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宫雀——玉楼春【完结】
时间:2023-06-10 14:47:06

  虽然两者并没有任何可比性。
  “公主,公主。”有人发现她的魂不守舍,喊了两声,等她回神后才说,“你觉得我们的计划怎么样,能成功吗?”
  “别做梦了。”舒月虽然没仔细听,却也把他们要做的事情听个囫囵,知道他们打算让他将人凑齐去劫皇宫。
  就像是今天这样,突然闯进去,然后把萧佑劫出来。
  如果能顺便杀了萧桐影,奉萧佑为主,让他登基,那自然最好。
  他们的想法太天真了。
  难怪闻鹤不止一次告诫她,让她不要将希望寄托在他们身上。
  “现在的皇宫固若金汤,你们能闯进外围便是走运,见到萧佑?做梦。”
  她揉着眉心,低声说:“我会找关系想办法给萧佑递进去消息,现在,诸位先静候佳音。”
  有人开口质疑她:“候到什么时候?总不能一辈子都这样下去,我真怕前脚刚走,后脚庸亲王……皇上的人直接将我家围剿。”
  前去救她的人是他们派出去的死士。而如今在屋里吵舒月的人,就是出钱出人的一群保皇党、太子党的中流砥柱。
  说是中流砥柱有点委屈这个词,但他们确实是现在舒月能利用的最便捷的人选。
  有钱有人,权势不大野心却多,想借从龙之功一跃成为朝中掌握话语权的重臣。
  至于愚蠢,虽然此刻很气人,但蠢货才好利用。
  舒月敛去心头的怒意,冷静地向他们分析起现状,解释她选择静待时机的原因。
  当然,她没有说自己对闻鹤的承诺,没有说若自己现在行动,会对他造成的影响。
  这只是顺带的事情,就算没有闻鹤横在其中,她也会选择这样去做。
  至于这群人,如今还敢大大咧咧出现在她面前的都是些鼠目寸光,空有勇气的人,她若不提,他们自然不会想到这些。
  这群人争吵到了丑时末,趁着夜色不欢而散,各回各家。
  至此,这处住所只剩下舒月,以及十余个留下来保护她、给她当打手的人。
  她回屋就寝,瞧见桌上的烛火烧得正旺,床未铺好,炭已烧没,一股寂寥感油然而生。
  在闻府,她绝不会遇到这种局面。
  毕竟晚照能在自己注意到之前,将这些事情全都处理好。
  想到那个被自己留在闻府的小姑娘,舒月叹了口气,不知她能否得到幸免。
  希望闻鹤能看在自己手下留情,没有将闻府下人斩尽杀绝的份上,对她网开一面。
  她是真的很喜欢那个小姑娘,所以才问她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吗。
  可惜当时被她打岔,并未得到问题的答案。
  舒月动作生疏地为自己铺好床铺,随后更衣洗漱,躺在床上却没有丝毫困意。
  以当时的局面,其实她是可以大摇大摆地将晚照一起带走。但留在她身边,说不定会从自己死变成诛九族。
  她找上一堆志同道合的人也就罢了,没必要将旁人牵扯其中。
  舒月脑子里乱糟糟想了很多事情,起初是从不舒适的环境想到细心照料自己的晚照,随后不由再想起闻鹤,想起很多在闻府的经历。
  其实没什么好回忆,若说开心,便只有搬走他私库许多珠宝,以及他陪自己出门逛街的那两天了。
  但她多多少少,对闻鹤心存愧疚。
  虽然闻鹤将自己困在身边折辱,但若非他最初将她接出宫,她落到萧立祯手中,下场绝对更惨。
  而且,先前地牢里,她不顾萧立祯的态度将她救下,恐怕也因此和萧立祯生出嫌隙,才落得被派去严州的下场。
  想到这里,舒月对闻鹤的感官愈发复杂。
  她的苦厄有一部分由他造成,但他始终在下面兜着她,没有让她落得更凄惨的下场。
  舒月辗转反侧,实在难安,最终从床上起来,随便拿了本书,挑灯夜读起来。
  有人看到她这里又亮灯,叩门拜见:“您这时候还没睡?”
