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殿珠林(上)——彼岸琴音【完结】
时间:2023-06-08 14:41:34

  她抬起眼,眼眶中泛着泪花,鼻音浓重的回答:“这鸡太棒了!我这是感动!”
  她竟然,是为了一块鸡肉感激涕淋?!
  咳咳咳,皇帝被这荒唐的判断呛到,大声咳了起来。
  剧烈咳嗽!
  他多久都没咳嗽了?不会是病情复发了吧?
  安勤一蹦而起,赶紧绕过去给他拍背顺气:“皇上,你怎么又咳嗽了?勤儿马上去叫黄太医来看看!”
  说完就急着要走,却被一只大手拉住了衣袖,待皇帝渐渐平息之后才恶狠狠的盯着她斥责道:“我迟早会被你气死!”
  她的感动之情是真,他要被气死之意也是真。
  安勤无奈的坐回到对面的圆凳上,皇帝又重新扶起了筷子:“食不言,寝不语,你只莫要再说话了。”
  尽管被禁言,但安勤还是非常愉快的继续进餐了。
  这桌上的菜品应该是承德特色,都是在南苑膳桌上从未见过的品种。有外焦内嫩的烙饼、白玉般的鸡汤拨面、香糯的红豆馅饼,还有香甜入口的杏仁豆腐,面对满桌的美味佳肴她恨自己,怎的只长了一张嘴?不然今天多吃点,可以满足好一段日子了。
  皇帝日常用膳是很快的,通常只吃七分饱就叫撤膳了。
  但今日,对面用餐之人吃得津津有味,眉飞色舞,还时不时欲言又止,若不是提前禁了她的嘴,只怕又是有一肚子的胡言乱语要说的。
  他并不催促,坐在对面悠闲喝起茶来:未想到啊,这世上居然有人对吃饭有如此大的热情与耐力!
  不过,多吃点也好,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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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历史小知识:
  1、乾隆六年曾作诗《御制汤泉行宫诗》:灵境辟离宫,停銮秋宇空。庭轩静朝旭,树石老金凤。暖溜溶溶洁,清波处处同。心神堪澡雪,抚景兴无穷。
第74章 重塑你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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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安勤心满意足的放下碗筷时,发现皇帝已不知道喝了多久的茶了。只怪自己吃得太投入了,她尴尬的开口:“皇上,您的头发也干了,勤儿扎起来吧。”
  安勤起身取来梳子,绕到了他的身后。
  皇帝刚洗过的长发乌黑顺滑的披垂着,还有淡淡的腻子香味,他非常安静的坐着,直到发辫全部扎好以后才缓缓站起身来,将双臂平直的伸了起来。
  这是要换衣服?还是要穿衣服?
  安勤望着他只着白色单衣的背影有些疑问。
  “我是诚信之人,早上的许诺定会兑现于你,”皇帝信誓旦旦的宣布。
  身后之人却毫无丝毫动静,他便接着说道:“我说过了,进了屋子就容你抱个够。”
  他慷慨的转过身来,朝安勤伸出了双臂,满脸戏谑的就等美人投怀送抱了。
  “皇上若无其他的事,勤儿就先退下了,吩咐外头的小太监进来撤膳吧,”安勤对于他这个莫名的承诺,除了假装没听见还能怎样呢?她若无其事的低下头,打算直接跪安就出去。
  可才朝前迈了两步,她就被身后之人狠狠的抱住了。
  他浓重的鼻音显露出些许的怒意:“我信守承诺,你怎的就要食言?!”那耳畔滚烫的热气,烧得安勤浑身发软,脸一瞬间就红透了。
  “我哪里食言了?早上我可什么都没说的。”尽管有些扭捏,但其中细节她可记得清楚。。
  皇帝把嘴凑在她耳边,一字一顿的提醒道:“可你说过,会一直陪着我。”
  这不是他刚醒的时候,自己随口说的吗?他那时糊里糊涂的怎么还记得这句话?
