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他心中有件困扰许久的难事,脑子一热,从人群中跑出,直奔大师而去。
宋吉安紧张到手心出汗,直往裤腿上擦,他面色不安,谦声询问:“大师你好,我能请你帮帮我吗?”
姜芜扫过他的面相,神色未变:“你需要我帮你什么?”
见大师没有拒绝,宋吉安心中惊喜不已,忙将事情讲明。
“是这样的,我是个出租车司机,每天都在城市里穿行,有一天我突然被人举报了,还被抓到了派出所。
查问过后,民警说我跟一个通缉犯长得很像,举报我的人以为我是那个通缉犯,闹了个大乌龙。
这事虽然倒霉,但我也没往心里去,结果没过几天,我又被人举报了,还是觉得我像那个通缉犯。
最可恨的是,那通缉犯到现在也没抓着,我都被举报三回了。第三回 派出所的民警还是到家里来抓的我,邻里街坊还以为我犯什么大事,弄得我都抬不起头。
你说这么倒霉的事咋就落到我头上了呢!”
从宋吉安的面相来看,他是一个热心肠的好人,姜芜点点头:“确实无辜。”
宋吉安哭丧着脸:“大师你都觉得我无辜了,我肯定无辜啊,要是再被举报几次,非把我弄神经衰弱不可。
所以我想请大师帮忙算算,那个通缉犯到底什么时候能被抓到啊?”
提前得知,做好心理准备,在通缉犯被抓到前,他就戴口罩工作,省的再被举报。
姜芜动了动手指,眸中闪过一抹意外:“如果你按我说的做,今天就能抓到。”
宋吉安惊喜不已,爽快应下:“行,您说,我都听您的。”
姜芜云淡风轻道:“你现在把车开出去,往南走,四十分钟内不要载客,四十分钟过后,接到的第一位乘客,直接送派出所去。”
宋吉安反应半天,表情僵住:“您的意思是……哎呦大师,那是通缉犯,我害怕,不敢接。能不能让警察来?”
姜芜:“如果是你接的话肯定能遇上,换作其他人,就有可能会错过。”
宋吉安臊眉耷眼,畏惧道:“可是我害怕。”
姜芜提醒:“抓住通缉犯,可以领奖金。”
无辜被连累多次,得到点补偿也理所应当。
“领奖金,领奖金也……不是不行。”宋吉安瞳孔轻颤,原地变脸,“往南走四十分钟,接到的第一位顾客送进派出所就行对吧。”
他像掉进了钱眼里,急着要跑。
姜芜朗声提醒:“拿到奖金后,记得捐出去一些,换取阳德。”
他在奔跑途中回过头:“大师放心,我一定捐!”
没有人注意到的是,在宋吉安离开途中,他的脚底沾上了一片树叶。
葛二呆愣听完他们的对话,又见姜芜冷冷扫来,再不敢靠近,犹豫数秒,拔腿朝着宋吉安离开的方向追去。
不能采访大师,他就直播抓通缉犯。
他果然是天选之子,这样的好事都能遇上!
同时间,直播间弹幕疯狂刷屏。
【卧槽!卧槽!卧槽!没想到还能有彩蛋观看!】
【真要去抓通缉犯啊,要钱不要命了】
【大师说的时候云淡风轻,应该没事吧】
【真要抓到通缉犯奖金得有好几万吧,那要开多久出租车才能赚到啊,换谁都得心动】
【怎么办,我已经开始紧张了,千万不要出事啊!】
【这个直播间要不要关了,万一被通缉犯看见怎么办?】
……
宋吉安满脑子都是抓通缉犯的事情,连身后跟着尾巴也没有发现。
他按照大师的指示,一路向南,四十分钟转眼就过去,随着空车指示灯转换成绿色,他的整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又过去三分钟左右,宋吉安注意到街边有人招手,从外形来看,是个男人。
宋吉安呼吸一顿,心脏扑通扑通狂跳,事到如今,再后悔也来不及了,他不断在心里告诉自己要冷静,反复默念着奖金,给财迷的自己打气。
车子靠边停下,男人拉开后排车门上车。
“去左三路。”
“好的。”
宋吉安努力调整着呼吸频率,借助后视镜打量了后座男人几眼。
男人几乎没有做伪装,个头看着比他高,中等身材偏胖,脸颊圆润饱满。
脸型和五官好像是有那么点像,但又好像不太像,宋吉安无法确定,他心里没底,担心弄错了人。
男人上车后就开始玩手机,宋吉安按照习惯和他搭了几句话,见他不愿搭理,便识趣地闭上了嘴。
宋吉安对周边道路非常熟悉,知道前面不远就有个派出所,他内心纠结,不知如何是好。
万一弄错人……
大不了磕头道歉!
