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晚了,他手还横在她腰间没动。
南知小心翼翼地抽出一只手,去够放在床头的手机,里面有一条凤佳发给她的信息。
凤佳:[顾太太,新婚感受怎么样啊?]
“……”
如果一定要说什么新婚感受的话,那一定是腰酸背痛又难熬的。
南知发了个尬笑表情包过去。
凤佳今天也不知为什么起这么早,秒回了一条语音。
南知手一抖,一不小心直接将语音播放出来。
凤佳夸张的大嗓门传出来:“滋滋!恭喜啊!!24岁了你终于真正长大了!!!”
“…………”
不用想也知道,凤佳口中的“长大”指的是什么。
而且……她怎么把语音播放出来了???
啊啊啊啊!
不会已经把顾屿深吵醒了吧!!
顾屿深其实早就已经醒了,他睡眠浅,天一亮就醒了,当然把凤佳的语音完完全全听进耳朵里了。
他轻笑一声。
新的一天,新的死亡。
南知手一抖,手机掉落在床上。
静谧的卧室安静片刻,顾屿深再次打破沉默:“又准备装睡?”
“……”
南知面无表情地从床上坐起来,面无表情地下床,面无表情地走进浴室,期间都没看顾屿深一眼。
将冷酷无情贯彻到底。
直到关上浴室门她才卸下伪装,用力捂住脸,恨不得埋到地底。
这一大早的这叫干的什么事儿呀。
丢死人了。
南知开始后悔结婚了。
实在是折磨,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折磨。
自己从前到底是怎么忍受跟这个混蛋谈恋爱的。
她捂着脸无声地崩溃了足足十分钟,这才打开水洗了把冷水脸,再出去时顾屿深已经不在房间了。
南知拉出行李箱,拿出化妆包。
化完妆,南知从衣柜拿出衣服,却忽然从口袋里掉出一张名片。
刘冬暖。
南知看着这个完全陌生的名字,过了好几分钟才想起来,这是之前来找她的那个节目导演。
像是终于找到一条突破口可以暂时逃避现在的尴尬生活。
南知二话不说,立马给那串号码拨过去。
“喂,您好。”刘冬暖问,“哪位?”
“刘导演,您好,我是南知。”
刘冬暖笑道:“南知啊,你怎么给我打电话了,是对我之前的提议想法有变吗?”
“嗯,对,其实也是我个人原因,所以想来问问您如果我现在同意参加《脚尖的艺术》还来得及吗?”
刘冬暖立马说:“当然来得及了,本来就还一直没敲定下这个评审位置人选呢,你能来的话就太好了,真是帮我们省了一桩心事。”
南知顿了顿,问:“如果我去的话,节目什么时候开始录制?”
“12月底开始,预计春节期间就开始播出了。”刘冬暖顿了顿,又补充,“不过近期马上要把各项人员定下来,挺急的。因为我现在人不在北京,所以需要您亲自去上海一趟签署各项文件和合同可以吗?”
刘冬暖说这话有点底气不足。
第一次见面时她就看出来这南知就是懒得折腾的性子,也担心这话一说出口她就会反悔。
没想到这回南知却立马同意了:“当然可以,需要我什么时候去上海?”
刘冬暖愣了下:“那我让他们先去拟一下合同,到时先发给你看一眼,没问题的话这周五或周末就可以。”
“好。”
挂了电话,南知总算是松了口气。
虽然也逃避不了多久,但有一天算一天吧,突然让她跟前男友兼新婚对象日日相处在一块儿实在别扭,总得给她时间缓冲缓冲。
心里一块大石头落地,南知觉得就连早上那件乌龙也没那么可怕了。
她伸了个懒腰,准备出门。
结果门一拉开就看到站在门口的顾屿深,也不知道已经站了多久了。
南知一愣。
男人神色冷淡地站在她面前,显然是将前面她聊的内容都听到了。
南知眨了眨眼,立马佯装惋惜说:“太不巧了,之前有个导演想让我去参加一个舞蹈节目的评审,过段时间可能要出趟差。”
顾屿深沉默地看着她,半晌勾唇自嘲轻笑:“南知。”
“……”
他静静地看着她,平日的轻佻与散漫都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他声线缓慢,听不出丝毫的情绪变化,可又好像压抑了极深重的情感:“你还是跟以前一点都没变。”
作者有话说:
现实版她逃他追她插翅难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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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老时间双更哦
第18章 竞拍
◎“还打不打算睡了?”◎
中午。
料理店的暖气开得足, 暖烘烘的。
南知约了凤佳一块儿在舞团对面的商业街吃饭,顺便跟她抱怨了一通顾屿深早上就因为她要去参加节目录制生气的事儿。
“这不是挺正常的,你们这可是刚结婚, 哪有你这样的?”凤佳说。
南知咬着吸管不服气道:“那我也是正常工作啊。”
凤佳:“你这是硬给自己找来的工作。”
南知掐她:“你到底站哪边的!”
