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是苏年年做了手脚,可她没有证据,苏年年又请来了帮手,她只能把所有的罪责推到念智身上,先把自己摘干净再说。
若是有人以为她故意引念智去她房间苟合,可就完了。
念智直起身子,拨着手里的佛珠:“阿弥陀佛,方丈,念智不慎中了药物。”
剩余的七玉香还在苏心幽带来的包裹里,稍一搜查,便能搜到。
“哪有什么药物!”苏心幽当即反驳。
刚才那触感带给她的恶心又涌了上来,她捏着拳头,觉得十分羞耻。
药物的作用下,她刚才居然还很渴望?她越想越恼,脱口而出道:
“你们这群和尚,面上无欲无求,背地里却对我做这样的事,真是恶心!”
“念智自小在远山寺修行,言行规矩,为人忠厚,此次过失,他自会求佛祖原谅。”永诚大师面色严肃,不悦极了:“且此事疑点甚多,施主不能这般诬陷。”
苏年年上前几步,抡圆胳膊,狠狠朝她的脸挥了下去。
“啪啪”两声,苏心幽身子有些不稳,直觉眼冒金星。
“闭嘴,佛祖面前,哪容你这般诋毁!”
第41章 救命恩人
这两个巴掌清脆至极,苏心幽觉得耳边嗡嗡响,半晌才不可置信地抬眼。
“苏年年,你打我?”
“长姐如母,你娘不在,我这个做姐姐的必须代她管教你。”苏年年冷声道,回身对永诚大师行了一礼:“大师,我这妹妹自小倨傲无礼,今日想来也是被吓到了,请大师见谅,我自会让她在佛祖面前认错。”
“阿弥陀佛。”
“亵渎佛门,此乃大不敬,贫僧无法留她在远山寺。”永诚大师微微颔首,“过了今夜,就请这位施主离开罢。”
苏年年歉声应下,送走永诚大师,回身怜悯地看着地上的苏心幽,以仅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妹妹,自食其果的滋味如何?”
其实今日之事,如果远山寺不追究到底是否被下药,凭念智老实的性格,苏心幽完全可以装扮成一个受害者,拿出她最拿手的楚楚可怜的模样便是。
可她急了。
心中有鬼,太急于把自己摘干净,狗急跳墙摔断了腿。
在寺庙说和尚恶心?
不知道柳如珍知道这事会是什么反应。
苏心幽脸上已经赫然出现两个巴掌印,闻言她抬头怒视苏年年,几乎将牙齿咬碎:“苏年年,我们来日方长。”
苏年年没听见似的,自顾自说道:“妹妹是京中第一才女,温柔良善,最为慈悲,却被远山寺赶了出去。”
她语调轻缓:“传出去可不太好听啊。”
苏心幽保持跪着的姿势,脸上五指印清晰,头发散乱,十分狼狈,她愤恨的目光恨不得把苏年年盯穿,却不能说出半句关于今晚原本该发生的事的话。
苏年年嗤了一声,不再理会她。
回身对上邵国公夫人的眼,她也不遮掩,语气染上几分歉意:“家丑外扬,让夫人见笑了。”
邵国公夫人早看出今日之事不简单,见苏年年这副坦荡的模样,不由讶异了一瞬,继而说无妨。
二人没管苏心幽,结伴往回走。
邵国公夫人道:“我这趟来本是为我生病的小儿子祈福,没想到路上遭此祸事,恐怕我明日便要赶回京城了。”
多年来暗中不少势力对邵国公府虎视眈眈,如今竟把矛头转到了她一个女眷身上,当真恶毒至极。
她需得赶紧回去将此事告诉邵国公,抓出凶手。
“没想到来远山寺居然碰上这么多事。”苏年年长叹了口气。
翌日一早,苏年年对邵国公夫人说自己也要离开,邀请她跟自己同乘。
她来远山寺本就是为了救国公夫人,顺便惩治了苏心幽,这二人都走了,她没有留下来的必要。
路上,二人相谈甚欢。
苏年年心中自然痛快,只是夜深,远山寺偏远,这事闹得不够大,她总觉得那口恶气没完全吐出来。
然而刚进京,就给了这对愚蠢的母女就给了她一个惊喜。
马车在京城繁华的街上驶过,两侧叫卖声接连不断响起,楼中传出茶客酒友的高谈阔论。
这样嘈杂的环境中,一些刺耳的议论声还是传进了马车里,尤为清晰。
“听说昨夜在远山寺,苏家嫡女跟寺里的小沙弥在屋中行苟且之事,被方丈抓了正着!”
