，但是答应我，不要再生孩子了好不好，我怕她会苛待我们的宝宝……”
穆寒深眸色一怔，就想说话，唐婉颤抖着用手覆住他唇瓣，对他摇了摇头，声音依旧温柔，却有些断断续续。
“现在有了这个宝宝…穆家的人…就不会再说我断了你们家的香火。”
穆寒深沉痛的眼中闪过一抹惊怒，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什么，正欲开口再问，唐婉却又再次轻柔地开了口。
“你把耳朵靠近些，再近些，寒深，我有两句悄悄话要对你说。”
毫不犹豫地照做，就听女人在他耳边，带着浅浅笑意道：
“我…嫁给你…从来就不是为了唐家。”
“宝宝的事，是我算计了你，那天我把你灌醉……”
穆寒深突然意识到什么，难以置信地看向她。
因为唐婉身体的问题，他早就做好了一辈子丁克的准备。
但偏偏，她却还是怀孕，又因为身体问题，无法打掉这个孩子，只能选择生下来。
他一直以为，是药物公司的毛病，却从未想过，是她自己……
唐婉还在继续讲话，只是力道已经越来越轻了。
“你醉酒后，真的好可爱，还对我笑，那是我第一次见你笑，寒深，再对我笑一次，好不好？”
穆寒深怔怔地看着她，心里被悲痛填满，做不出表情，可他早已习惯了不拒绝唐婉的任何要求，脸部表情僵凝片刻，最终还是闭眼，费力地扯了扯唇角。
等他再睁开眼睛时，隔着一层水光的视线内，唐婉已经带着心满意足的笑，永远地在他怀中闭上了眼睛。
男人愣愣盯她片刻，绷直的脊背忽的塌了，紧紧地抱着怀中的人，脸埋在女人颈侧，没有声音传出，只有微躬的身躯，微微颤抖，像一头伤到极致的巨兽。
医生恰在此时闯进来：“采血室的那个女人她休克了，我们还要不要继续……”
看到里面的场景，以及旁边面色沉痛的几个产科医生后，医生也明白了。
“穆先生，节哀。”
穆寒深维持着抱着唐婉的姿势，一动未动，仿佛已经跟外界的一切隔离开来，所有的情绪都随着唐婉的死，一并被她带走。
医生见状叹了口气，带着其余的几个医生护士离开了手术室，给他们留出了绝对的私人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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汀兰雅苑。
沈清野接了通电话后，脸上终于有了点变动，眼里流露出感兴趣的神色。
夏嫣然在他挂断电话后，好奇地凑了上来：“又有局儿？”
沈清野扫她一眼，语气平平：“上次在游艇，你不是已经遇见此生挚爱了？”
夏嫣然靠在沙发上，笑的张扬肆意：“此生挚爱可以有，红颜知己也不嫌多嘛。”
她顿了顿，轻飘飘瞥沈清野一眼：“你以为谁都是你，美人在怀了还能坐怀不乱，硬生生把送上门的姑娘给踢下海？”
上次骆臣孑的游艇派对，有个胆子大的野模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敢不打招呼就直接想坐沈清野大腿。
沈清野被她弄出了应激反应，硬是一脚把人给踹海里去了，这事儿已经成了圈子里的一个笑话。
那天以后，沈清野的洁身自好就出了名了，不少人都觉得他对夏嫣然是真爱，没少把他跟夏嫣然的婚事当圈内标杆。
阴差阳错，沈夏两家合作项目的股票，硬是又翻了几个翻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