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翊白合上电脑,看她一眼,“没有。基本都是人情债。”
明澈听完这话,放心两秒,随即那心又被拎了起来,悬在半空七摇八晃,“那你是不是欠了好多人情债?”
徐翊白扬眉,略略倾斜身体,往明澈那边靠去,两人眼神相距不过咫尺,“是啊,你说该怎么还?”
这话明澈终于听出来是在逗她。徐翊白熬到如今这道行,人脉四通八达,这事算个人情是真,但求着他徐大律师办事的人应接不暇,这账算到最后,究竟是谁欠谁还不一定。
明澈不乐意地撇嘴,又坐直了,拿腔拿调地跟他抬杠,“徐律这牺牲也挺大的。要不你今晚去还人情债吧,我就不打扰了。”
真是只张牙舞爪、牙尖嘴利的小狐狸崽子。徐翊白攥着明澈的后颈,将她拉向自己,一低头就吻了上去。本想亲一下就放开,可这嘴唇味道太好,徐翊白吮了几口,没收住。
明澈瞧着这吻愈演愈烈,眼珠乱转,心里打抖,赶紧揪着徐翊白的衬衫领口将他推开,“哎哎哎,说好今天是去看动画片的。”
说是看动画片,晚上即将会发生什么大家心照不宣。可现在毕竟是在车里。
红日朗朗。山河浩荡。
这影响多不好。
徐翊白眼眸幽深,里头重重染了一层欲色。明澈距离太近,几乎要辨不清楚,可生物本能还在,就拼命扯着脖子往后。只是后颈还被徐翊白的手掌捞着,逃都没地方逃。
人影倾轧,鼻息也愈发近了。徐翊白与明澈抵着鼻尖,声音很轻,可这低音炮的立体感太强,震得明澈耳中隆隆作响。
“那正好。就在车上办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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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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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澈完全无法确定徐翊白这话是不是在逗她。可即使是在逗她,以徐翊白的作风,他也绝对不会介意就此身体力行。
明澈没胆子继续和发了情的男人耍贫抬杠,瞪大眼睛飞快摇头,脑袋都快摇出虚影,卡通人物似的。
徐翊白松了手。
明澈长长舒一口气,赶紧坐正,好离徐翊白远些,还心有余悸地摸摸脖子。
既然都求饶了,徐翊白就也没再吓她。徐翊白瞄了明澈一眼,看她撅嘴怄气,看她伸脖子瞪眼,还挺有意思。
徐翊白同样坐正,目视前方,又换上那张惯常的冷淡冰川脸,“你怎么会认识宋星瀚?”
果然那天徐翊白看见她上宋星瀚的车了。这茬躲不过去。
说到这事明澈也气,立即倒打一耙,“还不都赖你?你在会所里把我拽过去,让他记着了,后来我的视频被传到网上,他就认出我了。”见徐翊白的侧脸越绷越紧,明澈宽慰他道:“但是你放心,我告诉他我和你不熟。可别哪天你俩打起来,他再绑架我。”
“你们都聊什么了?”
“没聊什么。他有几次叫我出去玩,我没理他。”
说起来这宋星瀚也挺有意思,加了明澈的微信以后立即给她朋友圈点赞,不仅奉上小心心一颗,还评论道:姐姐好飒[爱心][爱心]
明澈的朋友圈设置半年可见,而那条朋友圈是棵独苗,眼瞅着就要被半年线吞没,孤零零地挂在一片虚空的默认封面下方。一分院公众号发的宣传文章,里头有明澈拍的视频,身着检察制服对着提词机念字还得面带微笑,特傻。视频是高雪晴按明澈的头拍的,文章也是高雪晴按头让她转发。明澈替高雪晴拍这种主旋律宣传视频不止一次,因为高雪晴说她的脸上镜,好拍,非她不可。
想想就尬穿地心。幸亏明澈和宋星瀚估计也就徐翊白这一个共同好友,徐翊白又没有看她朋友圈的工夫,更不会点赞评论,所以宋星瀚爱怎么就随他吧。
徐翊白面色阴沉肃然,简洁道:“他爸是宋明礼。离他远点。”
明澈别扭地答,“我知道。”停顿一下,又说:“其实也没什么吧。”
虽说宋星瀚他爸是宋明礼,可这小子除了轻浮孟浪,风流多情,倒也没什么写在《刑法》上的缺点——果然检察官当了几年,对人的要求都变低了。可话说回来,宋明礼在淤泥中打滚半生,最后能全身而退,也算本事。《刑法》都没能制裁宋明礼,宋星瀚若被连坐,实属冤枉。
徐翊白意味深长睨着明澈,“检察系统里背地都说你是钢铁女战神,谁都不敢招惹,怎么出了检察系统,你还挺招人?”
