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斓真怕了她了:“我能干嘛,就睡觉啊。”
“睡觉?”江琳茜意味深长:“不是素觉吧。”
“睡觉还分荤素?”
“当然,有男人就是荤的,是不是有男人?”
“……”明斓被她缠的没法子,抿唇应了:“嗯。”
江琳茜一下睁大了眼:“谁啊?”
“还能有谁啊,就……他啊!”
“卧槽,许墨白啊!”
“……昂。”
“牛逼啊姐妹,真吃干抹净了啊,快来告诉我高岭之花尝起来是什么味道?”
明斓回忆起昨晚的吻,舔舔唇:“还挺……甜的。”
甜……甜的?
饶是江琳茜阅男人无数,听到这个回答还是震惊了。
居然是甜的,不都是咸的吗?
江琳茜:“意思是说他有糖尿病?”
明斓:“?”
第42章 月亮42
两人一起逛街, 顺便买点年货。
江琳茜列了个单子,一项一项拿笔在上头画,最后两人都大包小包的, 快拎不下了。
明斓看着手里保健品:“你这是给谁买的?”
江琳茜:“今年去我外公外婆家过年,给她们的,就不陪你啦,记得想我。”
明斓:“你自己去?”
江琳茜“嗯”了声:“其实我外公外婆他们也不缺我这点东西, 但礼数总该周到些。”
江琳茜的母亲是江南水乡有名的大美人, 言情书网, 温婉可人,而她父亲当年只是个穷小子, 因长了一副好皮囊和伶牙俐齿俘获了她母亲的芳心。
起初她的外祖是不同意这门亲事的,她母亲自幼身体不好,又是远嫁, 而安京这边也没亲人, 怕受委屈。
最后架不住她母亲喜欢, 不顾和家里闹僵也要下嫁,婚后陪他父亲来到安京打拼,几乎和家里断了联系。
江琳茜的父亲还算出息,事业蒸蒸日上, 日子好起来了男人的劣根性也显现出来,事业有成后她父亲开始在外朝三暮四,嫌弃她母亲身子弱无法再生养男孩等等。
江琳茜的母亲长期郁结于胸, 年纪轻轻就过时了。母亲去世不足半年,他她父亲就把比她小一岁的弟弟领回了家。
江琳茜和她母亲一样, 长相漂亮可身体弱,大病小病不断, 她恶心透了她父亲,这些年就算拖着病躯在外租房,也不肯回家。
父母失败的感情经历令她对男人这种物种产生本能的厌恶,她可以和男人上床,可以和他们玩乐,做什么都行,就是不可能产生感情。
年货购置得差不多了,把东西都塞后备箱里,满满当当的。
江琳茜勾着她的肩:“走,去吃饭?”
“你压我头发了。”明斓。
“哎呦宝贝儿,真是对不起。”她连忙把她秀发抽出来:“我这笨手笨脚的,一会我请客。”
明斓笑了:“就等你这句话。”
“好啊,你跟着那个许狐狸精都学坏了,小主意打到我身上了。”
两人说笑着往一家粤菜馆走去,老话是对的,背后不能说人坏话。
这不走了没几步迎面就撞上了“许狐狸精”。
这会街上人很多,许墨白穿了件黑色胸前印商标的卫衣,是她早上随手下单买的。他迎面走过来,身边还跟着一个人,跟他聊着天,是张帆。
她还没动,身后的江琳茜已经跳下台阶,把连帽扣头上,很不见不得人的样子,拽着她胳膊:“你别过去,快掩护我离开。”
明斓扭头,不明所以:“啊?”
“求你了,我请你吃大餐。”
明斓莫名其妙,许墨白和张帆并没有往她们这边看,拐弯去了商业街,江琳茜拽着明斓进了国贸。
随便挑了家湘菜馆,坐下吃饭。
“你怎么回事?”一坐下,明斓就表情严肃质问。
“你别乱想啊,我才不是那种对闺蜜的男人下手的人。”江琳茜托着腮,叹口气:“跟许墨白没关系,是他身边那个男生。”
明斓诧异道:“张帆?”
“哦,原来他叫张帆啊。”江琳茜满不在意的样子。
明斓的脑CPU不够用了:“你跟张帆怎么会认识的?”
“悖就那天我刚回国,你不是在栎园给我办了个party嘛,我估计是太久没碰男人,一时看走了眼,本以为是个老司机,结果……就撩了个处男。”
江琳茜心虚地垂下头。
明斓想起来了,那晚江琳茜确实搭讪了个男生。她喝的醉醺醺的,只记得他的背影,不算高,国字脸麦色皮肤,很健康的肤色。
居然是张帆!
明亮身体前倾,凑过去,压低声音:“你把他给睡了?”