宋吉安咬咬牙,油门一踩,朝着派出所飞奔而去。
他心跳如擂鼓,目的地近在咫尺,眼睛都不敢多眨,方向盘一打,直接把车开进了派出所里面。
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窜了出去,紧接着将车门反锁,所有动作一步到位,没有一丝犹豫和拖沓。
车后座的男人反应过来,对着车门又拉又踹,隔着车窗对宋吉安进行辱骂和威胁。
宋吉安咽了咽口水,猛地深吸一口气,喊出了声:“抓通缉犯,抓通缉犯了!”
派出所的民警听到声音都跑了出来,确认过原委后,把宋吉安和车里的男人都带进了所里。
经过警方确认,男人确实是在逃的通缉犯。
核实结束,民警对宋吉安表示了感谢:“……那家伙被通缉后把自己吃胖了三十多斤,脸变大了一圈,五官都挤在一起了,亏你还能认出来。”
背黑锅的往事历历在目,宋吉安咬牙切齿:“那家伙害我被举报好几次,化成灰我都能认出来!”
民警见宋吉安咬牙切齿的模样有些眼熟,思索片刻后终于想起在哪见过。
可不就是那张通缉照片嘛。
别说,这位比通缉犯本人长得还像通缉犯。
奖金没这么快下来,派出所让宋吉安等通知,他满面春风离开派出所,刚一露面,一位网红主播就冲上来要对他进行采访。
而他对着镜头的第一句话就是——霸霸太神了,从今天开始,我就是她的死忠粉!
-
树叶上的灵力消失,姜芜便知道宋吉安那边的事情已经结束。
宋吉安被那位通缉犯连累三进派出所,两人在阴差阳错下产生了因果,能够相遇,也是命运的必然。
胡丝丝还没缓过来,情绪很是低落,何青磊心里不是滋味,却没有表现在脸上,一直默默温柔守护。
或许是不在意,又或许没回过神,何青磊没有再询问前世今生的事情。
姜芜为胡丝丝施展了个清心咒,顺道也去除了她身上残留的阴气。
道谢过后,何青磊安排司机送姜芜和谭叙知离开。
其实何青磊早就看出妻子内心的动摇,他不是不介意,只是将所有情绪都藏在心里默默消化。
两个人经过这个坎,重新回归家庭,等再过些日子,心结解开,就能够和好如初。
谭叙知让司机给他送到仙师家附近,下车后他没有回家,而是在街边的快餐店打包了一份盒饭。
拎着晚餐,他往街后的小楼走去。
谭叙知打开门,见姜芜还跟在身后,犹豫几秒没将门带上。
“委托的钱我回去查过再打给你。”何青磊付的委托费在他母亲那,他需要调查银行流水才能知道具体数字。
这间屋子不大,很普通的一室一厅格局,里面几乎没有家具,客厅里只有沙发和茶几,房间门紧闭,姜芜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样。
“那你先跟我加个好友。”姜芜拿出手机,调出二维码。
谭叙知把盒饭放在茶几,扫码和她加上好友:“你真要一直跟着我?”
姜芜给他备注好:“工作没完成,回不去啊,换成别人你还可以不承认,但我是亲眼所见,你再怎么不承认,我也不可能当做事情没有发生过。”
“我母亲让我别报。”谭叙知停顿一下,“她有她的考虑。”
姜芜考虑着肤浅的可能:“是担心仙师家为难你们?”
“他们为难不了我们。”谭叙知见她在打量周围环境,解释道,“这里不是我的住处,是我放空的地方,有的时候不想被别人打扰,不想接触外界,就会一个人待着。”
姜芜若有所思地盯着谭叙知,似乎猜到靳老让她到仙师家走一趟的目的:“你这是有抑郁症的趋向,建议及早看医生。”
谭叙知不想与陌生人讨论私事,转开话题:“就算我愿意请神,但不能是现在,神明不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存在,只为见一面就贸贸然打扰,可能会触怒他。”
这便是姜芜猜想靳老让她来的原因,想必上面早就知道谭叙知母子的脾气秉性,料定他们不愿意配合,与神明进行沟通,所以想让她来施展强硬手段。
姜芜善解人意道:“你说的有道理,贸贸然把神叫出来,结果只是让他露个面,他肯定会不高兴。
要不我给你制造些危险,比如先砍你两刀?”
谭叙知:???
你这个想法很危险。
看她打定主意,非见不可,谭叙知怕被纠缠不休,只能松口:“算了,我先试试,那位神明还是挺友好的。”
说着他走到空旷位置,掐诀念咒,不一会儿身体便被金光包裹。
刹那间,金色光芒破体而出,汇聚出气势恢宏的金色法相,双翅舒展,连成一片耀眼金芒,头尾朝天好似弯弓,眼神冷傲,周身散发着尔等凡人还不速速膜拜的睥睨姿态。
法相显身,威严无比。
姜芜面无表情,这玩意儿好像在哪见过。
盯……
哦,她想起来了,是之前在法陀寺见过的那条文鳐鱼。
那没事了。
第86章
请神上身, 就是神明降临在人类身体里,正常情况,是不会特意显现法相真身, 费时又费力。
文鳐鱼这么做的理由也不难猜。
大概率是因为——它在装逼。
文鳐鱼迟迟没等到惊艳的抽气声, 舒展开双翅,借着金光掩护, 悄悄挪动眼珠, 看清面前人的相貌, 当即两眼一抹黑,威严法相在半空中溃散。
金光消弥,占据谭叙知身体的文鳐鱼打了一个错愕的空气嗝。
它瞪圆双眼, 似乎在纠结该不该放下身段,主动和人类打招呼。
从它的反应来看, 确实是法陀寺那只文鳐鱼。
姜芜拿出手机, 将真实情况上报。
感觉到神明的存在,久渊从桃木珠内出来, 表情冷冷清清,神情高贵冷艳。
神与神之间就没必要分出先后,文鳐鱼找到台阶,幸灾乐祸起来:“你这倒霉玩意, 这么久没见, 怎么还是这幅样子?”
