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宫雀——玉楼春【完结】
时间:2023-06-10 14:47:06

  舒月抱着剑,心里有了底气,对待萧雅惠的态度自然不好,她阴阳怪气地说:“这不是舒柔公主吗?找我有什么事。”
  舒柔公主这个称谓从她口中念出来,格外矫揉造作。
  “舒月,舒柔。”念起这两个相近的封号,她轻笑出声,“你到底是有多羡慕我,连跟随自己一辈子的封号都要起与我相近的。”
  她摇了摇头,冷声说:“说是厌恶我,却想成为我的影子,真可怜。”
  “萧桐影!”萧雅惠瞬间炸毛,“你算什么东西,还敢在本宫面前胡言乱语,真当有一个太监护着你,就能高枕无忧?”
  她高声怒吼,似乎想借此掩盖自己的无能:“我今天就杖毙你这刁蛮悍妇!”
  舒月毫不畏惧,打量着萧雅惠与旧日并无不同的面容,觉得有些惋惜。
  故人还似旧模样,她却早已面目全非。
  舒月扭头看了眼皇上居住的宫殿,心想闻鹤此时应该到了地方,只是不知萧立祯究竟要与他商谈什么事情。
  说起来,他们最近似乎未曾好好聊过,她都没有问出来闻鹤与萧立祯之间的矛盾。
  她可还没忘记,当初离开严州时,萧立祯最先派人刺杀闻鹤,那一夜,死的人最多。
  舒月低头看了眼自己白皙的掌心,不知不觉间,她已经处理掉很多人了,还真是可悲。
  越是想到这几月发生的事情,舒月就懒得将萧雅惠这些小打小闹放在心上。
  接连被怼几次,萧雅惠知道自己说不过舒月,也不再为难自己,冷声甩了句「跟上」之后,就带着舒月去了附近的小亭。
  宫女很快端上来热茶,三人坐下后,舒月看着苏燕眠穿戴的饰品华服,觉得格外熟悉。
  这些都是她曾用过的东西。
  她哂笑着说:“苏公主,怎么还有穿旧衣的习惯。”
  苏燕眠听出她那古怪的称谓,不屑地看向她:“放尊重点,你别当自己还是什么厉害角色,去伺候个死太监那么久,居然还没想清楚自己如今究竟是什么玩意?”
  大概是麻木了,舒月面色不改:“这话你可以去闻鹤面前说。”
  “你……”
  眼看苏燕眠还要再和她吵下去,萧雅惠不耐烦地打断:“醒了,难道你还能说得过去她?”
  讥诮一句后,她扫视一圈,确认宫人全都被她们赶走之后,她才举起杯子:“以茶代酒,我先敬你。今天将你拦下来,是有事相求。”
  舒月饶有兴致地打量起她,心想以两人现在身份的悬殊,她能有什么事能求到自己身上?
  她将茶一口饮尽,见舒月端坐在对面毫无动作,只能皱眉说:“茶不合口味?那我让人换壶。”
  “不用了,懒得喝而已,有什么事相求,直接说吧。”
  萧雅惠面色更差:“你们刚回京就见到了我那位不争气的准驸马。”
  提了李远一句,她神色复杂的盯着舒月。
  见她毫无反应,还是欢快地嗤笑起来:“你的眼光还真差,什么男人都当成宝,他在我这低三下四,努力讨好,结果却是个不中用的玩意。”
  舒月不耐烦听这些事情,强忍着听她N瑟几句后,就打断道:“还有别的事情吗?没有我就走了。”
  “等等。”萧雅惠见她真要起身,连忙呵止,“我话还没说完你呢,你着什么急?”