  “我几时没陪了?每日起早贪黑的给皇上端茶送水,这不是陪吗?”一天二十四小时,她起码有十六小时在岗,还有八小时待岗,要随叫随到,都没发过加班费!
  这样的工作强度之下,安勤当然理直气壮。
  “我要的陪不是这样的。”皇帝用力握住她的肩,强行让她转过身来。两个人就这样大脸对小脸,大眼对小眼的,越凑越近,眼看着鼻子尖都要对在一块了。
  安勤着实承受不住这样无形的压力,整个肺部结成了一块石头似的无法呼吸。她伸手推了一把,腾出些空间,好多吸收些氧气:“那你说说,怎么才算数?”
  “尔侬我侬,忒煞情多,情多处,热似火。
  把一块泥,捏一个尔,塑一个我。
  将咱两个,一齐打破,用水调和。
  再捻一个尔,再塑一个我。
  我泥中有你,尔泥中有我。
  我与尔生同一个衾,死同一个椁。”
  他温柔的将她搂进怀里,像撒娇似的呢喃道:“我就要你这样来陪我。”
  方才在龙池里坐浴时,皇帝就一直在琢磨这件事。
  再过几日就要回宫了,一切又将回归正轨,他们两人自此又会各处一方,难以相见。
  经过这场风波,他已确定了自己的感情,他想让她日日都能陪着自己,就如同在南苑时一样,陪他散步、看书、习字,甚至是批阅折子,他很享受这样轻松愉悦的平淡相守。
  而且,他还需要更多!
  她的人,她的心,通通都要收入囊中,据为己有才能安心。
  她的坏,她的好,她的放肆,她的柔情,自此只能给他一人!
  若再像去年那样摇摆猜忌,畏畏缩缩,到头来只会让自己痛苦不堪。
  错过了之前的许多次,这一次他必须得到,必须胜券在握才能回宫!
  皇帝忽然笑道:“那,方才你可是吃饱了?”
  先是搂住她吟了一首诗,然后又问是否吃饱,安勤为这位爷清奇的思维所折服,她不知所以的点了点头:“吃饱了!而且是有史以来最饱的一餐!”
  “那就好,我就怕你临阵脱逃。”说完,他直接弯下腰把人扛上肩头,大步朝后殿走去。
  “喂!你!!”
  安勤抡起拳头用力的捶了几下他的背,满腹的食物差点都被他的肩膀给压了出来!这样野蛮的把人倒扛起来,究竟是什么恶作剧!
  头昏眼花的安勤,最终落在了一堆光滑柔软的被褥之上。
  那位始作俑者直接欺压过来:“我不想再等了。”
  他用最有效的方式,堵住了所有抗议之声;他手脚麻利的解除了两人之间的所有阻碍,双腿牢牢压住对方,容不得她有任何抵抗的机会。
  安勤这时才意识到大事不妙,惊慌失措。
  她一只手拉过身边的绣被,紧紧的想要捂住自己,好不容易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皇上为何要如此刁难勤儿?!一国之君后宫佳丽数不胜数,召之即来,又何必为难我一个宫女?”此时,她只能用最尖锐的声音和最犀利的言语,来消灭皇帝这荒谬的冲动。
  未料他反倒大声笑了起来,仿佛听了个天大的笑话,整个胸膛都震动起来。他抬起眼,目不转睛的盯住她,面容冷漠的质问道:“你收我信物,搂我,抱我,亲我,难道这只是君臣之交吗?”
  他这一句话把安勤堵得哑口无言,他说的何尝不是?自己确实已暗生情愫,但确实也未曾有任何其他打算,未想过会有今日如此的对峙。
  皇帝单手便轻松的握住她的两只手腕,高高的拉起压在她的头顶上方:“那今天,我就来告诉你:这不是君臣之交,而是男女之情!”
