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宫雀——玉楼春【完结】
时间:2023-06-10 14:47:06

  虽然萧立祯如今人不在这里,但闻鹤说的这些话,绝对会在第一时间被记录好送过去。
  舒月隐隐感觉到自己成为闻鹤与萧立祯角力的道具。但这次被他利用,她的心情竟然不算太糟。
  毕竟萧立祯如今是他们共同的敌人。
  闻鹤朝她伸出手:“走吧,出宫。”
  之前接闻鹤进宫的马车已经被驾驶过来,舒月握住闻鹤的手,和他一起走了上去。
  临行前,她站在马车外瞥了眼萧雅惠的方向。
  御林军不清楚她的伤情轻重,没有将人挪动,而是把太医喊了过来。
  太医已经赶来,正在为她包扎伤口。
  舒月对自己下手的力道有分寸,她当时只是在躲枪与剑,并未打算直接了结萧雅惠的性命。
  她不会死,只是需要静养一段时间,脖子上可能留下一道清晰的疤痕,会有点丑。
  但不会比她身上的疤痕更丑了。
  如果有的选,舒月更希望今天落到自己手里的人是萧立祯,那样才能一报还一报。
  坐在马车上,舒月的手下意识落在自己的小腹上,隔着衣服,她按着自己留下伤疤的地方,眼中恨意再难藏住。
  闻鹤看着她这副模样觉得有些无奈,轻笑着说:“在想什么呢?后悔没把萧雅惠杀了?”
  “没有。”她冷声否认,“我和她之间的仇怨也不大。”
  顶多是她好几次想要她的命,但那么蠢的人,做出的事情只会惹人发笑,让她觉得烦躁,并不会令人生怀恨在心。
  “这话说得……”闻鹤摇了摇头,显然不信她这番话。
  马车行驶途中难免有些颠簸,舒月从山寨和闻鹤骑马赶过来已经很奔波。如今心头那口倔强气消磨后,又被颠簸一路,只觉得浑身都要散架了。
  她懒散地靠在闻鹤怀中,姿态看上去像是没骨头了。
  闻鹤将她抱紧,看着她眼底的青黑、脸上的憔悴,声音柔和了些:“赶路累到了?”
  舒月困得睁不开眼,再加上闻鹤现在对她的态度很不错,她便没细想,随口说:“赶了一天的路,谁不困?”
  “是啊,毕竟你一贯柔弱,稍微受累受疼便要撒娇。”
  这时候舒月还没意识到闻鹤话里的陷阱,完全不走脑子地下意识反驳:“我没对你撒娇。”
  虽然偶尔有过,但那是迫于形势,哪像他说的那么经常?
第97章 你说我该怎么罚你?
  闻鹤抓住她的手凑到鼻尖,微微低头,嗅着似乎残存的血腥味。
  他低声感叹:“这么柔弱的人,怎么就能提着一把剑在御林军里劫持公主。甚至我去时还与他们周旋得毫不费力?”
  原本还在打哈欠的舒月彻底清醒了,她回想起闻鹤刚才的问题,和自己给出的回答,觉得天旋地转,事情要糟。
  不过早在闻鹤出现在那里的时候,她就已经暴露了身手。
  被质问的局面避无可避,只是没想到她居然这么蠢,闻鹤随口提问,她就将自己给卖了。
  甚至如今她被闻鹤搂在怀中的姿势,都是因为她嫌弃马车不舒服,暗搓搓主动拿闻鹤当人肉垫子。
  闻鹤单手箍紧她的腰,轻笑着说:“怎么不说话,是想不出骗我的借口了吗?”
  “用不用我帮你找几个?”
  “比如说觉得我爱好迥异,偏好这口,所以刻意伪装,是为了讨我欢心?”
