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宫雀——玉楼春【完结】
时间:2023-06-10 14:47:06

  舒月觉得好像有点不对劲,但她还是掏出碎银递给阿婆:“我身上没有零钱,不用找了。”
  她垫着脚,把玉兰别在闻鹤耳后,然后眯着眼睛笑了起来。
  像是偷到了甜食的狐狸。
  闻鹤有些无奈地说:“你这是做什么?”
  她理不直气还壮地说:“你现在是我的面首,总得有点面首的样子吧。”
  他眼波流转,眸中似乎含情脉脉,轻笑着说:“好。”
  刚才露出的那抹笑似乎搔到舒月心尖,她耳尖透着红,在原地傻愣愣地站了几秒。
  “林姑娘。”县令派来的人找了许久,可算遇见他们,没留意两人之间的氛围,直接急匆匆跑过来,“宋培来找您了,如今正在县令家中候着。”
  宋培自然是宋家的人,但闻鹤被打扰,心情自然不好,冷声打断他:“让他等着。”
  舒月也有折腾宋家人的想法,顺着闻鹤的话说:“让他接着等着,着什么急,我还没玩够呢。”
  不过有人打岔,刚才的氛围自然消失不见,闻鹤除了惋惜,也做不了别的事情。
  卖花的阿婆捧着碎银眉开眼笑,其余小贩看见刚才舒月出手的阔绰,对她也格外热情。
  各家自吹自擂,都盼着舒月能看上些东西,这条街瞬间就热闹了起来。
  舒月倒是爽快,看上喜欢的东西就大把的银子撒下去。
  起先县令派来的人还有些不耐烦,催促过他们几次。但很快,他也成为讨好舒月的一份子。
  并且在拿着赏银回去的时候,信誓旦旦地对县令说:“这人绝对是林家的嫡女,还得是特别受宠的那种。”
  “钱在她手里,跟路边的野草差不多,这出个门啊,就是往外撒钱。”
  他将自己看到的场景形容给县令,然后拿出碎银塞给他,低声说:“她也给了我点银子,小的孝敬您。”
  县令眼前一亮,却还是拒绝了他:“她既然赏给你,你就自己收着,以后对她的态度再恭敬些。”
  虽说开青楼这种举动太过荒唐,实在不像是正经人能做出来的事情。
  但无论是舒月表现出的性格还是财力,都太符合他们认知里的纨绔子弟,短短一天的时间。哪怕信还没有寄走,他就已经相信了舒月的身份。
  面对宋培的时候,县令的态度自然强硬了不少。
  等舒月终于逛完,回到县令家中的时候,见到的便是个温润儒雅,看起来与家中营生毫不沾边的宋家少家主。
  宋培年龄与他们相近,模样还算清秀,文质彬彬说话的时候,看起来还挺像样子。
  但舒月并不想和他客套,直接打断了他滔滔不绝的自荐:“我找你只为两件事。”
  “一为你家赌坊之人打砸我青楼之事;二为你家伢行将我定下的人转卖他人之事。”
  她面色略差,端坐在主位上,斜睨着宋培,满是不屑地对他说:“宋培是吗?我们这梁子,结大了。”
  宋培没想到舒月居然是这种性格,不由嘴角抽搐,看向并未提前告知自己的县令。
  县令只说了她的身份,对她这难缠的性格只字未提。
  面对他的质疑,县令揣了揣手,扭头看向窗外,摆出一副无关自身的模样。
  闻鹤在旁搭腔:“确实扰了你的雅兴,该让他们赔偿。”
  舒月眉梢流露出几分嫌弃的意味,小声嘟囔:“他们能赔得起什么好玩意?我就想要我的青楼,我都想好怎么开了。”
  她拽了拽闻鹤的袖子,眼巴巴地看着他:“我想玩嘛。”
  闻鹤喉结滚动,将她此刻的模样刻印在心中后,才将袖子抽出来:“我也没办法,毕竟宋家在这里称得上是只手遮天,他们有意为难,我也不能给你凭空变出来人。”
