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野翻动了下腕口的扣子,起身往楼上走,准备回房换身商务装。
“世界上比女人有意思的事儿多了去了。”他道:“我的人传来消息,穆家出事了,穆寒深跟那些老东西决裂,准备带着他母亲的遗产分家。”
夏嫣然一愣,眼珠转了转:“怎么回事?他妈当年死的时候,不是留下话,让他守着穆家吗?”
沈清野在楼梯上回头,眼珠似笑非笑的,口吻玩味。
“穆家那几个老东西争气啊,硬生生逼他女人生孩子,把人给活活逼死了。”
想到对方汇报时的原话,沈清野语气里又多了点轻蔑:
“所以说,感情是这个世界上最没用的东西,古往今来,但凡被女人拴住的男人,最后都成不了什么大事。”
女人希望男人是围着女人转的。
但在男人的世界里,他们的世界观是西游记,是水浒传,是三国演义。
就连爱情被人歌颂的红楼梦,贾宝玉没了林黛玉也能接受另娶。
女人,闲暇时余的消遣玩物罢了,太当真,那可是要坏事的。
夏嫣然没空跟他纠结什么感情有没有用的话题了,眼睛闪了闪,也有点兴奋的神色。
“穆寒深手里的东西可不少,他要是这时候不管穆家,穆家可是要大受打击的……”
沈清野勾着唇角,垂眸转了下袖扣:“所以啊,我得回去换身衣服,有些老朋友,是时候一起聚聚了。”
夏嫣然起身:“带我一个,我这就给我舅舅打电话,让他过来一起。”
穆家内乱,这可是个再好不过的机会,趁火打劫什么的,她最喜欢了。
第26章 畜生
一个月,风云动荡的一个月,帝都出了不少事。
金融动乱,股票崩盘,理财产品破产。
甚至有曾经能被人叫得出名号的某富商,全部身家都被搭上,最后负债累累,从百丈高楼一跃而下。
资本家受到的影响大,小市民却也是不好受。
周玉第N次打开手机,看一眼就哀嚎一声。
“我的理财啊,完了,完了,什么都完了。”
看旁边的工友已经换了衣服要下班,她忍不住问了对方一句。
“柠柠,穆家当初势头那么猛,不少人都入手了,你买没买?”
孟晚柠对着镜子,细细地涂上一层淡粉色的唇蜜,把唇瓣染得亮晶晶的,又对着镜子嘟了嘟嘴,确认效果完美无瑕后,才细声回话。
“打工的钱都寄回家给我爸治病了,我哪有钱买那些。”
“没买就好,没买就好。”周玉捧着手机叹气说:“这穆家崩的也太快了,我一共买了五万的理财,现在就剩一万三了。”
孟晚柠疑惑地看她一眼:“不能把钱取出来,及时止损吗?”
周玉一听就明白了,孟晚柠是个对理财一窍不通的。
“哪有那么容易?这都是定期。唉……”
她又长长地叹了口气,却又忽然把目光重新放在孟晚柠身上。
“柠柠,你今天是有什么好事吗?今天看着有一点不一样?”
孟晚柠对着镜子,用手一点点把头发编成最近网上最流行的仙女编发,闻言勾了勾唇。
“哪里不一样?”
周玉说:“看起来漂亮了好多。”
她可是记得孟晚柠刚来面试的时候,看着灰扑扑很朴素的一人。
哪成想,她生了一场大病,再回来打工,整个人看起来都跟以前截然不同了。
穿着,打扮,模样,神情,如果说最初的孟晚柠是一块枯木,那现在的她就有些像是枯木逢春了。
漂亮的不可思议,走在马路上都要被人围着要微信那种。
孟晚柠闻言又照了眼镜子,脸上忍不住露出点点期待的笑意。
“今天是他生日,说好了我要陪他一起过的。”
上次她卖血导致昏死,没想到一醒来就发现李冬阳在她床边,眼眶红红地握着她的手。
后来又是李冬阳坚持留在医院,不离不弃地陪护了她一个礼拜,把她从行将枯木,一点点地养了回来。
后来,两人就保持住了每天互发消息聊天,每周要打一通电话的关系。
今天是他生日,孟晚柠提出想陪他一起过,李冬阳也直接说会来找她。
孟晚柠现在,满心都是欢喜,只觉得日子越来越有盼头了。
“那个肤色很深的帅哥?”周玉也见过李冬阳一次,顿时就明白过来了,又细细看了眼孟晚柠,啧了一声:“怪不得今天这么靓呢,女为悦己者容呀。”
孟晚柠轻快的笑笑,收拾好自己后拿上包:“我走啦,你一个人在店里照顾好生意,我晚上回来替你。”
周玉很懂地笑道:“放心,不回来也行的,你姐妹我能罩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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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野最近狠赚了一笔,那完全是春风意满,昨晚上喝多了甚至直接跟一帮朋友弄了箱现钞,学着电影片段拿钱点雪茄。
只不过,玩归玩,玩够了那些家伙一个个地抱着姑娘各自回房快活去了,沈清野却空闲了下来。
