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年年从回忆里拉回思绪,看向身边男人。
如果那时答应萧晏辞,就没有后来那么多事了。
她目光下移到他胸膛,心中思绪万千。
萧晏辞似有所觉朝她看来,莫名问道:“好看吗?”
苏年年没想别的,自然认为他问的是杏花,不假思索地点头:“好看。”
接着,她下巴被勾起来,对上精致漂亮的凤眼。
“昨天没施针,是不是很遗憾?”
苏年年微怔,这才反应过来,推着他的肩:“你不能想点别的?”
手刚碰他,苏年年明显察觉到他面色一滞,她顿住,立马扒开他衣领。
牙印上不知涂了什么东西,此时红肿一片,几乎要溢出血来,看上去比昨日还要严重。
苏年年猛地僵住,不可置信地看着那处,急了:“萧晏辞,你干什么!”
萧晏辞拂去她揪着他衣领的手,不紧不慢将衣裳拉好,薄唇弯起,握住她不在意道:“这样不好吗?”
看着他眼底快近乎疯狂的愉悦,苏年年沉默下来。
用这种方式吗?
微风拂过,花瓣扑簌簌地落下,有几片落在她的发上,萧晏辞替她摘掉。
苏年年皱眉,抿紧了唇,许久才说道:“你开心就好,但……”
“年年。”萧晏辞打断她,捧起她的脸,抵着她光洁的额头,“我很开心。”
苏年年心一颤,再没说话。
余光中有什么东西微动,她抬眼看去:“什么人?”
不远处,缓缓走出一人,朝二人微微福身:“见过晏王,苏小姐。”
萧晏辞眯起眼:“柳贵人。”
朱柳朝他笑了笑:“方才从此处路过,见杏花开得正好便来看看,不想遇到二位……上前招呼怕打扰你们,便没出来。”
萧晏辞微微颔首,不多寒暄,牵起苏年年就往外走。
杏花看得差不多,苏年年抬脚跟上,回头看了眼,正对上朱柳盯着自己,见她看去,朱柳再次朝她低了低头。
苏年年颔首,收回眼。
走到杏林外,她还念着他脖子上那个牙印,有点想不通,这是什么癖好。
不过很快她就说服自己。
既然他喜欢,想把印记保留下来,这么做也好,否则每次消了,她就要重新咬给他,也是无尽的痛苦。
这时候的苏年年还不知道,对于萧晏辞来说,一个远远不够。
“王爷,你觉不觉得朱柳……”
“没想到居然在这遇见皇兄和皇嫂。”
苏年年刚开口就被打断,抬眼看去,萧景迎着他们走来,她心口一紧。
第279章 不要孩子了
从前不知情的时候便罢,如今刚知道了不为人知的秘密,苏年年还无法平静地面对他。
萧景一定知道她阁主的身份,景迟被抓了,那么……萧景知道自己已经暴露了吗?
“六弟。”萧晏辞微微笑着回应,手摩挲了下她。
苏年年回神,实在笑不出来,索性敷衍地朝萧景行礼,而后瞪向萧晏辞。
萧景一怔:“皇嫂这是……”
萧晏辞瞥了她快要挂油瓶的嘴一眼,云淡风轻道:“她说宫里的杏花不够好看,怨我没听她的提议去郊外看桃花呢。”
苏年年:“……”
虽然她的确是交给萧晏辞解释的意思,但还是想感叹――
真牛,张口就来。
萧景闻言了然,哈哈大笑,“原来皇嫂喜欢桃花,正好,下个月我生辰,在府里设生辰宴,六皇子府里就有一片尚好的桃花林,只是不知道那时落了没有。若皇嫂心急,不这几日跟皇兄一同来看看。”
苏年年心想:还是不必了。
然而她眼睛亮了亮,问:“真的吗?”
“自然!”萧景笑得分外风流,“那些姑娘都特别喜欢我府里的景色,皇嫂也会喜欢的!”
萧晏辞颔首应下:“改日得了空,我带她去看看。”
表面上推脱太过明显,先应下,去不去再说。
萧景离开后,苏年年忽然想起一事。
前世的今年,京城下了很大一场雨,确切地说,是很久,足足有半个月。
等这场雨停了,正好是萧景生辰。
很快就变了天。
春雨温柔些,不似夏日那般雷声闪电,但多日连绵不断,连屋内都变得潮湿起来。
苏年年受不了,在屋内支起了小火炉,把衣物烘干才上身。
然而又极其矛盾,她屋子的窗户敞开着。
天色阴沉,雨水顺着屋檐滴落到院中,苏年年坐在窗边,拿着笔,认真地在纸上练字。
萧晏辞坐在她旁边。
萧景入朝后,他好像真的闲下来了,不是邀她去王府,就是自己找借口到苏府来,总之要跟她腻一腻。
苏年年提笔,见他一直盯着纸看,抿抿唇,翻了一页,问:“王爷,你有什么特别喜欢的字句吗?”