凤佳耸肩,敷衍道:“好吧好吧,顾屿深真是太过分了!”
“……”
她们中饭点的是鹅肝饭,滑嫩到入口即化的鹅肝混合蛋液裹着每一粒米饭。
南知拿勺子戳了戳, 又叹了口气。
凤佳被她这反应逗笑了,搂着她肩膀带过来:“宝贝儿, 要我说啊,顾屿深生气就一个原因。”
“什么?”
凤佳:“你之前就直接一张机票出了国, 六年都没回来,人家有点儿心理阴影也挺正常的,这回倒好,昨天才领了证呢,结果一大早又盘算着怎么离开他了,这谁能受得了?”
“……”
南知托着腮仔细想了想凤佳说的, 发现应该还真是这个原因。
“可是……”
南知莫名有些心虚,慢吞吞道,“这性质又不一样, 而且,我们又不真的因为和好了才结的婚, 他有什么好生气的。”
“你不会真觉得你俩是联姻吧?”
凤佳笑了,双臂环在胸前,老神在在的, “这话你们两个一块儿自欺欺人就算了, 谁家联姻连份婚前协议都不签的?”
“……”
凤佳冲她抛了个媚眼, 没正形道:“恭喜你,你要是离了婚估计就直接是身家排名最前列的女人之一了。”
“……”
-
和凤佳吃完中餐,南知便回了舞团。
傍晚时刘冬暖给她发来了目前拟好的合同电子档,有关于各项权利义务说明,也涉及了录制的保密协议。
虽然知道顾屿深的确是因此生的气,但她也不愿再三番拒绝刘冬暖,合同都已经拟好了,没有再拒绝麻烦别人的道理。
南知仔细看了遍,确定无误后便和刘冬暖约定了去上海的时间。
一系列事情处理完,南知坐在舞蹈房地板上,又想起了凤佳说的话——人家有点心理阴影也挺正常的。
算了,哄哄吧。
南知无奈地想,就他有心理阴影,当初的事她都也要有心理阴影了,冬日暴雨天就总容易做噩梦,可她现在竟然要不计前嫌地去哄她。
她可真是个心地善良、不计前嫌的仙女儿。
南知拿出手机,点开跟顾屿深的对话框。
斟酌了好一会儿,才艰难地打出第一句话。
[南知:在吗?]
“…………”
这是什么糟糕透顶的开头。
时隔六年,她第一次给顾屿深发消息,居然是,在吗?
南知看着屏幕里这两个字,一阵绝望。
果然,顾屿深很快就回复了——单独一个问号。
[南知:在吗?]
[顾屿深:?]
这两条简直就是往南知脸上丢过来一行字——你恬不知耻地纠缠人家干嘛!
南知深呼吸,憋着火,忍辱负重地继续打字。
[南知:你几点下班?]
[顾屿深:今天有事,会晚,不用等我。]
“?”
南知剩下半句“要不要一起吃晚饭”也说不出来了。
这回是黑体加粗的大字再次砸在她脑门——你自作多情什么你!
南知冷笑一声,回复:[谁要等你!]
回完,关手机,丢到一边。
-
顾屿深今天晚上的确是有事,南知给他发信息时他正在听秘书汇报晚上的一系列行程。
刚汇报到一半,就收到南知的[谁要等你!]
隔着屏幕都能想象到她的语气,顾屿深想起早上在卧室外听到的,哂笑了声。
今晚要出席一个商业慈善晚会。
举办人姓陈,如今已经年过花甲,头发花白,早年在商界拼搏半生,现在反倒是专注于做慈善了。
顾屿深是个传统商人,也可以说是薄情冷血,他有时也会自嘲自己和他那父亲其实也没什么区别。
顾氏集团作为北京城前列的集团,当然也会做慈善,但仅仅是为了塑造良好的企业形象和合理避税罢了,都由专人统一负责。
而今天出席的慈善晚会,也不过是因为他和那位陈总近期有些合作罢了。
周越虽然整天游手好闲不常管公司事务,但慈善晚会这种游手好闲的活动倒是少不了他。
晚宴还未正式开始,顾屿深和周越一群人坐在一起,旁边还有几个和周越一道的纨绔子弟。
周越调侃他:“你今天怎么还来了?”
他侧头,懒痞模样:“怎么?”
