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理解。”贺川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们可以曲线救国。”
“怎么救？”宋翊心情有点复杂。
“我打算……”贺川郑重其事道，“说服时舟来完成这件事。”
…
贺川的想法简单而又直接，从客观来讲，白柠除却双亲之外，现目前唯一一个亲密的伴侣恐怕只剩贺时舟了。
他多多少少了解贺时舟跟白柠相处的一些过程，大概也清楚他们已经发展到了相濡以沫的阶段。
所以，如果是贺时舟，一定能走进白柠的内心。
那么相对应的，当他把噩耗亲自告诉白柠后，也能及时做出有效的安抚。
“有道理。”宋翊赞同，“如果是我们，恐怕无法及时排遣白柠的负面情绪。”
贺川点头，找到贺时舟的微信，点开对话框，准备来一段掏心掏肺的即兴演讲。
“所以尹特助绕了一圈，还是绕回到了贺时舟身上。”宋翊感叹道，“不过，对贺时舟来说，也挺残忍。”
但是眼下没有更好的方法，只有将希望寄托于他俩的羁绊之上。
而且，这件事必须尽快完成，拖得越久，对白柠造成的伤害或许越大。
…
这几天，实验室的行程安排得很满，几乎没有留下任何空档。
在一天前，贺时舟还能挤出一点时间去接白柠下班，可今天，他帮忙的那个研究小组的老大说了，实验进行到了关键阶段，需要各种调试与改进，望所有成员能够齐心协力、一起克服难关。
翻译成人话便是——这两天大家都不要回家，轮流值班盯着仪器跑数据，一刻都不能松懈。
而作为最“底层”的打杂人员，贺时舟自然别无选择。
他刚收拾完仪器，正准备给贺川打电话说不回去，结果对方主动捎来了一通来电。
贺时舟找了一个相对清静的地方，应道：“哥。”
“时舟，你回家了吗？”
“我正想跟你说。”贺时舟百无聊赖地在原地踱步，“这两天不回去了。”
话音一落，电话那头便陷入了沉默。
过了良久，贺川才问：“怎么不回去？”
“这几天实验做到了关键阶段，成败取决于接下来两天。”贺时舟的声音透着一丝隐隐的疲惫，他用力搓揉着鼻梁骨，企图让自己更加清醒一些，“所以不回去了。”
贺川又没说话了。
此时此刻，这种不经意间的沉默被无限放大，与走廊安静的氛围混为一体，反而令贺时舟有点儿不舒服。
他急需说点什么来打破这种不适。
“哥，你有事吧？”贺时舟低垂眼眸，注意力全部放在听觉上，“我能感觉出来。”
电话另一头，贺川轻叹了一口气。
贺时舟不明白他叹气的原因，只得刨根问底：“所以是什么事呢？”
“我会告诉你的，但在这之前——”贺川顿了一下，问，“能告诉我你最近能休息的时间吗？”
贺时舟应道：“后天晚上。”
“后天晚上？”贺川打算看下日历。
贺时舟却补充道：“也就是星期六晚上。”
星期六晚上啊……
贺川总觉得有点儿耳熟，但一时半会儿没想起来，他现在满心想法都投射在白柠这件事上。
“那我到时候联系你，或者你联系我也行。”贺川说，“然后我再讲给你听。”
“你这两天就安心做实验。”贺川强行给他送了一颗定心丸，“不用分心。”
贺时舟本来还想说点什么，但听贺川这么坚决，他也就应下了。
倒是贺川刚挂断电话，就见宋翊在一旁抱着胳膊，似笑非笑地盯着他。
贺川被他看得头皮发麻：“干什么？”
“学长，我看您贵人多忘事，想要提醒你一下。”宋翊唇角噙着一抹浅笑，“后天晚上，可是你约好跟前女友一起共进晚餐的日子哦。”
贺川：“……”
我日！
真忘了。
第167章 反正你也打不过
“看你这表情，难不成是忘了？”宋翊好整以暇地盯着他，有那么点看戏的意思。
贺川毫不怀疑，自己要是给他一碟花生米，这人恐怕能就地摆个摊。
贺川理亏，闭嘴不言。
宋翊顺势做文章：“看来一个星期的感情还是不够牢固。”
贺川忍不住了：“臭小子，别阴阳怪气。”
宋翊短促地笑了一声：“说正经的，你准备怎么处理？”
贺川知道他指吃饭这事儿，而且刚才也的确忘记了，可眼下已经答应了别人，只得打肿充胖子。
“还能怎么处理？”贺川幽幽地看他一眼，只觉这家伙唯恐天下不乱，“都答应了，肯定得去啊。”
“说的也是。”宋翊继续道，“那你跟贺时舟……”
“到时候再说。”贺川摆手，几件事挤在一起，他现在脑子都快炸了，“我现在只想暂时摆烂，管他那么多。”
宋翊这回积了口德，没有冷嘲热讽。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冲贺川身边走去，从背后一把环住他的腰，脸深深埋进他的颈窝，像猫似的，蹭了蹭。