也不知怎么的,外面那些女人,远远瞧着倒是还行,可一凑近了吧,要么就是妆浓的像鬼,要么就是脂粉味太浓,要么就是皮肤太差。
总之,是让他倒尽了胃口,挑来挑去,只觉得厌烦。
他琢磨着,自己应该是跟孟晚柠待太久了,习惯了那女人,也习惯了她的风格。
孟晚柠,那可绝对不能算是美女堆里的,她更偏向于土包子一类。
所以沈清野今天把车开到了大学城附近,想看看,能不能偶遇个跟她差不多的土包子。
总之,要再找个女人养着玩玩的,不然他那些所谓的朋友,可真要怀疑他取向不正常了。
车才开到外围,正要拐弯呢,远远地,沈清野看见个让人眼前一亮的美女。
一身嫩绿色的裙子,恰到好处裹住窈窕的身段,称得肤白似雪,黑发如墨。
只一个背影,就已经风姿摇曳,胜过他之前见过的所有。
沈清野眯了眯眼,盯着人,感觉那种血液都仿佛活起来的冲动,又回到了他的身体。
一时间,盯紧了人,就想看看她的正脸什么样。
正远远地望着人,远处,却又走来一个熟悉的身影。
看到那个拿着冰淇淋的男人,沈清野目光微凉,眼睛沉了下去。
李冬阳怎么会在这?该不会……
眉心刚拧,远处,绿裙美女转过了身。
甜美娇艳一张脸,宛如春风中,枝头摇曳的花瓣。
那眉,那目,那鼻,那唇,无一不是他曾经无比熟悉的。
可眼下,看起来却又是那么的陌生,陌生的让沈清野眼中跳动出两簇火焰。
孟晚柠是笑着的,那种他从没见过,也没拥有过的笑。
她笑着接过李冬阳手中的冰淇淋,低头咬了一口,而后仰着脸看着人,轻声说了句什么,接着,男人就转了身,她蹦蹦跳跳地跟上,主动挽住对方手臂。
两人就这么,相携着离开了,乍一看,那可是相当恩爱的一对情侣。
车内,沈清野脸上的神情已经彻底沉了,阴沉沉盯着孟晚柠远去的背影,眼底发寒。
良久,久到对方已经消失远去,再也看不到影,他拿出手机,打了通电话。
挂断电话后,男人眼波微挑,解开了领口的两颗扣子,暖风拂过,精致妖孽的面容上,凉凉勾勒出了一丝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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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冬阳在离开的时候,坚定地拒绝了孟晚柠送他的要求,一个人去了火车站。
即将检票的时候,手机却响了起来,是孟晚柠的电话。
他怔了怔,眼中浮现一抹浅浅的喜悦,一边排着队往检票口走,一边随手接听。
“柠柠,你安全到超市了?”
电话另一边,却是一个男声懒懒的轻笑,带着经不起细想的暗哑,以及一些其他的……
“跑什么?这就受不住了?”
淡粉色的暖色调房间,沈清野抓着孟晚柠的腿,硬生生把人又给拖回了身下。
床单因为两人的几番撕扯都离了床,拖地上一个长长的边。
孟晚柠眼里全是泪,五指紧紧地攥着床单,指尖用力到发白,像在攥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绝望的呜咽:“沈清野,你就是个畜生!”
第27章 残忍
沈清野瞥了眼手机,看着上面正在通话中的字眼,勾了勾唇。
一夜难熬,孟晚柠无论如何不肯屈服,直到生生晕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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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臣孑小心翼翼地捧着手里的古董花瓶。
“这可是前清的,世界上最后一对儿,宝贵着呢,我家老太爷当初在拍卖行抢破了头才入手的……”
沈清野懒懒靠坐在沙发上,眼皮半磕着,兴致缺缺:“你要是舍不得,就拿回去吧。”
骆臣孑顿时收了脸上那点不舍的神色,把花瓶往他面前放下,笑呵呵坐到他对面。
“别啊,花瓶再宝贵,能有咱们兄弟之间的情意值钱?沈爷爷平时最喜欢这些珍宝文玩,过些日子又过寿了,我是特意拿来给你孝敬他老人家的。”
这次在穆家身上搞事,沈清野做的很大方,往自己的圈子里透露了不少东西,骆臣孑跟着他的风向,可是狠赚了一笔。
他现在总算是明白圈子里那些人为什么都乐意跟沈清野一块玩了,之前他瞧不起那些遇见沈清野就上赶着巴结的,现在他也终于沦为其中一员了。
骆臣孑上赶着送礼,还笑的一脸讨好,哪还有当初借沈清野用个人还敢跟他谈条件那样?
见沈清野依旧是面色平平,略显困倦,浓密的睫毛静静地垂着,连抬眼看人的意愿都没有,骆臣孑试探着问:“昨晚没睡好?”