“那个荒唐蠢女苏年年?前些日子她治好疯狗病,名声才刚好一点,如此看来旧习难改,啧啧……”
“就是,凡事讲个因果轮回,她敢在佛祖面前行淫,佛祖不会放过她的。”
马车中,邵国公夫人连连颦眉,苏年年安静地在她对面坐着,仿佛什么都没听见,似乎早已习惯了。
邵国公夫人不禁陷入深思。
昨夜明明是苏心幽被抓,京中关于苏年年的不实流言却先一步传开了,要说这后面没人操控,她可不信。
再说苏年年救她的时候毫不犹豫,一手药粉撒得漂亮,堪称有勇有谋,后头处理苏心幽荒诞的事情干脆利落,怎么也不似京中旧日传言。
今日一番畅谈下来,她更是觉得苏年年开朗可爱,善解人意,以前那些说她蠢笨的传闻绝对是恶意诋毁。
邵国公夫人越想越气,出声喝道:“停车!”
马车应声而停,苏年年拉了拉她的衣角,似乎在说“算了”。
邵国公夫人怒气更盛,下了马车径直走到街边那桌人面前。
邵国公手握兵权,地位不低,邵国公夫人经常跟着抛头露面,今日穿着华贵,气质不凡,当即被人认了出来。
方才议论着的几人当即闭上了嘴,不明所以地放下筷子。
“邵国公夫人……?”
邵国公夫人面色难看:“这些荒唐的传言你们从哪听来的?”
几人面面相觑,瞥见马车身上绣着的苏字,又看见旁边站着的苏年年,顿时明白过来。
他们倒霉,说坏话撞人枪口上了。
许久,才有人憋出一句话来:“夫人,这话不是我们凭空捏造的,今日一早京中都传遍了,我们不过是饭间说说闲话,你要找也找不到我们啊。”
邵国公夫人冷笑一声,“苏大小姐昨日夜里一直跟我在一起,至于你们说的那档子龌龊事,另有她人。”
“苏大小姐从山匪手里把我救下,是我邵国公府的救命恩人,往后你们谁敢说她一句闲话,就是跟邵国公府作对!”
她自带一种威严,说话掷地有声,来往的百姓们驻足听着,竟是没一个人出声。
直到二人重新上了马车,议论声四起,像炸翻了锅一样。
“苏年年是邵国公夫人的救命恩人?”
“夫人说跟和尚行那事的另有他人,这话是什么意思?昨日在远山寺的还有谁?”
“好像……是苏三小姐?”
“不会吧,这怎么可能!”
马车徐徐朝着邵国公府驶去。
车内,苏年年轻叹口气,声音些许无奈:“多谢夫人,只是……夫人其实不必为我出头的。”
“年年,我们才刚回京。流言就满天飞了。”邵国公夫人沉声道。
昨日远山寺,她本以为这对姐妹有什么过节,在互相争斗什么,以为是苏年年设计了苏心幽,今日看来,苏年年昨天不过是自保罢了。
要不是恰巧出去救她,有了她这个证人,苏年年的清白就要被京中的流言给说没了!
“你别怕,有邵国公府为你作证!”
第42章 我作证,他们没能成事!
苏年年再次道谢,命马车先把邵国公夫人送回了府。
原本邵国公夫人邀请她进去做客,苏年年婉言拒绝了。
苏府那头,苏心幽指不定怎么编排她呢。
……
苏心幽今早醒来,七玉香才彻底失效,她终于反应过来昨日发生了什么,回想昨日对永诚大师出言不逊,心中懊悔不已。
可饶是她再怎么道歉,也没逃过远山寺的“驱赶”。
回到苏府,柳如珍第一个赶了出来,见苏心幽失魂落魄眼眶红肿,心下一惊,忙问:“心幽,不是说在远山寺住几天,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娘……”苏心幽一开口,眼泪便止不住地往下掉。
“别急,你别哭,慢慢说。”柳如珍搀扶着她,母女二人到了幽兰院,苏心幽才断断续续把事讲了一遍。
“我明明都安排妥当,看着人燃香,这才在屋里安心等着事成,可不知怎么睡着了,醒来就见那和尚往我的床上爬,娘……”她咬咬唇,艰难说道:“那七玉香不知为何在我的屋子里!”
柳如珍脸色大变,听她说没发生什么实质性的事,松了口气,转而更加阴狠。
:“京中的流言娘已经传出去了,你别怕,没人知道昨日到底是怎么回事,到时候你就一口咬定……”
苏心幽摇头,打断了她:“不知为何,昨日邵国公夫人在远山寺,她跟那小贱人看起来关系很好,今日还同乘回京!”
“邵国公夫人?”柳如珍一惊。
邵国公的结发妻子,那可是二品诰命夫人。
柳如珍迟迟没升正位,府中的权力再大不过是个妾,跟邵国公夫人见过寥寥几面,印象里那人看上去就不是好对付的。
“昨日的事有她给苏年年作证。”苏心幽顿了顿,忽然想起什么,脑海轰的一声:“娘!方才回府的路上,京中议论的,好像是我的名字!”
苏年年二人先她一步回京,她回来的路上心不在焉,那些闲言碎语现在才慢慢过了脑子。
她们竟然说苏年年是邵国公府的恩人?
“怎么可能?!”柳如珍心中大骇,忙叫迎蓉出府打听。
……
苏年年心情甚好,旁边念桃叽叽喳喳地问了一路,还没停歇。
“小姐,到底发生什么了?”
