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夺娇——三钱空青【完结】
时间:2023-06-02 14:40:39

  车外姑娘家的欢闹声,市集的热闹,统统像钩子似的将霍汐棠的心都吸引了去。
  回到长安大半个月了,皇宫倒是去过许多次,可唯独这繁华的长安夜晚,她从未亲身体验过。
  从前在扬州时,她便听阿娴提起。
  阿娴的三叔在长安为官,阿娴便也幼时来过几回,阿娴每一回去了长安都会回来与她讲述那扬州不曾有过的美丽夜景,听得霍汐棠心神澎湃。
  她早就想一睹长安的繁华夜晚了。
  只是……她若是出去,光明正大与陛下走在一起,叫人看见了该如何是好。
  即便诱惑在前,霍汐棠说什么也不愿下去。
  燕湛见她倔强得鼓着张脸,无奈摇头,掀起帘子喊了李拾勤过来,低语吩咐了他几句。
  一盏茶后,李拾勤返了回来,将东西递给了燕湛。
  “今晚街上人多,帷帽都被姑娘们买空了,奴婢便只能寻来这个。”
  燕湛低头看了眼,也没说什么,便直接将手中的东西戴在了霍汐棠的脸上,笑道:“你这张脸都被蒙住,再也没人认得出你,这下总算愿意随朕下车逛一逛了?”
  一个冰凉凉的物体覆在霍汐棠的脸上,她猝不及防低呼一声,“这是什么呀,陛下。”
  燕湛垂眸看向她那张被面具遮住的诙谐有趣的脸,没回答她的问题,反而哼笑一声。
  “真是一只漂亮的小花猫。”
第40章 游湖
  燕湛抬手轻轻拍了拍霍汐棠的头顶, 边将她方才有些蹭乱的金步摇重新插好,边语气悠然地说:“棠棠,一会儿出去后, 可不能再喊陛下了。”
  霍汐棠一愣,双手将脸上的面具取下。
  不解地问:“那我要唤什么呢?”
  他嗯了声, 微微拖长了尾音:“暂时以兄妹相称就好,唤朕哥哥。”
  兄妹?霍汐棠犹豫了会儿, 面色为难。
  燕湛眸色微动, “怎么了?”
  车厢内空气仿佛凝滞了半晌, 霍汐棠指尖紧紧捏着那小花猫的面具, 小声嘟囔:“我喊不出来……”
  先生,陛下, 就连大人都可以, 唤哥哥总觉得怪别扭。
  燕湛将她金步摇插好后, 慢条斯理地整理她鬓边的碎发, 指腹顺势触上她温软的脸颊。
  小掐了一把她脸颊的软肉, 故作不悦道:“顾显与朕同岁, 你都能唤他哥哥,为何朕不可以?”
  霍汐棠微微吃痛,抬手将燕湛的手推开, 摸着方才被他掐住的软肉揉了揉,有些难为情地说:“那是因为他才是我的亲生兄长呀,陛下可不是……”
  燕湛似惋惜地喔了声,也不再勉强她。
  就在霍汐棠以为他放弃这莫名其妙的称呼后,便听他意味深长地道:“也罢, 哥哥与夫君之间,棠棠做个选择吧。”
  霍汐棠:“……”
  **
  皎月高悬, 华灯初上,长安城内繁华喧嚣,朱雀大街人山人海,放眼望去满目绚丽。
  不愧是长安,就连中秋佳节的夜景也是在扬州从未见过的繁盛蓬勃。
  霍汐棠走在前头欣赏这长安城的夜景,一路在街道的摊贩前走走又停停,好似对眼前所有事物都十分的好奇,水润的眼眸倒映出街道光华夺目的彩灯。
  随着她越走越远的倩丽身影,燕湛反而在她身后不紧不慢地说:“妹妹当真不牵着哥哥?”