  “记得答应好我的事情,若是买楼钱赚不回来,你可得认罚。”
  两人旁若无人地说了几句,直接将所有过错全推在宋培身上。
第171章 似乎还能嗅到玉兰香
  宋培慌忙打断两人:“林姑娘,还有这位公子,你们这话说得有些太专断独行了吧,我宋家可是正经买卖人,怎么会做出将顾客往外推的事情。”
  回答他的只有两人的冷笑,还有舒月眼中的嫌弃。
  他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回想着临行前父亲提起林宰相时的推崇,实在不敢将人得罪,只能接着说:“这其中肯定有误会,你给我些时间,让我前去探查一番,我绝对给出能让你满意的答复。”
  舒月仍旧冷笑,闻鹤却将台阶递过去:“那就有劳宋公子了,我们可以跟去一起查探吧?毕竟我对诸多事情,也很好奇。”
  宋培面色微变,却在舒月略带好奇的视线下,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这可是林相的女儿,就算是将半数家产拱手让人,只要能勾搭上她,都是值得的。
  如今哪个对官场有些了解的人,不知那句――“宁惹黄袍客,不惹林姓人。”
  林家,如今可是林半天。
  宋培在心底盘算起这些事情,看向舒月的眼神又变回温柔如水的模样。
  惹得舒月打了个寒战,担心宋培有什么怪病。
  宋培躬身作揖,客套地说:“那就劳请林姑娘陪我跑一趟了,我先让人去备马车。”
  舒月仍旧维持冷脸:“去吧。”
  宋培自然不用亲自做这些事情,他看了眼跟过来的下人,他便悄悄离去。
  而趁着间隙,宋培将注意力落在闻鹤身上:“不知这位兄台贵姓?”
  “不值挂耳。”闻鹤站在舒月身后,把她拉起来后,接着说,“莫要多问。”
  光看他这副态度,不知情的还要以为他是哪个不能提及的大人物。
  宋培暂时也被他的模样唬住,不敢多问。
  直到县令凑到他耳旁,压低声音说:“这位是林姑娘半路搞到手的面首,暂时还挺得宠,你尽量别得罪人,但也无需怕他。”
  “面……面首?”宋培嘴角抽搐,满脸震惊地说,“你在和我开玩笑吧?”
  县令沉默片刻,才说:“宋公子,若非实情如此,我如何能编出这些话?”
  无法反驳的解释。
  宋培看向舒月的方向,眉头紧皱,说出口的话却还是斟酌几番:“这位林姑娘的性格,当真是别致。”
  县令干笑两声,心想确实举世罕见。
  一行人乘坐马车赶到伢行,进去后便瞧见下午舒月刚打过的人。
  他脸上还留着剑柄抽打出的红痕,看上去模样有点惨。
  宋培最先下马车,他见到人后,就想诉苦,却直接被宋培捂住嘴,冷声威胁:“一会儿看我眼色行事,绝对不能得罪我身后的姑娘,务必让她满意,懂吗?”
  等他点头后,宋培才松开手,装作无视发生的模样,态度温和地询问:“你先前可曾见过林姑娘,并和商定了今日的买卖?”
  他想着宋培的嘱咐,满脸为难地说:“确有此事,但是……”
  “没什么但是。”宋培生怕他说出什么令舒月不满的事情,连忙打断他,“既然林姑娘已经和你说好,那你就该将答应的事情做到。”
  “说好要给林姑娘的那些人,如今都去往何处?”
  他下意识看向后院,但很快反应过来,不能实话实说,便说:“正巧早上有几位客人也需要美人,便直接买了下来。”
  “先前是我有所疏忽,我这就找过去,跟他们商讨下,争取将人都要回来,送到林……等等。”他意识到不对劲,“姑娘不是叫舒月吗?”