  安勤奋力的想抽出手来,却是徒劳;她挣扎的想弯起双腿,却是毫无可能。压倒性的局面,她丝毫没有翻盘的可能性。
  眼看着自己城池即将破防,她心中竟忽地涌出一阵愤怒来:“皇上竟是不知道,男女之欢,需得你情我愿?!”难道两个人之前的柔情蜜意不好吗?一定要这样鱼死网破的互相伤害?她的眼泪不受控的奔涌而出,她无法接收这样的方式!
  眼前无限春光,早已激得皇帝浑身战栗,全身的皮肤产生一种莫名冷的感觉,他想不假思索的勇往直前,但“你请我愿”四个字,像一柄利剑又扎透了他的伤口,疼得让他停止了进攻,瞬间撑开了身子。
  安勤就趁着这一秒间隙,扯过手边的衣裳冲下了床。
  “你是说:我有情,而你不愿?”隐忍的声音慢慢响起,安勤能分辨出他已濒临情绪的失控,若是再火上焦油,后果难以想象。
  她披好单衣、低下头俯身跪在地上,冰冷的金砖微微驱散了她的热度:“勤儿承蒙皇上厚爱,只怕是卑微之极,承受不起。”
  皇帝在床沿边坐直了,一双脚赤着踩在地上,衣襟已在两人拉扯之下散开了大半,露出了一片白如玉石的胸膛来。
  他清澈眼眸中隐隐现出了血丝,一双手紧握成拳压在膝头,他正在极力控制自己。
  “哼!安勤,朕真是小瞧了你,你还想把朕玩弄于股掌之中?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他遽然站起身,朝安勤走去:“那朕今日就要让你承受不起!”
  还没等她回过神,皇帝极其野蛮的用手勒住她的腰身,就往里拖。
  滔天的愤怒在他胸中越烧越旺,手上的力道已失去控制,他猛烈的幅度就如一头猛虎分分钟要将人拆吃入腹!
  他会不会杀了我?!
  这是安勤脑中仅存的念头。
  无比狼狈的她被径直拖过了后殿,刚到温泉池边,皇帝一松手就让她笔直的落进了龙池。
  被水一秒没顶,安勤的口鼻顿时被温水灌入,她不会游泳,慌乱的扑腾了好一阵好才勉强从水中站了起来,剧烈的咳起来,她刚才以为自己是被沉潭了!
  岸上的人,沿着石阶慢慢走入水中,冷酷已取代了愤怒:“你不愿?也无妨。那我就打破了,重塑一个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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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历史小知识:
  1、文中引用的是词是赵孟頫的夫人管道升写的,最有名的一首爱情题材的元曲《我侬词》。,
第75章 生同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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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安勤落入水中,满池袅袅的白色仙气将她团团围住了。
  身上唯一的白色单衣,早已在水面上漂浮了起来,如一片片巨大的白莲花瓣在水中缓缓盛开。她齐背的长发散乱而湿透的贴在了肩头,雪白与鲜红在跳跃。
  皇帝只觉得眼皮兀然一紧,他还记得清清楚楚!
  眼前的这一切与梦中的一模一样。
  那一夜,她化成了一片白色的波浪,将他淹没吞噬,今日竟成了真的!
  这一次,他不再迟疑,不再矛盾,快步投身到那一片浪花之中。他此刻想将自己化成一副最坚固的枷锁,牢牢的禁锢住这落入凡间的仙子,绝不再让她离开;他此刻想将自己化成一柄最锋利的匕首,狠狠的扎入她的心里,让她生生世世都拔不出来。
  痛!
  寸寸肌肤都只剩下痛!
  当安勤被再次浸入温泉水中时,这一池子的水忽然变得滚烫无比,像沸水一般凌虐着她的皮肤,浑身新增的无数伤口让她完全失去了动弹的能力,她的腿已无法支撑自己。
  若不是身后的人牢牢撑住,她只怕就会滑入水中溺毙了。
  她的喉咙也完全发不出声音来,恐惧的持续叫喊仿佛已拉断了她的声带。原本光洁的前胸和后背已被严重擦伤,一粒粒的小血珠从细小的皮肤裂缝中钻了出来,又立刻融进水中又消失了。
  干净而整齐的椭圆形指甲里更是一团糟,每一片指甲缝中全是泥土混合着他的血;两个人的嘴里是无尽的血腥味,最后没有人分得清到底是谁更凶悍?谁咬伤了谁?