贺川被他捉弄得有点儿痒，但也没有推开的意思。
“干吗？宋翊。”他出了声，音量微弱，只有两人才能听到。
“学长。”宋翊的呼吸洒在他的颈侧，留下一片湿润的温热，“一切都会解决的，不用担心。”
他的手顺势向下，摸索到贺川的手指，指节稍稍用力，从贺川指间的缝隙穿了过去，接着紧紧相扣。
“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宋翊……”贺川垂眸，余光似乎能瞥见他的侧脸。
贺川心头一动，没料到宋翊会突然凑过来煽情，身子也不由僵直了几分。
“真的，学长。”宋翊手上的力气渐渐加重，像是要努力抓住什么，“你不知道，我一直等着这天，等有足够资格陪在你身边。”
而这一天，他已经等了太多年。
从那个初入大学的秋天开始，他就一直在等待。
…
为了晚上的饭局，Monica一早便在布局，完全没心思工作，就连小组长来汇报工作都心不在焉。
小组长沉着脸，抱着一摞文件回到办公区，刚巧碰上白柠过来交接资料。
她顺势找上这个“编外人员”，拉着白柠就开始诉苦：“lemon，我真的受够了，这个新总监一天天的，不是在摸鱼就是在做其他事，我真的担心风控部的前途！这本来是个优势部门，你看这样下去……害，我不是领导我看着都愁。”
白柠默默听着，她想起自己以后要在这个地方扎根，不免有点儿无语。
说真的，要Monica这个毒瘤长期在这部门和稀泥，恐怕是个正常人都待不下去。
小组长有这种想法也是合乎情理。
然而见白柠没啥反应，小组长顿时有点儿尴尬，讪笑地松开了手：“抱歉，我主要是想倾诉一下，又想起你没有在我们这里工作……”
她颠三倒四地说了一通，白柠没怎么放在心上，只是礼貌性地回了一句：“我懂。”
话音刚落，就听得一道熟悉而又刻薄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上班时间，你俩在交头接耳干什么呢！”
两人循声望去，就见Monica两腿一前一后地微微分开，高跟鞋钉在地面，一脸盛气凌人。
小组长见状，脸都白了几个度，直接撒开白柠的手臂，整个人都处于应激状态，诚惶诚恐。
白柠则没反应，就那样视线淡漠地看过去。
试问，当两个人同时被抓包，其中一个极为忏悔地低下头，而另一个还不知悔改，继续用那种不可一世的态度盯着你时，你会选择处理谁？
对于Monica来说，当然是整治某个不听话的。
只不过稍微有点棘手，毕竟白柠不在这上班，她用一些恐吓的论调来威胁，起不到太大的作用。
既然如此，那就忍气吞声，放任她嚣张了吗？
不可能！
Monica抬起下巴，熟练地摆出狗眼看人低的架势，冲白柠吆喝道：“你过来一下。”
白柠还是看着她，不是很想动。
Monica眼睛一横：“我让你过来！”
小组长比较怂，当面刚不起来就算了，就连这种与自己无关的咆哮都扛不住，立马拿手拱了拱白柠，示意领导在喊话。
白柠本来就没有理会她的打算，现在被猪队友一怂恿，反而有点骑虎难下了。
她极不情愿地皱了皱眉，又极不情愿地朝前挪了几步，算是意思意思。
就这样，Monica站在门口，白柠站在一米开外，周围都是一群正襟危坐的吃瓜群众。
本来众人刚才还在各自的岗位各司其职，结果不知谁在群里吆喝了一声，说来看戏，于是各路好汉立马放下手头的事，纷纷前来第一线沉浸式吃瓜。
白柠见状，觉得自己活像动物园供人观赏的猴。
说实话，挺烦的。
…
“实习生，我看你很闲啊，没工作做是吧？”Monica趾高气扬道，“既然如此，去打个杂怎么样？”
白柠闻言，觉得自己被硬生生喂了一口屎，恶心到没边。
这人真的是没事找事，明知道她只是挂个名，还喜欢莫名其妙找茬。
Monica也没理会她的不言，继续道：“去帮我冲杯咖啡，这个总会吧？”
白柠：“？”
我他妈又不是你的秘书，也不是你的员工，在这扯什么淡呢。
Monica见她还是没动作，面子挂不住了：“我让你去冲咖啡，愣在这干什么！”
“我说你——”白柠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眼神凌厉，“手和脚是摆设吗？”
Monica一怔：“你说什么？”
“我看你闲了一上午，也没做什么正事，怎么就需要咖啡来提神醒脑了？”白柠冷笑。
Monica闻言，又表演起了变脸。
Monica显然是易怒体质，被她这么一激，瞬间上火。