  因炭盆只剩一堆炭灰,屋里冷的厉害,舒月起床后又穿戴整齐,现在并无不妥,拢紧衣裳后,她随口说:“进来吧。”
  他进门后寒暄几句,便说:“公主,您在闻府这段时间,受委屈了。”
  “弄巧成拙罢了。”舒月抓住书,垂眸说,“我只知当初夺位是闻鹤下毒,父皇命不该绝。而萧立祯身后站着苏、林两家,他应该只是被推上去的傀儡皇帝。”
第51章 她胆子小
  舒月深吸一口气后,接着说:“我只在他身边待了两三月,再细致的事情还没撬出来。”
  坐到舒月对面的人不满地摇摇头,若有所指地点醒她:“有些不应该啊,我听说那位九千岁挺宠你的。”
  这句话落在舒月身上,绝对是赤裸裸的羞辱,是将她的面皮撕下来踩在地上碾碎,还要在上面啐几口。
  她拿书的手不自觉用力,骨头嘎吱作响,将原本全新的书籍捏得皱皱巴巴。
  如果是以前,有人敢在她面前阴阳怪气,拿自己厌恶的事情开涮,舒月绝对会直接将手中的东西砸到他脸上,然后再喊身旁伺候的人好好教一教他何为规矩礼仪。
  但如今,她只能忍气吞声,面不改色地说:“你还真信了那点流言蜚语?少听些市井传言,对脑子不好。”
  她所谓的忍气吞声仍旧像是嘲讽挤兑,两人不欢而散,对面摔门而去。
  舒月摇摇头:“这气度可不行啊。”
  “这么蠢的人,真怕……”她的话戛然而止,对闻鹤的思念再度涌上心头。
  他曾告诫过自己数次,不要接近蠢人,那些家伙确实如他所说,一群蠢得让人头疼的蠢货。
  舒月拿书盖在自己的脸上,无力地闭上眼,不知接下来,自己又该做些什么。
  她想要权利,不愿皇位落在萧立祯手中。
  但如今的她,除了叫嚷几句,又能做些什么?
  ――
  大年初二,太阳从天边爬出,温和的阳光落在雪地上,将它照得熠熠生辉,耀眼得让人难以直视。
  下了一天一夜的雪在清晨终止,雪还没开始融化,天色居然算得上暖和。
  不得不说,今天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舒月仍旧无法自己梳好头发,但这种地方也找不出能为她梳发的人,折腾半天她只能找一根发绳将头发简单扎起来。
  没有披头散发就行,至于旁地,舒月实在没有心力了。
  但聚在一起用早膳的时候,还是有又不打算帮忙,又觉得自己如今是舒月的仰仗的人对她指指点点:“你这副模样算怎么回事?就算如今不是皇宫里,你也不能这么狼狈。”
  “在闻太监那里待了几天,变得愈发没有教养。”
  “两人毕竟都……”
  舒月在心里翻白眼,心想他们不去街头传谣真是浪费人才。
  至于她如今的穿着打扮?若是看不惯,那他倒是找个侍女给她啊。
  别说她了,他们家里的子女都需要书童、侍女伺候。若自己生活,绝对四肢不勤、五谷不分,比她还不如。
  见舒月不理会自己的话,他才仔细观察起来,随后惊呼叫嚷:“还有,你这个发带是从哪里找的?赶紧换下来,你父皇还未百天,你居然拿红布扎头发?”
  舒月将头发拢到一侧,才看清夹在乌发中的两根红绳。
  若不是他点醒,舒月甚至都忘记了这些。
  自己被闻鹤影响到的事情还真不止一两件。
  明明最开始她还在抗拒,怎么自由之后,反而……将这些事忘却了呢?
  她如今还在孝期啊。
  就算实际上很不喜父皇的行径,她也不该在这期间穿任何艳丽颜色的衣服,佩戴鲜艳的饰品。
  她思索片刻,颔首向他致歉:“多谢提醒,在住所实在没找到合适的东西,一时间居然忘了这么重要的事情。”
  她将发绳解下,随后直接从杏色的衣袖上扯下一条绑了上去,然后接着用膳。
  众人看到她的举动,面色青了又紫,实在不知道还能再说些什么,终于老实吃起饭来。
  吃过饭,舒月戴上面具,打算出门逛几圈。
  这副面具是她从闻府顺走的,那张曾戴过几次的银面具。
  这也是她从闻府拿走的唯一物件了。
  她打算去看看京城如今的境况,看看自己出趟门能撞见多少死人,以及快要冻死的乞丐。
  但舒月还没来得及走出府邸,便被告知,一群人浩浩荡荡将他们歇脚的小院围住,初略估计至少两百人。
  两百人,算不上多,但将这小宅院围得水泄不通,还是可以做到的。
  舒月不知道外面的人是谁,却意识到对方来势汹汹。
  她询问过来报信的人:“地下通道在哪?趁他们还没闯进来,我们先行撤退。”
  对方不解:“地下通道?地窖吗?那里就十米大小,也去不了别的地方啊。”
  “我是指去往……”舒月认为是他对住所不够了解,也没权限知道这些事情。
  现在事态严峻,舒月没空在这上浪费时间,她咽下解释的话,冷声喊出一个人名,询问他的所在。
  找过去后,她急切地询问:“地下通道在哪里?赶紧撤退。”
  “地下通道?”他面露不解,“为什么需要那种东西。”
  血哽在嗓子眼,舒月觉得自己真的要被这群蠢货气死了,他们难道不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吗?为什么连最最基础的逃跑通道都不准备?
