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非要和我结婚——没有羊毛【完结+番外】
时间:2023-05-16 17:29:39

  我也起身,微微欠身。
  “我会转告他的。”
  告别姚叔,我立刻动身前往兰堂。
  开发人员对用户系统的干涉权限原本是业内大忌,但当初在给百乐做开发时,林州行就有意留下了一道“暗门”和一把“钥匙”,只是多年来从未启用过。
  林平舟此前暂停的只是百乐总部内部的财务系统,而林州行这次要下手的,是全国的收银、供销存、资金结算系统,如果真的被他停掉,那么所有门店崩溃、资金结算出错,供应商渠道商都会陷入混乱,包含违约金的情况下,造成的损失可能高达数十亿人民币。
  林州行的账号是最高权限,但是虚拟账号对所有系统都只有查看权限而没有更改权限,更改权限需要使用实体 U 盘锁,这把锁有且只有一个,就锁在林州行办公室的保险箱里,现在是港股交易时间,林州行一定还没出门,还没来得及拿走 U 盘,我一路狂奔赶到兰堂,一把推开总经理办公室大门——
  亮哥?!
  我吃了一惊。
  怎么是你?
  你怎么坐在林州行的办公室?
  亮哥也吓了一跳:“小清?”
  “你在等林州行?”
  亮哥反应了一会儿,随即明白过来:“你知道了?”
  “是。”
  “对,我在等他,我想等四点休市了,他一定会过来拿 U 盘。”亮哥道,“我准备等他一进门,就给他一脚踹出去。”
  “好,我支持你。”我对亮哥说,“无论用什么办法,不能让他拿到 U 盘锁。”
  “但其实我打不过他。”亮哥摸了摸脸,“打架这种事未必只靠蛮力,州行练过格斗,很厉害的。”
  “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说这些开玩笑的话!”我有点恼火,厉声喊道,皱起了眉,亮哥很少见我如此,愣了一下,收起嬉笑表情,叹了口气说,“那能怎么办,谁也不知道他的保险箱密码,我们除了一边聊天一边等在这里,还能做什么?”
  “其实我试了一下。”亮哥又说,“他的生日你的生日,他妹妹的生日,他妈妈的生日,我连我的生日都试过了,都不对。”
  “那我……”我想了想说,“我来试试。”
  箱门真的开了,U 盘锁安静地躺在角落,我伸手把它握在手心,一时间并不是滋味,金属的外壳有些冰凉,沸腾的情绪也平息了一些,我略略有些出神。
  林州行的密码,真的是 304027。
  是我的学号。
  见我拿到 U 盘,亮哥立马关好了箱门,撑在墙上,严肃地看着我:“小清,如果州行一直是这样的人,我也不会拦他,可那样的话,最初我就根本不会跟他,你我都是最了解他的人,我们不能让他做出连他自己都会后悔的事。”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点点头。
  “有我在,不会的。”
  下午四点二十分,我回到家,林州行还没有出门,客厅站着几个穿黑西服带白手套的人,胸口带着某拍卖行的工牌,正在评估、清点和拟定协议。
  屋子里空了一大半,家具少了很多,大小摆件一个没留,那个沙漏也不知所终,客厅里面我认不出年代的老古董座钟已经被搬走,在原地留下一个根深蒂固的灰印,餐厅里的桌子也换了一个,原先那个花梨木嵌天然云石贝母的桌子换成了宜家风格的方桌,椅子也随之换了一套。
  林州行正从卧室走出来,面无表情地拿着一个饼干盒,随手掀开就往下倒,吓得那些工作人员差点飞身上去抢救:“林少,小心些!”
  “都是很稀有的表款。”工作人员又道,“您有证书留着吗?”
  林州行耸耸肩:“我找一下。”
  他又进去了。
  好像被无视的我默默进门坐在沙发上,刚坐下就有人敲门,林州行还在卧室找东西,好像没有听见,于是我起身去开,来人是某个车行的代表,很礼貌地打了招呼,我说让他进来先等一下,对方笑道:“不用了,我直接去就行。”
  去哪?