明澈赶紧撇清,“我可没。”又惴惴不安地问,“怎么,你还在检察系统里打听我?你跟谁打听?都问什么了?”
徐翊白自动忽略一问三连,只出言反驳了明澈的否认,“尹铮。”
明澈顿时泄气。半晌,挣扎着辩解道:“他那就是小孩子瞎胡闹。”
明澈也年轻过,要说瞎胡闹,宋星瀚那叫瞎胡闹,但尹铮可能真不是。十五六岁的少年,荷尔蒙冲顶偏又心思纯净,莽撞热烈且真诚,你对我说一句话我就甘愿为你赴死生,你给我一个眼神我就幻想和你过一生。可明澈早过了那年纪,按照成年人的规则,没说出口,那就不算。既然尹铮从未对明澈正面有所表示,那明澈就连拒绝都不能,且明澈已经尽量避着他了,这要是还把锅扣她身上,委实冤枉。
“你给他列的那个书单,他看完将近一半了。”
“真的?”明澈大惊,心里快速盘算着如何再给尹铮找点事做,可别闲下来又来缠她,“那我过两天再给他列一个。”
“有些地方他看不懂,最近没少来烦我。”
明澈将手肘撑在扶手上,托腮对徐翊白笑着,大大方方慷他人之慨,“他跟你叫声叔叔,你指导指导他怎么了。是不是呀,叔叔——?”
最后一声尾音故意拖得很长,既像逗弄也像撒娇。徐翊白伸手捏明澈的脸,“不是叫爸爸么?”
这称呼太羞耻。明澈被臊得脸上一红,躲避着拍开徐翊白的手,恨不得穿越回那天晚上,掐死当时脑子勾芡的自己。但明澈也很纳闷,男人是不是都有这种好为人父的怪癖。中二少年如此,徐大律师竟然也不例外。
将那手拍开了,明澈又觉这般太过疏远,徐翊白不过说玩笑话,何况明澈也并不讨厌徐翊白逗她。于是明澈又凑过去,故意叫他叔叔,眼眸潋滟,又乖又黏。
十三岁的年龄差,四舍五入也当得起这声称呼。徐翊白勾着手指在明澈的下巴挠了两下,“乖。”
地下影院里悬着一片星空,白色星光忽闪成银河,晶莹缀在深邃蔚蓝之中。徐翊白跟明澈要来碟片,随口问她这是哪个版本。
“意大利版。”明澈仰进沙发里,打了个哈欠,“我也是长大以后才知道,我看的根本不是原版的迪士尼《狮子王》,从小到大我都以为小鹿斑比是《狮子王》里的角色。”
徐翊白显然没有听懂,但既没多说也没多问,只将碟片拿去播放,然后坐到明澈身旁。
影院里的沙发太宽,明澈往后靠着费劲,于是蹬掉拖鞋,肆无忌惮盘腿坐着。苍翠无垠的森林之中,狮王被猎人猎杀,明澈没爆米花吃,边看边啃手指头,心里三不五时张狂跑过一溜弹幕。
啊哈哈哈动物竟然还要遵守法律。
啊哈哈哈大蟒蛇跟辛巴叫SING巴。
明澈与人一同看电影——或动画片——的次数不多,无论心中弹幕多么张牙舞爪,面上也都纹丝不动,向来管得住嘴,不会嘚嘚地喋喋不休影响旁人。然而当看见小鹿出场,明澈还是没忍住,往徐翊白耳边靠去,压低声音,“我小时候一直以为小鹿和辛巴是一对,谁知道小鹿长着长着长成公的了……”
说着向徐翊白瞥了一眼。
徐翊白没看电影屏幕,正飞快地在手机上回邮件。明澈心里吐槽,既然这么不专心,何必非要在这黑灯瞎火的地方陪她看动画片?
