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萧佑重病不起,希望她能过去看望。
舒月想起他在雨中瑟瑟发抖的模样,觉得他可能是真的病了。
但她又不是大夫,找她过去又有什么用?
她冷酷地拒绝过来请自己的宫人:“病了就去找太医院,来我这里做什么?”
“已经去请太医了,但太子非要见您。”
舒月公主的身份已经随着苏燕眠之死彻底不复存在,舒月自然不用再委屈自己,整日用面具遮盖容颜。
她盯着宫女,勾唇笑出声:“他想见我,我就一定要过去吗?”
“滚吧。”
话音未落,已经消失半日的闻鹤推门走进来:“谁又惹你生气了?”
“没谁。”她冷脸说。
宫中谁人不知道九千岁的威风,宫女瞧见闻鹤,什么话都不敢说了,连忙离开宫殿。
舒月打量闻鹤几眼,视线落在他被雨淋湿的发尾。
一个两个,怎么都喜欢淋雨而行,打伞又不是多麻烦的事情。
“你先去洗个澡,免得又生病。”
他上次就是淋雨导致的高烧,然后在府上休息数日。
闻鹤走到她跟前,把她抱进怀里,将雨水蹭到她身上。
行云流水地做完这些事情之后,他嬉皮笑脸地说:“现在你得陪我一起洗了。”
舒月皱眉说:“我刚洗完。”
她去见萧佑的时候也淋了点雨,回来的时候自然喝了驱寒汤,又泡了热水澡。
她身子骨确实不太好,在这些方面,自然比旁人多注意些。
“已经湿了。”闻鹤丝毫不愧疚,反而搂着她的腰,将人抱起来,“一起洗。”
第143章 怎么还害羞?
琉玉宫内有温水池,一年不间断地供给热水。
舒月先被放进去,然后趴在池边盯着宽衣解带的闻鹤。
闻鹤只脱了外袍与上衣,就下水凑近她:“看得这么入迷?”
舒月挑眉,笑着询问:“怎么还害羞?”
她掬起一捧水花泼向闻鹤,然后扯着他的裤子询问:“怎么还遮遮掩掩?”
“别闹。”闻鹤抓住她胡乱摸的手,咬牙切齿地说,“卑贱之身,怕吓到你。”
“真是因为如此?”舒月不太相信。
她如今早就成了任她拿捏的玩物,谁会在意弱者的眼光?
闻鹤明明喜欢与她亲昵,却不敢在她面前扒裤子,有些古怪啊。
舒月刚想接着试探,闻鹤却把她的双手绑在身后,然后凑近询问:“今天又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吗?”
她瞬间想到了萧佑的事情。
沉思片刻,她低声说:“萧佑来找我了,我去见他一面,没说什么。”
她趴在闻鹤怀里,闷声说:“我让他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
舒月不着寸缕,淋湿的长发在水中飘散,贴在闻鹤身上时,就像是吸食阳气的妖精。
温水在身边缓缓流动,闻鹤盯着舒月,忍不住眯起眼,努力藏住自己心中的渴望。
他将注意力都放在她说的话上面,嗤笑着说:“你真能做到?还是他真的能听话,不来找你?”
舒月咬了下嘴唇,不情愿地瞪向他。
闻鹤面色不改:“怕是都做不到吧。”
舒月张嘴咬住他的肩膀,见他不为所动,就加重力气,在上面留下清晰的、已经开始渗血的牙印后,才松口,用舌尖小心翼翼地舔舔他的伤口,将血舔走。
“我不管他如何,反正我不会再理会他。”
冷声说完后,她松开抓住闻鹤胳膊的手,想要去另一旁泡澡。
闻鹤顺势搂住她的腰,吻上她的肩头:“咬完人就跑?怎么这样啊。”
“过来,让我多抱会儿。”
他紧紧抱住舒月,轻笑着询问:“还算乖,没有在这件事上瞒着我。所以你想知道皇上找我都聊了什么吗?”
“萧立祯把你喊走了?”
那是她熟睡时候的事情,舒月确实不清楚他消失的原因。
闻鹤颇为头疼,却还是说:“是啊。”
这件事他没有瞒着舒月,只要她跟人问一声就能得出回答,结果她此刻却一脸诧异的模样。
显然,他不在的这段时间里,舒月不曾询问过他的情况。
他在舒月的肩膀上咬了一口泄愤,随后才说:“他是为教养嬷嬷的事情找我,觉得我太娇惯你了。”
觉得事情没有达到他的预期,觉得舒月现在过得太舒坦。
“哦。”舒月回想起被留下的那个嬷嬷的下场,“但是人已经死了,你让他节哀顺变吧。”
闻鹤笑了起来:“你是真傻还是装傻?他怎么可能在意这个?他只是对我们的行径不满,认为驳了他的面子。”
舒月抬眼正视他,懒散地说:“随他吧,我懒得理会。”
她又不能对萧立祯做任何事情,如今的一切都要仰仗闻鹤,所有待遇都得看他的想法。
既然如此,她为什么要对自己根本无法插手的事情感到苦恼。
闻鹤看她这副模样,忍不住低声叹息:“你啊,回宫之后,愈发懒散了。”
废话,她什么都做不了,整日被困在琉玉宫。
她除了懒洋洋地在寝宫待一整天之外,还能做什么事?
