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仅仅只凭一个眼神和动作,就能推测出她在想什么。
“我……”
温软艰难的张张嘴,在他灼灼的目光中别开脸,不敢去看他。
“有些事,咱们该谈谈了。”
他挑起她的下巴,强迫她看向自己,“你说。”
温软深吸一口气,掌心攥得死紧。
“阿折,你……想起‘她’了吗?”
说完,她心里忽然有些好笑。
事到如今,她居然连白月光叫什么都不知道。
就那么一个字,暮折真的知道她在说什么吗?
可下一刻,暮折身体力行的告诉她,他听懂这句话了。
因为,他用一种充满眷恋和怀念的眼神,看着她。
就好像是在透过她的脸,看向另一个人,回忆另一段过去。
温软的心瞬间揪了起来。
恐慌顺着脊背而上,蛇一般钻进她的身体里,泛起星星点点的寒意。
在忐忑难耐的等待中,她听到了少年轻声开口:
“嗯。”
温软的指尖狠狠掐进掌心,或许是这疼痛太过尖锐,她的身体都控制不住的颤抖。
“你……还喜欢她?”
暮折静静凝着她微红的双眸,时间像是过了很久,又好像只是一刹那。
终于,他的唇动了动。
“喜欢,喜欢的不得了。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我只喜欢她一个人。”
少年的语气温柔得不像话,却又带着难以言喻的坚定。
落在温软的耳中,却是绵长刺耳的轰鸣。
一直以来,那颗高高悬起来的心,在这一瞬间,重重落地,摔了个稀巴烂。
过往的那些自我欺骗,也在这一刻,无情的对她坦露事实。
他喜欢白月光。
他只喜欢白月光。
浮木飘走了,水中只剩她一人,绝望沉没。
醉意和着悲戚一道翻涌,将所有的情绪放到最大化。
她终于崩溃,狠狠推开他,摇摇晃晃的往外跑。
暮折抓住她的手腕,“你先听我说……”
未等他说完,温软拼命挣扎道:
“我不要你了!你给我滚!以后咱们一拍两散!”
暮折的表情陡然间惨白如纸,乌黑的眸中渗出浓重的恐惧。
“阿软!”
他不顾她的反抗,强行将她按进怀里,用力收紧双臂,略略拔高声音。
“你听我说!她就是你,你就是她,你们是一个人!”
“放开我!”
温软大脑一片混沌,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我就是我,才不是你的那什么白月光!你别想骗我做替身!”
“我没骗你!”
暮折罕见的慌了,扳过她的身体,紧紧的盯着她的双眼。
“三百年前是你收留了我!还带我来蓬莱洲改命,这坛酒还是你亲手酿的!”
闻言,温软努力了半晌,终于暂时压住哭声,语气艰涩。
“暮折,我的生日在初夏,今年刚满十八岁。”
前十八年,我都是个普普通通的,生活在21世纪的女孩。
没有所谓的三百年前,更不可能去收留你。
她双肩颤抖,声音也抖得不成样子。
“你别骗自己了,我不是她。”
“不是你想的那样,你看——”
暮折把酒坛捧到她面前,耐心哄道:
“这上面是你的笔迹啊,我没有骗你。”
她苦笑一声,别开眼,“我不看,肯定是你骗我的。”
他耐心哄道:
“乖,就看一眼好不好?我这样喜欢你,怎么舍得骗你?”
“……”
好一会儿,她终于转过头,在泪光滢然中去看他手里的酒坛。
尽管那端正的小楷在红纸上十分醒目,但还是被泪水模糊成一团。
她用力眨眨眼,逼出眼中多余的泪花,这才看清那秀气的字体。
“未满十八不得饮酒”
是从第一眼见到就觉得熟悉的字迹。
之前在酒窖时,她以为这是林浣写的,并未多留心,可现在——
她心里忽然重重一跳。
自己不喜欢用毛笔写字,在老头的威逼利诱下也只练过几年小楷。
写字时总是忍不住在最后一笔多顿一刹,留下一点格外重的墨痕。
而这上面……
她的视线停在“未”字的最后一捺。
时间久远,然林浣保存的十分好,墨迹仍如新。
因此,她只是目光稍微聚焦,就看清了那深沉的一笔。
这……好像还真的是她的字。
温软的大脑一片空白。
第一百七十七章 阿软,可以吗?
“现在明白了吗?”