  两人姿态亲密,看似耳鬓摩挲,闻鹤低沉的笑声传进舒月耳中,搞得她莫名心痒,不安地别过头想要躲避。
  “我很喜欢这种说法,而且我也确实喜欢你那副模样。”
  舒月仍旧觉得尴尬与害怕,忐忑不安地坐在闻鹤怀中,不愿说出任何话。
  闻鹤手劲越发大,声音也变得阴森起来:“但我最讨厌的就是欺骗和背叛,你说我该怎么罚你?”
  欺骗是指今天的这些事,背叛……应该是离京前发生的那件事情。
  说起来,林家能轻松收回房产转送给李远,她的功劳最大。
  毕竟是她在走前将闻鹤府里的人清理许多,第二天闻鹤就抓住她带她一起离京,应该没工夫给自己的住所买些新下人。
  空荡荡的闻府,林家的人说几句话,应该就能轻松收回去了。
  舒月想了许久,也想不到为自己辩解的方向,最后她只能低声说:“我不知道。”
  推己及人,如果她遇到了个像是自己这样的人,她会直接杀掉,以免留下来添堵。
  所以她从来都猜不透闻鹤的心思,她与他从本质上就是不一样的。
  闻鹤可能是对她的回答失望了,接下来没再对她说过任何话。
  为皇上传话的太监自然有本事,他认下来的干儿子本领也不一般,马车回到闻府,他们回京来此时遇见的那些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全都已经被赶走。
  空荡荡的府邸里只留下十余个曾经就在这里伺候的人。
  府邸换主人之后还能留在这里的就算不是林家安插的人,也是随波逐流的墙头草。
  小太监怕闻鹤不喜,还准备了一些出身干净的下人。打算等闻鹤回府后让他自己抉择这些人的去留问题。
  他将一切事情都处理妥当,却没想到闻鹤如今心情不好,回府后一个眼神都没施舍给他。
  确认住所已经收拾干净之后,他就将舒月抱下马车,快步朝住所走去。
  李远虽然在这里住了一段时间,但闻府毕竟太大,很多地方又被闻鹤上了锁。哪怕是林家也没钥匙打开,所以很多地方、东西都满是当初的痕迹。
  闻鹤将舒月扔在床上,便伸手落到她的脖颈。
  就在舒月以为他又要掐自己的脖子泄愤的时候,他却将她一直贴身佩戴的红绳勾出来,扯断后带着私库钥匙,一起离开这里。
  出门前,他冷声嘱咐舒月:“老实在这里呆着,我一会儿就回来。”
  等闻鹤离开后,舒月从床上爬起来,揉了揉自己被磕疼的腰,然后扯掉束发的带子,脱下外袍之后,直接在床上小憩起来。
  她不知道接下来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但现在实在太累,还是养精蓄锐比较重要。
  闻鹤私库里的好东西实在太多,饶是他自己进去都得翻看的眼花缭乱。
  翻找半天,他才拿齐自己想要的东西,赶回将舒月留下的住所。
  两个下人在后面抬着箱子,他走在最前面推开门。
  “将东西放下,你们可以走了。”
  冷声吩咐完下人,闻鹤才绕过屏风,朝着床走去。
  “我拿……”
  他走到床边,才发现舒月已经熟睡过去。
  想到她在马车上的困倦表现,他忍不住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有时候我还真不知道你是演戏还是真的那样。”
  就像是现在,赶路虽然劳累,但以舒月的身手来看,不至于承受不住,就算不能像他一般仍旧生龙活虎,至少也不会在哪里都犯困,差点在他怀里睡了过去。
  他站在床边打量了数月的睡颜许久,最后解开衣带上了床,如同此前无数次那般,将舒月搂在怀中,陪她一同睡了过去。
  如今虽是三月,屋里没烧炭还是会感到冷。
  寒风从窗缝挤进来,让熟睡中的舒月打几个寒颤,下意识寻找热源,钻进了闻鹤怀中。
