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明已经亲,还亲过两回。
更羞耻更越界的事也做过,可陛下让她主动亲他……
霍汐棠说什么也不肯,忙低下了头,因相拥的姿.势只能将滚烫的脸颊直往他胸膛里钻。
燕湛今日出宫,穿的是较为随意的松散玄色长衫,她心乱得不行,脸颊毫无章法地蹭了蹭,竟是将他的衣襟口都蹭开了些,因求欢散的药效,他的皮肤此时已泛了层浅薄的红。
霍汐棠低着眼,透过室内的烛光,清晰地看到他胸肌下的多处疤痕。
一刀一刀,纵横交错,有几道尤其地深。
霍汐棠惊地倒吸一口凉气,指尖毫无意识地触碰上去缓慢抚摸,下意识问:“疼吗?”
燕湛因她的动作,太阳穴猛地跳了几下,“疼。”
但不是伤疤。
霍汐棠听他声音在压抑着难受,这才抬起头看他。
猛然对上燕湛黝黑的视线,这才反应过来,这些都是陈年伤疤,即便是疼,那也是刚受伤时才疼,现在怎么会有疼痛感?她真是问了些废话。
燕湛喉结滚动,又重复了一遍。
“很疼。”
这次他的声音都虚弱了几分,带有显而易见的脆弱,不知是不是错觉,霍汐棠觉得自己的心口被触动了下。
脑海里又想起方才听到的话。
倘若先帝当真那样狠毒,那么陛下从小的经历便如同炼狱,那样黑暗的日子,他究竟是怎么过来的。
她想了会,在内心挣扎了许久,基于陛下曾多次帮助她的恩情,还是没忍住问了句:“陛下,恨吗?”
她小心翼翼地问,仿佛忘了她身前的男人早已是当今九五之尊,换做任何一个人,即便是天子跟前最为信任的重臣,想必也不会轻易去揭开天子的伤疤,去过问天子的往事。
燕湛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紧。
酸酸胀胀的。
该说这一切本就是他想要这个小丫头听到的,他太了解她了,知道她有多么善良,有多么容易心软,若是她知道他曾经经历过什么,必定会同情他。
若是换做其他人的同情怜悯,燕湛或许是不屑一顾的,可霍汐棠不同。
前世,她是无意从太后和太子的谈话中得知了一切,便善心大发,做了一件对当时的他来说,觉得无比愚蠢可笑的事。
她将那枚解药从东宫背着太子拿了出来,后又悄悄给了他。
她以为他不知情。
当他看到那颗解药出现在他眼前时,只觉得无比可笑。
傻丫头多此一举罢了。
可直到后来,他渐渐发现,每一次与霍汐棠的见面,他想要占有霍汐棠的心却更加强烈,想要得到她的私心在频繁地作祟涌动,浑身上下在叫嚣着,得到她。
最终他还是从燕舜的手中抢走了她,可之后再也没看到她对他露出一个真实的笑脸。
那之后他才明白,当初对他来说多么愚蠢可笑的事,实则才是拨动他对霍汐棠执念的开关。
重来一世,身前的姑娘眼里含着心疼,小心翼翼地问他。
恨吗。
疼吗。
此时此刻,他只知道,他的心里又一次因她掀起了滔天巨浪,汹涌的情感又疯了似的涌现出来,收也收不住。
得到她,彻底拥有她。
燕湛眼眸微凝,翻身换了个方向将霍汐棠覆在身前。
他将左手撑在她侧脸的软榻上,右手指腹缓慢地摩挲她的眉尾,若即若离般,却又缠绵勾人得紧。
霍汐棠心口像是缩了下,伸出手抵在他的胸膛。“陛下还未回答的我的问题。”
燕湛的指腹缓缓停至她的唇角,嗓音喑哑:“棠棠很担心朕?”
