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白色的领带，覆盖在了女孩的眼睛上。
巴掌大的小脸，立刻只剩下小小的鼻子，和浅色的樱唇。
沈清野凑过去亲了亲。
怕伤到孟晚柠肚子，他都是小心翼翼避开。
站在床头亲了她一阵，才又重新走到床尾，去脱孟晚柠的衣服。
……
孟晚柠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做这样的噩梦。
感官传递来的感觉，是那样的真实。
身体失去掌控的滋味，又是那么的无措。
不受控的闷哼，从鼻腔里发出。
氤氲的泪，源源不断的溢出眼角。
慢慢地，沾湿了脸上的领带。
难捱的感觉，仿佛没有尽头，漫长的几乎要让她崩溃。
到后来，她的意识都有些涣散了，终于得到了解脱。
迷迷糊糊的，感觉到有人在亲她。
沙哑的声音，缠绵悱恻的环绕在她耳畔。
“宝宝……”
孟晚柠闭着眼，厌恶的皱起了眉。
次日，从梦中醒来，孟晚柠第一件事就是要去浴室洗澡。
护工也没说什么，只是强调了孟晚柠现在月份太大，一个人在浴室不安全，坚持陪同她一起。
孟晚柠在洗澡的过程中，就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自己的身体。
沈清野之前折腾完她，多多少少，都会在她身上留下一些痕迹。
不过这次，她的身体看上去却什么东西都没有。
难道真的只是一个噩梦？
孟晚柠从浴室出来后，心情也没好起来。
早餐和午餐都用的很少。
直到下午按照医生的嘱咐去楼下散步，也依旧紧锁着眉。
直到迎面走来另一个孕妇，看到她以后，笑着跟她打了声招呼。
“今天天气挺好，看着春天马上就要来了，是不是？”
孟晚柠神色终于有了变化。
春天要来了，她跟奚美娟定下的暗号。
这句话的意思是，她那边所有准备工作都做完了，可以行动了！
晚上的时候，孟晚柠的心情终于缓解了些，少量的用了些食物。
不过，平时每天晚上睡前都会喝一杯的牛奶，她今天却没动。
护工看她不喝，催了她好几次，孟晚柠才皱着眉轻轻抿了一口。
又想办法把人支开，趁她不注意，把剩余的牛奶都倒在了奶油蘑菇汤里。
昨天的梦给她留了阴影，味觉也变得格外灵敏了些。
牛奶本身不重的腥味，让她觉得恶心，根本就喝不下去。
护工以为孟晚柠把奶喝了，饭后给沈清野发消息：
【一切如常】
晚上，孟晚柠睡下以后，沈清野又来了。
这次他倒是没把护工赶出去，就留在病房给孟晚柠揉了揉腿，又帮她舒缓了下其他地方的肌肉。
孟晚柠的四肢格外的僵硬，沈清野便更加认真地给她多按了一会儿。
护工在一边感慨的笑着说：“您对太太真好，其实这些您完全可以请专业的按摩师为太太服务，根本没必要亲自来。”
按摩这个东西，享受的人舒服，服务的那个却是非常累人的。
沈清野养尊处优，却能愿意为了孟晚柠做这种事，护工十分羡慕。
她当年生孩子的时候，老公可是个撒手掌柜，一句白天工作就已经够累了，便再也没关心过她，仿佛生孩子只是她一个人的事。
沈清野闻言勾了勾唇，轻抚着孟晚柠的腹部说：“我也是第一次当父亲，这种感觉还挺新鲜的。她生孩子我帮不上忙，其他地方能分担的还是想帮她分担点。”
护工说：“沈太太真是好福气，先生真的很会心疼人。”
沈清野这会儿，却是沉默下去，没再接话。
他今天还有工作没处理完，只在病房待了不到一个小时，就起身离开了。
走前解下孟晚柠眼睛上的领带后，又低头亲了亲她的眼角。
“还有两个月，很快就会结束了，柠柠，很快我就能光明正大的去抱你了。”
喃喃自语地说完这些，他把领带随意地缠绕在了自己手腕上，起身离开了病房。
护工出去送了他一段，轻轻的关门声在室内响起时，十分的细微，甚至没有他们刚才聊天时音量大。
床上的孟晚柠却在一瞬间睁开了眼，秀气的眉，也在同一时间拧成了麻花。
怪不得，怪不得她总觉得自己在做噩梦。
原来，根本就不是梦！
身体翻涌起一股难以控制的恶心，孟晚柠快速起身，奔向了垃圾桶。
第152章 死局
次日的天气不太好，窗外一直在呼呼刮大风。
狂风卷着树枝和草叶，拍打在玻璃上，把窗户拍的哒哒响。
这天气，一看就没办法出门散步。