  虽说闻鹤的体温不高,但两人报团取暖总比一个人孤零零的受冻要强。
  舒月迷迷糊糊的翻了几次身,找到舒服的姿势之后,才勾住闻鹤的衣角,陷入熟睡之中。
  闻鹤本就不算太困,被她这样折腾一番后,自然睡意全无。
  这时候太阳已经彻底落下,但屋里不算太黑,月光洒落进来,至少能让他看见舒月的轮廓。
  借着清冷的月光,闻鹤盯着舒月许久:“你倒是知道如何让我心软。”
  黑夜降临,寒风瑟瑟,闻鹤搂着舒月,心情不算太糟糕。
  他回想起不久前和萧立祯的谈话,轻笑着说:“或许当初我真的应该换个人帮忙,哪怕让你父皇多活几年,也不是不行。”
  毕竟萧立祯那个人……
  若说本事,其实比舒月的父皇要强上一些。毕竟舒月的父皇纯粹是捡漏子上位,在位多年一事无成,只顾自己玩乐。
  但有时候不怕上位者蠢笨无知,就怕他觉得自己懂,本事却又不够。
  苏林两天的争斗最开始是他主动挑起,两家官位的大幅度变动也是他先暗搓搓下旨。
  这人美其名曰权衡朝堂势力,收拢大臣实权。实际上每一步都踩在了最差的地方。
  如今的局面,分明是他自己作死作出来的。
  他是需要京城乱一些,但不是说乱成这样啊。
  闻鹤头疼地揉了揉额头,盯着舒月,无奈地感叹:“怎么觉得我与你也差不了多少?”
  都是被迫与蠢货为伴。
  在这一方面他甚至不如舒月,毕竟舒月与蠢货合作,至少能从蠢货身上榨取一些有用的价值。
  而他与萧立祯,目前来看,完全是他大公无私的奉献自身。
  “你睡得倒是香甜。”闻鹤的心情愈发差,忍不住咬住她微张的嘴唇,骚扰正在梦乡的人。
第98章 夜还长
  舒月就算睡得香甜,也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还不醒来。
  吃痛的她下意识想要惊呼,嘴却被堵着发不出声音。
  闻鹤欺身压下,阴影将她笼罩,就算睁开眼,舒月也看不着任何东西。
  她惊慌地拍打起闻鹤的胸膛,想要将他推开。
  闻鹤不满地抓住她的手,许久后才说:“老实点,别乱动。”
  舒月的手劲确实不大,应该也就寻常女子的力道。
  这也是闻鹤之前不曾怀疑她的体弱的原因之一。
  无论从哪方面看,舒月都不该擅长武艺,能会两套花架子都算不错。
  回想起今天看到舒月与御林军对峙的场面,闻鹤又皱起眉,在心底念叨:可她偏偏学的是厮杀之术。
  舒月这时才意识到他们人在闻府,以闻鹤的德行,能在深夜待在她身边的应该只有他自己。
  大概是不久前他那句物色人选的话将她吓到了,她第一印象居然是闻鹤所谓的惩罚,就是找一群人来……
  舒月为自己的猜测感到纳闷与窘迫。哪怕已经知道这人是闻鹤,她的态度照样很差:“起来,我一身是汗。”
  也不知道是做梦时流的汗,还是刚醒来时被闻鹤吓到的。
  闻鹤不仅没有起身,反而紧紧将舒月抱在怀中:“你可算是醒过来了,需要我提醒你吗?我们还有很多事情没有解决呢。”
  舒月沉默片刻,顾左右而言他地说:“我觉得还是好困,我再睡会儿。”
  她扯过被子想要蒙住自己,却被闻鹤抓住手腕,两手并在一起,越过头顶,然后拿了根发绳绑住。
  舒月觉得这人还挺神奇的,不管什么时候都能找到些合适的道具绑人。
  闻鹤没有理会舒月的话,将她双手绑起来后,自顾自地说:“夜还长,我们之间的账也很多,正好有充足的时间,一笔笔慢慢算。”
  舒月并不想和他算账,也觉得实在没什么可说的。
  她能说的解释闻鹤不会满意,说谎又能轻松让他戳破,舒月实在是没力气应对这样一个总是能轻松看穿自己的人。
  闻鹤下床点燃烛火后,再回来时坐在舒月身边,盯着她的眼睛询问:“皇室公主从来不用习武,我也没听说先皇为你找过师傅,你这身武艺从哪里来的?”