  林州行不知道什么时候注意到了门口的动静站到了身后,终于开口跟我说话,但声音很低,字与字之间粘连起来,有一种倦意,他把钥匙掏出来隔空扔给对方,那个小哥利索地接到了,林州行道:“清清,你带他去一下车库。”
  林州行的车库占了地下的一整层,其实我没来过,我不会开车,他自己也很少下来,那辆路虎通常停在地面,我也几乎是第一次知道原来他有不少跑车收藏。
  车我并不认识,款式配置都不懂,只分得出来颜色不同,几辆银色几辆黑色的,有一辆知更鸟蛋一般淡绿色的倒是蛮好看,我一时走神,突然回想起那一次去游乐场,他开了一辆周琦选的荧光粉,我记得当时我说,太显眼。
  所以买了一辆淡色的吗?不知道为什么我要这样想,摇了摇头收回思绪,车行小哥激动地倒吸一口气:“这些都卖吗?真要卖啊?”
  我点点头,小哥蹦起来道:“那我先看看车况!”
  我问道:“这些能卖多少钱?”
  “啊?现在还不好说。”小哥幸福地在跑车之间穿梭,一边利索地打开引擎盖一边说,“林少卖的太急,会有不少折价,再说找到合适买家也得要时间啊。”
  “好的。”于是我说,“麻烦你们了,请尽快。”
  原来真的到了如此地步吗?我心中惊愕,但悲凉更多,虽然知道林州行一直艰难,钱烧得不剩什么,但我从来也没有想过从出生起就锦衣玉食的林家少爷会如此山穷水尽。林州行虽然不炫富,但对花钱一向也没什么概念,总是说着让我相信他,我竟然也总是侥幸,总觉得不至于此,没想到真会有卖车卖表家徒四壁的这一天。
  可既然已经糟糕到这个地步,已经打算铤而走险,却还是不肯告诉我,是我不值得他求救,还是他根本认为我就帮不上他?
092 明明该赢
  【 你知道我的密码。林州行悲哀地说,所以最后和他一起逼死我的人,是你 】
  ——
  当众人终于离开,那客厅就更显得空荡,对面的大屏、墙上马克笔的痕迹、满地的电线、翻倒的咖啡杯和茶几上散落的烟灰就更为显眼,林州行坐在那里签字,拿着一叠协议,一张又一张,我问道:“这些都卖了,够吗?”
  “能还掉短期贷款,能支付利息,能继续付保费,能撑到下周一。”林州行答道,“够了。”
  “既然这样……”我说,“那把戒指也卖了吧?”
  林州行猛然抬头,停了手上动作:“不。”
  “反正……反正我们有对戒,不是吗?”我咬了下唇角,下定决心说,“还能再多挺一段时间。”
  “不需要。”林州行很严厉地说,“只要熬到下周一,一切都会好起来,我保证。”
  “你拿什么保证?!”我提高声调问道,死死盯着他,我希望他能从我眼中看出一些什么,在这最后一刻,我还是希望他能主动告诉我,好过让我质问,林州行却避开我的目光避开我的问题,反问道,“你不是一直说相信我吗?”
  我站起来大喊:“我相信你你就瞒我?!林州行!”
  他只看了我一眼,当然就明白我已经知道了,我拿不准他现在的反应和语气是真实的想法还是在骗我,但是他用很温柔的语气说:“我不告诉你,是怕你担心。”
  “这不是担不担心的问题。”我咬牙道,“你要去犯法。”
  “我也考虑过最坏的情况。”林州行平静地说:“我可以去坐牢,入狱后股份仍然能被保留,出狱五年后可以担任高管身份。”
  “你疯了吗?”我难以置信,大脑空白一片,原本要说什么全都忘了,下意识问出的问题毫无意义,可是我就是那样问了,我问他,“那我怎么办?!”