  霍汐棠背脊微缩,当做没听到他说的那句话。
  燕湛的轻啧声很快消失在喧闹声中,他阔步上前,两三下便追到了霍汐棠身侧,空出来的右手掌心在空中随意摆了两下,此举不言而喻。
  “妹妹若不牵着哥哥,一会儿走丢了,哥哥抓到你后,便不会任由你再这般任性了。”
  霍汐棠耳廓一红,想起方才下马车融入了市集没多久,她便撒开了腿涌进人潮中,今晚佳节,街道上的人熙熙攘攘。
  陛下找到她时,儒雅的脸色也难看了许多,后生气到又将她按进马车里惩罚。
  想起那惩罚手段,霍汐棠脸又热了起来。
  四周摊贩的叫卖声,路上行人的欢闹声不绝于耳,可再如何也没有她身旁这男人,轻轻的一句话惧有威慑力。
  霍汐棠不满得动了动红唇,在他右手再一次晃起来之前,便偷偷摸摸,跟做贼似的覆了上去,小声道:“这样总可以了吧?”
  燕湛唇角翘了起来,“没大没小,应该唤我什么这就忘了?”
  霍汐棠:“……”
  燕湛挑起眉梢,凤眸乜她。
  霍汐棠实在对他莫名而来的执着惹得别无他法,犹豫了半晌还是开口唤了声:“哥哥。”
  燕湛眸色幽深,这下总算明白顾显那个粗人为何在她面前都有些束手无策的,哥哥这二字出自这小丫头的口中,当真是好听极了。
  他极其满意,恨不得现下将她揉进怀里。
  燕湛顿时浑身舒爽得眉目都舒展了许多,抬手揉了揉霍汐棠毛绒的乌发,眼角含着温情:“妹妹想要什么,哥哥今晚都能满足你。”
  分明只是扮做兄妹,可唤陛下“哥哥”当真与唤霍致哥哥和她亲兄长感觉差许多。
  她只觉得很不自在,又极其难为情。
  臊得她声音都细细软软的:“我,我想去游湖,看看长安城湖上的夜景。”
  燕湛毫不犹豫地点头应允,但并未走动。
  霍汐棠疑惑地问:“哥哥,我们不去吗?”
  她是真的很想趁着今日难得的日子看看,陛下莫不是反悔了罢?
  燕湛摇了摇头,眼神幽幽看向对面摊子前的一男一女身上,此时其中的小女孩正抱着比高她两个个头的少年的腰肢软绵绵地撒娇。
  “哥哥。我就要买这个,今晚母亲说了让哥哥满足我的所有要求!哥哥怎能说话不算话?!”
  少年无奈,只好从腰封掏出碎银递给了摊主。
  霍汐棠困惑的眼神在那对兄妹和燕湛身上来回扫,最终从燕湛的眼神中品出了其中意味。
  陛下可以再厚颜一些……
  燕湛面如寻常默了半晌。
  左右今晚她戴了面具也没人认得出她,霍汐棠在心里与自己做了一番斗争,便闭着眼直接扑到燕湛的身上,双手紧紧环着他的腰肢。
  她学着方才的小女孩将脸在男人的胸膛处轻轻蹭了几下,嗓音婉转绵软:“哥哥就陪我去游湖嘛,妹妹今晚一定会乖乖听话,定不会惹哥哥心烦的,好不好嘛?哥哥……”
  无人知晓她藏在面具下的那张脸现在有多通红,心口更是扑通扑通跳得厉害,全然是面前这个男人弯弯带笑的眼含着的炙热情绪,实在惹的人心口发烫。
  燕湛眸色愈发的幽沉,此时察觉自己玩过火为时已晚。
  倒是没想到小兔子觉悟这般高,一出手竟是比他人的亲妹妹还会撒娇卖乖,这幅天生勾人的眉眼,即使有面具遮挡住娇颜,仍俱有蛊惑心神的灼灼媚态,那副软桑真是轻易勾起了他心头的那把火。
  他喉结滚动,嗓音低沉,道了声好。
  **
  东宫寝殿昏黄的烛光摇曳,室内空气中弥漫着消散不去的靡浓气息。
  燕舜平躺在榻上,睁着眼迟迟无法入睡。
  他的颈侧勾缠上一只纤细白皙的手臂,红唇贴上他的肩颈,“殿下怎么还未入睡?”