被拆得只剩下半抹元魂, 可不就是倒霉玩意。
经过这些日子的沉淀, 久渊心态已转为平和,早不像当初那般急切想要找回身体, 他冷冷发问:“你为什么在这里?”
文鳐鱼小心瞄了眼正在按手机的姜芜,见她没有要给狐狸撑腰的意思, 挺直身板插起腰,慷慨陈词:“经过上次的事情,我稍稍自我反思了一下。从前的我那么一丁点懒散,但从今往后,我要为国家,为人民多做一些实事!”
久渊见它摆出一副出世拯救世界壮烈模样,不轻不重发出一声嗤笑。
“诶,你个臭狐狸,你看不起谁呢!”文鳐鱼羞恼地撸起袖子,准备和久渊大干一场。
它刚往前迈出两步,姜芜的视线便从手机屏幕移开,撩起眼皮。
视线交汇,文鳐鱼脚下一顿,眼珠子乱转,那是前也不是,退也不是。
久渊轻飘飘的声音传来:“她前几天刚杀了一个伪神。”
文鳐鱼“咻”地一下缩回脚,往后退了好几步,又悄悄把撸起的袖子放下。
它满眼怨念,又小心翼翼防备着被偷袭的可能。
谭叙知是它新忽悠到手的小弟,好不容易能够对外展示它神明的风采,不能在关键时刻掉了链子。
姜芜佯装没察觉到它的虎视眈眈,走起官方客套:“神明大人深明大义,这个小孩,今后希望你多加照拂。”
见对方主动示好,文鳐鱼不由地得意起来,矜持地抬起下巴:“那是自然,吾即降于他身,定当护其周全。”
“行,那我先走了。”任务结束,姜芜几乎没有迟疑,迫不及待要离开。
文鳐鱼的目光紧随她的背影,直至大门关闭,身体骤然像脱水的鱼,无力瘫软在地。
“你疯了吗,拖着这个灵力近乎耗光的身体还到处走,要是刚刚在他们面前摔倒,我就没脸见人了!”文鳐鱼只是脑补了一下在狐狸面前扑倒在地的面目,就窘迫到想找条地缝去钻。
数秒后,虚弱的声音响起:“……抱歉。”
姜芜离开后,站在路边打车,脑海中浮现谭叙知强撑的画面,不禁感叹:“小小年纪就这么有毅力,可真不容易。”
离开仙师家时,谭叙知身上灵力已损耗大半,进入体虚无力状态,若不是意志力惊人,只怕早就趴下了。
小小年纪能做到如此地步,想来是肩上担着什么重任,不得不拼尽全力。
这时,姜芜的手机响起,见是靳老来电,也就接通了。
将手机放到耳边,靳老的笑声传来:“小芜,今天又是热闹的一天啊。”
姜芜想了想:“又上热搜了?”
“不打紧,反正也压不住,卦学也不是不能见人的东西。对了,你去了仙师家后,有什么感觉吗?”
自古便有算卦推演之术,古时帝王还会专设钦天监观天象,测吉凶,很多影视剧里常有提及,民间也有很多专研此道者,只是以卦师身份得到关注,并不会造成很大影响。
“感觉?仙师家的人都很不好相处,看着也不太聪明的样子。”
“他们还停留在过去的辉煌,出不来,又想要的太多。”
姜芜听懂靳老想表达的意思,仙师家不断吹捧谭羌,是想让他以后能进入玄门高层,成为管理者。
“仙师家那两个孩子都有些麻烦,一个天赋有限,却被家族倾尽所有力量助长,另一个母亲偏激,对我们也是诸多隐瞒。两个孩子身上都存在隐患,需要多加留意。”
靳老在电话那头唉声叹气,姜芜嗅到不同寻常的味道,没再搭话。
这种需要掉头发的难题,她向来不爱插手。
闲聊几句话后,电话挂断,姜芜总觉得靳老还有话没说,又或者是想打听什么事。
上面的人做事总喜欢弯弯绕绕,姜芜不爱打听,不愿意牵扯进麻烦的事。
外出几天,姜芜刚回到家,就听到对面传来新消息,江家和司家商量好,准备在下周为江敏溪和司柏岚举办订婚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