  已经站起身的舒月垂眸看着她和苏燕眠,并没有重新坐下的打算。
  “我虽然被父皇许配给李远,但实在不喜欢他那种货色,若真嫁给他,以后指不定被气多少回。”
  萧雅惠笑着看向舒月,眼里满是志在必得:“我想让你,帮我杀了李远。”
  见舒月毫无反应,她皱眉说:“怎么?这不是皆大欢喜的事情吗?你有什么可犹豫的。”
  “我不会杀人。”舒月说了句让自己都觉得好笑的话之后,真当着她们的面笑了起来,“那是你的驸马,和我有什么关系?你若不喜就去退婚,打打杀杀不好,煞气太重。”
  已经不知手染多少鲜血的舒月说完这话之后,伸出一根手指,将自己手边的茶杯碰倒。
  等小茶杯里的茶水全洒落在桌上、地上,她才说:“鸳鸯壶。早就被玩烂的把戏。”
第95章 你是不是该给我个解释?
  舒月不知道鸳鸯壶里面被加的是毒还是其余玩意,但只要不喝,自然能避免麻烦。
  她勾唇轻笑,一如曾经傲然,漫不经心地指点萧雅惠:“雅惠表妹,你呢,刚当上公主没多久,需要学的地方还多着呢。”
  这些小把戏都是宫中玩腻了的套路,跑到她眼前,实在是不够用。
  舒月缅怀地扫视着目光所能及的一切事物,回想着自己曾居住在宫中的岁月。
  宫外的人都想进来,宫内的人都想出去。
  高高的城墙似乎能将所有生机与阳光都挡在外面,宫里的女人像是被养起的蛊,为了所谓的家族与皇恩;为子嗣与姐妹情意而努力厮杀,一辈子都被困死在这里。
  她明明笑着,神色却格外落寞。
  宫中不是什么好地方,这里却有她宁死也不肯放手的东西。
  天地间最大的权势。
  舒月深吸一口与宫外并没什么不同的空气,长叹过后,才看向仍旧没回过神的萧雅惠,冷声询问:“谁想杀我?”
  “说笑了,我们怎么可能做那种事情?”萧雅惠还没开口,苏燕眠就抢先回答,“你也太警惕了,没必要把莫须有的事情施加在我们身上。”
  “你提议的?”
  萧雅惠虽说蠢笨,却不是没脑子的人。
  舒月看着她们两个心虚躲闪,各怀鬼胎的模样,心里清楚。虽然他们主观上都希望他死去,但没胆子做出这种事情。
  两个在宫中毫无根基的人不可能找来鸳鸯壶和令银针不显色的毒药,肯定是背后另有人支持。
  只是不知道她们身后的人是早就看自己不顺眼,并且因为萧佑的莽撞行径对她愈发不满的萧立祯,还是其他早有嫌隙的后宫嫔妃。
  别说父皇那些妃嫔,光是萧立祯登基后封妃的那些妻妾,和她有仇怨的都不在少数。
  大概是最近和闻鹤一起在山寨里,苟活过一段潇洒时光,让她错以为自己的人缘还算不错。
  回到京城,来到皇宫里,仔细回想片刻,舒月才想起来自己究竟树立过多少敌人。
  放眼偌大京城,怕不是十步就能遇见一个仇人。
  舒月摸着脸上的面具,收回审视二人的目标。
  她单手拎剑,冷声说:“告辞。”
  萧雅惠早就知道舒月难搞,虽然被她的反应弄得猝不及防,却没慌张,她端坐在位,给苏燕眠使了个眼色。
  苏燕眠皱皱眉,却还是起身迎过去:“姐姐着什么急?我们还有好些事情想与你叙旧呢。”
  舒月嫌弃地说:“我可没你这样的妹妹,滚远些,别来沾边。”
  苏燕眠上前想要抱住舒月的胳膊,却被她躲开,只能尴尬地站在她身边。
  她垂眸想了想,专门说与舒月有关的事情,想钩她咬饵:“你就算不在意李远的事情,总不能也不在意太子的事情吧?”