“……算吧。”江琳茜艰难道:“怎么说呢,我真没见过这种纯情又愚蠢的男人,睡了就睡了,你情我愿的事,我压根就不在乎。但他非觉得占了我天大的便宜,要对我负责,所以现在……在疯狂……追我。”
明斓听得一愣一愣的。
明斓:“那你跟人家说清楚啊?”
张帆在学校人缘不错,学习认真,工作也努力,看着就是那种对感情很专一的男生,和江琳茜确实不太搭边。
江琳茜也很苦恼:“说了啊,还不止一遍,我说我就是个海王,渣女,睡过的男人不计其数,和他不合适,可他不听,非要赖上我,草,什么牌子贞洁烈男。”
明斓打量着她:“所以你是因为他所以才逃去外祖父家过年的吧?”
江琳茜叹道:“有点吧。”
明斓噗嗤一声笑了。
夜店小公主居然也有马失前蹄的时候啊。
江琳茜:“笑屁啊!”
明斓:“那你准备怎么办?”
江琳茜绞尽脑汁:“不知道,先躲一阵子再说,对了,你是不是跟他很熟啊?”
“我也不太熟,他是许墨白的同学,人挺好的,家里还挺有钱的,他们工作室装修都是他拿的钱,你要真跟他在一起也不算亏。”
“你别开国际玩笑好不好,既然你认识他,你替我去跟他说一下,就说我已经有男朋友了,让他忘记那晚上的事。”
“你这不是骗人吗?”
“不然还能怎么样啊,真烦,我就说不玩处男不玩处男,真特么麻烦啊啊啊!”
话音落下,玻璃窗外忽然贴过来一道阴影,明斓扭头看过去,张帆趴在玻璃上看着他们,目光炯炯有神,嘴唇翕动,说了句话。
隔着玻璃明斓听不见,看口型应该是在喊江琳茜的名字。
江琳茜如同白日见了鬼,吓得一个哆嗦,拎着包就要跑啊,结果被门口的张帆堵了个正着。
“草!”江琳茜心里暗骂。
张帆却很激动,脸上的惊喜都掩盖不住:“茜茜,没想到在这里看到你,太开心了。”
江琳茜:“……”
她并不开心。
“你们在吃饭,我和许神也没吃,介不介意我们一起?”
“……”当然介意啊,看不懂眼色吗。
明斓憋着笑朝他们挥手:“不介意哦,茜茜请客。”
江琳茜阴恻恻用眼神剜她:玛德叛徒。
张帆走进来:“我请,我请你们吧。”
明斓无所谓地耸耸肩,拉开椅子,让许墨白在她这边坐下。
两人坐下后明斓又点了几分菜,吃饭间隙张帆一直努力活跃气氛,桌上四个人,只有明斓偶尔会应和他几句。
张帆丝毫不觉得尴尬,不停给江琳茜夹菜,江琳茜反应淡淡,像只戳扁了的气球。
饭后四人一起逛商场,逛着逛着明斓就悄悄去拽了下许墨白的衣角,朝他做了个手势,拉着他的手偷偷跑下楼了。
外面风有些凉,树影婆娑,走到大路上,明斓才放开他的手。
许墨白微耸眉:“做什么?”
明斓平复着呼吸:“不做什么啊,我不把你叫出来,你还跟人俩后面当电灯泡呢,看不看眼色啊。”
许墨白没说话。
明斓跟他并肩往外走,边走边说:“你是不是也很惊讶,茜茜可从没有对哪个男生反应这么大,我觉得她肯定对张帆是有点不一样的,说不定两人能成。”
许墨白一时间没有开口,沉默一会,他突然问:“成了之后呢?”
许墨白和江琳茜一个高中,自是听过她不少传闻,她未成年就混迹各大夜店,男朋友不断,却没有一个是交往一个月以上的。而张帆这人老实认死理又一根筋,碰上她怎么能不吃亏。
明斓不太理解:“他俩在一起你不高兴?”
许墨白垂下眼,目光瞥向别处:“与我无关。”
明斓绕过去与他对视,他生气的实在太明显,明斓笃定说:“你就是不开心了,你觉得江琳茜配不上他,觉得她花心,玩弄别人感情,是吧?”
许墨白冷嗤:“难道不是?”
明斓拳头攥紧了,江琳茜是她的朋友,就算是她男朋友也不能说这样说她的坏话。
“你根本就不了解她,凭什么这么觉得,她现在没男朋友,凭什么只是恋爱经验多了一点就被你这样想,何况现在是张帆死皮赖脸的在追她,你怎么不去劝你的朋友离她远一点。”
许墨白的语气也带了点赌气的成分:“我是不了解她,也没有必要去了解,我对你的朋友是怎么样的人一点兴趣都没有,也不在乎她和谁在一起。”
“那你在这跟我发什么脾气?”
许墨白一时压不住涌上来的情绪,眼眶微红:“因为你的态度让我觉得你也是这么想的。”
明斓愣住,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许墨白眼瞳漆黑,无声盯着她,许久后他自嘲般扯了扯嘴角:“在你心里,我是不是和张帆在江琳茜心中是一样的,是招惹完了就可以扔掉的。”
什么?
