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心而论，他确实很优秀，看着也赏心悦目，但贺川就是听着怪怪的，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
而这个不对劲的念头，一直穿插到了宴会结束。
贺川这人吧，虽说已经认命地挑起了家族的重担，但骨子里还是离经叛道的，像这种商业性的宴会，大家都在戴着面具做人，所以他并不喜欢，也不想在这上面浪费太多时间。
比如今天，没什么社交任务的他干完饭就想溜。
他知行高度合一，这会有跑路的打算，下一秒就猛地起身，冲门口走去。
只是刚冲到一半，背后就有人叫住了他。
“贺川？”
贺川：“？？？”
贺川猛地回头，就见那位斯文败类已经站在了自己面前。
贺川顿时莫名其妙，心说他刚才不是还在跟其他人敬酒吗，怎么这会儿就闪现过来了？
贺川努力摆好表情，皮笑肉不笑道：“你好，宋先生。”
礼貌而客气，距离感直接拉满。
而对面的宋翊毫无反应，甚至没有冲他客套回去。
贺川：“？”
大概是他表情空白的样子过于滑稽，惹得宋翊轻笑了一声。
“你真不记得我了？”宋翊忽然出声。
贺川：“哈？”
我应该记得你吗？
贺川被他整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得愣愣地看着他。
“看来……”宋翊眼镜后边儿的目光闪了闪，“我们要借一步说话了。”
…
宋翊轻车熟路地把他带到了一间贵宾休息室，偌大的空间只有他们俩人。
贺川环顾了一圈四周，问：“行了，说吧，你想干什么？我看你这阵仗是想绑架我。”
宋翊没有回应，还是盯着他。
贺川被盯得发毛：“我说，你直接说话行不行？别跟我用眼神交流。”
宋翊有些无奈：“你还没认出我？”
“？”
你还有完没完？
“学长。”宋翊突然改口，拉长音调。
而这一声“学长”，直接勾起了贺川某些尘封的记忆。
在他有限的记忆中，叫自己学长的人屈指可数，并且大多都集中在出国留学那几年。
“你……”贺川直愣愣地看着宋翊，“难不成？”
宋翊似乎有些无奈，伸出手，将眼镜摘下，接着修长的手指插过发间，将打理得一丝不苟的发型给揉乱。
如此一来，他本来斯文的造型多了几分狂野，没了眼镜的遮挡，那双漂亮的眼睛也折射出了几分不羁的冷光。
也是在这一瞬间，一股熟悉而又陌生的感觉席卷了贺川的神经中枢。
他仿佛回到了大学，在某个阳光熹微的清晨，一个莽撞的毛头小子撞开学生会办公室的大门，一脸狂傲地盯着他说——
“学长！我要加入学生会！请你立即批准！”
而那个毛头小子的脸越来越清晰，直到与眼前的宋翊无限重合。
贺川一愣，试探性问：“你……不会是当年那个？”
宋翊悟性极高，一下便知道他想起了什么：“是我，学长。”
虽然他们见面次数一只手都能数过来，虽然他刚进那所大学时贺川就即将毕业，但……旧相识总归是旧相识。
尤其像贺川这样有背景的人，当时在学校就是风云人物，很难不引起别人的注意。
“我还没把话说完呢。”贺川一脸懵，“你就知道是你了？”
“没事，学长，我认识你就行，你不一定认识我。”宋翊笑了笑，很礼貌，“而且我也不指望你记得我，你可能对我也只有一个模糊的印象。”
贺川：“……”
夺笋啊。
虽然他说的有一定的道理。
他唯一能想起来的就是眼前这人是他当年的直系学弟，性格比较冲，刺头中的刺头，跟现在人模人样的造型大相径庭。
而且这些都是在对方提示的情况下想起来的，要是对方不说，他恐怕这辈子也想不起来。
贺川同志贵人多忘事，就算忘了也不忘说一句：“难怪我觉得你很熟悉。”
宋翊：“……”
宋翊又将眼镜戴了回去，只是凌乱的发型没办法再复原。
“不过……学弟你还挺厉害啊。”贺川由衷夸赞道，“一下混到了这个地位，刚才听主持人说，你是好几个公司的高管来着。”
宋翊牵唇轻笑：“过奖，不过一些班门弄斧的小伎俩罢了。”
“谦虚了——”贺川心说现在这些年轻人怎么都爱装低调，“你可是靠自己的能力爬上来的。”
宋翊笑而不语。
