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捞过她歪到一边像是失力的脑袋,低笑:“不好意思,手里没个轻重。”
虞惜却觉得他这话根本不像是在道歉,更像是在调戏她。
偏偏她已经没有力气跟他反驳,只是咬了下唇。
他的面孔沐浴在月光里,有种格外清冷沉寂的气息,像是镀上了一层冷色调的银光。
她心里忽然安静下来,看到窗外有婆娑的树影在微微摇曳。
眼睛忽然很酸,但又似乎没有那么闷了。
至少……还有沈述陪着她。
第26章 礼物
沈述原本打算之后几天都留在家里陪虞惜, 谁知忽然有个很重要的项目要飞趟洛杉矶,他挺犹豫的。
虞惜原本都不知道, 那天偶然听到他在露台上和魏凌打电话才知道。
沈述挂断电话从露台出来, 谁知一出来就看到了虞惜。
他停下脚步,不确定她听清了多少。
虞惜对他笑了笑,比划:[你去忙吧, 我一个人可以的,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这么多年,她都是自己照顾自己的。
沈述也知道其实她生活自理能力挺强的,远不像外表看上去那么和软可欺。可能是不能说话,便更多地付诸于行动。
不过, 他不太放心。
而且都已经答应要赔她过情人节, 现在这样,实在是尴尬。
虞惜宽慰地对他笑笑, 摆摆手:[你去忙吧,工作比较重要, 大不了你回来我们再补上。]
沈述叹气,走过去将她抱起。
虞惜没想到他会这样,连忙勾住他的脖子。
她太轻了,他轻松揽着她的腰就将她举了起来。
“我说过,你可以任性一点, 可以不要那么懂事。难道, 你一点都不会舍不得我吗?”沈述也不知道自己哪根筋搭错了,她这样懂事,他反而不得劲。
他倒是喜欢她作一点, 非不让他走,这样他才舒坦。
可偏偏她连句挽留的话都没有, 还一副巴不得他走的样子。
这让他怎么舒坦?
他觉得自己最近不太对劲,都有点黏糊了。
他以前不这样的,像个小年轻一样。
“那我走了。”沈述表情漠然地看着她。
虞惜眨了眨眼睛,总感觉他是在气她不挽留他。
但她天生就是内敛温驯的性子,从来不喜欢让别人为难。难道她要他放下工作留下来陪她过情人节?
她可做不出来。
她也不是那种能作出多作妖事情的性子。
沈述看着她这副懵懂呆萌的样子,心里一阵无力,认命地点了点头:“那我让谢浦帮我定明早的飞机了。”
这一晚其实沈述睡得不是很好,早上5点不到他就醒了。
他这人生活其实挺规律的,虽然工作很忙,不会让自己昼夜颠倒、休息不好。
除非心里有实在搁不下的事情。
上一次这样还是医院打来电话,告诉他姥爷生病的事情。
谢浦发来消息的时候,他已经换了出行的大衣,飞快回了消息,一面提着行李出门。
只是,出门时脚步停顿了一下,回头看了她一眼。
虞惜还在睡觉,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也学着他一样趴着睡觉。
姿势,还有点儿嚣张。
他放缓了脚步走过去,弯腰将掉落在地的一半被子拾起,重新替她盖上。
……
虞惜早上起来时,沈述已经出门了,年后她没有什么事情,在这边也没有亲戚可走,一个人待在屋子里。
找工作的事情不太顺利,因为一毕业就被母亲托关系塞到了海瑞,她在这方面没有什么经验。
而且,也没有什么公司会聘用一个哑巴。
她有时候也会气馁,只想到沈述跟她说过的话,又忍不住笑出来。
沈述看着沉静内敛,其实是一个很阳光的人,像太阳一样持续散发着光与热。有这么一种人,你只要站在他旁边,就能感受到这种向上的朝气。
虞惜在想着沈述的时候,其实沈述也在想她。
不过他工作太忙了,开完会才有机会给她发一条消息:[吃饭了吗?]
很普通的一条,因为他其实也不知道自己要发什么。
他是个有的放矢的人,很少会发这种没有什么营养价值的消息。不过,这会儿想到就发了。
虞惜很快回复他了:[吃了。]
然后发了张图片给他。
是她自己做的蛋包饭,金黄色的蛋皮包裹着米饭,上面别出心裁地淋了番茄酱。
红色的番茄酱还淋成了笑脸的形状。
沈述不禁提了下唇角,回她:[可爱。]
虞惜又回了他一个笑脸。
然后就没有下文了。
沈述望着手机,有些怅然若失。
他盯着屏幕看了会儿,揉了揉眉心,感觉胃有些疼,忍不住皱眉。
不过这是老毛病了,小时候就有,其实他这些年一直很注重保养,只有偶尔才犯病。
时间过得很快,很快就到了情人节那天。
虞惜一直都没有等到沈述的消息,料想他不会过来了,心里有些微妙的失落。
好在也只是一点点失落而已。
这日,她从公司下班,刚刚走到家门口,忍不住掏出手机给沈述发消息:[你忙完了吗?]