霍汐棠错愕了一瞬。
燕湛极快捕捉到她眼中的怪异,几乎是心脏都要停下时,就听她缓缓说了一句:“陛下曾是我的恩师,又对我有救命之恩,更,更是天子,我若担心陛下,应当也是应该的。”
燕湛勾唇淡笑,“小姑娘长进了不少。”
都会说些冠冕堂皇的话搪塞皇帝了。
他将脸俯近了些,盯着她的红唇,“既然棠棠当朕是你的恩师,是你的救命恩人,那么知恩图报这事,应当不必朕教你如何做了?”
霍汐棠微楞,“陛下想要我如何做?”
“亲亲朕。”
这求欢散的药效实在折磨人,他现在理智已丢弃了大半,就连跟她说话都极其费力,不知废了多大的力才抑制住没有现在就将她的衣裳扒的一干二净。
他边说,薄唇便已停至她的唇边,气息钻入了她的唇齿。
霍汐棠打了个颤.栗,红唇微张,“陛”字一出,她的嘴唇已若有若无地触碰到他滚烫的唇。
这种要吻不吻的感觉,实在惹得她脑内恍然乱成一团浆糊。
此时她好像完全忘了自己是谁,又身在何处,面前男人幽深缠绵的眼神好似要将她拉入无尽的深渊,与之沉沦。
她竭力想要挣脱,可怎么都使不出劲。
“棠棠,亲一亲朕。”
他灼热清冽的气息全方面侵入了她的唇内,迷蒙的眼早已看不清明,除了面前这张正在诱惑她的薄唇。
燕湛低眼,喉结上下滚动。
若是可以,他现在完全可以将她拆吞入腹,可他不愿,即便忍得再过艰难,他也想等着她主动吻他一回。
即便是一时的意乱情迷也好。
他的生父惨死,生母遭到先帝抢夺后重病郁郁而终,同样是燕室皇族出身,他却生来不如燕舜那般光鲜明亮,燕舜自小一伸手便可以得到自己触手可得的一切,想要什么先帝和太后都会为他取来,即便是储君之位,先帝也轻松捧到燕舜的手中。
那年他设计使燕舜遇难,谁料他大难不死,竟是被这小姑娘捡了回去,冥冥之中仿佛是他一手促成的燕舜和霍汐棠。
燕舜在霍府与棠棠青梅竹马相伴了两年,而那两年他复了仇,亲手逼死了先帝,夺到了他一直想要的皇位,掌控了这大昭江山,他成了富有四海的九五之尊。
他夺走了本该属于燕舜的皇位,甚至在棠棠来了长安后,他也夺走了燕舜的心上人。
江山也好,棠棠也好,都该是他燕君衡的。
可这一世,除了这两样,他还贪心地想夺到棠棠的真心。
燕湛湿润的薄唇微启阖,看向霍汐棠的黑眸如一团浓烈的黑雾,深沉且炙热。
霍汐棠湿了眼,眸光迷离,竟是在他再次要启唇之前,将红唇覆了上去。
第38章 恶言
双唇相贴的那刻, 霍汐棠被他唇上滚烫的温度惹得勉强挣回了几分理智,在她即将离开之际,燕湛上手按住了她的后颈, 加深了这个吻。
燕湛勾着她沉沦,唇齿细细的厮磨她红唇的绵软, 扶在她后颈的五指极其温柔地按揉了起来,温热的指腹一下下轻柔又撩人地捻磨她后颈。
霍汐棠顿时已浑身失了力伏在他怀里, 将仰起脖颈的所有力气都托在他的掌心, 婉转绵绵的嗓音犹如勾人的音符。
破碎的轻.颤声使燕湛翻涌的心智尤加沸腾, 他慢条斯理地松开那张泛着水光的红唇, 几乎不给她喘息的时间,便顺势含上那早已被羞赧而染得粉白的耳垂, 舌轻微拨弄几番, 感觉到她通身打了个颤.栗。
幽深的赤色彻底弥漫了燕湛的眼底。
他大抵不是中药, 而是中了名为霍汐棠的毒。
只要沾上, 永生永世都无法解毒。
**
荣华堂内, 嘉阳将席面上的佳肴美馔皆吃了个一干二净, 可等了许久还没等到霍汐棠回来,正这时,她眼前掠过一道熟悉的身影。
嘉阳将那人喊住, “你看见棠棠了吗?”