贺川寻思这话题也够尬，于是斟酌片刻后，轻声道：“那么，你这次回国也是为了进一步稳固在国内的地位，对吧？”
宋翊侧眸看他，笑容忽然变得高深莫测。
“然后还从红枫市入手。”贺川忍不住为他竖起大拇指，“还是挺有眼光，红枫的确资源和大佬云集，是一个绝佳的起点。”
“其实。”宋翊蓦地打断，“这不是我的主要目的。”
贺川一脸疑惑：“不是？”
那你搞这个宴会干吗？不可能纯粹因为钱多寻乐子吧？
“我回国的主要目的……”宋翊眸色渐深，“是为了找人。”
“找人？？”贺川听麻了，不就是找个人，何必这样兴师动众？
贺川沉思两秒，郑重其事道：“就算找人，也不至于这样麻烦吧，只要有相关的信息，然后派人去查——”
“这就是问题的关键所在。”宋翊说。
贺川不明白他的难处，只得看着他。
“我目前手里没有太多信息。”宋翊轻叹一口气，“只有一张照片而已。”
第105章 那个女生喜欢他吗
按照小李的要求，白柠第二天晚上准时上播。
直播这项事业被搁浅了太久，白柠还略微有些不习惯，甚至还在猜测自己消失了这么久，估计那些粉丝都已经跑了大半。
毕竟这年头，谁有那么多耐心坚持等待呢？
她边想边熟门熟路地登录了直播平台，再切进直播间，然后转身去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等她倒完回来，在电脑面前落座时，发现屏幕左上角的观看人数已经突破了五位数。
白柠：“……”
哪来的那多阴兵？
这些真的不是公司为她刷的数据？
白柠觉得有些魔幻，将变声器调试好后，对着话筒试探地说了两句：“欢迎大家回到我的直播间。”
这话刚一说完，那一串数字就翻了翻。
白柠脸都木了。
她是没想到有这么多粉丝在蹲点等她。
白柠又继续说道：“那我们废话不多说，既然最近已经临近期末，那我就分年级把数理化三科的重难点简要提点一下。”
她话音刚落，弹幕墙就疯狂刷了一长串。
【失踪人口回归的第一天——】
【lemon回来了，我的物理看来还有救，应该能考个两位数/ 狗头】
【awsl，听到lemon的声音我就浑身舒畅，我感觉我又行了！】
【你们这些渣渣，我直接一句老婆你好。】
【楼上的，我老婆在旁边笑你是傻逼。】
显然，弹幕已经有了歪斜的意思，然而白柠也没心思去看。
不似其他主播，她一向懒得管弹幕，都自顾自地讲题讲方法，基本靠实力圈粉，公关那块等同于负数。
就像现在，她正忙着在纸上写写画画，根本没空搭理各路神仙的虎.狼之词。
…
另一边，刘禹破天荒受到了贺时舟的邀请，让他跟着自己一起去宏远楼学习。
刘禹受宠若惊，并且觉得自己会玷污了那个神圣的地方。
毕竟那里是竞赛人员专用场地，是属于学霸的乐园，而他这种还在新手村游离的菜鸡……怎么可以过去呢？
刘禹起先又怂又坚决，冲贺时舟说：“舟哥，你看看我，我真不行，我一个学渣，渣得满天飞那种，你让我到那边跟你一块儿学习，我良心怎么过得去？”
贺时舟闻言，也没进行劝说，只是压着声音重新问了一句：“你去还是不去？”
刘禹：“……我去。”
于是，他迫于贺时舟的淫.威，屁颠屁颠地跟着对方来到了相应的教室。
刘禹以为他舟哥看不惯他的成绩，终于下定决心为他补习，并且还在想要是今天在这学习，估计就看不了lemon的直播了。
这好歹是lemon回归平台的首秀，如果看不了，多少还是有些遗憾。
可转念一想，今天可是他舟哥首次提出跟他一起学习，想昨天，他跟曾斯文掏心掏肺过来抱大腿，贺时舟都没怎么理过。
这是为什么呢？
刘禹开启了自我说服模式。
难不成……是因为舟哥见有外人在，不忍心提为他开小灶这事儿？
天哪！
刘禹感动了自己。
多么细心啊！这样一来，曾斯文也不会感到尴尬了！
刘禹越想越觉得他舟哥是真的在乎自己，并开始劝慰自己就算直播错过一次也没关系，大不了下次刷礼物把粉丝值给刷回来。
但舟哥主动提出为他补习这事儿……错过了这村就没有那店了！
“舟哥！”刘禹掏出一根水笔，又掏出一张草稿纸，目光炯炯地望向他，“我发誓！我今晚跟着你学！跟你奋战到天亮我都愿意！”
贺时舟手里正端着两杯水，听到他的誓言，只觉莫名其妙。