  谁都知道舒月与萧佑交好,两人姐弟情深,在宫中抱团取暖,从不会让对方受委屈。
  虽说听闻鹤转述过萧佑的动向后,对他格外失望。但听到萧佑的名字,还是下意识顿足颔首,想听她能说些什么。
  “早几个月,你刚和九千岁一同离京的时候,他发了场疯……”苏燕眠在舒月耳边小声说着几月前的事情。
  舒月皱下眉,心想萧佑那时候做了什么事?
  他怎么还没认识到自己如今的处境……
  就在舒月皱眉沉思的时候,苏燕眠又收到了萧雅惠催促的眼神,她纠结片刻,面露难色,却还是伸出手。
  剩下的想法还没从舒月心底浮现,她就被苏燕眠用力一推,朝池水扑去。
  春天刚到,池水依旧冰凉,舒月的罗袜被水浸湿,她才回过神,迅速抓住苏燕眠的胳膊。
  苏燕眠本就担心她拉自己下水,用力推她一下后,就死死扒着栏杆不肯松手。
  托她的福,舒月没摔进水池里,只是湿透的罗袜穿着格外难受。
  眼瞧着舒月差点被推进池水里,萧雅惠心急如焚,对着苏燕眠破口大骂:“蠢货,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苏燕眠瑟缩着不敢反驳,低声向她道歉:“我害怕嘛。”
  她拔高音量接着呵斥:“我都说了她不会水,掉进去就是死,你怕个什么?难道还会有人为了她为难你?”
  苏燕眠陷入沉默,她死死盯着她,心想难道闻鹤在她眼里不算个人?
  眼角余光落在舒月攥在手里的那把剑上,她回想着闻鹤赠剑的举动,咬牙认下错误:“舒柔公主,我实在不擅长做这些事情,还请自便。”
  她见舒月松开抓住自己的手,连忙提着裙摆朝外走去。
  舒月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没有去追,而是回头看向萧雅惠:“知道我不善游泳的人不多,谁和你说的?”
  萧立祯肯定不能知道这种事情,剩下能教唆她们的,那就只有……
  她思考一圈,笑着询问:“淑贵妃?可是她亲侄女都跑了,把你扔下来应对我。”
  看着萧雅惠难看的面色,她忍不住笑着点评她的行径:“被当枪使还洋洋自得的蠢货。”
  拔剑出鞘,她指向萧雅惠:“我说,你们未免太小瞧我了吧?”
  她当初是被人作祟,差点溺死在水中。但这不代表谁将她推进水里,就能要了她的命,在那之前她绝对会把动手的人先杀了。
  舒月不知自己跟在闻鹤身边待了太久,已经染上他的煞气。
  她只能看到自己剑指萧雅惠,将她吓得小脸煞白,似乎连说话的力气都不剩。
  三两步走回萧雅惠跟前,将剑尖指向她后,她不解地询问:“我不明白你为什么非要惹到我跟前。难道我现在的处境还不够让你们满意吗?”
  说了句不可能得到满意答案的牢骚之后,她接着感叹:“我如今什么都没有了,自然也不惜命,现在你才是金枝玉叶的命贵之人,何必跑到我面前?”
  “也不怕我发了疯,临死前托你们垫背。”
  不算锋锐的剑尖划破萧雅惠的脖颈,血珠从伤口渗出,才惊扰远远观望的宫人。
  他们自然不敢让萧雅惠出事,惊呼着喊来巡逻的将领,把场面弄得乱哄哄一团。
  舒月觉得父皇死的那天,都没有如今热闹。
  几个御林军涌上前来,他们不知舒月的身份,抱着将人除掉的想法,下手极为狠辣,专门挑着心口、脖颈之类的地方刺。
  舒月带着萧雅惠这个累赘东躲西藏,一时落于下风,不由斟酌起萧雅惠的生死。
  但就在这时,熟悉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总在我跟前装柔弱,这不是挺厉害的吗?”
  “你是不是该给我个解释?”
