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来了?”
顾屿深侧了下头,意思很明显。
“……”
他丝毫不把自己当外人,径自走了进去,还环顾一圈:“东西整理了吗?”
“……还没。”
顾屿深:“把常用的东西和私人衣物整理一下就行,其他的之后叫人分类打包送过去就行。”
……看来今天是怎么都逃不掉了。
南知站在他身后不满地鼓了鼓嘴,顾屿深却突然转过身:“听到没?”
南知整理了表情,平静地从他身旁走过去:“你怎么突然过来,都没跟我说一声。”
“我早上就跟你说过。”
“嗯?”
顾屿深垂下眼睑,把她把塞在冰箱旁的行李箱拉出来:“你有前科。”
南知知道他是在说她高中一声不吭就出国的事。
可当时明明就是他前面对她说了那么过分的话。
她本想辩解几句,却又想起凤佳和周越口中提过的,她刚离开那段时间,顾屿深做了点挺出格的事。
她张了张嘴,最后还是闭上,什么都没说。
事已至此,所有后路都被标上了“此路不通”,南知只能回卧室把近几天需要用到的换洗衣物都拿出来。
之前说整理行李慢其实都是借口,她本就回国不久,很多东西都还收着。
南知平时生活过的挺平淡的,公寓、舞团两点一线,需要的日用品不多,很快就整理好,正好一个行李箱就装下了。
她推着行李箱到客厅,顾屿深站在窗边抽烟。
冬天天暗得很快,外面已经亮起路灯和万家灯火,像是黑墨中的几点星光,他指间那支猩红火光的烟就亮在其中。
而他挺拔的背影也融在这些星火灯光之中。
那个背影让南知莫名就觉得,这么多年他可能都是这样度过的。
明明拥有权势地位,可为什么背影看上去却还是这么落寞呢?
他听到动静,转过身来,看向她手里的行李箱:“好了?”
“嗯。”
“那走吧。”
与此同时,门铃再次响了,南知这才记起自己还点了外卖。
点的还是那家“如此多饺”。
于是明明都已经要走了,又被这碗小馄饨拖住了脚步。
南知去厨房拿了个碗出来,将小馄饨从塑料碗倒进玻璃碗,又拿了两个小碗出来。
她问顾屿深:“你吃吗?”
“不吃。”
“……”
意料之中。
毕竟高中时这人就不屑吃这个。
她胃口小,点的就是小份的,很快就吃完。
一抬头便看到坐在对面等她的顾屿深这会儿视线看向另一边,停留在外卖袋子上,上面很清晰地印了店名四个字。
南知估计他已经忘了:“这家店以前还开在我们高中对面过。”
顾屿深一顿,似笑非笑的:“嗯。”
吃完,南知简单洗了碗筷,整理屋内的垃圾袋丢掉。
-
路灯亮亮堂堂的,昏黄的光线在地上投射出一圈圈斑驳的光亮。
白色行李箱被顾屿深拎在手里,南知看着他打开车门,双臂稍一用力,便利落地将行李箱放了进去。
两人坐上车。
南知看着路灯快速从窗外掠过。
她都还不知道顾屿深现在住在哪里。
只看见周围景色渐渐变得陌生,北京太大了,这六年变化又大,她回国后还有很多地方都还没去看过。
最后顾屿深将车停在别墅群外。
如果说胧湖湾是旧富人区,那这边则是更加年轻化的富人区。
南知父母现在住的御嘉华庭也是昂贵的住处,但还是比不及顾屿深的十分之一。
南知对于之后要发生的一切完全是茫然的,这会儿还苦中作乐地想,算起来,自己可能也算是嫁入豪门中的豪门了。
她想起之前凤佳说的,跟顾屿深结婚有什么不好的,你可以随心所欲地花他的钱。
南知看着眼前在寸土寸金地皮上拔地而起的奢华别墅群,真切地感受到了凤佳那话的可靠性。
她托着脑袋,忍不住笑出声。
被顾屿深听到:“笑什么?”