周越往周围看了眼,低声戏谑问:“你这不是新婚燕尔,佳人在侧?”
顾屿深低笑一声,一直手夹着烟,另一只手来回摩挲酒杯。
周越又问:“怎么你们这都领完证了,外头一点风声都没听见?”
顾屿深喝了口酒:“暂时不公开。”
周越笑了,戏谑地撞撞他肩膀:“我说你们俩这玩什么呢,闪婚完现在还玩隐婚?”
顾屿深还没回答,慈善晚宴正式开始了。
第一件拍品是一副乾隆年间的画。
顾屿深今天来这一趟不过是为了不拂陈总的面子,不是真为了什么拍品来的。
于是几次果断的竞拍,以千万价格拍下了这幅画。
陈总坐在另一侧,遥遥冲他笑了下,顾屿深也点头示意。
又一小时过去,拍卖晚宴进入到下一流程,这回呈上来的是一串被称作“玫瑰至上”的红宝石钻石项链。
来参加晚宴的多是年轻的纨绔子弟,不少金屋藏娇的,相较于名画而言,宝石项链当然是更具实用性的,能哄人开心。
竞拍牌一次次被举起,价格也一次次攀高。
此时,一道男声从旁边响起,易彬庭举起竞拍牌:“五千万。”
顾屿深这才挑起眼皮,侧头看过去。
易彬庭也注意到他视线,笑道:“顾总,巧啊。”
周越跟易彬庭还算认识,随口问了句:“易总这是打算千金买哪个美人一笑呢?”
“也没谁,说来你们可能不认识,是南家的女儿,刚从国外回来的。”
周越:“……”
一旁顾屿深靠在沙发背,单手支头,模样懒散,勾了勾嘴角,提起酒杯喝了一口。
周越又问:“易总打算追求南家女儿?”
“差不多吧。”易彬庭磕了磕烟灰,肆无忌惮地评论人长相,“长得特漂亮,身材也贼好,听说是练芭蕾的,这身材能不好嘛。”
说到这,易彬庭暧昧地眨了眨眼:“反正挺对我胃口的。”
周越:“……”
原本他只是嘴欠多问一句想看看顾屿深会是什么反应,结果这易彬庭嘴上没把门,说了这一通车轱辘话,他都生怕顾屿深突然站起来揍人。
居然敢觊觎人家顾总的老婆。
周越看了眼顾屿深。
后者依旧端得四平八稳,真跟随便一听似的,嘴角略微提着,似笑非笑,意味深长。
可惜易彬庭精准地往枪口撞,突然想起来:“哦,对了,顾总倒是见过一回,那回是我和南知头一回见,不过看那回,顾总是不是以前也见过她?”
顾屿深没有马上回答。
他倾身捞起前面桌台上的烟盒和打火机,手半拢着点上火,重重吸了口,又缓缓呼出。
“见过。”
他修长骨感的手指轻轻在烟柄上点了点,又补充了一个字,“熟人。”
易彬庭一愣。
看顾屿深那架势就觉得不对劲,这才琢磨过来上回在国府馆外两人的状态似乎的确是有些奇怪。
生疏,但又有点太生疏了。
顾屿深每一个字都说得缓慢,像是在故意享受操纵别人情绪的快|感。
语调和平时没什么区别,听不出什么情绪的变化,甚至尾音都是带着笑意的。
“以前被她甩过。”他说。
这回不止是易彬庭愣住了,就连周越都愣住了。
他本以为顾屿深会说他们已经结婚了,再不济也是个“前女友”。
从前顾屿深对那段过去讳莫如深,从来不会在任何人面前提到“南知”这两个字,以至于后来很多人都以为他早就已经忘记南知这个人了。
现在……这是进步了啊。
果然有了那张证就有恃无恐了。
“…………”
易彬庭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说什么都是错,回什么都不对劲,最后讪讪闭上了嘴。
再也没举过一次竞拍牌。
哪儿敢举啊。
谁他妈能想到,南知竟然会是顾屿深的前女友,而且竟然还是南知甩的他,往严重了说,说不定还是什么忘不掉的白月光。
易彬庭再回想自己刚才说的话,觉得自己简直是差点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玫瑰至上”又被轮番叫了几次价。
叫到九千万时无人再举牌,拍卖师开始敲锤倒数。
顾屿深在这时举起牌子。
一亿。
全场哗然,纷纷朝他看去。
要知道,顾屿深虽然并非头一回参与这拍卖会了,但他一般来也是为了送顺水推舟的人情,多是拍下古董画籍之类,这还是头回见他拍下珠宝。
有附近的人好奇问,顾总这是转了性,哪家的姑娘这么荣幸能得您青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