  她寻声回首,撞进一双像是淬了冬日严寒的双眸中。
第96章 毕竟你一贯柔弱
  在闻鹤面前,自己柔弱不能自理,完全不善武功,杀人便会惊梦高烧。
  电光火石间,舒月迅速想起自己在闻鹤面前装出来的那些模样。
  她抿着嘴,攥紧手中剑,还不忘威胁如今身家性命仍在自己手上的萧雅惠:“你看,现在我是真的走投无路了,横竖都是死,不如拖你垫背。”
  她笑得放肆,像是美人蛇吐芯子般在萧雅惠耳边说:“我们姐妹一场,以后黄泉路上也好有个陪伴。”
  舒月这话不止说给萧雅惠听,更多是在恐吓那些对自己动手的御林军。
  果然,他们听到这话之后,不敢再对舒月动手,场面瞬间僵持下来。
  但加快脚步赶过来的闻鹤也将这句话听进耳中,他不悦地皱起眉,冷声说:“谁让你死了?”
  等走到舒月身边的时候,他放缓脚步,如往常般冲她招手,冷声说:“回来。”
  剑一直架在萧雅惠脖子上,躲避时难免刀剑磕碰,她脖颈的伤口自然也越发严重,血沾染了衣襟,看上去性命危矣。
  舒月犹豫片刻,想到这把剑还是闻鹤交给自己的,若不然也不会闹出如今这种局面。
  至少在将剑递给她的时候,他并不想让自己在这里出事。
  将心比心,她也不打算让闻鹤在这上为难。
  舒月收起剑,把被吓得不会说话的萧雅惠朝前推去,趁着宫人手忙脚乱将她接住的功夫,她将沾血的剑入鞘,快步跑到闻鹤身边。
  把剑递给闻鹤,她闷声说:“还你。”
  “不用,你接着拿着吧。”闻鹤隔着面具摸上她的脸,环顾四周,看着现在场面的混乱,轻笑着感叹,“你还真是有本事,我才离开一小会儿,就能把局面闹成这样。”
  舒月闷不作声,不愿和他解释过多。
  他也没有询问,而是直接对她说:“皇上如今有事求我,还需给我几分薄面,今日之事我会为你摆平。”
  舒月在见到闻鹤赶来的一瞬幻想过他会将自己保下,但这个猜测很快被自己否认。
  却没想到如今闻鹤轻易说出这种承诺,甚至连一句轻飘飘的训斥都不给她。
  她诧异地看了闻鹤几眼,见他没有改口的打算后,才小声说:“多谢。”
  闻鹤面上含笑,似乎未曾将此事放在心上。
  舒月用比刚才还小的声音对他说:“又给你添麻烦了,抱歉。”
  虽说她本打算用命去填这个麻烦,但若能活下来,她还是想再苟活一段时间。
  “我也没妄想过你会让我省心。”他冷声回答。
  舒月一时语塞,随后陷入更深的沉默,再说不出任何话来。
  因为闻鹤说得对,她好像一直在给他惹麻烦,有些是故意,有些是无意。
  谁让他非要将她带出宫,而后离京也要把她一起带走。
  舒月在心底这样想着,却还是有点心虚。毕竟今天所发生的一切,确实是没必要的,她自找的。
  若是当时没有下车,闻鹤绝对能赶走萧雅惠,她自然不用去看她们拙劣的坑害手段,然后突然冒出一命抵一命的想法。
  闻鹤不知她心中所想,帮她擦去面具上的血迹后,低头在她耳畔说:“你可得记着我的恩情,回去之后好好偿还。”
  听到这话,舒月反而松了口气,这才像是她认识的闻鹤。若他毫无所求,反而令她担忧害怕。
  她微微点头,小声说:“好。”
  闻鹤没想到她刚才差点众目睽睽之下杀位公主。如今还能在他面前露出这副乖巧温顺的模样。
  他脸上像是面具般的假笑突然换成灿烂的、发自内心的笑容,当着众人的面,他称赞舒月:“虽然手段有些激烈,但这次做得不错。”
  “我将剑给你,便是希望你能保护好自己,别被人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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