  不要和蠢货来往,会变得不幸。
  以后她再也不会为了所谓的权衡利弊,最优选,选择利用这些蠢货,掩盖其余的帮手。
  在门被撞破,围捕他们的人蜂拥而至,将她从房屋中逮出来的前一刻,这是舒月脑子里最后的想法。
  她捧着明知不会掉下的面具,像是在维护自己早已破裂的形象。
  又在心底痛骂这群蠢货许久,她始终没有抬头看闯进来的人。
  至于旁人,在闻到血腥味,看着闯入者手中拎着的人头时,就已经吓破胆,朝他们跪下去。
  闻鹤欣赏着他们的模样,视线落在舒月身上后,便再也没有离去。
  他轻笑出声,对站在自己身旁,浑身是血,凶神恶煞的人说:“把脑袋扔出去,她胆子小,可别又被这些东西吓到。”
  “顺便将其余人都绑起来扔出去,别让人过来打扰我。”
  舒月听到了熟悉的声音,才放下托着面具的手,仰头去看不远处的人。
  闻鹤逆着光站在门口,面色不改,看向她时依旧含笑。
  似乎昨日她没有刺伤他,也没有让一堆人闯入闻府,最后大摇大摆离开那里。
  他又冲舒月招手,如常般对她说:“过来。”
  舒月站在原地,只觉得置身于冰窟之中。
  闻鹤如今的种种举动,在舒月看来都是怒极反笑。
  正因为气过劲了,才会在见到她后,摆出这副模样。
第52章 俯首宽衣
  闻鹤不满舒月呆愣的模样,又喊了一次:“过来。”
  舒月仍无举动。
  他等得有些不耐,只能主动朝她走去:“没想到会这么快见到我,惊得回不了神?”
  舒月摇头想要否认,却说不出合适的借口,便又点点头,认可了他的话。
  她以为闻鹤今天就要离京,到时候大家至少数月不能再见,这段时间,足够她做很多事情了。
  想到这里,舒月才意识到最不对劲的地方,急忙询问:“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你不应该已经前往严州了吗?”
  他搂住舒月的腰,揉捏片刻,才慢条斯理地说:“要出行的人还没到全,我怎么能先一步离去。”
  舒月的口吻很迟疑:“你是指……我?”
  等闻鹤点头承认后,她愈发不解:“你的意思是我还能活着,四肢健全的和你跑去严州?”
  虽说去严州对她来说绝对是受罪,而且是她最不想发生的几件事之一。但比起死亡和生不如死,这些事情似乎又没有之前以为的那么难以令人接受。
  闻鹤看着她眼底的青黑,简陋的束发,以及身上不再华贵的衣服,心底的怒火居然比昨日更胜。
  如果非要形容,大概就是他拿金玉做窝,绫罗作裳,精心养着的狸奴突然亮爪,将他挠伤后跑了出去。
  等再找到时,发现她住在草窝里,浑身脏兮兮的,看不出一点被荣养的痕迹。
  也就剩那张脸还能入目,衬得她没他所想的那么狼狈。
  闻鹤扯掉她头上的发带,拿出一支金簪为她束发。
  一支簪子支撑不住三千青丝的分量,绾好后松松垮垮,似乎下一刻就要被压垮。
  但闻鹤身上也不可能再带些女子饰品,便只能先这么凑合着。
  弄完头发,闻鹤又看不惯她的衣服,伸手想要去扯。
  但原先僵持在原地,似乎任他摆布的舒月却动了起来,她抓住他的手,强耐着不适于窘迫,询问:“能不能等回府的?”
  闻鹤知道她曲解了自己的意思,却没有澄清的打算,反而态度强硬地拒绝她:“不能。”
  舒月面色愈发地差。
  闻鹤看在眼中,觉得她下一刻都要被自己逼哭了。
  但是她没有,她只是倔强地扬起脖颈,盯着发红的眼眶询问自己:“那你能不能饶了外面那些人?”
  “也不行。”他再次拒绝。
  舒月心知他不可能一如从前般对待自己,低声叹息后,垂眸说:“我知道了。”
  她没有明显的挣扎,却还是不愿待在他的怀抱中,后退的时候后腰撞在书桌上,没有站稳,直接倒在上面。
  倒下去后她就没有起身的打算,而是困倦地闭上眼,仍旧是任他宰割的模样。
  闻鹤觉得好笑,忍不住逗弄起她:“你若好好求我,我倒可以放走一部分。”
  舒月猛地睁开眼,妄图起身,却直勾勾撞进弯腰凑近她的闻鹤的怀中。
  她捂住被撞后发酸的鼻子,瓮声瓮气地说:“但我觉得不划算。”
  “嗯?”闻鹤作侧耳倾听之势,饶有兴味地看着她。
  她理直气壮地说:“我为什么要为了一群根本没帮到我多少的蠢货牺牲自己?”
  就算她已经能适应闻鹤的凑近,并且不再觉得羞愧,但他们不值得。
  就在昨晚,还有人跑来讥讽她和闻鹤之间的事情,今早又有人当众提起这件事羞辱她。
  这样一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自诩高贵觉得有恩与她的人,凭什么要让她委身于闻鹤去救人?
  闻鹤知道她能有这种想法是好事,但他忍不住质问:“照你的说法,萧佑就不算是不值得、不划算,是你心甘情愿献身也要救下的人?甚至不是救下,只是一线机会。”
  舒月也想起了萧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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