发完她就有点后悔,好像在催他回来一样。
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她犹豫着要不要撤回,一边按指纹锁去开门。
随着“叮”一声,门推开,她不经意抬头就愣住了。
整个屋子里灯火通明,银色的烛台摆满桌面、茶几,还有缎带扎着的蝴蝶结和摆成星形的玫瑰花。
正中央的茶几上,一只六层大蛋糕被安放在那边,蛋糕上是两个正在接吻的卡通小人。
虞惜停在门口看了会儿,脸不觉微微红。
“情人节快乐。”穿着白衬衣和西裤的沈述从走廊尽头过来,手里还拿着一个用金纱缎带扎着的黑色的礼盒,单手将她揽抱起来,走到了客厅。
虞惜被他抱着,轻轻搁到沙发里。
她手还勾着他的脖子,仰头望着他,眼睛里含着笑。
有惊喜,也有不可思议。
沈述觉得她这样的表情格外美,风韵楚楚,温柔又不失柔媚。
“不打开看看?”他把盒子捧到她面前。
虞惜这才去拆缎带。
拆了后,打开。
里面是一条白色重工的细吊带纱裙,后背做成百合花的造型,搭配的还有一条祖母绿项链,中间的钻石有鸽子蛋那么大。
虞惜吃惊地捂住嘴。
虽然对这些不是很看重,但没有女孩子不喜欢闪亮亮的东西。
而且,这条裙子和这条项链实在是太美了,闪到她眼晕。
从小到大,没有人这样给她认真准备过礼物。
虞惜忍不住笑着,眉梢眼角都带着发自内心的笑容。
沈述环着她的腰,仔仔细细望着她,眼底含笑,忽然贴近她说:“真这么喜欢?”
虞惜点头,爱不释手。
“商人讲究礼尚往来。你要真这么喜欢,给我点儿奖励。”沈述说。
虞惜狐疑地看向他,眼神像是在问他“你要什么奖励”。
沈述笑了,更贴近她说:“还用我教你吗?”
他声音低醇,眼神里的意味真的不用说,她已经能够领会。
他贴得她太近了,她都被他的呼吸烫了下,本能地挣扎了一下,不过没太用力,倒像是在跟他调情。
沈述眼底的笑意加深,毫不客气地将她抱起,三两步走到玄关的桌台前,将她放了上去。
他轻柔地抬起她的脚,低头在她脚背上吻了吻。
虞惜吃惊地望着他,又有些不好意思地捂住脸,别开视线。
这是一个虔诚的姿势,也是一个仰望的姿势,过去他没这样过,喜欢也很克制,多少还带着一点不经意的、游刃有余的傲慢。
当然,这并非他本意,只是他出生太好,生来就拥有别人所没有的东西,他也习惯了使唤别人。
“喜欢我这样吻你吗?”他又托起她的脚,沿着往上走,吻她的脚踝。
将那带点儿热意的温度,深深地烙印在她纤细又敏感的地方。
虞惜有点痒,稍稍动了一下,脚尖点在他胸口。
沈述配合地往后微微仰了一下,捂住胸口,笑:“怎么办?心尖被踹到了,心痛了。”
[那还不赶紧去找药箱,摸两颗速效救心丸。]她跟他比划。
沈述叹着气,挺遗憾的口吻:“心病还需心药医,速效救心丸有什么用?”