但孟晚柠的医生又嘱咐过，要她最近多走走，多做运动。
护工看着窗外发愁。
这还怎么出门啊？
万一风里刮来什么垃圾，出点什么事，伤到了孟晚柠，岂不是得不偿失？
孟晚柠看她的表情就猜到了她的想法，主动提出了解决方案。
“不如去楼道里爬楼梯吧，这样我累了还可以随时乘坐电梯回来。”
护工脸上依旧有些迟疑：“楼梯台阶那么多，万一脚滑……”
孟晚柠指了指门口看着她的几个人：“不是还有你们？”
顿了下，又摸着自己的肚子，笑的一脸温柔。
“放心吧，孩子都已经这么大了，我不为它着想，也会为自己考虑，这个时候但凡真出点什么事，我一定会一尸两命，我是个惜命的人，不会做傻事。”
护工一想，也是，她们几个女人，怎么着也不至于看不住孟晚柠一个。
她叫上其他三个护工，跟她一起，四个人小心翼翼地扶着孟晚柠，带着她出了门。
孟晚柠在爬楼梯的整个过程都表现得很正常，只是不怎么说话。
她就低着头，沉默地往上走，往上走。
护工一开始对她还十分提防，后来看孟晚柠不用人说，自己就紧紧地抓着扶手，一副比谁都惜命的模样，她们也就慢慢地放松了警惕。
几个女人凑在一起，总是会有些话题的，几人情不自禁地家长里短聊了起来。
等她们再回神时，孟晚柠已经走到了医院的顶楼，但她依旧没停下脚步，直接穿过槅门，要往天台上走。
护工稍微有些迟疑：“外面风太大了，孟小姐，我们还是别去了吧。”
孟晚柠语气轻柔，脚下的步伐也不快，态度却很坚决。
“爬了那么久楼梯我也累了，出去吹吹风也好，能散热。”
也就是护工犹豫的那一秒，孟晚柠便已经踏步上了天台，接着毫不迟疑的走到了最边缘。
护工看到天台边缘都围着跟人差不多高的护栏，也就放松了警惕。
孟晚柠扶着护栏慢慢地走着，走着走着，感觉到手里的东西有活动的迹象后，她停下了脚步。
微笑着握着那个栏杆，停在了原地，眺望着远处的景色：“这里视野真好。”
护工也纷纷站到了她身边：“是啊，这里二十六楼呢，从这看，仿佛整个帝都都在我们脚下。”
孟晚柠说：“二十六楼啊，人要是掉下去，那一定会死无全尸吧。”
护工心里咯噔一下，谨慎地看了她一眼：“孟小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下一刻，孟晚柠当着她们所有人的面，只轻轻一推，就拆开了她身前的那段护栏。
大约三米的一段距离，因为她这一推，彻底地没了防护物，稍有不慎，就会彻底踩空，直接掉下去！
护工们惊呼了一声，就要上前拽住她：“孟小姐！”
“别过来！”孟晚柠在同一时间，骤然变了脸色，冷着脸站在原地，往后直直地退了半步。
“你们再靠近，我就直接跳下去！”
接着，又低头看了眼已经拽住她袖子的那个护工的手：“把手松开！不信我们就试试，到底是你能把我拽住，还是我会把你一起带下去！”
护工也是有家有孩子的人，喜欢钱，但不至于搭上命。
下意识面色苍白地松开了手，眼里沾满了惊恐。
“孟小姐，你别冲动，有什么话我们好好说行不行？”
旁边，已经有护工见势不对，掏出手机在打电话了。
孟晚柠便依靠在半边完好的护栏那，漫不经心的等着她打。
直到那人颤抖着挂断电话，她才开口，脸上笑吟吟的。
“打给沈清野了？他什么时候到？”
护工迟疑着说：“半个小时。”
孟晚柠先是哦了一声，然后又笑着看向她们：
“你们不是一直告诉我，他出国了吗？什么时候交通变得这么发达了，从国外到国内，半个小时就能跨界？”
她不是没怀疑过那些噩梦的真假，这些护工每一个都统一说辞，跟她说沈清野出国了，孟晚柠才放下戒心。
但这会儿，她看着那些平日里对她关怀备至，仿佛十分贴心的女人，心里只觉得虚伪。
反正今天是她跟她们最后一次见面了，孟晚柠也就无所顾忌，直接把人给拆穿了。
护工们的表情都快哭出来：
“孟小姐，我们也就是拿工资讨口饭吃，沈先生花钱雇佣了我们，我们还能怎么办呢？我们只能按照他的要求做事。”
孟晚柠抿着唇，目光冰冷：“受害者是我，你们这副表情作什么？我都没哭呢，你们骗我那么久，有什么好委屈的？”
护工哀求的说：“我们也不是故意骗你的，孟小姐，您是贵人，应该不清楚我们这样的小市民是怎么过日子的，一大家子的人，就靠着每个月那点工资养活，还有房贷车贷要还，真的不能没了这份工作啊……”