  燕舜心烦得很,一掌将攀上他肩膀的那只手推了下去。
  温存过后竟被自己的男人这般对待,霍湘菲顿觉委屈,捂着被子坐起身,“殿下还是不愿相信吗?她当初在扬州时就已经有了别的男人,是我亲眼看见的!”
  她都将那日在灵泉寺看到的一切都告知了太子,为何太子反而执意认为是她欺骗他?她即便再讨厌霍汐棠,没亲眼看到的事,又如何能这样瞎编出来?
  燕舜翻身起来,倾身过去掐住她的下颚。“孤警告你,将那句话给孤咽进肚子里,对谁都不准胡言乱语!”
  霍湘菲疼得泪花都冒了出来。
  “殿下饶命啊……”
  燕舜此时心里正乱得一锅粥,面前女人的求饶声哭得他心烦,手中力道不知觉又加重,最终还是奋力甩开。
  “你滚吧,暂时不要来孤面前乱晃!”
  霍湘菲被甩到了地毯上,整个人好不狼狈,她含着泪楚楚可怜哭道:“殿下收用了我,便是要这样丢弃我吗?”
  燕舜面色略显不自在。
  转过身去不再看面前这个衣衫不整的女人。
  “殿下――”霍湘菲趴在地毯上哭。
  怎么可以?她不甘心,她付出了身子,为何还是得不到太子殿下的一分怜惜?
  良久,燕舜咬着牙挤出一句话:“一会儿孤会让李福良安排间房让你暂时留下。”
  霍湘菲面色大喜,柔情缠语还未说出来,太子后面一句话便使她整颗心都沉了下来。
  “过阵子孤会将你送出皇宫。”
  没多久,李福良在燕舜的传唤下入殿。
  看着趴在地毯上魂不守舍的霍湘菲,李福良暗嗤一声上前,“殿下,房间准备好了,奴婢这就带她下去。”
  霍湘菲不愿就这样被遗弃,不顾李福良的阻拦上前抱住燕舜的腰肢,“殿下,方才殿下对我的温柔都是假的吗?菲儿爱慕了殿下四年,究竟是哪里比不上霍汐棠?”
  燕舜背对着她迟迟不回头,沉默了许久,冷漠无情地掰开她牢牢缠上来的手指。
  “从前在霍府时,只有棠棠不曾嫌弃我重伤过成为了个站都站不起来的废人。”
  这样一句简单的话,使霍湘菲身子微僵,红唇微颤,许久没有接话。
  “这下你可懂了?”燕舜侧眸递了个阴冷的视线,“在东宫的日子里,你最好将自己藏的严严实实,若要让棠棠知道了你的存在,孤定不会放过你。”
  霍湘菲面色煞白,浑身失了力一般,任由李福良将她拖了下去。
  寝殿内一片昏暗杂乱,燕舜支着一条腿面色疲倦得撑着额头。
  今晚不知为何,他的心跳得极其不安,总觉得他和棠棠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了。
  一想到棠棠很有可能离开他,燕舜整个人便犹如喘不过气来一般。
  他面色一紧,大吼一声:“李福良――”
  刚把霍湘菲安顿好的李福良听到这声暴怒的传唤,忙不迭入殿,“奴婢在,殿下有何事吩咐?”
  “快,准备一下,孤现在就要去见母后!”
  李福良一惊,“现在?殿下,这夜已经很深了……”
  燕舜觉得自己不能再等了,他现在就要去求一道懿旨将他与棠棠的婚期早日定下来,时间越快越好,一日不成亲,他一日便无法安心。
  “废话少说,快去准备!”