  魂不守舍。
  支离破碎。
  安勤腰部往下已没了知觉,她在不受控制的发抖,整个人一直往下滑。
  皇帝屈着腿坐在水中的台阶上,干脆让她坐在他的腿上,然后他极安静的、小心翼翼的开始用池水清洗着她的伤口。
  而安勤的意识早已散乱,心中念念都只剩下一个痛字。
  当皇帝反复的将她推向坚硬的花岗石池边,将她压置于冰冷的白石地上时,他已无理智可言!
  强烈的占有欲冲昏了他的头脑,此时,他就要当一个不折不扣的昏君!
  雷霆之怒已势不可挡的灼伤了他的心,他就要当一个拥有一切的帝王!
  他必须要让她成为自己的,永远也别想逃走!你看,就这样的,他可以把两人都砸碎了,用水调和,重塑一次。
  从此,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随着时间的流逝,再是强烈的感受与滔天的怒气总会有逐渐消散的那一刻。慢慢的,皇帝恢复了自己的清晰的视界,他看到了红肿的红唇,破裂的皮肤,紧缩的眉头,和一双不再睁开的眼。
  当所有的兴奋与颤抖消失殆尽之后,他真正意识到:她是被砸碎了,但自己却没有了重塑的信心!
  她已不从前那个活蹦乱跳的“坏女人”,而是如自己在狩猎时捕获的一只猎物,垂死的倒在那里,无力动弹,也无法再发出任何声响。
  皇帝的世界忽然只剩下一片寂静,就如暴风雨之后世界的荒凉与悲哀。
  他轻轻的捏净她发间的杂草,用温水清除了她指尖的每一丝泥血,还有,胸腹处的伤口和脸上的泪痕。不知用了多久,才将她全部清洗净。
  皇帝将手抱住她的双膝后侧和背部,极慢的把安勤“端”了起来。
  他俯身将她轻置在寝殿床的内侧,再拉过五彩龙锦缎将她裹住,自己却穿好外袍开门出去了。再回来时,他手中拿了两只圆形的小碧玉盒。
  安勤不想睁开眼睛,是因为无法再面对眼前的一切,但她的意识却是清醒异常。
  当自己被放入柔软被褥的那一刻,她长舒一口气,全身终于松弛了下来,她根本算不出自己究竟被折磨了多久。
  当他的手指再一次从她的伤口轻抚而过时,丝丝清凉渗入肌肤,原本火辣辣的疼慢慢被冷却平缓了。
  这一个人,他制造了所有的伤口,现在,他也没有错过她的任何一个伤口,。
  羞涩?
  她已无羞涩可言。
  尊严?
  她已无尊严可守。
  直到,从头到尾的把她整理妥当,听到她呼吸回归平静,皇帝才仰面在她的身侧躺了下来,将被子平整的盖在两人的身上。没有想到,他们两个人第一次的同床共枕竟是如此狼狈不堪,他的肩头和手臂也被她狠狠的咬伤抓伤了,隐隐发疼。
  但这些小伤,都比不上他心里无法言语的疼痛。
  “对不起,未料竟会伤你如此之甚。我从何时开始喜欢你,自己也是不知道的,相识已六年,我不想再等了。等回了宫,朕就晋你位分,入主后宫,可好?”皇帝疲累的合上眼睛,悠悠的说道,自言自语一般的呓语着,他知道等不到回答。
  “我不过是想与你,尔侬我侬,生同一个衾罢了。”
  其实他说的每一个字,安勤都听的真真切切,本以为流干的眼泪又一次无声的滑出了眼眶,滚落到两鬓的碎发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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