  舒月毫不心虚:“谁出门在外用本名?”
  「舒月」确实不是她的姓名,只是用得久了,便有些习惯了。
  宋培也觉得舒月说得有道理,并未对此生出任何怀疑,反而催促道:“赶紧去将人都找回来,给林姑娘送过去。”
  不耐烦地叮嘱一句后,他扭头冲着舒月说:“今日的事情实在是抱歉,这些人就当是我送给姑娘的了,不知能否再请你去吃顿饭,算作赔礼?”
  舒月看向后院,心想那些人十有八九仍旧在这里,之前声称没有,只是想给她添堵。
  不过还有不少事情绕不开宋家,舒月倒是没再落他的脸面,冷着脸点头说:“行吧,你来安排便是,我要回去午休,希望醒来时,那些人能到位。”
  宋培笑得满面春风:“当然。”
  舒月并未再看向他,直接转身离开这里。
  闻鹤眸中像是淬了毒,森森然似乎下一刻就能暴起要人性命。
  等舒月转身离开,他才收回自己的视线,跟在她身后离开这里。
  他瞪人的时候毫不掩藏自己的杀意,宋培自然有所察觉。但闻鹤现在的身份令人发笑,他倒是不太在意他。
  只是等人走后,宋培回味起那道视线,还是会隐隐不满:“林姑娘身边那个男人……”
  他低声吩咐:“想办法除掉。”
  有他在,很多事情都不方便。
  “一个面首而已,若是林家人知道此事,应该也会向我道谢。”
  ――
  舒月先去找木匠订下匾额,才带着闻鹤回到青楼。
  进门处那些在打砸过程中损坏的桌椅已经消失,看上去有些空荡。
  舒月停在门口,满脸嫌弃地说:“怎么还没有给我恢复成原样。”
  闻鹤见她生气的模样,轻笑着解释:“他们现在应该忙着结党营私,没空搭理你这点小事。”
  “结党营私?”
  他们早就沆瀣一气,就算想要结党营私,也是很久之前就达成一致了。
  闻鹤见她不解,伸出手指,点了下她的眉心。
  带着凉意的触感让舒月抿了抿嘴,她小声说出自己的想法。
  闻鹤又戳了戳她,提醒道:“但是现在多了变数。”
  她皱起眉,指着自己:“你是说我?”
  他含笑说:“你在他们眼中,可是行走的金矿。”
  舒月满脸嫌弃:“可别说这些令人反胃的话。”
  她知道人心贪婪,对他们可能做的事情已经有所猜测,不愿再和闻鹤谈论那些恶心事,便先行朝楼上走去。
  闻鹤仍旧跟着她,直到进入房间。
  舒月坐在椅子上,仰头看向他已经垂落几缕的发丝。
  先前簪上的那朵玉兰花仍旧留在他头上,似乎还能嗅到玉兰香。
第172章 我自然会护你周全
  舒月眨眨眼,似乎又找回自己先前因惊艳而荡漾在心头的微妙情绪。
  她冲着闻鹤招招手,等闻鹤再次凑近的时候,抓住他的手,逼迫他弯下身。
  闻鹤凑近的时候,那双总像是含情脉脉的眼睛直接撞入她眼中,让舒月又怔然了瞬间。
  她抿着嘴,似乎气恼般直接拿掉别在他头发上的玉兰,扔进手边的茶杯里。
  闻鹤这时才想起这东西,不解地问:“这是怎么了?”
  她摇摇头,不想和闻鹤解释任何,只说:“我困了,想休息,你先出去吧。”
  “你想睡就睡,没必要将我赶出去。”他抚平被她抓皱的袖子,低声说,“睡吧,我在旁边守着你,”
  舒月皱起眉:“难道还有人赶过来找我的麻烦?”
