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禾再一问,才知是后来几次宴席上,二人又见了几面。
明显是看对眼了,却碍着许静娴未出阁,不好对这种婚姻大事多发表意见,一直也不好提。
既是许静娴瞧上的,景禾便想着,寻个时间帮她探探口风。
之前确实也说过,去探探口风。
可景禾一直没机会碰到陆远珩,后来又生出别的事来,倒也耽搁了许多日子。
临走时,许静娴突然想起什么,拉起景禾的手,对她说:“娘娘,那城西失火一事,您可知晓?本有一位制香高手,民女曾买过,那儿的香料都好闻极了,还想哪日买些来送给娘娘。谁知那人……就住在失火那人家隔壁,一块儿给烧没了。”
景禾抬眸,敏锐捕捉到其中信息,问:“制香高手?可知叫什么名字?”
许静娴沉思半晌,才说:“都叫她妙手仙子,其余的,一概不知。”
景禾皱皱眉,缓缓点头,说:“行,本宫记下了,你先回去。你的事,本宫会帮你打听一番。”
-
酉时。
冬池刚送走李尚宫,陆远寒便来到凤仪宫。
景禾正在算账,听见脚步声,抬头朝声音来处看去,见是陆远寒,忙要起身行礼。
陆远寒扶住景禾的手臂,将人抱入怀中,佯怒道:“怎的还行礼,跟朕有什么好虚礼的。”
景禾没接话,她知道,以陆远寒的性格,这话定不是哄她的。
陆远寒是当真觉得,这些礼都是虚的,该废掉的。
景禾想到这里,忍不住笑出声,搂着陆远寒的脖子,突然问:“那皇上以后要是不喜欢臣妾了,会不会清算臣妾今日的放肆?”
陆远寒深深看了景禾一眼,朝她露出笑容,抱起她大步走向汤池,赶走了所有宫女,二人一同掉入池中。
可景禾半点没磕着碰着,一直叫陆远寒好好儿护在怀中。
“陆远寒,你干……”景禾浑身都湿了,头面也叫陆远寒摘了扔到岸上去,只抱住他的脖子,并未反对什么。
“挺好的,以后就这么喊。”陆远寒说完,捧着景禾的脸,吻住了她的嘴唇。
“唔……”
景禾下意识抓住陆远寒的衣衫,仍是不明白他发什么疯。
这时候,她也猛然回神,其实陆远寒一直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不过是这段时日太过平常温情,叫景禾恍惚间忘记了这件事。
池子里水花飞溅,良久之后,陆远寒才抱着景禾出来,为她擦干水珠,披上寝衣。
而景禾累得眼皮都动不了,被放到床上瞬间,猛地踹了陆远寒一脚,声音沙哑地抱怨道:“我饿了……”
陆远寒视线移到景禾身上,看着比平时放肆许多的人,揉了揉她的腰,道:“真要把你逼急了,才肯卸下那些个没用的。”
景禾当然没明白,陆远寒说的不是衣衫头面这些实的,而是觉得她……太累了。
仔细一想,也并非没有道理。
景禾伸出手,拽住陆远寒的衣袖,皱着眉又一次抱怨,“我好饿啊……”
陆远寒听了只觉高兴,把景禾搂入怀中,对外头的秦喜道:“传膳。”
秦喜应下,忙使唤太监到御膳房去传膳。
屋内。
景禾靠在陆远寒怀中,突然想起一件事,懒懒把玩着陆远寒的发尾,道:“你一直想要的,就是这样?”
陆远寒点点头,摩挲着景禾的下巴尖,说:“这样不好吗?从前那样,瞧着很好,可……太假了。你也不是那样的人,对吧?小禾苗。”
景禾笑出声来,靠在陆远寒胸膛上,答道:“说得没错,我确实不是那样的人。若你真的不爱我了,追究从前的事,我也不会当什么贤后。”
听见这话,陆远寒挑眉。
他叫景禾说得,竟有一些好奇,若是景禾碰到那样的情况,会怎么做。
可景禾已经遭受了亲人背叛,至亲离世,若陆远寒真如她所说那般,那他自己先杀了自己。
景禾拍了拍陆远寒的脸,笑道:“鱼死网破,搅他个天翻地覆……陆远寒,你是知道我的。”
陆远寒当然知道景禾是个什么样的人。
瞧着娇娇弱弱,其实与他是极其相似的。
若没有陆远寒出手,天知道景禾会如何为母亲报仇。
陆远寒捧着景禾的脸,轻轻碰了碰她的嘴唇,才缓缓松开她。
景禾与陆远寒对视着,恍惚间,好似回到了那一夜山洞之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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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探探口风
◎你怎么只摸他,我也要。◎
景禾移开眼, 她也无意多谈那些,只懒懒坐起来,提起今日许静娴的事:“静娴与十四弟, 似乎有些……”
陆远寒抬手拦住景禾的话,道:“早瞧出来了, 只等着瞧她是不是真存了这心思,来寻你问呢。”
景禾一挑眉, 笑道:“静娴有没有心思的,那也要你弟弟有心思。”
陆远寒为景禾拢好衣衫,道:“你看着办吧,都听你的。”
景禾轻笑, 对陆远寒道:“我看着办?你去探探十四弟的口风才是。”
陆远寒摇摇头, 说:“你跟他说,我跟他说倒有些下命令的嫌疑了。”
既是陆远寒这样说了,景禾也没再推辞。
晚膳在这时送来,宫人们陆陆续续将晚膳摆好之后,才徐徐退出去。
景禾饿得不行, 也无心去问别的事, 只管埋头吃饭。
陆远寒则是撑着脑袋, 笑着看她吃饭,自己却没吃几口。
待景禾吃完, 漱口净手之后,才看向陆远寒,问起了城西失火一事,“静娴说, 城西有一家做香料的, 就在失火人家的隔壁, 皇上可听底下人说起过?”