答案明澈当然知道。那点最终目的想都不用想,动画片不过前奏而已,徐翊白投她所好,把她当小孩子哄着罢了。其实那晚徐翊白在明澈的住处,明澈满脑子都是难登大雅之堂的念头,要不是累得折腾不动,肯定得天雷勾地火。
今天正好。
明天周六,不用上班。徐翊白的床还大。
这心思一起来,动画片就再难完全攫取明澈的注意力。看动画片之前明澈想过,很可能她小时候喜欢看的东西现在压根不喜欢了,可真看起来才发现也挺有趣,并没之前想像那般幼稚无聊。
只是即使再有趣,哪及得上身边这个男人更有趣些。
徐翊白抬起视线,猝然与明澈对视。明澈心里一跳,大着胆子一寸一寸挪动手指。左手撑着沙发,没挪两下,指尖就触到徐翊白的大腿。
徐翊白略扬着眉,扔开手机,好整以暇看着明澈。
指尖又悄悄收了回去。明澈一本正经提出建议,“要不你上去做饭吧。我看你也不爱看这个。”
深邃的眼睛不悦地眯了起来。“你支使我还挺上瘾?”
明澈矢口否认,“我可没有。”说着赶紧往旁边躲开,可还没等躲远,就又被徐翊白捞了回去。
大手落在明澈的胯骨上。胯骨硌人,那手就又往上挪了几分,衣料之下的那块皮肤柔韧光滑,揉捏起来手感不错。徐翊白闭上眼睛,鼻尖凑在明澈发间,深深吸了口气,“我让阿姨送食材过来,阿姨还没到。不如趁食材没来,先干点别的。”
明澈转过了脸,与徐翊白鼻尖相抵,呼吸相闻,就连嘴唇也只差几个毫米。但明澈偏就不更近一步,故意逗弄徐翊白,笑得眯起眼睛,一副纯粹无辜的模样,“那就先看动画片呗。”
【……】明澈瞬间战栗,再说不出抬杠贫嘴的话。辛巴扑完蝴蝶,噌地跳到鳄鱼身上,差点跌进水里,被鳄鱼尾巴及时捞起。
露骨到近乎下流的双关臊得明澈面红耳赤,心里直骂徐翊白老流氓、老混蛋,一把年纪为老不尊,深涉红尘,当真是不要脸。
徐翊白将手掌翻了过来,与明澈十指相扣,“我去酒窖挑瓶酒。”
徐翊白曾有过嗜酒的时候,工作最忙最累的那几年烟酒不忌,仗着年轻肆意透支生命力。后来什么好酒都品过试过了,瘾头反而渐渐没了。小酌怡情,此时恰好适宜饮酒。
明澈不乐意地撅嘴摇头,身体却不自觉向徐翊白靠得更近了些。徐翊白哄她,“挑瓶甜的,像上次那瓶那样。你会喜欢的。”
明澈仍然摇头,“我脑神经不好。喝酒会失眠。”又一回想那瓶贵腐酒的滋味,忽然嘴馋起来,改口道:“你去挑一瓶也行。”
徐翊白颇为意外,“你喝酒失眠,你上次还喝那么多。”
明澈小声嘀咕,“喝了又不会死。”
徐翊白还是起身去取了酒,拿回来后却不肯让明澈喝,就连杯子也只备了一只。明澈软磨硬泡,请求被直接驳回,明澈气得不行,就说那我对瓶喝。徐翊白将酒瓶举远,把盛了白葡萄酒的水晶杯摇晃在明澈跟前给她闻,“甜吗?”
明澈快速吸吸鼻子,闻到一丝甜腻果香。果香味道太显,酒精反而闻不出来。
杯子又被收了回去。徐翊白将杯中贵腐酒一饮而尽,果然一滴也没给明澈留。明澈不悦地哼了一声,声音还挺大,一点也没藏着掖着,眼睛圆溜溜地怒瞪徐翊白。
徐翊白从容侧身,放下酒杯,然后伸手揽住明澈的肩,低头用吻堵她的嘴。酒味尚未散去,自徐翊白的口腔汹涌侵袭而来,香气像极熟得太透的果子,腻得让人发晕。徐翊白先是轻轻磨蹭嘴唇,等明澈放松下来,徐翊白才撬开对方齿关长驱直入,勾了明澈的舌头吸吮啃咬。
对方的小臂横在明澈肩胛,钢筋铁骨似的,明澈躲不开、逃不了,只能任由徐翊白以几乎将她按在他胸口的姿势将这个吻继续。许久,胶着的嘴唇终于分开,徐翊白与明澈额头相抵,再次问她,“甜吗?”
