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寂北轻笑一声,“反正都是给你准备的,我还担心你不花我的。”
这话半分不假,凛礼被关在山洞三十年,好不容易出来,免不了对万事万物都心动,寂北多备些金银细软也无可厚非。
如此,待她遇到心仪之物也可出手买下,不至于让凛礼只能心中惦记。
凛礼瞧了瞧百里宴,开玩笑说道,“那要是不够,我们把他卖了吧。”
“好,依你。”
此刻的百里宴惊觉一阵恶寒,难道是他最近修炼的太过心急?
——
三人进了城,却并未察觉到妖气,就连百里宴都说此处太过正常。
城门口的幻鹿城三个大字便已将幻鹿妖的位置暴露在眼前。
“这里并没有妖的痕迹,莫不是他们用了什么特殊的法术?”
凛礼将长发挽起,这次寂北给她准备了身男装,说是为了方便行动。
可这身男装过于花哨,不细看都知道凛礼是个姑娘,说什么换了男装便难以认出,现在想来果然是骗人的。
“我看是我们观察的不仔细!”
百里宴走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见个人也不顾对方男女老少,便盯着人家看半晌,活脱脱一个登徒子。
直到挨了一个姑娘响亮的耳光才停下了无礼的举动。
为了防止被当成恶人抓起来,两人立刻架起一脸无辜的百里宴逃离人群,寻了处僻静的拐角。
“你们俩拦着本大爷做什么?刚才那姑娘和我动手说明她心虚,只要再逼问......”
寂北忍无可忍地拍了他的头,“你可闭嘴吧。我说你是生怕别人不知道我们此行的目的!要是打草惊蛇还能查到什么?”
“就你聪明,那接下来该怎么办?”百里宴叫嚣着,他就看不惯寂北这管东管西的样子。
寂北思索片刻,“得去城主府打探,若真是幻鹿妖的把戏,我们也可以早想办法。”这里的城主府并不显眼,要想找到位置还是免不了打听。
“几位是外乡人吧。”
一个老妪拄着拐悄无声息地走上前说道,“你们不必惊慌,我们这里常有外面的人来做买卖,看各位的行为举止便可一目了然。”
凛礼上前施了个礼,“正是,我们听闻此处风景特别,想来寻处宅子当别苑。”
她向寂北使了个眼色,他随即会意,立刻按着百里宴的头行了个礼。
老妪呵呵一笑,“我家正有一处院子想要寻个买家,不知几位有没有兴趣一观?”
“既然婆婆相邀,我们也不好推辞。”这个婆婆没有妖气,也没有法力,看起来确实是个普通的凡人。
可她出现的太过巧合,但也说不定是线索。
“几位可称呼老身许婆婆,我家的宅子在城东,几位随我来。”许婆婆也不避忌街上其他人的视线,径直带着三人前往城东。
凛礼表现出一副崇拜的模样,试探着询问,“也不知这宅子风水如何,本来想着能靠近城主府些,也好沾沾威风。”
她时刻留意着那婆婆的表情,只见她听见城主府时,一脸的和善却定住了。
“姑娘放心,老身家的宅子与城主府不过隔了一条街,风水自然没的说。”许婆婆极力夸赞着自家的产业。
但她越是急迫,便显得此间存在蹊跷的可能性越大。
这宅子说近不近,说远也不远,不过确实是闹中取静的好地方。
与许婆婆同住的是他的小孙子,名唤小柏儿,不过六七岁,可这小孩却不怕生,非缠着凛礼抱他。凛礼见他可爱,便伸出手抱了抱,谁知竟被他粘上,死活不肯与许婆婆一道回去,定要陪着凛礼。
寂北脸上挂不住了,一把将小柏儿丢给了许婆婆,冷言冷语道,“缠着姑娘可不是君子所为,快些回家吧。”
小柏儿被吓得哇哇大哭,凛礼只得连声致歉,借口说他们自己看看就好,寂北脾气大,不希望别人打扰。许婆婆也大度,准许三人在此小住几日,适应适应。
待送走祖孙二人,百里宴嘲笑道,“也不知是谁,这些年光长年纪,不长气量。”天狱主君和个小孩子较劲,说出来都没人信。
寂北也不理他,转身看向凛礼,“那小孩一看就别有居心,离他远些。”
竟然让凛礼抱着他,寂北都没这待遇,他初遇凛礼时可是被羞耻地扛着!