  “那可不好说。”他直接笑起来,“谁知道他们会做出什么事情?接下来你可得小心点。”
  舒月已经褪下外衫,坐到床上。
  拔掉金簪后,乌黑的长发顺势披散下来,有几缕被她撩拔到耳后。
  晃了晃脚丫,她揣测着人心险恶,推敲起那些人为和她搭上关系,可能做出的强迫之事,嗤笑后装作柔弱地轻声对闻鹤说:“天高皇帝远,谁知他们野心有多大。”
  “我可是为了你才委曲求全,冒充林家人的,你可得保护好我,别让那些脏玩意近身。”
  闻鹤抓住了她的脚踝:“别乱晃了,泡会儿脚再睡觉。”
  刚回来的时候他就嘱咐人去烧水,如今刚好被送过来。
  “现在刚到申时,尚未用膳,等晚膳做好,我再将你喊醒。”
  说完这些事情之后,他才回应舒月刚才的话:“我自然会护你周全,你无需担心这些。”
  舒月似乎不得闲,直接踩起水盆里温热的水,搞得水花四溅,打湿闻鹤的衣服,甚至有点水,泼到了他脸上。
  闻鹤抬手,拿手背抹去水珠后,深吸口气,才将自己的情绪调整回先前的平静:“你到底怎么了?有事直说,无需如此。”
  舒月消停下来了,她尴尬地笑笑:“抱歉,只是觉得有些……不自在。”
  岂止是不自在,恨不得将所有事情都搞砸,然后躲去无人认识她的地方待个十年八载。
  “因为我让你冒充林家之人?确实有些委屈你。”闻鹤拿手帕擦干净手后,脱掉被溅湿的外袍后坐到床上,“只是权宜之计,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舒月皱眉说:“不是因为这个。”
  她都在闻鹤身边以玩物的身份存在许久,自然不会在意去当林家的女儿。虽说厌恶林家众人,但并不会因为此事而难受,反而觉得狐假虎威,颇为有趣。
  是因为,她最近对待闻鹤,已经有些动摇,不能再维持之前那冷心冷肺,对其厌恶至极的态度了。
  这不对劲。
  就算闻鹤偶尔待她确实极好,她也不该对他生出好感。
  舒月再次将这些话藏在心底,并未有丝毫向他透露的想法。
  擦干净脚后,她一脚踹到闻鹤的腿上,然后扯过被子蒙住脸,瓮声瓮气地说:“你去把水倒了。”
  闻鹤动身回来后,门被上了锁,舒月拒客之意,已经分外明显。
  不过闻鹤并未将这点小事放在心上。
  他再次从窗户进去了。
  二楼的窗户离地也就四五米高,外面又有房檐可落脚,爬窗户对他来说毫无难处,只是这种行为听上去有些不雅。
  闻鹤从窗户进来时,舒月虽然已经躺在床上,却并未入睡。
  她的视线落在前方,眼神却有些空洞,竟然连闻鹤推窗进来的响动都没听见。
  他走到床边的时候,舒月才反应过来,眨眨眼,将视线落到他身上:“你就不能去别的地方待会儿吗?”
  闻鹤面不改色,拿出先前就说过一遍的理由:“我刚和你说过,他们可能对你做些不妥之事。”
  “我又不怕。”
  她拍了拍枕头,将匕首亮出来。
  在闻鹤的多次提醒下,舒月总算养成武器不离手的习惯,先前随便买的那把铁剑正放在床边架子上。
  而她枕头底下、袖子里面,都分别藏有匕首。虽然比不上先前能工巧匠打造的武器,却也能轻易要人性命。
  更何况,绝大多数人的武艺并不如舒月,哪怕赤手空拳,她也未必害怕。
  闻鹤虽然只是随便找借口过来,但看她坦荡无惧的模样,还是忍不住无奈地叹息起来:“你啊,倒是只想着那些硬上弓的事情,却也不想想,若他们用迷药、甚至是催……咳的药,你该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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