  林州行看向我,好像这个问题他并不是没有考虑过,因此迅速可以做出回答,琥珀色的瞳色中闪烁着堪称体贴的神色,他看着我说:“所有的纠纷都是我个人投资所致,与你无关,法律上债务上你都不会受到牵连,如果时间来得及,我还是可以操纵百乐收购兰堂,该给你的一样都不会少。”
  那一瞬间巨大的荒谬感袭来,我看着眼前这张平静的几乎可以称之为温柔的脸,只想狠狠撕碎。这个人的心到底是不是石头做的?为什么能理所当然地说出这么可恶而可恨的话,林州行,你以为法律上债务上与我无关就是承担了吗?可是你欠我的承诺呢,你说要好好在一起的承诺呢?
  说得那样毫无关系,好像从一开始到现在,都只是各取所需的利益关系罢了。是啊,我不用管你死活,我可以拿着钱就走,你对我真好,可是先打破这层关系的不是你吗?
  在月色中跪下,轻颤着献上戒指的人是你,给我爱的幻觉,让我相信的人也是你,现在说一句与你无关就全部撇清,真干脆啊,这人的血管里面流淌的是冰吗?
  我不想哭,但那个瞬间眼眶热意满盈,难以自控,回过神来时手臂已高高扬起,狠狠甩下一掌,清脆的巴掌声印着一个巨大的红痕甩在林州行的右脸,他吃惊地睁大了眼睛。
  几乎是本能反应,林州行马上起身反手把我压倒在沙发上,力道难以反抗,只用一只手就能制住我,另一只手扣上我的锁骨扼上脖颈,但我感受到的疼痛很轻,触了一下便离开了,他像是刚刚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立刻松了手,我的眼泪已经落了下来,我流着眼泪说:“你做这个决定的时候,是不是从来没有想过我,你有没有想过我怎么办?你有没有想过我要什么,我是要你的钱吗?”
  “我没办法了。”林州行好像是被我打得有点懵了,平静的神色被打破,露出内里的惶然和无措来,他看着我喃喃念着,好像在求我一样,“清清,我没办法了……”
  他说得可怜,我也哭得更厉害:“你没办法了你就要扔下我一个人?还没到最后一刻,你未必就输了,怎么就没办法了?!你就这样放弃了?!如果放弃了,那就认输啊,我可以陪着你,我愿意陪着你,你为什么要……”
  林州行神色突变,厉声打断我:“我凭什么要输?!我本来该赢!”
  “所以你宁愿去坐牢,是吧?”我用手背抹掉眼泪,深深吸了一口气,哑着嗓子说:“为了赢,什么都行,林州行,我没有想过原来你这么输不起。”
  “我输不起?!”这句话刺痛了他本就紧绷敏感的神经,他骤然起身,扬起桌上的那叠协议,一张一张的扔出来,眼神狂热而绝望,他把那些证明和材料揉成一团,又纷纷撕碎,喊道,“雪场、酒庄、铺面、地皮、酒店、股份,车子,房子,表,能卖的我全都卖了!你知道我抵押了多少股权,质押了多少产业,背了多高的杠杆吗?!我现在欠十二个亿!”
  纸张撕裂的声音不断响起,扬起的纸屑落下,满地铺了一层雪花,林州行在轻轻颤抖,他这些天从来就没有睡过一个完整的晚上,双眼通红,全是血丝,嘶声吼道,“可是明明该是我赢!我早该赢!我的判断没有错,数据没有错,模型也没有错,是李泽平违规操作,背信弃义,他才该去坐牢!凭什么我要输,凭什么他可以我不可以?!”
  “因为你不是他。”我看着他,轻声说,“州行,你不是他。”
  可是林州行现在已经什么都听不进去,顶着脸上的红痕,他冷冷道:“可是他正在逼死我,你也要帮着他逼死我是吗?”