“我会注意的,幻鹿城中的事情还未了解清楚,确实应该小心为妙。”
凛礼自然看出他是个什么想法,但寂北此言也提醒了她,小柏儿在贴近她的那刻,凛礼总觉得有说不出的古怪。
明明是小孩的身体,可气息却异常沉稳有力。
“那等天黑后,我再去城主府打探。”百里宴随意翻动着屋内的陈设,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打扫的也干净。
“总算是没有立刻动身,你还是成长了不少。”寂北随意一坐,指尖划过几面,留下一道指印。“这许婆婆也不像表面上看起来这么简单。”
百里宴不以为然,“不过一个凡人婆婆,你也未免太小心了。”寂北总是操这些不必要的心,显得百里宴粗枝大叶。
“我倒是觉得寂北没说错。”
凛礼推开几间房门,“你们瞧,一处即将被卖掉的宅院,被一个年迈的婆婆打扫的如此干净也就罢了。床头铺的可都是真丝的被子,就连椅子的扶手处,也都贴了金箔。看样子许婆婆定是不缺这一笔钱财。而且她说幻鹿城常有商人前来做生意,可我们之前都未听说过这个城,更别说此处有什么特产。城中街道就两条,也没见拉货的马车。”
“早知道就把她扣下,审问一番。”百里宴无力地陷进椅子内,“既然都察觉到她有问题,你还跟她来。”
凛礼莞尔一笑,“不跟她来,怎么方便她动手脚呢?”
“你是故意送上门的?”
百里宴惊呼,缚灵录的器灵心思真深,也就寂北当个宝贝似的惯着。
寂北敲了两下几面,“还不算笨的无可救药。我们一到此处,就有人来热情询问,约莫幻鹿城的人都是一伙的,否则城门口除了我们,为何没有其他人的踪迹。”
“切,那你们想怎么办?”百里宴抖着腿,看着他二人不怀好意的笑容,眼底闪过一丝惊慌,“不会是要我当诱饵吧。”
寂北和凛礼交流了下眼神,“又猜对了。入夜以后,我去城主府,此处就由你坐镇,凛礼会在暗处助你。”
百里宴暴怒而起,“凭什么我要听你的!不行,我去打探。”
“是吗?”寂北也不急,只是叹了口气,“也不知道白天是谁被姑娘打了一巴掌,要是我回去告诉玉......”
“行行,听你的。”
百里宴面露凶光,就差扑上去狠狠地咬一口寂北了。
凛礼好奇询问,“玉什么?莫不是百里宴的心上人。”
“少胡说!别以为是缚灵录的器灵我就不敢把你如何,信不信我......”
百里宴挥起的手被寂北一个眼神给吓了回去,气的他闷声而坐。
“她叫玉尺素,是大长老的孙女,也是百里宴害怕的人。”寂北耐心地解释,“以后介绍你认识。”
凛礼偷笑一声,“好啊,我也很好奇能让百里宴害怕的,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物。”
天色已经昏暗,寂北也准备动身,虽说他法力高强,但孤身前去,难免让人担心,“你此去务必小心,城主府内说不定暗藏陷阱,若觉情况不对,立刻回来商量对策。对了,我们进来那条河我总觉得和云雾山谷雾妖的泉水类似,都是连接了两处不同的场所。我想此处会不会也与明峥有关。”
寂北温柔地望着她,心中倒是窃喜,“有你等着,我定会完好无损的回来。你在此处也要多加留心,百里宴心大,万事还要靠你。”
“走走走,你再不走本大爷就自己去了。还什么靠她?本大爷才不需要别人帮忙!”百里宴一把将寂北推出了门外,多和他待一会儿,百里宴便觉得要少活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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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意料之外的妖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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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百里宴的举动,凛礼皱着眉道,“你对寂北不能友好一点吗?既然你二人都心系着对方的近况,为何每次交谈都是咄咄逼人,岂不互相伤心?“
“谁心系他了!你不要胡说啊,我就是看不惯他。”
百里宴不依不挠,要他对寂北低头,还不如现在就杀了他。再说了,当初他一句话就把自己赶出了天狱,自己不恨他就不错了。
“算了,就当我是自言自语。但是误会和心结要是不解开,你们两个只会越走越远。都已经这么多年了,这次是个冰释前嫌的好机会,要是错过,不知何时才能再遇见。寂北那边我试试,看能不能让他好好说话,可你也要收敛些脾气。毕竟你也是天狱的一份子,若是百里家与白夜家继续如此,岂不是让仇者快?”
凛礼认真地和他说着话,天狱的人大多吃软不吃硬,可偏偏他们都是不愿低头的人,“而且,寂北很关心你。即使当年之事,有证据表明是百里家的错,可他却从未怀疑过你啊!他呀一直在查这事,让你离开,也是为了防止真正的叛徒对你不利。”
百里宴听完有些动容,脸上的神情看不出悲喜,“我知道他默默替我做的事,本大爷气的是他一个人扛下所有对他不利的谣言,丝毫不问我的想法......明明,我们是好友,自然应有难同当。这些年我也时常向人询问他的近况,可他依旧不相信我能帮他,什么也不告诉我。既然他如此不信任本大爷,那我何必热脸贴他的冷屁股。”
凛礼抿嘴偷偷一笑,“原来你时常在关注他啊。”
“重点是这个吗?”
“哎,寂北在天狱也是过得不轻松。他就是喜欢一个人背负一切,这确实是个非常让人不能接受的缺点。”
凛礼深表赞同,“看来等他回来要好好说说他这个毛病,指责天狱主君这样艰巨的任务,也就只有身为捉妖师的百里宴你才能胜任了。”凛礼说话间,偷瞄着百里宴的神情。
他叉着腰一脸自豪,“除了我确实没有人有这个实力,放心交给我!”