陆远寒蹙眉沉思片刻,才道:“齐倓提起过,我听着是做香料的,便记了下来,叫他去细查了。”
景禾点点头,突然想起一件事,问:“回宫那会,确定该杀的人都杀了吗?”
听见景禾这个说法,陆远寒抬眸看了她一眼,笑出声来。
对了,这就对了。
放开一些,不要总是规规矩矩的,那不像他所熟知的小禾苗。
-
两日后,景禾一时兴趣,到御花园散步时,碰到来御花园画画的陆远珩。
陆远珩一见景禾,笑着行了个礼,道:“皇嫂也来御花园散散心吗?”
景禾手持团扇,斜斜挡着日头,笑道:“吃了饭散散步,消消食嘛。”
陆远珩见着景禾,也不画画了,只叫太监拿着东西,跟在她身旁,与她一路聊起这些年宫里的事。
景禾认真听着,并未多插嘴,行至一小片花田面前,才半开玩笑地对陆远珩说:“本宫听说你折花送美人了?”
陆远珩叫景禾这般一说,脸上红得不行,低着脑袋,不好意思地笑笑,说:“是许家姑娘觉得唐突,来请娘娘说说臣弟吗?”
景禾轻笑,反问:“怎么会这样想?送花时叫人拒绝了?”
陆远珩红着脸,说:“自是收了的,只是也说不好,兴许瞧我是皇子,不好拒绝呢。”
景禾更是噗嗤一声笑出来,道:“很好,也没有觉得自己皇室子弟,个个都得喜欢你。”
陆远珩摸不准景禾的意思,一时间也不敢说话。
而景禾问到这里,基本已经明白陆远珩是什么意思。
见景禾一直没说话,陆远珩也生出几分担忧来,待走了一段,他才忍不住问:“皇嫂,您就说说,这许家姑娘可跟您透露过什么吗?”
景禾瞥了陆远珩一眼,道:“按理说,婚姻大事父母做主。她既然没有明着拒绝你,想来还是存了再瞧瞧的心思。”
陆远珩眼睛一亮,正要再追问,便见陆远寒远远走来。
陆远寒带着秦喜等人走过来,牵起景禾的手,将人往自己身旁带,笑着问:“还当你在凤仪宫,一问才知你在御花园。”
景禾轻笑,“少贫,你定是来之前就知道了。”
陆远寒也不解释,只跟着笑,良久才转头看向陆远珩,收起笑容,问:“你不去太傅那儿,来这里做什么?”
陆远珩叫他这样一说,还当是要抓自己学习,手足无措起来,忙看向景禾,喊了一声:“皇嫂……”
陆远寒玩笑般踹了他一脚,笑道:“一说你就喊皇嫂,还给你小子知道,谁能给你撑腰了?”
景禾掩唇轻笑,良久才问:“你方才说太傅?十四弟这是上着学偷溜出来?”
陆远珩撇撇嘴,说:“其他人这个年纪,早不上学了。”
其他人这个年纪,确实不上学了。
他们便是上学,也是准备科考,并不如寻常上学那般。
景禾大约能猜到,陆远寒给陆远珩请太傅的原因。
不过是从前没有,如今补上罢了。
景禾轻轻点了一下陆远珩的额头,劝道:“你皇兄要你上学,是为你好,可别抱怨,别人想要还没有呢。”
见景禾也这样说,彻底找不到救兵的陆远珩只能灰溜溜离开。
景禾看着陆远珩的背影轻笑,只觉陆远寒这个十四弟有些可爱。
可等景禾回头朝陆远寒看去时,却见他神色严肃,瞧着像是有什么要紧事要说。
瞧陆远寒如此,景禾也严肃起来,蹙眉问:“怎么了?这样严肃。”
陆远寒抓着景禾的手,碰了碰自己的额头,道:“你怎么只摸他,我也要。”
景禾瞪大眼,没想到陆远寒这样幼稚,笑骂一声:“几岁了你!”
