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礼不会伤害尺素，你怎么自乱阵脚？”
寂北已经开始后悔带百里宴出来了。
他却振振有词，“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素儿何时见过这样的场面。今天你们要是不走，我就跟她们走，总之谁都不能拿我素儿冒险。”
“各位都做个见证，今日天狱的人不能再为难浮生山，否则，我便让玉家的姑娘血溅当场！”
凛礼调转剑身，却是用指尖抵住，做出一个真要下手的动作。
“好！我答应！”
百里宴率先站出，“你不能伤害素儿。”
寂北直接想当场砍了这个脑子里只有尺素的家伙，幸亏沈司洲眼疾手快，及时拉住，“消消气，眼下凛礼姑娘拿了缚灵录，我们再慢慢追就是，何苦在这里惹她不快。”
见此计行的通，凛礼稍稍退后，“待到了安全的地方，我自然会放了她。”
趁着几人的视线落在尺素身上，凛礼眼神一晃，随手调动浮生山的灵气。不过顷刻间，八道泉水倒灌，将所有人都卷入，让这几人辞不及防。
她怎么可能只留一手！
带着神性的法术压制着他们的力量，让他们难以脱身。冰冷的泉水中混入了曼陀罗花香，不过眨眼，他们只觉浑身疲软，凛礼准备的当真充分！这不会伤他们性命，只是暂时扰乱他们的视线。
“寂北！我办完事再同你陪不是！”凛礼挥了挥手，这次是她任性了。
普天盖地泉水护住浮生山，凛礼三人也就此坐上马车，消失在了远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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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途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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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爬上了岸边，百里宴也终于松了口气。
“还好素儿没事。”
寂北不客气地直接揍了他一拳，三人浑身湿透，皆是狼狈不堪，天狱的人也都撤离，只留了几个暗卫。
“你答应的倒是爽快，现下去何处寻她们？”
百里宴撸起袖子，“你不爽快？你不爽快怎么骗了人家签了喜帖！”
还好意思怪他，要是换做被架刀子的是凛礼，寂北只怕直接要掀了浮生山。
此事确实是寂北理亏，一时间竟被百里宴说的还不了嘴。
“行了，”沈司洲挤了挤袖口处的泉水，“你们半斤八两，有什么可争的。不过凛礼姑娘为何执意要离开，寂北你是不是还瞒着我们什么事。”
“无非是洛商在我体内藏了魔气，试图将我灵魂散去，好让他鸠占鹊巢。凛礼为了不让他得逞，也为了拿回离离的转世轮回，才这般胡闹。”
他随口说着，滴答而下的水渍划过白皙的下颚，极为矜贵。
“我哪里需要她如此操心！”
沈司洲叹了口气，用扇柄敲了一下寂北，“出了这样的事，你不早说，却非纠结凛礼姑娘心里的那个前世。”
他努力平复了下心情，才又开口，“她为你做这些事，是担心你再动用法力催化魔气，明摆着是将你看的极为重要！你到好，死鸭子嘴硬，赶紧的，还不去把媳妇追回来！”
合着半天，闹别扭，想不通的是白夜寂北，人家凛礼掏心掏肺地想替他解决眼下的困境，可这榆木脑袋却还担心一个早就死了千年的人来同他抢人？
“是这样吗？可凛礼她很在乎前世今生，她也说过我不是她的寂北。”
他有些六神无主，若真如沈司洲所言，那他之前所做的无异于和白痴一样。
“你挺有脑子一人，怎么却不知变通。她已然不是千年前的神女，你也不是当初的寂北，为何还要拧巴？”
他用力敲着手心，“你有没有想过，凛礼姑娘为何要这么说？她是想让你此世好好修炼，不必为了她徒增烦恼，才想断了你的念想。又不是她心里没有你！”
沈司洲一口气分析了这么许多，竟有些口渴，“换做是我被你关着，不理解，还怀疑，早就不管你了。刚才人家还说要和你陪不是，你是不是应该好好反省自己的所作所为？”
百里宴也在一旁帮腔，“就是，我都看不惯那阵子你对凛礼甩的脸子，亏她体谅，要是我定先揍你一顿出气！哪还会好声好气和你说话。其实她也并未把你和那个昆吾寂北混淆，说明凛礼她心里有你。”
真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寂北按了按头，心下却是豁然开朗。昆吾寂北再重要也都是过去的事了，如今自己才是活着的那个。此番若是让洛商趁虚而入，他如何对得起昆吾给他的法力。
“你干什么去？”
百里宴叫住形色匆匆的寂北。
“找夫人赔罪！”