暮折喟叹一声,轻柔吻去她面颊上的泪珠,与她额头相抵。
“从始至终,我爱的都是你啊。”
“可是……”
温软满脸茫然,她如果真的是白月光,可为什么会出现在三百年前?
难道……是她的前世?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她和白月光,说到底也还是不同的两个人啊。
暮折喜欢的,到底是作为白月光转世的她,还是只是单纯的温软?
可转世,也会连用笔习惯也一模一样吗?
一时间,无数种想法齐齐涌上脑海,将她的思绪搅的一塌糊涂。
醉意还未彻底散去,她晃了晃身子,有些站不稳。
“是我不对,没有及时和你解释清楚。”
暮折抚了抚她酡红的双颊,无奈的叹了口气,弯腰抄起她的小腿,将她打横抱起。
“我送你去休息,下次不许再喝这么多了,你的酒量如何,自己心里还不清楚吗?”
他稳稳的抱着她,不紧不慢的走向最里面的厢房。
温软圈住他的脖子,呆呆的仰头看着他。
理智告诉她,不该在钻牛角尖。
可喝了酒的人,常常不受理智控制。
“阿折。”她终于鼓起勇气,“你是喜欢前世的我多一点,还是现在的我多一点?”
暮折轻轻笑了声,低头吻了吻她的眼睛。
“没有所谓的前世,一直以来,都是你。”
她想不明白,“可我怎么会出现在三百年前呢?”
暮折默了默,将她抱的更紧了些,眉目间笼罩了一层细细的悲伤。
“这个问题,你很快就会知道了,现在还不是说它的时候。”
“哦。”
温软不知道他为什么对这个问题避而不谈。
可她不敢再追问。
已经足够了。
现在发生的一切,都让她有一种强烈的不真实感。
她感觉自己就像漂浮在空中的羽毛,轻飘飘的,没有落下的力量。
“阿折。”她迫切的想要说些什么,好缓解这没有来的空洞。
“你会不会觉得我很麻烦啊?”
为了一个白月光又哭又闹,应该所有人都会讨厌这样的她吧?
听到她的话,暮折脚下一顿,继而大步踏进房间。
饶是如此,怀里的女孩也没有受到半点颠簸。
他掐诀关上门,将她妥帖的安放在床上,单膝下跪替她脱鞋。
“你不麻烦。”
他脱下鞋袜,将她横放在床上,在她眉心落下一吻,歪着脑袋对她笑。
“你很可爱。”
温软的心跳漏了一拍。
歪着头笑的暮折,实在是……太犯规了。
她忍不住伸手勾住他的脖子,将他拉到自己面前,小小声的问道:
“那……你不会离开我了吗?”
两人相隔不过咫尺之距,近的甚至能看清对方纤长的睫羽。
暮折双臂撑在她的身侧,就这么一眨不眨的看着她。
好一会儿,他才开口,声音带着缱绻的柔。
“今生今世,永生永世;不离不弃,至死不渝。”
温软心里某个角落柔软的一塌糊涂。
她捧起他的脸,喃喃道:
“说好了的,骗人的是小狗。”
鼻端是轻浮的酒香和茉莉花香,暮折凝着她波光潋滟的眸子。
忽然,他闷闷的笑了声,低头准确无误的堵上她的唇。
是熟悉的霸道的吻。
几乎将她身体里的氧气掠夺殆尽,直到她承受不住去推他的胸口,这才稍稍离开。
入星子不知什么又飞了出来。
潺潺光影下,温软朱钗散落,被汗珠打湿的发丝纠缠在枕畔。
她双眼有些失神,衣衫凌乱,露出的是撩人春色。
暮折低低喘着气,忍耐着去碰她的唇,声音有些哑。
“阿软。”
温软微微回过神,举起袖子替他擦着额头上的薄汗。
一开口,嗓音跟猫儿一般,软绵绵。
“怎么啦?”
暮折埋着头去亲她的耳垂,声音更加暗哑。
“可以吗?”
温软被亲的晕乎乎的,小声问道:“什么?”