  捆住双手的发带被闻鹤顺手绑在镂空雕花的床头上,舒月只能维持先前的姿势躺在床上。
  她不爽地回了句废话:“自然是有人教。”
  闻鹤弯腰凑近,两人的距离再次近到能感受到彼此呼吸的热度。
  他的眼睛似乎要透过舒月的眼睛看穿她的心思,冷声询问:“是啊,我问的是,教你的那个人是谁。”
  舒月咬住嘴唇,显然不愿将那个人名说出口。
  “我想了一圈,觉得你身边并没有善武且能时常接近你的人。但又不可能有人时常潜入宫中,顺道教导你。”
  能时常和舒月待在一起的男子也就萧佑一个。但他虽然学过骑射,却被先皇训斥不精武艺,草包太子。
  虽说以先皇那被酒色掏空的身体,根本没资格说别人菜,但可以见得萧佑的武艺究竟多差。
  闻鹤见她还维持刚才那副模样,都要将自己嘴唇咬出血,不满地捏住她的下巴,冷声命令:“说话。”
  她仍旧不愿将那人说出口,仍旧在糊弄闻鹤:“没谁,朋友而已。”
  “这人不一般?怎么这么护着他。你也知道我现在和萧立祯的关系并不好,朝堂中更是仇敌林立,你不用担心我会出卖他,说不定我们也能当当朋友。”
  嘴唇被闻鹤掰开,感受着他压在自己舌头上的手指,舒月皱起眉,声音模糊地说:“他早就不在京城,你没必要打听这个人。”
  “不在京城啊。”
  闻鹤又想了一圈舒月能接触到的人,确实有几个近年离京的人对得上。
  有些是远嫁的闺房密友,有些则是曾沉迷舒月容颜追求过她的年轻将门子弟。
  他对那些女人不太关注,不清楚她们是否有善武的。但那些将门大部分是被派去别的地方屯兵守城,身手自然不差。
  抽回自己的手,拿帕子擦干净之后,他随口询问:“我记得当初有不少小将军总是去找你。”
  虽说舒月在京的名声臭不可闻,但大部分人都贪财好色,喜欢她的人也有不少。
  文人好名,总要端着清高,但武将大多不在意这个,舒月随便冲他们笑笑,就能惹来一堆追捧她的男人。
  饶是她刚十一二岁,就有一群人想先将婚事敲定。
  哪怕她当年无意,总是围在她身边打转的人也不少。
  说起来,还要庆幸当初有两个小尾巴跟在她身边打转,斩断了舒月的桃花,再加上她这些年确实没什么成婚的打算。
  若不然,她早该嫁作人妇。
  闻鹤叹息出声,询问起除了萧佑之外那个小尾巴的事情:“我记得当初有个不是皇家血脉的孩子,也很喜欢跟在你身边打转,现在人到哪去了?”
  他算了算时间,低声感叹:“感觉很多年没听闻过他。”
  那时候他还没变成先皇身边的用的太监,甚至压根不在皇城内、皇宫中,对诸多事情都不太了解。
  舒月心跳一滞,心想闻鹤这不是心思敏锐,这是会算卦吧?
  他怎么……在她什么都没吐露的时候,一下就猜到正主身上?
  她藏好惊恐,低声回答:“他十四岁便被父皇派去战场,而后越战越勇。”
  舒月勾唇笑笑:“还挺厉害的,然后就被父皇派去守边疆了,这些年再没能回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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