男人听到熟悉的声音,立即不耐烦地转身回头,“什么棠棠,不认识!”
嘉阳丢了颗杏仁到自己口中,咀嚼了几下, “顾显的妹妹你都不认识?什么好兄弟,果然顾显都不乐意跟你玩。”
宁旭左右看了眼, 英国公府今晚的宴席宾客众多,他长兴侯府自然也在受邀其中,贵夫人那处宴席便有他那老母亲坐着,一会儿若是闹起来,他娘定会数落他又跟公主过不去,压着他上去道歉了。
宁旭仔细斟酌了会儿,想着这次若是同嘉阳吵起来定是得不偿失,所幸闭嘴。
他低哼一声:“不就是顾显的妹妹吗?我知道她在哪儿。”
嘉阳方才就随便诈了下,这下诧异了,“在哪儿呢,带我去找她。”
他方才准备去找陛下,去了英老国公的院子,不就正好看见陛下将一姑娘拉进了书房,虽没看清楚长相,但能让陛下做出这种举动的除了顾显他妹,还能有谁。
宁旭让嘉阳跟他出去。
二人趁乱溜出了荣华堂,廊下宁旭勾了勾手指让嘉阳附耳过来。
嘉阳竖起耳朵去听,宁旭狡黠一笑:“骗你的,傻瓜!”
嘉阳怔了会儿,反应过来被忽悠了,当即便要狂揍宁旭一顿。
宁旭早已一溜烟跑没影了。
笑话,那是陛下的机密,若是他告知了别人,君衡知道了还不得将他打发到北地去陪他那老父亲镇守边关。
长安的逍遥日子,他还未过瘾呢。
宁旭独身来了英老国公的院子,敲响了房门进去,却只见里头只有英老国公和殷寻之。
见他眼神四处寻找什么,殷寻之问:“你在找谁?”
宁旭神色不自然,支支吾吾说没有,便开始与英老国公谈起近日朝堂之事。
殷寻之向来不是个容易被忽悠的,更何况还是宁旭这种眼里藏不住事的,当即便明白,恐怕这书房里还有什么。
他眼神下意识朝那专供天子休憩的房间瞥了去。
里间,自打宁旭进了书房后,方才还极其安静的书房霎时间也吵闹起来,霍汐棠很快也被声响拉回了理智,抬起发软的手按住在她锁骨处亲吻的那个人。
“陛,陛下……”她轻颤着嗓音。
燕湛用力的吻了一口,方抬起脸,眼尾洇红,一抹邪气格外的惑人。
“棠棠累了?”
霍汐棠将红着的脸别开,默不作声。
燕湛轻笑一声,胸腔微振,见她又气又羞的样子,着实惹人怜爱,但也心知若是再闹下去,这丫头下回定再也不愿见他了,思及此,即使他此时还难以抽身,但也不得不抑制下来。
他轻叹一声,便坐起来将霍汐棠揽在怀里。
二人便靠在榻上的角落,她整个人都窝在他的胸膛处,即使现在没有躺着,这种抱着密不可分的坐姿,仍旧使她心悸得难以平息。
燕湛双手从她肩侧伸到前头,温热的指腹慢条斯理地为她整理好微散的衣襟,此时书房内正对着床榻方向的梳妆台上有一面昏黄的铜镜。
她竟能清晰看到身后的陛下,是以如何温柔缱绻的神情为她穿着衣裳。
霍汐棠望着这一幕,楞楞地出神了片刻。
过了许久,不知何时被弄乱的衣衫已被燕湛整理的十分整齐,她忽然有些弄不明白,自己究竟在做什么。
分明一次次提醒自己莫要再与陛下发生越界的行为,可每一次的相处,一次次她都违背了自己的初心。
外面的声音逐渐消失,燕湛眉梢微动。
听到关门声后,霍汐棠便慌乱地从榻上起身,便再也没敢看燕湛一眼,做贼似的在门框边冒出了半边脑袋。
燕湛支着一条腿靠在榻边,一错不错看着她这幅“偷偷摸摸”的样子。
确认书房内没人后,霍汐棠长呼一口气,这才转过身来,故作自然说:“若是没事的话,臣女要回要宴席中了。”
燕湛也站起身,干净润泽的手指正在缓慢地整理衣物,他走过去边右手挽住左边袖口,边似笑非笑说:“这就要走了?你走了,朕要怎么办?”