舒月冲着他翻了个白眼,没再理会她这番话。
闻鹤知道她对萧立祯的事情丝毫不感兴趣,只能转而提起另一件事:“除此之外,我们还聊了燕云的事情。”
她下意识垂眸,想要将自己的情绪藏起来。
但闻鹤却不再说话,而是笑盈盈地低头看她。
舒月费解地看向他:“怎么不说了?”
他仍旧笑着:“我以为你对这些事情不感兴趣。”
舒月嘴唇翕合,勉强咽下骂人的话,冷着脸说:“哦,确实不怎么感兴趣。”
闻鹤捏住了她的脸颊,然后用力往旁边拉扯。
把她的脸捏得变形之后,他才小声说:“你真的很不擅长掩盖情绪,这副模样落在人堆里,得被吃得骨头都不剩啊。”
舒月拍掉他的手,揉着自己被捏红的脸,忍不住冲他翻白眼。
她分明只是不想在闻鹤面前装样子,才不是像他说的那般蠢笨。
“我泡完先上去了,你自己在这里慢慢待着吧。”
闻鹤抓住她的手腕:“这就生气了?逗弄你几句而已。”
另一只手及时搂住她的腰,闻鹤将人抱进怀里,接着提起燕云的事情:“你还记得朝中有多少武将吗?”
舒月一口气报了许多人名出来,随后说:“除了些被塞进去混官职的人,剩下的都是些受过伤,又或者年纪太大,不能再上战场的一些人。”
毕竟武将的用途是开疆扩土、保家卫国,有些本事的都在各州或边疆守着呢。
“皇上已经下旨召集几城守军,让他们与燕云厮杀,务必将人拦在京城外。但能派的上用场的大将都难以召回。”
说到这里,他面露难色:“于是他点了自己的庶子为主将,然后想让我过去辅佐。”
他不知道自己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露出了怎样的表情。但直到现在,他还是觉得这件事太荒谬。
且不说他儿子连军营都没进过,根本难堪大任,光是让他去辅佐,就令人觉得荒诞。
“当时他的原话是,我武艺不差,统领暗卫多年,应该也能去打仗。”闻鹤冷声说,“他说他信任我。”
闻鹤笑不出来,连嘲笑都嘲笑不出来。
“实际上只是满朝文武不听调令,只有我与林家彻底决裂,说不定愿意浑水。”
舒月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忍耐许久,她还是忍不住质问:“萧立祯……他脑子怎么长的?”
统领暗卫和统帅军队,完全是两种事,根本不能混为一谈。
连她都知道的道理,他居然不懂?
“难怪皇爷爷不敢让他登基,还真是有先见之明。”
大概是全靠衬托吧,这一刻,舒月总算给她的父皇找到了许多优点。
至少他在位的时候虽然昏庸,却知道放权。
而不像是萧立祯,分明没有本事,却还死死攥着权利不肯撒手,非要将事情闹得更狼狈。
她摇了摇头:“或许我们萧家人就是不适合当皇帝吧。”
第144章 你当然要跟我一起走
闻鹤笑了起来:“怎么突然这样说?萧立祯是萧立祯,你是你,没必要混为一谈。”
舒月不愿在这件事上多聊,她闷声询问:“所以你拒绝他了?”
闻鹤仍旧笑着,反问她:“我为什么要拒绝?”
她脸色更差:“你的意思是……你答应下来了?”
她瞪大眼睛,紧紧盯着闻鹤:“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想见燕云。”闻鹤垂眸看着她,伸手戳了戳她仍旧发红的脸颊,“原本还想等他打进来呢,没想到萧立祯会给我这个机会。”
“但就算你去战场,你们也没什么见面的机会吧。”舒月的面色格外难看,“别去了。”
闻鹤摸着她湿漉漉的头发,轻笑着询问:“怕我对燕云动手?”
舒月勉强笑笑:“没有,我和他又不熟,你开心就好。”
燕云在外打了那么多年的仗,怎么可能比不上闻鹤?
她只是觉得事情太荒诞,不希望闻鹤搅进去,莫名背负太多骂名。
但好言难劝该死鬼,若闻鹤执意如此,她也不会拦着。
舒月坦然地说:“如果你想去,那我就祝你旗开得胜了,只是离开前,记得告诉我,将我带进宫想做些什么,我可不想不明不白地死去。”
闻鹤皱起眉:“你当然要跟我一起走。”
她瞪着闻鹤:“那可是军营啊,你带我过去做什么?”