明斓下意识捏紧衬衣边缘,尖锐的指尖嵌入掌心,她都不知道她在他心里是这样的。
“真是好笑,我明明都知道,当初你只是和江琳茜开了个玩笑,可我为了这个可笑的玩笑当真了……”
许墨白喉结微微滚动,整个人也在发抖。
明斓忽然意识到不安,他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那天她和江琳茜开玩笑的话都被他知道了。
他知道了她追他的目的并不纯粹。
可是就算如此他还是答应了她的表白,和她在一起,所以在他眼中,她和江琳茜从来都是一丘之貉,是玩弄人心的骗子,他就这么看着她和跳梁小丑一样在他面前蹦Q。
明斓觉得讽刺极了,这场猎人被猎物反杀的戏真是精彩。
她还沾沾自喜自觉得自己游刃有余,原来,一直被玩弄股掌之中一直是她。
明斓声音冷下来:“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许墨白:“一开始。”
明斓:“一开始就知道,所以答应和我在一起,等着看我笑话。”
”没有。”
他从来没有想过看她笑话,他更不在乎她是因为什么对他感兴趣,他只在乎她现在是怎么想的。
明斓呵笑:“没有你在质问什么,你在生气什么,都现在了,我们在一起这么久了,你不是仍然觉得我在玩弄你的感情吗?”
许墨白无法解释,他的心莫名刺痛了下,喘不过气来。他不知道,也不确定,可人的眼睛是不会骗人的。
她望着他的那双眼,有兴奋,有欲望,或许还有几分挑逗……可是没有爱,他要怎么欺骗自己。
明斓从他绝望痛苦的眼神中明白了,他就是这么想的,她玩弄人感情,罪大恶极。
“许墨白,如果我真的玩弄你的感情,现在就不会在这跟你扯这些,我也不在乎你在想什么,更不会把你介绍给我哥,给我爷爷,跟不会在爸妈的墓碑前谈起你。”
许墨白睫毛颤了下。
明斓看着他,目光专注,语气缓慢却认真:“我知道你的性格敏感,没有安全感,我可以一直包容你,但这都不是你拿来一而再怀疑我,对我发脾气的理由。”
许墨白脸色泛白,嘴唇蠕动着,想要说什么,却没有说出口。
所有的话都消散在她冰冷的语调中。
“我也会累,不可能永远无条件迁就你,既然你这么想,我也没有解释的必要了,我就是在玩弄你,可以了吧。”
看着她霍然转身的背影,许墨白浑身的力气都像被抽空,一颗心被攥住,生生剥离出胸腔,全身痛得剧烈。
他不知道哪里痛,可就是浑身都痛的厉害,痛的他连追上去让她不要走的力气都没有了。
怎么会这样呢?
他明明说服自己了,维持现状就好,不要奢求太多,为什么还是搞砸了,为什么要跟她发脾气。
他后悔了。
他不该说那些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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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墨白的生日在腊月二十八。
他其实不太注意,可明斓总喜欢在她耳边絮叨,掰着手指头算他生日还有几天:“过生日多好,有蛋糕吃还能许愿,你要是不喜欢到时候把愿望送我吧,我愿望可多了,一年一个都不够。”
许墨白问她:“你有什么愿望?”
明斓不肯告诉他:“说出来就不灵了。”
后来他也开始期盼生日,想早点把这许愿的机会送给她。
早上许墨白去买了蛋糕,坐在工作室,什么都没做,就只是等她。
从早上七点到晚上七点,她一直没有来。
她似乎忘记了与他的约定,可又似乎根本没和他约定过要来给他过生日,是他自作多情。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漫长的寂静令他焦躁,他看着桌面的蛋糕,是她喜欢的冰激凌芝士蛋糕,到晚上已经融化的不能看了,他拿出勺子挖了块塞进嘴里,甜的发苦,并不好吃。
最后把蛋糕扔进垃圾桶,出了工作室。
天空灰蒙蒙的,有细碎的雪花从银灰色的天空落下来。
街上灯亮起来了,大红灯笼高挂,路是一片纯净的银白,他踩在柳絮般的雪花上,留下一串脚印。
他的大脑是空的,身体也行尸走肉。
四周是热闹的,可他却愈发孤独。
这种孤独可以侵入骨头,令他骨缝中泛令他骨缝中泛出冷意。
那种莫名其妙的自厌情绪又出现了,他站在一片苍茫的雪地中,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他走进路边的小超市,买了包烟和打火机,前台趴在写作业的小女孩抬眼,眼眸亮晶晶的:“哥哥,吸烟不健康哦。”
许墨白勉强扯出一个笑,说他知道。
他以前不吸烟的,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已经不知道了,大概是初中。
他靠在潮湿的青石巷子口迎着风点上烟,尝了口,被呛的满面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