她记得她誊抄的那本医书,就被萧晏辞放在他书房长案上最显眼的位置,伸手就能触及。
她撞见几次,还以为萧晏辞想要学医了……不过显然不是。
他喜欢的应该是她的字。
萧晏辞想了想,有什么字句值得他喜欢呢?
没有。
他只喜欢苏年年。
看他一副茫然为难的模样,苏年年了然,咬了咬笔杆,沾了沾墨水。
一笔一笔,坚定流畅。
她写的是他的名字,没有那个他不喜欢的“萧”,只有晏辞二字。
他是前朝遗孤,应该姓顾,但这姓氏如今是禁忌,不便写出来。
写下最后一竖,苏年年抬头,见他视线紧紧锁着那两个字,光看神情,苏年年就知道他喜欢极了。
她刚要把纸拿起来,手被萧晏辞按住。
萧晏辞拿过笔,在“晏辞”二字下,缓慢添了她的名字,这才满意松手。
晏辞
年年
萧晏辞弯唇注视了许久:“玉影。”
玉影在窗外的屋檐下应声:“爷。”
“带回去,裱起来。”
玉影小心翼翼地双手接过,思索了下,没敢折叠,便想先卷起来。
然而他刚一动作,萧晏辞凉凉的眼神扫了过来。
“……”
玉影脸憋得通红。
不是他不忠心,他有时候是真的理解不了王爷啊!
纸折了会有折痕,卷起来又没有!
不然他怎么携带?双手提着送回晏王府?
外面又是刮风又是下雨的,万一淋湿了吹破了,他可承担不了后果。
真倒霉。
要不是好久没来晏王府看念桃了,他今日才不会跟玉竹换班!
他站在原地憋了许久,终于说道:“爷,天气恶劣,属下怕把这宝贝弄坏了,雨一时半会儿不能停,要不我去请人来,咱们在苏府裱好,再拿回去?”
萧晏辞想了想,觉得可行,点头应声。
苏年年;“……”
她只是随手写了两个字,不用这么麻烦的……
她抿抿唇:“王爷,刚才有两笔没写好,改日再好好写一张……”
“我觉得很好。”萧晏辞道。
苏年年默。
嗯,你觉得好就好。
快到傍晚,那干巴巴的纸被裱进精致的框架里,萧晏辞端在手里反复看,怎么也不肯撒手。
“小姐,白姨娘好像要生了!”
白姨娘生孩子是府里的大事,苏年年忙撑了伞往四喜院赶,院里已经站了好多人。
产婆半月前就在苏府住下了,就等着这一天。
苏年年进屋,萧晏辞紧跟其后。
苏临海兴奋又紧张,不能进产房,他紧紧握着苏年年的手。
“爹爹不必担心,这半年多我日日看着,定期给白姨娘把脉,胎儿很健康,不会有事的。”
产房里传出白姨娘撕心裂肺的喊声。
萧晏辞蹙眉,看向苏年年,见她神色如常,又看周围的人,他们也神色未变,一脸希冀地望着产房的方向。
然听着白姨娘痛苦的哀叫,他蹙着的眉还是没舒展开。
“姨娘,你别把力气用在叫上头,跟着老身的指挥用力。”
白姨娘满头大汗,疼得整张脸都扭曲了,紧紧抓着身下的衾被。
很快,榻边守着的丫鬟脸色一白:“血……出血了……”
几个产婆闻声看去,动作都僵硬了,“姨娘,再用力些,头出来就好了。”
产房外,白姨娘的叫声越来越弱,丫鬟端着装满铜盆的血水,一盆接一盆地往出送。
萧晏辞眉拧得更深了。
他拉住那个丫鬟,问:“这都是白姨娘的血?”
丫鬟白着脸点点头,立马错开他往外去换水。
生孩子是这么可怕的事吗?
萧晏辞薄唇抿成一条直线,看向苏年年,看见她小脸的瞬间,下了决定。
这辈子就他们两个人,也不错。
苏年年听见里面的动静,忍不住冲进产房里。
第280章 花神迁怒
苏年年听见里面的动静,忍不住冲进产房里。
萧晏辞心中好奇,踟躇了下,迈步走到苏临海身边。
“女人生产,都是这样的吗?”他蹙眉问。
他没见过女人生孩子。
以前在宫里的时候,倒是偶尔有宫妃生产,但他知道茉贵妃会出手,所以即便那些人大出血,死了,他都觉得正常,是茉贵妃动了手脚的原因。
可眼下看来,怎么正常情况下,也这般血腥?