“那你先换身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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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内，三人正在算着盘缠。
凛礼虽说是恢复了神女的神性和法力，可她仍是凡人之躯。不同凛礼习惯辟谷，时盈儿和尺素却是熬不住。前往天河古国的路途遥远，少不得要细细分配这为数不多的银钱。
吃饭，休息皆是不小的开销。
至于御剑，她们三人硬是凑不出一把像样的长剑。
尺素有些懊悔，“早知刚才行胁迫之事后，应该让阿宴偷偷要些路费的。”
她们这次出来的匆忙，身上本就没多少钱财。自己外出办事也是用天狱的令牌，自是不必考虑花销。可如今一旦动用令牌，少不得被主君知道行踪。
“是啊。”
时盈儿也忍不住叹气道，“眼下不能去千舒城和天狱的据点住宿，只能寻平常的客栈了。”
想不到这任务的第一步竟是折在了钱这个字上。凛礼取下头上的两支珠钗，也将耳坠子扯下，这些还是寂北给她的，“先寻个当铺，拿首饰换些银钱。等解决了这次的麻烦，再赎回来吧。”
这一路走来，寂北向来安排的事无巨细，现在方知他的不易。
“还有我的。”
尺素也将首饰取下，连带着凛礼的放在一起。
时盈儿正想取下自己的发簪，却被凛礼拦住，“这次先用我的，省着些应该是够的。若是遇到意外，你们再拿出来。”
凛礼凝结了两颗血珠给她们，“法力耗尽时，可助你们隐藏气息，保全一命。”这趟旅途定是不安逸，可不能让她们出事。
尺素接过血珠，贴身收好，猛然想起寂北耳垂似是就带着这么一个。“主君的那个，也是你给的吗？”
“对，但那是很多年前了，如今只是个装饰。说到寂北，我和他最近有些奇怪。”
一提寂北，凛礼心中不是滋味，她趴在马车窗前，眼底却是一片迷茫，晕开了水渍，她已经很久没有同寂北和颜悦色了，两人之间的关系极其别扭。
如鱼入网中，越挣扎越紧。
“白夜主君对你一往情深，不好吗？”
时盈儿不解，能得心上人如此重视难道不是好事？“今生能寻到一个两心相悦之人是多难得的事。虽不知你们发生了什么，但即使相隔天涯，背道而驰，心总在一起。”
尺素轻轻笑开，瞧着义正言辞劝解凛礼的时盈儿觉得她十分可爱，“盈儿似是很期待一位能如此的心上人。”
“哪有......”她羞红了脸，心虚的不再多言。
凛礼伸出手，冬季竟也飘起了细雨，“尺素曾问我爱不爱寂北，如今我能回答了。不管过了多久，岁月如何变换，我对他的心意从不曾变过。我自然无法放下以前发生的事，可也明白，如今的寂北不是当初我爱的那个他。昆吾的意识原本是想占领转世的，但却没有留下，还把法力给了现在的寂北，想来是因我修为的缘故。”
她纠结过去，只因昆吾寂北再也回不来了。
尺素顺了顺她随意披散的青丝，“但你也爱现在的寂北。凛礼，你只是无法接受自己心里有两个寂北。”
她说的不错，凛礼自始自终都爱着寂北，千年前是如此，千年后亦是如此。在她生命里最特别的人，从始至终都只有他。
“若我接受现在的寂北，无异于是一种对过往的背叛。”
“可他们其实是同一个人。凛礼，你不觉得如今的自己也是另外意义上的转世吗？”
“我也是转世吗？”
她愣住了，这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辞。
“是啊。”
尺素拿出怀中藏着的一朵红的浓烈的山茶，装点在凛礼的腰间，“从神女到器灵，如今更是成了凡人。这就是你的第三世。我想昆吾寂北是希望你能接受现在的，不然他也不会把千年法力给主君。至于你提到的意识侵占一事，你不是护住了如今的寂北吗？”
她的声音温和又不容拒绝，“你早就做出了选择。”
时盈儿听的云里雾里，但也明白感情之事不好多问。
“我的选择竟是如此。”
凛礼总觉对昆吾有愧，她好像真的没有偏爱过他，他们之间甚至连个怀念的物件都没有，消失的太过干净。她抚上腰间那柔软的花瓣，是昆吾成全了这一世的寂北吗？
他终究是替自己做了次决定，只是他们还未曾告别，就结束的匆匆忙忙。
凛礼叹了口气，“算了，以后再想这个，马上要入城了，还是先典当首饰要紧。”
——
不过这当铺老板相当会做生意，“姑娘，你这首饰我最多给你十两银子，爱要不要。你们来我这小庙典当，就该说明这些首饰的来历，不然就是赃物！”
他捻着胡子，微微眯着眼，算计颇深。
若非担心其他的当铺有捉妖师的眼线，她们三人也不至于寻到这里。“十两就十两吧，不过老板你可要保密，还要待我赎回来。”
凛礼有些舍不得，这上好的玉料和金丝工艺，哪里值这些。
“要不再看看其他的？”
时盈儿悄悄拉着她的袖子，这当铺老板分明是在宰她们。
“就这里吧，万一我们从此处出去后，他做不成买卖暴露我们的行踪就得不偿失了。”凛礼将钗环递过去，特地拿了现银。