  李福良傻楞了会儿,不懂太子殿下夜里忽然发什么疯,等反应过来后,才道:“殿下忘了?今晚中秋节,娘娘清早便去了城外的慈承寺上香,兴许明日清早才回。”
  燕舜眉头紧皱,上前踹了李福良一脚,只觉得李福良实在没有皇兄跟前的李拾勤会办事。
  “滚――”
  **
  长安城外的慈承寺内寂静安然。
  顾太后礼佛毕,回到了住持大师为她备下的厢房,推开门去,但见漆黑的房内坐着一身形挺拔的男人,她眼底很快掠过一抹讽意。
  “兄长当真是不嫌路程艰辛,夜里都能赶到哀家这来。”
  顾林寒转过身来,目光复杂地看着顾太后,“不是你约我到此处见面吗?如今我来了,你究竟想说些什么。”
  顾太后扬起宽袖,冷哼一声:“哀家有什么好说的,你的亲生儿子险些去了一条命,作为父亲竟连为自己儿子报仇的那点能力都没有。”
  顾林寒道:“此事我昨日便已联合多名大臣上奏了,陛下他二话不说将折子驳了回来,声称周太妃是无辜的,意图谋害太子的人是早年间二皇子的党羽余孽,陛下都将证据摆在朝堂上了,百官纷纷信服,你又让我如何再这样蛮不讲理与陛下纠缠?”
  顾太后看着他这张可恨的脸,愤恨道:“你不过是又一次为你的无能找借口罢了,为了你顾家那点好处,总是一而再再而三地牺牲他人。这便是你顾林寒做的出来的事罢了,少给哀家做出一副为难的模样。”
  当年她分明不想入宫为后,而正是面前这个对她无比宠溺的兄长,前一晚答应她说会力挡所有阻碍也定要娶她为妻,可后一晚便无情地将她送进了皇宫。
  她入主东宫为太子妃没多久,他便很快迎娶了永昌侯之女沈从霜。
  顾林寒不过就是个为了自己的利益,会将自己身边的人毫不犹豫推出去换好处的小人罢了。
  顾林寒脸色微沉,“韵儿,你就这样想我的?”
  顾太后后退几步,眼神冷漠无情:“难道哀家还说错了不成?”
  顾太后的眼神一下将顾林寒刺激得不轻,他猛地站起身,赤红了双眼,低喝一声:“那是我们的儿子!我怎会不用心?为了太子,我倾尽了自己所有的心血,我连自己的亲儿子顾显都未曾那样关心过,我这些年做的一切你就不曾看到?你就是这样想我的?”
  “这么多年,我在太子身上究竟花费了多少心思,你难道真的不知道吗?”
  顾林寒步步靠近,而顾太后此时看他这张苍老的脸只觉得内心作呕。
  她忍住心头的反胃,继续冷言讽刺:“你不过是知道要不了多久皇帝便会中毒身亡,这个大昭迟早也会交到舜儿的手中,届时便更方便你顾家掌权罢了。”
  顾林寒心下大痛,没控制住上手按住顾太后的双肩。
  “我要怎么做,你才能相信我心里只有你们母子二人?”
  顾太后眼里划过一抹讽刺,又稍纵即逝。
  房内摇曳的烛光照亮她眼角的岁月细纹,但听她缓慢且清晰地道:“亲手杀了你的女儿,哀家便信你。”
  顾林寒瞳仁微震,满脸难以置信,他僵持了许久,放无力道:“可,她也是我的亲骨肉……”
  他又怎么下得了手,虎毒也不食子啊。
  顾太后容色更冷,面无表情地将他的手从自己的肩膀掰了下来。
  “是吗?那又是谁说,心里只有我和舜儿的?”
  顾林寒被她冷漠的话,怔得身躯不稳后退几步,面目痛苦弥漫。
  顾太后无声冷笑,一错不错地欣赏着他这幅失魂落魄的样子。
  **
  月影倾洒,夜风吹起湖波荡漾,如泛粼粼光晕,一艘清简不显眼的画舫在湖面上缓缓游荡。
  霍汐棠坐在船头,与划船的船夫一来一往聊得十分热乎,船夫年约五十,性子较为健谈,许是因家中亦有个像霍汐棠这般年岁的姑娘,瞧着小姑娘活泼好动,便禁不住与她多聊了几句。
  “小姑娘中秋佳节与郎君出来游湖,可与家中长辈打过招呼了?”
  方才他瞧着带这小姑娘上船的男人好似年岁大这位姑娘不少,一看便知二人并非家门当户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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