说完,景禾抽出手,往御花园深处走去。
陆远寒快步跟上,安安静静跟在她身旁,只在经过假山时,突然出声。
“咱们头一回见面,就是在这里。”陆远寒停住脚步,突然道。
“一晃好些年过去。”景禾也停下脚步,恍惚间仿佛看到那年小小的自己。
“若回到当年,我一定先救你。”陆远寒捏了捏景禾的掌心,目光停留在她那双桃花眼上。
“当年?你自身难保,还救我呢。”景禾失笑,往前走去,“走吧,再走一走,就回去了。”
陆远寒跟上景禾的脚步,二人一路走,走到冷宫前。
景禾脚步微顿,问:“这里……都关了谁?”
陆远寒视线移到冷宫的大门上,道:“很多,已记不清了,你也不必多管。都是些不打紧的,管了劳心劳力,不如任他们自生自灭。”
景禾轻笑,没有多问。
她知道陆远寒的性子,若是从前不曾找过他麻烦之人,定然早就接到行宫中过完余生,或是跟着儿子到封地去。
至于留下来的,定是当年踩过一脚,甚至下过狠手之人。
这些人,对有仇必报的陆远寒来说,便是死了,那也该摆两桌乐一乐。
景禾掩唇轻笑,心里暗暗道一句。
我与你是一样的。
第31章 干政
◎陆远寒,我也要。◎
景禾为许静娴探陆远珩口风的事, 也不好太过明显。所以她等了大约有三日,才借口江南织造来了些新料子,挑了些寻常人也能用的, 叫许静娴进宫挑赏赐。
许静娴一琢磨,猜测是事情有进展了, 立马坐上马车,赶往皇宫。
冬池早早等在福宁宫, 待许静娴过来,便领着她往凤仪宫去。
而此时的凤仪宫内,景禾正捣鼓着手中香料,翻了翻孔嬷嬷当年学香时记下的笔记, 对身旁的孔嬷嬷道:“嬷嬷, 你说苏兰手中的香,是从哪里来的呢?”
孔嬷嬷沉思片刻,道:“若非身边有制香大师,那便只有与番邦人买来了。”
景禾停下手中动作,转头朝孔嬷嬷看去, 一挑眉, 说:“可这番邦贸易, 可是停了好些年。”
孔嬷嬷点头,道:“是, 自从那年小蝶妃意外身亡,先帝便停了与外邦的往来。”
景禾微微蹙眉,有些不解,道:“大小蝶妃皆为西州人, 西州又极善制香……”
孔嬷嬷突然想起什么, 道:“那年有传言, 说是大小蝶妃皆死的蹊跷,原本的老西州王软弱,不敢吭声。但大蝶妃死后半年,老西州王突然病故,西州太子继位,又逢小蝶妃惨死,这位太子便新账旧账一起跟大离算呢。”
景禾也听过这事儿,只是那时她满心都是为母亲报仇,也管不了那么多。对于她来说,这些外邦与先帝之间的事,于她来说都是无关紧要的。
景禾略沉思片刻,才道:“这个西州……会不会有点问题?”
孔嬷嬷也不懂这些,略一沉思,正要回答,便见宫女进来通报。
“娘娘,许姑娘来了。”
景禾放下手中香料,对宫女道:“请她到正殿。”
说着,景禾理了理衣衫,才带着芳草来到正殿。
许静娴坐在殿内喝茶,见景禾进来,忙起身行礼,道:“娘娘,可是有消息了?”
景禾扶起许静娴,点了一下她的鼻尖,笑道:“瞧你猴急的。”
许静娴脸上一红,也不再说话,坐下来等着景禾告诉自己结果。
景禾坐下来,喝了口茶,才道:“本宫瞅着,他是存了心思的。只是婚姻大事父母做主,你还是与夫人先透个底的好。”
许静娴一向机灵,一听这话,问:“娘娘的意思,是他已打算向家父提起此事了?”
景禾沉思片刻,并未给予一个肯定的回答,而是说:“我提醒了他,婚姻大事,父母做主。若他能悟到,自会私下到永昌伯府提一提此事,瞧瞧伯爷和夫人是如何想的。若悟不到……那就不知道了。”
许静娴知道,景禾已是尽最大努力帮自己探过了,心中满是感激,站起来就要行大礼。
芳草见状,忙上前拦住许静娴,笑道:“许姑娘与娘娘是至交好友,可不必这般。”
许静娴笑笑,复又坐了下来,提起近日在兄长那儿听来的事,说:“听说皇上有意恢复番邦贸易,开边境互市。还有那和亲青狼部的昭宁公主,似要回来探亲呢。”
景禾挑眉,她今日才与孔嬷嬷聊起番邦,便听说要恢复番邦贸易,笑道:“这本宫可不知道,后宫不干政,皇上不说,自也不好多问。”
许静娴点头,道:“是了,险些忘了,还当是从前私底下随意谈论呢。”
景禾轻笑,道:“干政,倒也不是不能。回头等皇上回来,本宫问问他。”
许静娴听景禾这样说,瞪大了眼,心中立马猜到几分,神色更添几分欣喜,压低声音问:“娘娘的意思,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