笑自己傍到大款了。
南知心想,面上则托着下巴笑眯眯地冲他说:“你房子好大啊。”
像个财迷。
“……”
顾屿深轻嗤了声,很不屑。
他太了解她了,就她刚才那个表情一看就知道肚子里没揣好水。
南知悻悻收了笑。
-
车驶入别墅群,最后停在其中一幢前,周围都是大面积的绿化池水。
南知跟着他走进去。
屋子很大,装修简洁干净,但也能看出昂贵不菲,只不过周围光滑的大理石板让房间都似乎变冷,冷冷清清的。
顾屿深父母早亡,身边也没有其他亲人,自然只能一个人住。
顾父去世时的新闻闹得轰动,南知即便在国外也有所耳闻,那个时候,顾屿深应该才20岁。
顾屿深直接拎着她的行李到二楼,推门进去。
卧室。
南知就跟在他身后。
卧室很整洁,甚至都看不出什么常住的痕迹,但依旧可以从布局中明确感受到——这就是主卧。
南知不自觉舔了舔嘴唇,没注意到旁边的男人此刻看着她,目光渐渐暗下来。
顾屿深嗓音有些沉:“你先整理一下。”
“……行。”
他说完就出去了。
南知打开衣柜,里面就几件西服和衬衣,估计顾屿深从前也不常在这住,毕竟这儿离他公司也挺远的。
她将衣服放进去,占据了大半衣柜。
刚整理完,顾屿深就回来了。
他脱了外面的西服,衬衣领口解开两颗扣子,整个人的气质矜贵又散漫。
“你先洗澡?”他问。
南知很警惕,立马摇头:“我下午回家洗过了,不洗了。”
他点头,没多说,过去拉开衣柜想拿睡衣,便看到跟从前完全变了样的景色,色彩不单调了,南知的衣服从大衣到毛衣一一整齐排列开。
他指尖一顿,拿上睡衣,进了浴室。
直到浴室里水声响起,南知才敢轻轻地坐到床上。
结婚是一时感性冲昏了头脑,想着结就结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那时候却从没想到婚后要应付的事更多。
比如现在。
她要怎么度过跟顾屿深同床共枕的第一个晚上。
南知赶在他出来前提前换好睡衣躺到了床上。
男人穿着黑色的睡衣睡裤,衬得人高腿长,卧室内的窗户半开,风吹进来,睡衣贴合皮肤,勾勒出底下隐约的肌肉线条。
他湿漉漉的黑发只擦到半干,往下掉着水。
“睡了?”他问。
“嗯。”
他抬手关灯,瞬间卧室内都暗下来。
南知莫名松了口气,眼不见心不烦。
可她很快又发现,眼睛虽然看不见了,可折磨却是换了一种。
感官都被无限放大。
她感觉到身侧床面的微陷,这是顾屿深也上床了。
紧接着她便闻到一股很好闻的沐浴露味,混合着淡淡的烟草味,这是顾屿深身上独有的味道,带着体温,热烘烘地靠近她。
嗅觉被充斥满,像是喘不过来气。
是一种挺难受的感觉。
好在顾屿深没有多余的动作。
南知渐渐、渐渐重新放松下来。
可自从长大后就再也没有跟别人同睡一张床过,要适应没那么容易,南知僵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
倒是旁边这人,气息平缓,像是已经入睡了。
南知躺在床上看窗外,越来越觉得自己像是被卖了。
不过这么大的别墅,应该有客房吧?
要不她偷偷去睡客房吧?
南知觉得这是个好主意,又不想吵醒顾屿深,于是慢吞吞地一点一点往床边蹭。
她侧过身,打算偷偷下床,眼看即将就要成功了,一截手臂却忽然横过来,直接揽在她胸口把她拽了回来。
“!!!”
南知眼睁睁看百米赛道终点线再次离自己远去。
而且……
哥!你知道你手臂蹭到的是哪儿吗!
就算是商业联姻你也不能这样吧!!!
因为别扭,她今晚睡觉连内衣都没有脱,现在只感觉内衣被挤压得变形了,紧巴巴地掐着肉,难受极了。
顾屿深劲儿大,直接把她拽到了自己旁边,现在她后背就贴着顾屿深的胸膛。
体温都传递过来。
“你再往旁边躲就掉下去了。”顾屿深声线低哑,带着点笑意,像故意的,坏透了。
南知只觉得自己好像是被变形的内衣控住了咽喉,连话都说不太出来。
她小心翼翼地往上伸长脖子,做无用功,想把内衣解救出来。
简直是欲哭无泪。
南知终于确定,自己不可能真把顾屿深当做联姻对象,只能是前男友。
该怎么告诉前男友,你挤到我内衣了!
他真的没感觉吗!!!
不知道怎么开口,也无法开口。
南知索性装睡,什么都不回应。
紧接着,她便听到顾屿深轻笑了声:“睡着了?心跳这么快。”
轻飘飘的,玩味又痞气的。
这一刻,顾屿深好像又变成了她高中时那个印象,骨子里的混不吝和落拓不羁,有时候混蛋到让人生气。
南知一瞬间,脸红到了脖子根。
作者有话说:
南知:急!在线等,该怎么告诉前男友,你挤到我内衣了!