  “我是为了你,你会后悔的。”
  “我明明该赢却一败涂地才会后悔。”
  “可是你这样做,就算赢了,也会毁了你自己,百乐和兰堂也一样全都被毁了!”
  “我说过兰堂本来就是我的武器!”
  “可你也不能用这么下作的方式!”我低吼出声,“我能接受你卖掉兰堂,或者并购转手,怎么都行,但你不能这样,这样百乐几十年的信誉口碑也全完了,你拿到一个没有灵魂的空壳公司有什么用?这就是你对待林老先生心血的方式吗?如果林阿姨还活着,也不会同意你这么做的!林家不是只有你一个人!”
  “别提我妈!”他又激动起来,吼了一句,随即忽然冷静下来,自嘲般地笑了笑,“是,我下作。”
  “我又下作又无耻,我就是他,我和他一样下作,一样无耻,我对不起外公,也对不起我妈,我对不起你!行了吗?”林州行嘲弄地笑着,说道,“那我把什么都留给你,好人上天堂,坏人下地狱,是不是很公平?”他转身要走,我盯着他的背影,“你要去哪。”
  他没有答话,身影向前,我吞下眼泪,稳定情绪,用尽可能平静的声线说:“你要去办公室是吗?你找不到的,U 盘锁在我这里。”
  林州行停住脚步转身:“给我。”
  我摇摇头。
  “我想自己下地狱,不行吗?”
  “不。”
  “你知道我的密码。”林州行悲哀地说,“所以最后和他一起逼死我的人,是你。”
  “不,不是这样的。”我的眼泪又涌了出来,“我知道你的密码,所以能阻止你的只有我。”
  “你自己也知道这一点,所以你肯告诉姚叔和亮亮,就是不肯告诉我,是不是?”我哽咽着说,“其实你也不想这么做的,你在等我拦着你,对吗?”
  “别自以为是地揣测我的想法。”林州行尖刻地笑了笑,“我不告诉你,是因为我怕你知道我下作,我无耻,我怕你认清我的真面目,也是因为我在乎你,结果你偏偏仗着我在乎你阻拦我背叛我!”
  “别这样说话好不好。”我的眼泪滴下来,“州行,你明明不是这样的人。”
  “我就是这样的人。”
  我的心凉了一半,震惊地看着他,看着眼前这个我无比熟悉如今又无比陌生的人,看着他苍白的脸色和阴郁的眼神,林州行的话像一柄尖刀剖开心脏一般,创口不大却刺痛无比。
  他说我自以为是一厢情愿,他说他不要我的眼泪和同情,他说邓清,现在你终于看清我就是这样的人,你想走就走,我不拦你。
  好,我颤抖着起身,那我走。
  我受够了。
  我浑浑噩噩地走出小区大门,天色尚早,并未黄昏,街上的人来来往往,每个人都行色匆匆,星期五的六点钟,正是刚刚下班迎来周末的时候,大家忙着回家、购物、和爱人聚会、和家人待在一起。
  我随着人流莫名其妙的走了一会儿,渐渐离开大路,沿着翠绿的草地和其间蜿蜒的小路,走到了公园的人工湖边,在岸边的石椅上坐了下来,我茫然地看着水面,水面平静,湖水无波,我就这样看着,什么也没有发生。
  脸上的泪痕已经干了,我用力擦掉,又摁了摁眼角,想要调整下心情,可是脑海中还是不断浮现起刚刚的场景,我又想起林州行。
  可是我现在想起他,却是大脑一片空白,我想不起来任何时候的他,也难以回忆起他刚刚到底都说了什么,我们又是怎么吵到不可开交的。
  最初回家时,原本只是想劝他放弃那个危险的想法,可为什么到了最后连我自己都歇斯底里起来,我给了他一巴掌,说了一些违心的话,也听到一些让人伤心的话,然后林州行……林州行说,我就是这样的人,你想走就走,我不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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