老板喜笑颜开，乐呵呵地欢送三位姑娘。这年头可遇不到这么好骗的富家小姐了，没带金银细软，只能用首饰抵押，又不敢去大的当铺，还要隐瞒来历，一看便知是背着家人偷跑出来的。他不大赚一笔实在说不过去。
出了当铺，时盈儿有些闷闷不乐，“那样好的首饰，哪里只值十两，等我回了千舒城非要端了这黑心的当铺！”
尺素却是安慰道，“当都当了，先寻个落脚之处，这两日的奔波我们都已疲惫，赶紧先睡一觉，明日也好抓紧上路。”
“去那里吧，如今拮据，只怕要委屈你们两个大小姐。”凛礼指着一间不大到还算干净的客栈，“现下能省则省，可以吗？”
时盈儿牵着她二人的手，走在最前，“走啊，别愣着。”如今也不是挑肥拣瘦的时候，撑过阵子也就结束了，
三人开了一间屋子，客栈老板很是好说话，见她们讨喜，特地留了一间稍大的屋子，三人也不必挤一张床。
泡了个舒服的澡，凛礼却在为以后的生计发愁。当东西始终不是长久之计，可又要去天河古国，寻常的生意买卖她们也不擅长。
“你们说，我们去天河的途中，接些捉妖的任务如何，一来能换个赏钱，二来也可替人间做些事。商老板魔化的妖族想必还有些在逃窜，我们若能找到，也算是功德一件。”思来想去，这是如今最好的法子，恢复了神女法力，缚灵录也拿到了手，自是应当好好利用下。
尺素起身答道，“有些冒险，但可行。天下捉妖师众多，我们加入其中也不至于被发现。只是我们三人使用法术时还需注意，太过惹眼恐让他人生疑。”
“还是你想的周到，明日我先去看一眼镇上的告示，若有任务便接下。”凛礼如此，也是想为以后做打算，若是能活下来，存些体己钱也不至于饿死。
夜深了，时盈儿因这两日未合眼现下睡得很沉，凛礼替她掖了掖被子，便吹熄了燃烧一半的烛火，静待着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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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金石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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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才刚亮，凛礼就洗漱完毕，为了能掩人耳目，特意同客栈的老板买了三身朴素的衣裳。一人悄悄下楼，去了张贴捉妖任务的布告栏处。
想来是此处安逸，竟也没什么妖，难怪镇上不见捉妖师。
唯有一张只剩一半的纸张，写着金石镇求助的字样。那上写着金石镇出现一妖，虽不伤人，却是抓了村民去替它开凿山中金矿。可几月前它开始变得异常暴戾，甚至还杀人。算着时间是上阳关之事后。看来这妖也是魔化了，因离的远这才无人发现。
至于这赏钱，虽不多，可也比典当来的实在。
就它了！
凛礼随手揭下那布告，却被身后的一位老伯大声喝住！
“姑娘，快快放下，你知道这有多危险吗？”
那老伯连忙放下手中的篮子，唉声叹气道，“金石镇偏远，人又少，谁都不愿意去惹这麻烦，你一姑娘何苦给自己找麻烦？”
“我最近缺钱。”
......
她一脸真诚，都说有钱能使鬼推磨，现下倒是明白一二了。“身为捉妖师，既接了这任务定是要帮他们恢复以往安生的日子。何况我不是一个人，老伯无需担心。”
“你这姑娘倒是财迷，却又说的恳切。”
老伯摆摆手，“如今能有人愿意去帮他们也算是好事。这金石镇原本隶属世外盟，只是世外盟被毁一事姑娘想必也知道。这些城镇也被其他势力收下，因金石镇太小，这才被落下。”
凛礼施了个礼，“多谢老伯相告，等我回去告知同伴，即刻出发。”
老伯从篮中拿出两个大白萝卜，硬是要塞给凛礼，“是我谢谢姑娘的仗义出手。我们镇本就偏僻，能来捉妖师自是应当欢迎。”
见推脱不得，凛礼便拿了一个萝卜，想来是刚从地里摘的，还带着清晨微凉的露水，十分新鲜。
客栈内。
三人对着那任务思索着下一步的行动。凛礼将那萝卜给了客栈老板入汤。冬日的萝卜微甜，烧汤极其鲜美，俗话说冬吃萝卜夏吃姜，如今也能体验一番。
“金石镇远吗？会不会耽误行程？”尺素收拾着东西，问道。
“我打探过了，正好顺路。”凛礼沾了些茶水，画着路径，“只是那里多是山路，须得步行，到时入了镇中再备车马。”
时盈儿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无妨，只要能拿到银钱，走就走。”离了家方知身无分文，寸步难行。
凛礼今日在城中似是看到了暗探，这小镇是不能再待了。
——
一日后，寂北带着百里宴和沈司洲才匆匆赶来小镇，但凛礼他们却是早已不见了踪影。
寂北手中握着凛礼的簪子，皱眉不展，手指不断摸索着耳坠的珠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