他放松了一点身子,虚虚的压在她的身上,咬了咬她的耳垂。
“我想……”
话没说完,温软察觉到他身体的变化,散落的思绪立刻回了笼,脸“轰”地一下红了。
“你你你你——”
她羞得不行,扭着身子想跑。
暮折笑了声,捉住她的手,吻了吻她的手背。
“阿软,我们结契吧。”
温软有些怔然。
修仙界没有结婚证。
要结婚只能结契。
道侣契有很多种,可不论哪一种,都会将两人的命运捆绑在一起,成为一个共同体。
她眼眶有些酸,强装不在乎的扭过头。
“你真的想好了?要是结了契,从今以后你就别想摆脱我了。”
暮折咬了她脖子一口,“你是我的妻,永远都是。”
伤口处有些微微的烫,她吃痛,回过头去推他。
“你属狗的?”
他似乎很高兴,弯了眉梢眼角,连嘴角都翘起。
“我刚刚把红莲业火的火种,分了一粒种进了你的身体里。”
温软吃了一惊,“你——”
“以后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伤害你。”
他的语气很郑重,“若是看谁不顺眼,你尽管放火烧,出了事有我撑着。”
温软:……
她面无表情的盯了他很久,突然“噗嗤”一下笑出声。
“暮折。”
“嗯?”
她捏了把他的脸,笑盈盈的开口:
“你怎么这么可爱?怎么办,我太喜欢你了。”
暮折的表情有些危险,“你说我可爱?”
“嗯哼。”
她浑然不觉危险的靠近,笑的花枝乱颤。
“你真是我见过,最可爱,最可爱的男孩子了。”
在这种气氛下,居然一本正经的教唆她杀人放火。
真是……
她越想越乐不可支,差点开始捶床板。
下一刻,身上一凉。
温软的笑声戛然而止,视线顿在那个斜躺在她身边的少年。
而他把玩着藕色秀莲花的肚兜,对她挑了挑眉,露出白森森的牙。
他凝着她光洁的肌肤,加重了语气,一字一顿道:
“可、爱?”
温软仓促的捂住胸口,红着脸往被窝里钻,咬牙道:
“你什么时候学的这些?!”
暮折轻而易举的将她捉回来,一寸寸抚摸着女孩凝脂般的脊背,眸色渐深。
“阿软。”
他削尖的喉结滚了滚,声音染上化不开的情欲,问的却是重复的问题。
“可以吗?”
第一百七十八章 乖宝,夜还很长
看着他眸中深处的紧张,温软原本颤栗的身子倏地放松下来。
她对他勾了勾手指。
暮折温顺的低下头。
“下次这种事。”她在他耳边吹了口气,“不要再问可不可以了。”
顿了顿,她又开始笑,语气轻快。
“听起来很傻。”
……
暮折偏头看她,无意识的舔了舔唇,竟然真的回答道:
“好。”
那时的温软还很天真,不知道这一句回答意味着什么。
等她开始后悔的时候,腰已经在断掉的边缘来回试探。
青纱帐内,人影交叠。
昏黄暧昧的灯光下,溢出女孩破碎的痛哼。
“疼。”
少年安抚的吻了吻她眼角沁出的泪,放轻了动作,嗓音越发的哑。
“乖,很快就不疼了。”
又不知过了多久,帐中女孩传来微弱的声音。
是低低的哼吟,似哭又似求饶。
“我不要了……”
剩下的半句话被吞进了少年的口齿之间。
紊乱的呼吸声中,他用力抱紧女孩子纤细的腰身,意味不明的笑了笑。
“乖宝,夜还很长呢。”
……
温软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
第二天傍晚。
她躺在床上,看着窗户纸上透出来的一点日光,恍然间不知今夕何夕。
稍微动了动身子,车碾了一样的疼。
她倒抽了口凉气,立刻回了神。
……暮折这个狗东西!
他绝对背着她看了小黄书!!!
正生气,身后伸来了一只修长的胳膊,懒懒的搭在她的腰上。
少年的低笑声混合着热气一股脑扑在她的耳畔。
“醒了?”
她脸色一变,打了个哆嗦,不动声色的往外挪了挪,自欺欺人的说道:
“我没醒。”
“哦……”暮折拖长了语调,搭在她腰间的手缓缓向上,“这样啊……”
温软心里一咯噔,忙用力按住他的手,气势汹汹的翻身面对着他。
“狗贼,你老实交代,你有没有背着我看小黄书?!”
不然没道理大家都是新手上路,你却这么熟练!
吃饱餍足,暮折的气色好极了。
就连常年苍白的脸色也白里透着红,再配上他昳丽的五官,活像个深山老林里出来魅惑世人的妖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