话刚说出口,他的笑容便凝固在了脸上,为何有种上当的感觉。
凛礼狡黠地连声附和,“不愧是百里家的人,到底不同寻常,我看寂北远没有你这样的肚量。”
等他两谈话时,自己再趁机引导一番,说不定还真能有意外收获。
被这么一夸,他竟开始飘飘然,“那当然,本大爷是谁!还是你有眼光。”
察觉到时机差不多后,凛礼翻身上了房梁,悄声对着百里宴说道,“我就在此处,你可别暴露了。”
“本大爷的演技肯定让你佩服至极!”百里宴跳上床,翘着二郎腿,显得得意自在。
凛礼手心飘起一只灵蝶,对着那头低语,“都听到了吧,他可关心你了。”
“听到了......还有,我只对你肚量大。”
寂北无奈地声音从那头传来。
这个法术是他临行前,凛礼偷偷给他的,本来还以为她将传音术给自己是为了方便交流情况,没想到她却开始套百里宴话,还让寂北亲耳听见。
不过,凛礼也是为了两人能解开心结才想的这法子。寂北嘴角的笑意怎么都无法收敛,她在关心着自己,是不是说明凛礼在尝试接受他了?
寂北隐匿身形于夜色之中,知道方位后,城主府的位置并不难找。
只是这门口连守卫都没有,就连大门也只是虚掩上,不曾上锁,就像是为了前来探查之人特意而留。
整座府邸没有人声,却点着密集的红灯笼,明晃晃的红色有些刺目。寂北踩着屋檐,放轻脚步,翻了几间屋顶的瓦片查看,皆是房中空空。偌大的城主府竟找不到一个人,实在蹊跷。
正当寂北打算用法术时,一个身影推开大门,旁若无人的进入了院子。
借着红色的灯火,寂北猛然发现,对方竟是白天的许婆婆!
她一人来此作甚?
只见她手中的拐杖飞起,浓烈的妖气从中溢出,这婆婆却像是被抽离了意识,倒地后再无动静。寂北躲在屋檐之后,手中凝结法力,这幻鹿城果然不对劲。随着拐杖的震动,猩红的血液从红色的灯笼内流出,齐聚于院子正中。
随着咕噜声的响起,那些血液相互缠绕,汇聚成一个人形!红黑相间的轻纱拖地摇曳,一位赤足的女子缓缓睁眼,拐杖也重回她的手中。
满身的妖气揭示着她的身份—幻鹿妖。
十指长的吓人,她摆弄着自己的衣裙,挥起拐杖,一阵妖风刮起,那些灯笼内竟传出呜咽声,细细一看,灯笼内皆是一个个的人,他们被困住了,手脚与灯笼已经融为一体,无法挣脱。
那妖听的哭声颇为烦躁,“能以这种美丽的姿态活着,是你们的荣幸!哭什么哭!”
“城主大人何必动怒呢?”
一团黑烟悄然靠近,“只要让那三人有来无回,还怕此处的灯笼不够亮吗?”
“说的轻巧,那三人个个不是好惹的,以你的身份躲在背后隔岸观火,是不是说不过去?”
城主凌厉的目光扫过那团黑烟,心中似有发泄不完的怨气。
黑烟却笑了两声,“老夫现在还不方便露面,这次若能灭了他们的口,当年之事便没人会追究,如此对所有人都好。老夫就静待城主的好消息了!”
城主眼见他来去匆匆,却不阻拦,这个人可不是善茬。她将拐杖放回许婆婆手中,在两者触碰的那刻,许婆婆竟重新站起,城主吩咐道,“去盯着那两个人,至于另一个......”城主朝着屋檐处看去,咯咯笑着,“既已来到此处,阁下还不现身?”
原来寂北早已被她发现。
飘逸的身姿踏着月色而落,“城主兜了这么大的圈子就是为了解决我们三个,未免太过小心。”
他如今在此处拖着城主,也不知凛礼和百里宴能否应付那个还未暴露身份的小孩,以及刚刚离开的许婆婆。
“谨慎些好,不然怎么留下你们完整的尸身做灯笼呢?”呛人的妖气铺天盖地地袭来,城主化为血液,溶入妖气之中,有质却无形。
不过眨眼,此间府邸已处处布满她的妖气。
府外的脚步声不断,白日在大街上的凡人,此刻却都充斥着妖气,他们面露凶狠,但不再靠近,想来是得了城主的指示。
寂北悄然将灵蝶抛出,打算给凛礼和百里宴消息,谁知那灵蝶在碰到妖气的瞬间竟被扯成碎片。
城主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当阁下踏入我府邸的那刻,你就已经与那两人不在同一个时间了,如今他们所在的幻鹿城安静无比,只怕是要悄无声息地死去了!”
“城主当真有些手段,竟然另做了一个不存在现世时间的幻鹿城,”寂北突然来了兴致,“只要将你解决了,他们也就可以出来了吧?要想维系这种法术,必须用活人生祭,难怪把那些人封在灯笼里,鲜血重塑不朽的身体,生气弥补使用法术时的力量。我很好奇,妖族,什么时候也会捉妖师的禁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