沈清野淡淡嗯了一声,懒懒打了个呵欠。
他不是没睡好,事实上,他从昨晚把孟晚柠抓回来,到后来她休克,带着她去医院,做完检查又回来,折腾到现在,他是一宿没睡。
要不是骆家底蕴在那,骆臣孑又一大早赶过来诚意很足,他是真不想在这听他废话,他想直接回去睡觉去。
骆臣孑见状也明白自己得离开了,他原本还想着趁热打铁,今天把沈清野请出去组个局好好地混混感情,现在看来,对方怕是没那个精力。
孟晚柠苍白着一张脸踉跄下楼时,骆臣孑刚走,客厅只剩下半眯着眼睛懒洋洋抱着抱枕卧在沙发上的沈清野。
她咬牙,眼睛里带着明确的恨意,毫不犹豫地走了过去,随手拿起桌子上的花瓶,朝着沈清野就用力砸了过去。
“沈清野,你不得好死!”孟晚柠红着眼,恨声道。
她昨天跟李冬阳告别后,在回超市的路上,突然遇到个小孩说找不着家人让她领个路,她带着孩子刚走过小巷,就被人用乙醚给捂住了脸。
再睁眼时,沈清野已经在她身上了,孟晚柠简直是恨不得当场跟他同归于尽。
沈清野听到花瓶掷来的风声后反应很快地避了下头,冰冷的瓷器,凉凉擦过他的耳畔,从空中落到地面,伴随着清脆的声响变成碎片。
男人睁开眼,眸光已经彻底冷了,孟晚柠那花瓶是正冲着他的头来的,但凡他刚才反应慢一丁点,现在生死难测。
“少爷……”
负手在一旁的佣人,见状脸色变了,紧张地要上前查看沈清野的情况。
沈清野阻止对方的动作,眸光冷冷看向孟晚柠。
小姑娘脸上泪痕未干,眼睛仍旧肿着,一脸完全不遮掩的恨意。
“想让我死?”冷着眸光,沈清野嘲弄地勾了勾唇:“孟晚柠,你还不够格。”
孟晚柠没应声,手却已经默默地落在了另一个花瓶上,沈清野也是这时才算是正式看了眼那花瓶长什么样。
啧,清朝的东西,手艺果然不同凡响。
他收回目光,重新看向孟晚柠的脸:“不顾你那旧情人的死活了?”
孟晚柠一怔,难以置信看向他:“你说什么?”
沈清野站起身,走到她面前在她脸上捏了一把,语气温和。
“柠柠,你不是第一天跟着我了,我不是早就告诉过你,做事之前要想想后果,你怎么就不听呢?”
指节修长的手,顺着她的脸一路下滑,抚过她的手臂,一直来到她握着花瓶的手上,微一用力,孟晚柠的手就被他硬生生扯了下来。
沈清野看着她闪动的目光,唇边勾着抹凉薄,眸光和语气却同一时间温柔了下来:
“清朝的瓷器果然是不一样,落在地上响声都要比旁的脆些。”
“柠柠,第一个花瓶,就当是别后重逢,我纵着你哄你玩的。”
“这第二个,你要是再敢砸了,我就把你卖去会所当妓女,什么时候把它的价值还完,什么时候再还你自由。”
漫不经心的语气,讲完最后一句话,沈清野力道轻柔的又拍了拍孟晚柠的脸,接着不带任何留恋的收回手,转身就往楼上走。
路过一旁垂手站着,表情平淡,仿佛什么都没有听见的佣人时,淡声吩咐:
“把垃圾收拾了,再给孟小姐准备份早餐。”
他温和道:“她昨晚累着了,别让她饿着。”
直到沈清野头也不回地回了房,孟晚柠才腿下一软,生生跌落地面。
心底,一阵一阵地往外发寒。
沈清野刚才的话,绝对不是开玩笑。
他那个人,看似对谁都笑着,满身的和善,可事实上,他的手段比谁都残忍。
两年前,曾当着孟晚柠的面,让保镖用锤子硬生生砸断了别人的每一根手骨。
对方其实也没什么过错,不过是喝多了,见沈清野长得好看,摸了把他的脸。
沈清野当时笑吟吟地问:“我真的很漂亮吗?”
男人以为他上道,用垂涎的目光答:“你跟我走吧,一晚上给你五万。”
沈清野点点头:“行啊,你选个地方。”
后来,那一整栋楼的声控灯,都被男人凄厉的惨叫点亮。
但这只是个开始,次日,那个男人就被爆出了嫖娼、走私、放火伤人、贩卖商业机密等一系列丑闻,从此在监狱判了个无期。
沈清野的手段,就是那么狠绝,彻底的断了对方所有能复仇的后路。
自那以后,孟晚柠就收了所有的性子,再也没敢跟沈清野过分的闹过。
她今天也是被一时的怒火冲上了头,才生出了干脆跟他同归于尽的心思。
现在冷静下来,孟晚柠想想也有些后怕,幸好她刚才没真的伤了他,不然以他爷爷的性格,肯定不会放过她和她的家人。
她这条命虽然已经被沈清野作践的不值一提了,但她爸跟李冬阳那边,却不能因为她而受到牵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