刚才还被钳制得难以招架,现下终于喘过了气,熬到徐翊白大发慈悲暂时放过她,明澈反倒起了歪门邪道的心思,故意伸手搂徐翊白的腰,装出一派天真单纯的模样,“没尝出来。”
养不熟的小白眼狼现在学会勾人了。徐翊白眸色一黯,按倒明澈就亲,两人在沙发里直接滚了半圈,徐翊白身体力行让明澈深入尝尝他的私藏到底够不够甜。
玩火自焚。明澈脑子里蹭地冒出这个成语。随之而来的念头是,影院里安置这么宽大平坦的沙发大概就是为了在这搞起来吧。
“宝宝。”徐翊白轻声唤她。
这称呼虽然悦耳,可明澈也不会傻到因此以为她就是徐翊白心尖上的人。可前戏哄人的话说多少都不算谎话,明澈就也笑纳了。
徐翊白亲明澈的耳垂,带着磁性的烟嗓诱哄一般,“我想看你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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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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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上不是没滚过,但每次都黑灯瞎火。
徐翊白知道明澈脸皮薄,一向纵着她,不但要关了灯,还得窗帘半掩,以至于明澈每每忆起徐翊白那一身强壮肌肉,最深的感觉竟是遗憾——寸寸摸过却没好好看过,终究不算完满。
按道理说,多深入的事都做过了,没必要再为表象声色纠结,没劲。可明澈偏又觉得和徐翊白还没熟到那程度,床上一滚不过纯粹的荷尔蒙作祟,要是坦然接受对方的目光审视,未免显得两人太熟了些。
明澈乱七八糟地想着,以为自己很看得开玩得开,可徐翊白那话听进耳朵就像烧了把火,让明澈从太阳穴到下巴尖都开始发烫。徐翊白耐心将明澈滚烫的皮肤吻得透彻,扣着她的手指,不急不缓,耳鬓厮磨。
小狮子啃了致幻草,嗷呜嗷呜地咬树枝。动画片配音语调本就夸张,音响效果又好,朦胧中明澈只听见小狼崽嚷嚷,“妈妈!辛巴和宾波发疯啦!他们又是叫又是咬!”
徐翊白应景地在明澈的耳垂咬了一口,那圆润耳垂遂愈发红得像要滴出血来。轻重合宜,加上适度的以退为进,徐翊白挑逗明澈得心应手,愉悦而亢奋地看着身下之人眼眸微阖、神色迷乱。虽说这小东西经常下了床就翻脸不认人,可在床上时乖而害羞,稍微逗逗就脸红,这点反差最是要命。
明澈本能地屈起手指抓着沙发,可沙发不是床单,手指一滑,没抓住。徐翊白的低沉嗓音太有蛊惑力,幸亏这不是在法庭,不然徐翊白就这么坐在对面辩护席,说地球是方的明澈估计自己都能信。
徐翊白开始一颗一颗缓慢而仔细地解明澈的扣子。明澈小声哼唧,没推开他,却自欺欺人地拿手捂住眼睛,扭着肩膀抱怨,“……好亮。”
棚顶灯光幽深晦暗如同星海,反倒是屏幕光线更刺眼些。徐翊白哄她,“不亮。”
明澈不愿睁眼,手掌严严实实遮住半张脸,露出的半截鼻梁显得愈发清秀挺拔,连嘴唇都更加诱人可口几分。“那……你不能拍照,也不能拍视频。”
徐翊白低低一笑,“想哪去了。”
明澈被笑得脸上挂不住,寻思着这是多么正常的一个想法啊,换了谁想她这么天天接触犯罪嫌疑人,遇见犯罪隐患都得防患于未然。明澈正要说话,忽然感觉有什么东西自头顶套了下来。粗糙炽热的大手拿开明澈的手,将眼罩在她脸上戴正,随后嘴又被堵住,刚才想说的话就也烟消云散不翼而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