后面还有一章!
第17章 没变
◎“你是不是变态!”◎
南知忍无可忍:“顾屿深!”
他又笑, 带动胸腔震动,低哑的嗓音就在她耳边,让她身上温度又往上攀升几度。
他终于松开横在她胸前的手臂, 笑声听起来很愉悦。
这似乎也是两人重逢以来,她第一次听到顾屿深真正的笑声。
可此时此刻南知无暇顾及,她迅速翻了个身,跟顾屿深面对面, 指控道:“你是不是变态!”
窗外的星光点缀在男人的眉眼,挺拔的鼻梁, 唇角微翘,狭长的眼尾自带凛冽的冷淡, 一副禁欲相却因为此刻的笑意而染上轻佻的模样。
顾屿深好整以暇:“你说是就是吧。”
南知掀了被子坐起来:“有你这么联姻的吗!”
“嗯?”他直视她眼睛,很痞地勾唇:“那好像的确是没有。”
“……”
顾屿深:“南知,你大可以去问问,谁的联姻新婚之夜是什么都不发生的。”
“……”
如果说一开始只是和前男友同床共枕的尴尬外,现在就是实质的威胁了。
两人在黑暗中对视。
顾屿深的视线从一开始的玩味渐渐转为幽深,他喉结滚动, 从被子里伸出手去捞南知的手腕。
南知只觉得被他拽着手腕往前一带,她便随惯性倒在了他身上,而后他手臂用力, 两人互换位置,她被压置身下。
痞气和散漫都收进去, 压迫感由内而外,烟草味萦绕在周围勾出一种又冷又欲的气息。
她好不容易才费力地抽出一只手,下意识地就朝顾屿深打过去, 结果被他十指交扣地控住, 压至头顶, 陷入柔软的枕头。
“我早跟你说过,同一招,别用第三次。”
他说的她第三次想打他巴掌。
这话是顾屿深高中时就跟她讲过的。
那时候冬天,南知手冷,总偷偷拿冰冷的手去碰他脖子取暖。
三次过后,顾屿深便擒着她的手告诉她同一招别用三次,只不过后来南知撒撒娇,他也就继续纵容了。
南知热得眼眶都发烫:“你做什么?”
片刻后,顾屿深低下颈,埋首在她的颈窝,灼热的鼻息与体温亲密接触。
纵使以前两人也曾有过亲密时候,但也仅仅接吻而已,南知拿受得了现在这架势,手指收拢,攥紧了底下的布料。
过了许久,顾屿深才开口:“算了,也不差这点时间。”
南知没听懂他话里的意思,但他总算是一翻身,没再压着她了。
呼吸重新顺畅,南知如获重生。
她不再逞强了,问:“你这就没有客房吗?”
“怎么,打算赶我去客房睡?”
“你不去我去。”
“没。”
“什么?”
顾屿深说:“没客房。”
南知不信:“你这么大的房子怎么可能连客房都没有。”
“不信你就自己去看。”顾屿深说,“有房间,没床没被子,空的。”
“……”
这倒是有可能,就顾屿深这个性子,也不像是会布置客房的,根本就不愿意别人叽叽喳喳地来他周围闹。
南知还觉得刚才被触碰的手腕一阵阵的发烫,睫毛扑闪,挣扎半晌,慢吞吞道:“……也不是不行。”
反正有地暖嘛。
勉强一下应该也不会冻死。
顾屿深气笑了,很敷衍地说:“行了,就在这睡,我不动你。”
“……”
“动”这个字眼,从顾屿深口中说出来,便染上欲色。
不能细想。
南知在黑暗中眨了眨眼,什么脸都顾不上了,细声细语地跟他打商量:“可是这样子我睡不着。”
顾屿深似乎是不耐烦了,手再次从她腰间横过去,搂着她腰抱进怀里。
南知:!?
他淡声:“睡不睡。”
“……”
很好,她听出来,这是威胁。
可腰在他手上,前面差点被内衣谋杀的阴影还在眼前,南知不敢再继续往人头上踩了。
她不动,顾屿深便维持着方才的姿势也同样没动,好在也没有更近一步的动作了。
-
这一觉南知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
只是第二天醒来全身都酸痛得很,明明什么都没发生,可这酸痛的感觉像是一晚上没睡似的。
都怪顾屿深,她昨晚睡觉一动都没敢动。
窗帘没拉紧,冬日暖阳倾洒进来。
南知刚一动,就察觉到紧贴在身后的来自顾屿深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