之前运粮的时候带上她,路上都发生些什么她还记得清清楚楚,若去了军营,情况只会比当时更加恶劣。
舒月不明白闻鹤为什么这么热衷于折腾她。
她突然觉得就这样死在宫中也很舒服。
“当然是因为,你能派上用场。”闻鹤笑盈盈地说出实话,摸着她的后腰,在她耳畔说,“我怎么舍得与你分隔那么久?”
前半句话舒月相信,至于后半句,被她自然而然地忽略了。
“我不去。”
扔下这句话后,她从浴池里出来,披上纱衣,便打算离开这里。
这次闻鹤没有拦着她,她便以为他已经放弃这个打算,松口气后,直接回床上休息。
用晚膳的时候,她没见到闻鹤的身影,询问身边伺候的宫人后,听到他出宫的消息。
可能是去军营了?最好直接率军去围堵燕云。
反正燕云不可能被他们这群臭鱼烂虾拦了去路。
舒月对他有点信心,自然不再操心。
闻鹤走后,萧立祯似乎也将她遗忘。
苏燕眠已经过完头七,那些扰人的丧乐自然消失。
琉玉宫里的宫人也借机走了大半,舒月待在这里虽然有些寂寥落寞,却也还算舒坦。
若是东宫的人不会隔三差五来请她的话,舒月就对现在的生活更满意了。
艳阳桃李天,东宫的人又赶了过来,不厌其烦地请她去看望仍旧在病中的萧佑。
舒月最开始还会好脾气地拒绝,并让他们不要再来找她。
但萧佑每次都会换个宫人来请她,那些话根本没用。久而久之,她就只能努力将人无视,对待过来请她的宫人,态度自然愈发恶劣。
鞭子甩到宫人的脚边,她冷下脸说:“滚。萧佑若想见我,大可以自己过来,没必要总是让人来请我,这也太没有诚意了。”
宫人被她这一鞭子吓得面色发白,颤声说:“太子殿下病重,连床都起不来,这才让奴婢来请您。”
舒月皱起眉:“风寒而已,这么严重?”
“太子虽然染有风寒,但病重是因为与人打了一架。”宫人略有不解,却还是如实对她说,“太子殿下真的病得很重,我们来找您都是他昏睡前的吩咐,这几日一直都没醒来。”
“苦肉计?”舒月不觉得宫中有谁能把萧佑折腾成那样。但她还是不忍心再视若无睹,跟着宫人过去打算看一眼他的情况。
临行前,她盯着宫人,冷声威胁:“你说的最好都是实话,若不然,我手里的鞭子可不饶人。”
宫人再次瑟缩起来,却还是磕磕绊绊地说:“奴婢绝无半句虚言。”
舒月赶去东宫的时候,这里伺候的人比琉玉宫还要少。
她迎面撞上两个满面愁容的太医,拦下他们,询问萧佑的情况。
太医看见她的脸,吓得一哆嗦,若不是互相搀扶,能直接倒在地上。
他们磕磕绊绊地说:“舒……舒月公主?”
背着药箱的人低头没看舒月,闻言小声嘟囔:“这人不是死了吗?”
舒月懒得和他们解释,冷声询问:“太子生病了?”
两人面面相觑,随后如实回答:“被人打得鼻青脸肿,也算是生病吧?”
她皱起眉,接着询问:“我怎么听说他昏睡不起?”
“确实一直没醒,我们也找不出他昏睡的原因,只能日日过来查看,开药施针,为他吊着命。”
太医叹了口气:“怕是时日无多。”
其实看脉象倒也还好,但他一直没醒,难免让人觉得是在下毒。
舒月公主突如其来的死还没过多久,太子身上又发生这种事,难免让人觉得他也快要被「暴毙」了。
舒月知道宫女没有在骗她之后,面色好转一些,向太医道谢后,没有解释自己的长相与身份,直接走进屋里。
萧佑脸上的淤青还没散尽,安详地躺在床上,看上去特别可怜。
舒月已经很久没在他身上见到这么狼狈的一面了。自从他当上太子后,去哪里都受人吹捧,哪还有人敢对他动手?
叹了口气,她不再缅怀当年的生活,伸手按了按他的伤口。
“就算被人打个半死,也不至于昏睡多日吧?”
看着也没到快要丢命的情况,这点伤,不应该这样严重。
虽然不通医术,不明白萧佑的具体状态,但舒月也想到了苏燕眠的死,想到了下毒、下蛊的手段。
说不定萧立祯狗急跳墙,为免燕云真的打算扶持萧佑,直接将人弄死,以绝后患。
说不定这一切都在燕云算计之中,以便他能顺理成章地扫平一切阻拦,登基为帝。
猜测到这点后,舒月吓出一身冷汗,连放在萧佑脸上的手指都忘记收回来。
就在她绞尽脑汁思考破局的办法时,躺在床上据说昏迷多日的人却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讨好地冲她笑起来:“阿姐,你可算是愿意过来见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