孟晚柠不赞同的摇摇头，眺望着远处说：“我也有过穷的时候，最困难的时候，我一个人有三份兼职，甚至还去给人卖过血，抽血抽的一度要休克。”
“不过即使是那样，我能想到的，也是通过自己的劳动或牺牲去换取利益，而不是去伤害他人。”
她跟沈清野每一次吵架，这些护工都是在场的。
在她身上到底发生过什么，那些人不可能不明白。
可即使是这样，那些人也依然选择了助纣为虐。
孟晚柠嘲弄地勾了勾唇，轻轻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钱啊，可真是一个好东西，可以轻而易举的，泯灭人性。
不过，不幸的是，那些护工今天注定要失业了呢。
孟晚柠看着天台的槅门，神色慌张快步奔过来的身影。
弯了弯眼，对着人露出了一个笑容。
“根本没到半个小时，沈清野，你来的挺快啊。”
沈清野在看清楚她所处的位置后，眼神就沉重了下来。
面色凝重跟她对视片刻，朝她伸出了手。
“柠柠，回来，有什么事，我们都可以商量。”
孟晚柠依旧看着他笑，眼眸弯弯，娇俏如两人初见。
“不太好商量呢，沈先生，今天你和我，至少要死一个。”
第153章 楼顶
察觉到沈清野有上前的意图后，孟晚柠直接干脆利落地又退了半步。
“你要做什么？是想试试你跑得快，还是万有引力来得快吗？”
这一下，直接半个身子悬空在了高楼的边缘。
周围几个女人，发出了惊恐的尖叫。
沈清野也不得不惊惧地停下脚步，颤着声音对她安抚。
“柠柠，我不过去了，你别冲动！”
楼顶，忽的又起了一阵风，狂风大作。
出门时护工以为孟晚柠只是在楼道里爬爬楼梯，就没让她换衣服。
她这会儿穿的是量身定制的孕妇裙。
白色的棉麻裙摆，随着呼啸而起的狂风，在高楼顶端肆意飘扬。
她发丝上的皮筋也受不住这么大的风，不知何时，悄悄地断裂了。
泼墨似的发丝一下子四散开来，在孟晚柠的身后飘荡着。
白裙黑发，笑容轻灵，孟晚柠这会儿，哪怕是大着肚子，也看起来无比圣洁，美的不可思议。
“沈清野，你这是什么表情，很怕我掉下去吗？”
风里带着灰尘，刚才起风时，护工们都不自觉地避开眼睛挡住了自己。
只有沈清野，他怕孟晚柠站在那么危险的地方，遭遇什么不测。
一直死死地睁眼看着她的方向，眼睛一下都没眨。
灰尘不可避免地进了眼睛，这会儿他眼眶有些红，凝重地看着人，就像要哭了一样。
“对，我怕，孟晚柠，我怕你伤到我的孩子。”
沈清野站在距离孟晚柠一步之遥的地方，定定地看着她。
“我们不是已经说好了吗，你把孩子生下来，我会给你钱。你的三个条件，我都答应也都做到了，如果其他地方有什么做的不好的，让你不满意，你也完全可以提出来，我们不是不能谈……”
“谈？怎么谈？谈什么？再一次被你骗吗？”
孟晚柠嗤笑，长发在身后舞动着，眼睛这会儿也有些红，沈清野怕她掉下去，她则是怕沈清野过来抓住她，她刚刚也没敢在风里闭眼。
两人双双红着眼，在风中对视着。
不同的是，此刻的孟晚柠，显出了几分居高临下。
“沈清野，看着我傻乎乎的真的信了你的鬼话，自以为拿捏住了你的命脉，跟你谈判着什么条件，你一定在心里嘲笑我吧，觉得我真蠢，竟然那么容易就信了你请来的演员。”
沈清野闻言，立刻就明白了。
他那天晚上解开领带时，发现上面全是泪水时就察觉了不对。
只是仍旧留了点侥幸心理，他以为他能瞒过孟晚柠。
心中不免觉得可笑，人啊，有些时候真的还是不能太过自作聪明。
“我可以解释。”沈清野看着孟晚柠，艰难开口。
孟晚柠摇摇头，脸上的笑容一点一点收了起来，最后彻底变成了面无表情。
“不用解释了，沈清野，无论你当初说的愿意放我走是真心还是假意，都不重要了。”
她偏头看了眼身后的万丈高楼，表情冷寂：“我已经想到了更好、更合理的解决方式。”
沈清野眼眸骤然收紧，加重了语气，喊出了声：“孟晚柠，你别做傻事！”
孟晚柠顿了顿，把目光重新放回他身上。
“不想让我死吗？”
沈清野身侧的手，即使握成了拳头，也在抑制不住的颤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