“别气啊，总监。”白柠懒散道，“你要是想动手，我是真的无所谓，反正你也打不过。”
Monica五官渐渐变得狰狞，眼中的怒意清晰可见。
白柠却不卑不亢，戏谑道：“可是，你的妆花了，就不好看了。”
第168章 今晚就想复合
对于Monica这样的职场女性，尤其是她这种对外貌吹毛求疵的个性，必然忍受不了“妆花”的一系列后果。
这对于她来说简直就是灾难！
反观白柠，年纪轻轻，肤白貌美，脸上啥也没涂，就顶个纯素颜给你叫板，就算真打起来，人家脸上也没东西可掉，不像她，一杯水淋下去，恐怕得掉层“墙皮”。
Monica气得心脑血管堵塞，但也不能做什么，只得怒目圆睁，一动不动地瞪着白柠，仿佛想凭念力将人隔空瞪穿孔。
她现在这个处境极其尴尬，面子挂在脸上摇摇欲坠，那么多员工都在看她的反应，而她半天却蹦不出一个屁。
跟白柠一般见识吧，她又野不过人家。
要真就忍下去吧，显得又太窝囊。
总之，这是一个进退两难的哲学问题，引得Monica血压蹭蹭上涨，大有血管爆裂之势。
不过她运气算好，当气氛僵持到极致之时，她的手机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她没有丝毫犹豫，拿起手机便出了门，根本不带停的。
众人见她走远，皆长叹一口气，被扫兴的意味一目了然。
小组长虽然怂，但是马后炮放得相当到位，见人走了，立马冲白柠献出一张笑脸：“我就知道她不敢对你做什么，看吧，刚才她那脸色，也是够难堪的。”
白柠只是勾勾唇，没有回应。
这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她今天还有任务需要学习，没精力在这浪费时间。
…
Monica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三下五除二地扭到了椅子旁。
来电人是餐厅的经理，正想跟她确认一些事情。
Monica一想到今晚精心安排的重逢，心头就一阵欣喜，连态度都好了不少。
“没错，包场，我不想要其他无关人员来打扰我们。”
“酒店的灯光最好选择暧昧一点的，但是同时又能突显出我的美貌。”
“红酒的品质不需要我多说了吧？餐厅的香薰也要做到位。”
“对，小提琴师也不能落下，否则怎么能够营造出一种优雅的氛围？”
她事无巨细地交代了一番，交代完后，又忍不住补充道：“我今天下班就过来，你们提前准备，到时候我要验收结果。”
今天的晚餐，她不允许出现一点儿纰漏。
正是有这种想法，Monica一整天都心不在焉，下班后都没来得及开批斗大会，驱着车直接离开了公司。
整得风控部的成员还以为今天太阳打西边儿出来。
她将车开得飞快，在导航的指引下左拐右拐，凭速度与激情赶到了餐厅门口，并且比经理预计的时间早了半个小时。
经理当时正在门口弯腰检查设备，一见客人到了，差点崩掉上衣的一颗纽扣。
…
经理长得比较喜庆，大概是圆润的关系，他笑起来也乐呵呵的，平滑的脸上没有一丝皱褶，倒是油得发亮。
“是Monica小姐对吧？”经理今天捞到了一位财大气粗的大客户，异常毕恭毕敬，“您看看，我们已经按照您的要求布置了现场，待会儿您们用餐的地点就在二楼阳台靠窗的位置。”
Monica挑眉：“靠窗？”
“没错，那个地方视野极好，能够看到城市的夜景。”经理说完，还补充了一句重点，“当然，灯光如果照进来，也会为您的美丽增添几分味道，那个位置算是一个网红打卡点，客人们还会专门挑晚上来拍照，所以您完全不用担心颜值的问题。”
听他这么说，Monica又开心了好几分，毕竟其他问题都可以摆在次要位置，但她的美貌一定得最大化。
Monica心情极佳，在经理的带领下又参观了好几圈，甚至在经理 暂时失陪的过程中，主动打视频电话联系江如意。
江如意知道她今晚的安排，所以在接到电话时丝毫不觉意外。
“江阿姨，您好。”电话一接通，Monica便把手机拿起来左右摇晃，“这是我为今晚用餐做的准备，您看看这些装潢和布置，有没有需要更换或补充的？”
江如意正在敷面膜，眼皮上边儿还顶着两片黄瓜，一听Monica这么说，立马取下挡视线的玩意儿，认真审视起了镜头中的画面。
只见这个餐厅别有一番风味，一共有两层，走的是英伦风，拐角处还悬挂着几幅中世纪的油画，天花板的吊灯设计繁复，极其眩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