贺时舟上前，把其中一杯水递给他，自己又喝了一口，喉结滚动间，话语也自然而然流出：“谁让你跟着我学了？”
刘禹的感动凝固在发僵的嘴角边：“啊？”
“我今晚是叫你过来看直播的。”贺时舟隔空冲他点点下巴，“你把直播打开，跟着主播学。”
刘禹：“…………”
敢情是他一直在自作多情？？
刘禹呼吸犯抽，手也忍不住抖了起来：“舟哥，我以为是你给我补习……”
贺时舟闻言，撩了撩眼皮：“我？也行。”
刘禹茫然望过去。
“只要你能接受我的强度。”贺时舟笑了笑，但没啥温度，跟那种刽子手差不多，“奋战到天亮也不是不可以。”
刘禹：“……”
刘禹被活生生吓出了一身冷汗。
根据他的经验，他觉得贺时舟真有能耐把他给补习疯，如此一对比，隔着一个屏幕的lemon确实亲切得多。
至少不会鞭策他。
“不必了。”刘禹神色麻木，逐渐认命，“我马上登账号。”
…
由于跟贺时舟之间的battle，刘禹登录的时间迟了一会儿，没有第一时间蹲到白柠出镜。
待他登上平台时，弹幕已经刷了一行又一行，一句比一句离谱。
什么老婆之类的词汇都已经相继冒出了。
看来这群饿.狼是馋昏了。
刘禹简直没眼看。
当然，作为lemon的脑残粉，刘禹也很馋，他也想霸气侧漏地在弹幕上口嗨主权，说什么——lemon正在我身边给我一对一辅导，让我别理你们这些loser！
要是换作他一个人在房间看直播……他早就照做了。
然而现在……
刘禹扁着嘴，瞅了一眼旁边的贺时舟。
只见这位朋友翘着二郎腿，浑身上下都透露着一股子大佬气息，看弹幕的表情严肃而认真，仿佛在看什么妖魔鬼怪。
半晌，大佬可能看出了什么感悟，不咸不淡地嗤笑一声：“老婆？女朋友？这些人觉得很有趣？”
刘禹：“……”
刘禹不敢造次，只得掉头走常规路线。
他颤巍巍地伸出两根手指，在屏幕上打出一行中规中矩的字——
【好好学习，从我做起。】
…
白柠按照计划梳理着考点，语调平缓，不疾不徐，速度调整到大多数考生都能接受的程度。
今天她算是比较温和了，要是按往常的风格，lemon在大家眼里都专攻那种比较有难度和有技巧的题目，而这次相对来说比较常规。
就连刘禹这种八百年没好好上课的都能跟上。
但能听懂和会做题始终是两回事，真实操起来还是得看各自的本事。
比如知识点拉到最后，白柠象征性地说：“我们最后还是得以综合题为准，因为大家知道，有些常规题它不是难在技巧，而是难在知识点数量太多。”
说罢，她便刷刷在纸上写了一长串，还附赠了一张图，没一会儿，一道圆锥曲线题便横空出世。
屏幕前的考生：“……”
噩梦来了，纯属是。
“这道题对高一同学来说可能有难度，因为你们暂时还没学。”白柠轻声道，“但它始终是一个极其重要的版块，所以建议大家可以看看。”
“那么——”白柠看了一眼时间，“给大家十五分钟的时间，到时候我们连线。”
…
“十五分钟！！！”屏幕前的刘禹一声咆哮，喷了手机屏幕好几颗唾沫星子。
刚吼完，就见一旁的贺时舟正淡淡地望着他，那眼神，跟看傻逼似的。
刘禹缩了缩脖子，这才轻轻道：“舟哥，这种题，我一般都是直接放弃的，要我十五分钟……”
“让你试你就试。”贺时舟毫不给面子，“刚才听知识点，你又是点头又是恍然大悟，怎么做题就怂了？”
刘禹：“……”
当然是因为脑子不够用了。
“可是十五分钟……”刘禹咬着笔杆，“对我来说可是地狱难度，我十五分钟可能都理不出来一条思路。”
贺时舟：“你做还是不做？”
刘禹连忙摇头：“真不做，我不行。”
贺时舟看着他。
三秒后，刘禹拿起笔，视死如归地开始演算：“我做！”
“嗯。”贺时舟点头，“这种题，要不了十分钟就有答案。”
刘禹：“……”
你礼貌吗？
…
这会儿，弹幕很是安静，看来大家都在认真刷题。
白柠抬眸看了眼天花板，想起什么似的，对着话筒说道：“要是做完的同学，可以申请连线。”
她话音刚落，就见有一位勇士的头像在右下角疯狂闪烁，连线的欲望几乎溢出了屏幕。
白柠瞥了一眼，就瞥见了她的ID——double ice。
白柠顺手一点，就听得对方的声音缓缓传了过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