怎么她睡一觉醒来,天就变了?苏心幽被远山寺赶出来本就令人惊骇,怎么小姐还变成了邵国公夫人的救命恩人?
苏年年唇边一抹淡笑,看着她单纯的模样,摇了摇头。
她昨日给念桃的避毒丸里掺了几颗安神的小药丸。
念桃太过单纯,容易被人诓骗。
前世她死得那样冤枉凄惨,今世念桃做一个被她保护着的小傻瓜就好。
不过后来,念桃跟着她还是变机灵了许多,倒让苏年年怀疑前世她是受自己影响才被人骗的。不过这是后话。
见念桃一脸迷糊,苏年年嘱咐:“你记住以后提防着幽兰院的人便是。”
没过一会儿,苏临海下了早朝回府,听说两个女儿真的都回来了,气冲冲地把二人叫到正院问话。
早朝上倒是没什么风浪,可回府的路上,京中那些嘴碎的百姓说得也太难听了!
“心幽,你当真是被方丈赶出来的?”苏临海面色阴沉,盯着苏心幽红肿的眼眶,便知道传言至少有一半都是真的。
苏心幽面色苍白,紧紧咬着下唇:“爹,这是误会。”
“永诚大师宅心仁厚,慈悲为怀,若不是你真的做了不可原谅的错事,他怎会赶你回来?”
想起那些传言,苏临海手忍不住颤抖,“外面说的话都是真的?”
“爹,女儿没有!”
京城百姓的流言传起来,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把人淹死,苏心幽的解释显得十分苍白。
苏年年看着她,装作着急的模样,立马解释:“爹爹,我可以给妹妹作证,昨日我赶到得及时,她和那沙弥没能成事!”
“没能成事?”苏临海呼吸重了些。
“苏年年,不要乱说话!”苏心幽面目有丝狰狞,怒瞪着她。
她这话说得像她和那个沙弥真想做什么一样!
“确实没成事啊。”苏年年无辜地眨了眨眼:“确实差一点。”
苏心幽手狠狠攥了攥,泪眼朦胧看向苏临海,果真见他脸色更加难看了。
“年年,你说。”苏临海彻底对苏心幽没了信任,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听说你昨日还救了邵国公夫人?”
苏年年绘声绘色地把昨日躺在榻上听见外面传来狗叫,出去查看却发现了山匪的事情讲了一遍,苏临海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些。
不愧是他的女儿。
苏年年将话题扯了回来:“妹妹被赶出来,是因为她大骂永诚大师,说大师恶心。”
一道尖厉的声音传来。
“苏年年,你少构陷我女儿!”
柳如珍听了迎蓉的汇报,惊恐万分,正想着对策,听说苏临海在问话,急忙跑到正院,喘着粗气道:
“老爷,心幽自小熟背女诫女训,根本不可能做那样的事!您不要被有心人有机可乘,跟心幽产生嫌隙。”
苏年年挑了挑眉。
这府里除了她,哪还有人闲的会挑拨一对父女的关系啊?这不就是在说她么?
“爹爹,我也觉得蹊跷。”
苏年年索性话锋一转,意有所指道:“昨日夜里在远山寺的事,知晓的人就那么几个,京中流言传得却这么夸张。”
她嘲讽地道:“差点比事发生得还早了。”
第43章 咄咄逼人
苏临海抿抿唇,拧着眉陷入深思。
“老爷,邵国公夫人来送谢礼。”
苏临海扫了眼地上跪着的苏心幽,怒道:“还不快起来!”
苏心幽抹了把眼泪,刚起身,就见一个身穿华服的年轻妇人走进正堂。
邵国公夫人扫过苏心幽,目光在柳如珍脸上停了一瞬。
她觉得远山寺的事蹊跷,来之前将苏府的形势打听了一遍。
眼前这个,便是苏府那个久未扶正的妾室,苏心幽的娘吧?
柳如珍一张瓜子脸,下巴尖细,分明生的小家子气,做派却贤良大方,虽说二人只见过寥寥几面,邵国公夫人还是一下就想起了这人。
柳如珍身上两种风格太过矛盾,她当时便觉得奇怪。现在她对流言的事有了猜想,看着柳如珍面上那几乎压抑不住的刻薄恶毒,终于明白过来。
什么京城最为贤良淑德的妾室,不过是装出来的罢了。
府里来了外人,苏心幽稳住心绪,十分得体地行了个礼:“见过夫人。”
邵国公夫人微微颔首,看着苏临海微沉的脸色,便知道流言已传到苏府。
“苏将军,年年昨日救了我,我代表邵国公府送来谢礼。”
她让了让身子,身后的仆人已经扛着两个大箱子走了进来。
“夫人,昨日凑巧,不过是举手之劳,何必这般大费周章。”
对上苏年年明亮的双眸,邵国公夫人的五官柔和下来:“昨日若不是你,我现在已命丧黄泉,这是你应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