苏临海手紧紧抠着桌角,抿唇摇头。
王大夫行礼道:“王爷,正常情况下不会流这么多血,白姨娘这是难产了。”
萧晏辞抿唇,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在桌上轻点。
正常情况下不会流血,意思就是,会疼得大喊大叫。
不行。
里屋传来苏年年沉静的吩咐声,伴着白姨娘痛苦的呻吟,萧晏辞心想,幸好不是她怀孕,否则崽子生出来,他也气得想掐死。
就这样又过了半个时辰,里屋传出婴儿明亮的啼哭。
“老爷,是男孩儿!”
白姨娘闻言身子终于一松,极其虚弱地勾出一个笑容来。
产婆抱着孩子出来,递到苏临海面前。
苏临海喜不自胜,连道了三个“好”,眼眶蓄满了老泪:“没想到我苏临海这么大把年纪,还能有个儿子!”
萧晏辞瞥了眼皱巴巴的婴孩,便嫌弃地收回眼,看向里屋。
苏年年安顿好白姨娘,洗净手上的血污,边擦手边出来,朝苏临海笑:“这几日外头天凉,得好好保暖。”
“过来。”萧晏辞道。
“怎么了?”苏年年问,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时辰这么晚了,王爷要不在苏府歇?”
萧晏辞没说话,抽出帕子帮她擦额上的细汗。
苏年年即便累,府内添丁这样的喜事,她满脸笑意,可萧晏辞神色沉闷严肃,与往常不同。
苏年年低眸看他,缓慢地眨了下眼,问,“怎么了?”
“什么时候回去?”
苏年年张了张嘴,这才意识到,这般混乱嘈杂的环境,萧晏辞一直在这里等,应该没耐心了。
她抿抿唇,回身看产婆奶娘等都开始忙活,她拉着萧晏辞起身。
“爹爹,我先带王爷去歇息了。”
苏临海正在想给儿子取什么名字,没空搭理二人,闻言忙点头应声。
回到月年院,屋内的火炉已经烤起来了。
萧晏辞坐在桌边,视线紧锁着她,苏年年边关窗户,边看了他好几眼,愈发奇怪,再次问道:“怎么了?”
萧晏辞摇头。
他不说,苏年年也不问,让念桃收拾屏风后的软榻给萧晏辞睡。
萧晏辞见状,先一步吩咐:“备水沐浴。”
念桃眨眨眼,见苏年年点头,才下去准备。
苏年年一脸茫然,问他:“你不喜欢小孩?”
不应该啊!
王府内养着黑白两只兔子,生了一窝又一窝,和和美美啊!
萧晏辞点头,又摇头。
苏年年:“……”
热水备好,萧晏辞先去净室内沐浴,待他回来,苏年年才去。
她系好衣裳,擦着头发往回走,走到屋里倏地一怔。
萧晏辞怎么爬到她床上去了?!
她不是命人收拾了软榻吗!
她抿抿唇,走到榻边的步子变得缓慢。
“喂……”
萧晏辞掀眼,漆眸盯住她:“一起睡。”
苏年年下意识想拒绝。
自从她上次下了决定,二人就再也没同床共枕过了,白天再怎么腻歪,晚上都是各回各家。
萧晏辞目光灼灼,看得她有点动摇。
今晚的他很奇怪……
苏年年抿唇,不过片刻,缓慢爬上了床。
刚躺下,男人长臂一伸,把她揽进怀里,紧紧抱住。
“不生了。”
他声音闷闷的,呼吸喷洒在她颈侧,苏年年一怔,隐约猜到什么。
“白姨娘她……”苏年年眨眨眼,探向他的手握住,“她是因为这段时间吃得太多太好,胎儿太大,所以才……”这么难生。
“骗人。”
今日那个王大夫,根本就不是这么说的。
苏年年:“……”
原来他不是等得不耐烦了,而是被白姨娘难产吓到,所以才忧心忡忡。
“嗯。”苏年年应声。
孩子这种东西,要水到渠成,不是说要就要,说不要就不要的。
婚还没成,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今日虽同床共枕,萧晏辞却手脚格外老实,只是安静地抱着她。
窗外雨声滴滴答答,屋内二人相拥,一片静谧。
苏年年被他圈在怀里。
“王爷。”
“嗯?”他手臂紧了紧。
苏年年想了想,还是觉得现在不适合提别人的名字。
话到嘴边打了个旋儿,咽了下去。
“你现在睡觉,不用点安神香吗?”她问。
萧晏辞吻了吻她的后颈:“跟你一起,不用。”
苏年年微怔,继而弯唇笑了起来。
二人相拥,一夜好眠。
翌日,萧晏辞早起上朝,苏年年抱着被子迷迷糊糊睁眼。
“大雨,茉贵妃……”她模糊地咕哝。
萧晏辞将腰带系好,走回榻边吻了吻她:“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