他撑在她两侧,手掌覆在她纤细的手背上,抚摸、覆盖。
目光对视,虞惜看了他会儿,情不自禁地弯下腰勾住他脖子,送上自己柔软的唇。
彼此间都是湿润的气息,他的舌尖顶进来,她忍不住捧住他的脸,更加忘我,沉迷到难以自持。
沈述的吻总是很霸道,不管是外在的温柔,还是一开始的试探,吻到最后都会有种海浪翻卷而来,要把她吞没的窒息感。
可这种被侵占的感觉,也让人非常愉悦,忍不住沉沦。
她并不讨厌这种霸道又不失温柔的侵略性。
“帮我。”他引导着她细白的手指,滑过衬衣的扣子。
她解了会儿,还是不得章法,还因为慌乱勒得他皱了下眉。
虞惜脸颊微红,歉意地看向他。
“这么久了,还没熟练?看来得加紧练习。”他一本正经地说。
虞惜被他侃得浑身不自在,轻轻推了他一下。
沈述低笑,手里用力,坚实的臂弯托着她又将她抱起。乍然的凌空让虞惜吓了一跳,忙挟紧他,雪白的腿在裙摆下微微晃荡、勾起。
很自然而本能的避险动作,她勾住他的脖子,夹紧了他的腰身。
沈述脚步微顿,认真地看着她。
虞惜也有片刻的停滞,很明显的,能感觉到他那一瞬的僵硬,脸上向来的沉着的表情也变得有些微妙。
因为她本能的动作,裙摆往上卷了卷,春光乍泄。
“是不是在勾引我?”他认真地问她,语气疏淡。
可眼神里的兴味和调侃可不是假的。
虞惜真恨自己此刻不能说话,不然肯定要狠狠回嘴。
哪有人总喜欢在这种时候欺负人的。
她别开头,表示自己没有。
沈述也知道见好就收,将她放下来,回身拿起那条项链,拨开她的发丝:“我替你戴上。”
戴好后,他牵着她,按着她的肩膀让她看镜子里的自己:“真美。”
他撩起她一侧的发丝,情不自禁地垂下头、吻了吻她的脖颈。
虞惜略微发痒,瑟缩了一下。
[会不会太夸张?这个日常戴不出去吧?]她比划。
“怎么会?我太太是这世上最美丽最耀眼的女人,戴什么珠宝都能压住。”
也不是没有听过他讲情话,虞惜还是会忍不住唇角上扬,回头瞪他,比划:[你还会哄人哦。]
“我说的都是实话。不信?”他托起她的手,又吻了吻她的手背。
他当然不满足于只亲吻她,她被他按在盥洗台上,承受着他突然压下来的更加凶猛的吻,呼吸也乱了,眼神也有些涣散。
沈述离开,目光紧紧盯着她。半晌,他忽然将她打横抱起,大步去到外面。
虞惜被他推到床上,抱着欺身而上的他,想要吻他,又被他抓着手狠狠按在床单上。
他掰过她的脸颊,细细地吻她的眉眼:“别急,夜晚这么长,慢慢来。”
他捧着她的脸颊,深深地吻:“这不是挺会叫的,干嘛不发出声音?”
虞惜觉得他很过分,忍不住抓着他,把他肩背都抓出一道道红痕。
真是混乱的一夜。
东方破晓,她才醒过来,感觉精疲力尽。
沈述难得没有起来,还躺在床上休息呢。他喜欢裸睡,还喜欢趴着裸睡,虞惜一开始不太喜欢他这个习惯,后来自己试过后发现还不错,也学着他的样子把自己脱得精光,只在身上盖一件薄毯。
虞惜看了下时间,料想他肯定太累了,不想打扰他,自己蹑手蹑脚地去洗漱。
可等到她吃完了早饭,沈述还没起来,她忍不住折返。
正好沈述这时也醒了,揉了揉眼睛。
虞惜很难得看到他睡眼惺忪的样子,完全没有工作时的严肃,反而别有一番慵懒。
而且……好像还有点迷糊。
她忍不住低笑。
沈述正好发现了:“笑什么?!”
虞惜最怕他板起面孔的样子了,虽然知道他是吓唬他的,还是讪讪地收起了笑容。
沈述失笑,不逗她了,掀开被子穿衣服。
他底下根本什么都没穿,虞惜连忙转过去,不去看他,在心里暗暗啐了一声。
沈述大大方方地走过她身边,打开柜子,从里面拿了一件衬衫。
虞惜捂着脸,过了会儿,又悄悄把指缝半开一些。
结果,他已经穿好了,将下摆收入皮带里,淡淡扫她:“想看就大大方方地看吧。看自己老公,不犯法。”
虞惜落荒而逃。
……
年后复工总是忙碌,之后几天,虞惜都没怎么看到沈述。
只偶尔中午午休时他会约她吃饭。
她心里委实想他,又不太想承认,这日下午一个人待在屋子里做了点雪媚娘,想了想,用玻璃饭盒装了四颗去了沈述公司。
虞惜是在楼下见到魏凌的。
看到她,他的表情还有些诧异:“您怎么过来了?”
他是很会看眼色行事的人,见她干笑,马上说,“沈总在开会,我先带您上去。”二话不说就带她直接去了沈述的办公室。
――不是会客室,而是他的办公室。
这地方魏凌不会轻易带人进来。
很显然,她是那个例外。
魏凌跟了沈述很多年,论对沈述的了解,远在其他人之上。
“您稍等一下,我给您泡点茶。”魏凌知道她不能说话,没有让她自己选,直接提议,“和上次一样的,祁门怎么样?今年的春茶不错。”
虞惜自然是点头。
她又不懂茶,有人帮她选自然是最好了。
魏凌将茶端上后就出去了,轻轻把门关上。
虞惜捧着茶,四处打量了一下沈述的办公室。
上次来过一次,还是一样的装潢和摆设,黑白灰色调,因为地方大而显得空旷寂寥,有种商务化的精英冷淡风格。坐在这种地方,很难不投入工作,很难不高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