霍汐棠红唇嗫嚅,欲言又止。
随着燕湛的走近,她这才发现陛下身上有些的不对劲。
霍汐棠极快地将脸别开,不敢再看了。
“我,我觉得若是陛下想要彻底解了这药,大可现在开始纳妃。”
说完也不知是不是心虚,没等陛下的回话,抛下这句话便头也不回地跑了。
燕湛站在原地片刻,几乎是怔了一瞬,方无奈地笑了声。
也好,那他便遂了这丫头的愿。
只是妃就罢了,后,倒是可提上日程。
**
今日兴许是陛下来了英老国公的院子,是以院内并无几个下人值守,霍汐棠出来的十分顺畅,但这一路都心不在焉,直到回了宴席中才想起来殷兰月还在陛下的手中。
嘉阳见她回来这才放心了,拉霍汐棠过来小声贴耳说话。“你方才幸好不在。”
“怎么了?”
“那沈聘儿带了好几个京中贵女过来见你,我估摸着是想给你找事,便做主给你推走了。”
霍汐棠眼神朝对面望过去,正巧就对上了沈聘儿的视线。
对方高傲地朝她攘艘谎邸
霍汐棠皱着眉,实在没懂她与沈聘儿之间除了带点表亲,也没结什么仇呀,为何沈聘儿好像视她为眼中钉?
嘉阳心知霍汐棠没明白其中的问题出来哪儿,便点拨说:“你舅父永昌侯是想让沈聘儿入宫为后。”
若是沈聘儿进了陛下的后宫,那则跟她这个即将是太子妃的便是成了妯娌的关系,但陛下与太子关系微妙,往后定是不能容下一人,沈聘儿也自然将她这个即将成为太子妃的人视作眼中钉。
皇后。
霍汐棠抿了抿唇。
嘉阳还以为她是怕了,安慰说:“没事,沈聘儿不会做皇后的。”
霍汐棠问:“公主为何如此确定?”
嘉阳耸了耸肩,虽说她与皇兄算不上相熟,但心里也清楚皇兄目前并无属意的皇后人选,那永昌侯府实则不过是一头热罢了。
但霍汐棠问起来,她又不能透露太多皇兄的消息,只能用外界的说法糊弄过去。“皇兄目前应当是不打算封后的,大抵是因为心上人年龄太小了罢。”
这句话忽然让霍汐棠想起了当初太子说的事,民间有传言陛下是在等殷笙笙长到十七岁了再娶进后宫,加之陛下与英老国公如此相熟,看来真的不仅仅是普通的君臣关系。
她稍低了低眼,遮住眼里浮起的复杂情绪。
嘉阳也没多想霍汐棠的沉默,这时静华也走了过来,一脸沮丧说:“今晚没堵到顾显。”
嘉阳摆了摆手,真是服了她。
宴席正热闹着,嘉阳这桌的席位隔壁的几个贵女瞧见了霍汐棠,便开始窃窃私语了起来,一来一去说得来了劲,声音都大了些。
“那边,就是那个原定国公夫人的女儿,听说她娘生了她之后本想抱着她去找别的野男人,但半途遇上了匪乱,这才惨死了。听说她侥幸活了下来但四处颠沛流离,从小日子过得惨不忍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