钓月亮——程予yu【完结】
时间:2023-06-19 14:49:38

  另一个说:“一个狼窝里出来的能有什么兔崽子,咱们还是先别站位了,想想当年明琛对付异党,可太惨了,咱们上有老下有小的可别跟他们瞎掺和了。”
  “没错没错,先苟住吧。”
  外面的风已经停了,天气晴朗,大团白云和远处积雪融在一起,像是柔软祥和的棉絮,静谧又安宁。
  明斓伸了个懒腰,想起那群老狐狸刚刚气到猪肝色的脸,就高兴,钥匙在食指旋转一圈,扔给了孙琳:“走,请你去吃好吃的。”
  孙琳接过,看一眼时间,才下午四点钟:“现在就去吃饭?”
  明斓:“对啊,我现在一天吃五顿饭。”
  孙琳:“为什么?”
  明斓:“想长点肉。”
  孙琳很不理解,这是凡尔赛吧!!!
  明斓挑了家日料,此时还不到饭店,店里空荡荡的,安静的落针可闻。
  半掌宽的鳗鱼饭团,一口咬下去,孙琳看着都噎得慌,倒了杯大麦茶往前一推:“澜姐,你该不会是最近谈恋爱了吧。”
  明斓差点呛到,喝口茶,瞪过来:“胡说什么!”
  孙琳笑嘻嘻的:“不然你为什么要增肉?”
  明斓:“我就是觉得自己太瘦了衣服都撑不起来,跟恋爱没半毛钱关系。”
  孙琳显然不信任:“我才不信,女人都觉得自己越瘦越好看,只有男人才喜欢肉感美女,你快说,是不是看上哪家帅哥了?”
  明斓无语极了,正要找个理由搪塞过去,视线稍稍一抬,落在了孙琳背后角落一桌的男人身上。
  他穿了件深色衬衫,还带了副金框眼镜,让她一时没有认出来。
  是许墨白。
  他怎么会在这?
  注意到她投过来的视线,那双漆黑的眼闪过一丝的光,他没开口,抬脸,直勾勾盯过来。
  如枯骨丛生,锐利危险。
  明斓心里翻上来一阵阵的恶寒,像被一只丛林中蓄势待攻的野兽盯上 ,毛骨悚然,她不敢动弹了,脑子里一根弦也绷紧了。
  “斓姐?”孙琳刚好喊她。
  明斓一惊, 这才抽空思绪,回过头来, 赶紧掩饰性用手挡住自己侧脸。
  “你刚刚在发呆?”
  “没有,赶紧吃饭吧。”
  “哦。”
  明斓垂下脑袋,没再抬头,平静地吃完饭走出店,孙琳在后面结完账,也抓过手包跟过来。
  走进地下车库。
  明斓问:“车停哪了?”
  孙琳:“在D区。”
  孙琳从拐角的楼梯口走出来,迎面就看到一辆金标卡宴拦腰停在过道,她的小心脏咯噔一下,什么情况,仗着豪车就乱碰瓷?
  过了会,车窗才缓慢降下来,露出一张矜贵又冷漠的脸。孙琳眼前一亮,激动地去拽明斓:“我去,里面是个帅哥!”
  明斓当然看见他了。
  她只是不明白他到底要干什么,她已经尽力在躲着他,不去招惹他。他为什么还不放过她,难道还想对她恶语相向不成。
  许墨白却没什么反应,只是盯着她,他唇色有些白,眼底疲态明显,衬着深刻的下颌线。
  他似乎想说什么,最后也只是张了张口,久久说不出来。
  明斓攥了攥拳,一句话都没说,径直绕过那辆卡宴,上车回头前招呼孙琳:“快点走。”
  最后一个字落下,车门彻底关上。
  孙琳恋恋不舍的上了车,立即八卦:“刚刚那个帅哥是谁啊?”
  明斓目光从车窗外收回,松了口气:“不认识。”
  孙琳可不信:“他看你的眼神可不算清白。”
第68章 玫瑰68
  那天之后很长一段时间, 明斓没再见过许墨白,城市这么大,如果不是刻意去偶遇, 好像也不会总是碰到,她绷紧的神经也逐渐放松下来。
  不过最近她脑海中总会浮现出那天在停车场,他最后看她的眼神。
  灰暗、绝望和哀伤,如同一丝光也熄灭了, 死刑犯等待最后的判决。
  她莫名想起多年前, 两人吵过架后在南华山相遇, 他也这样看着她,说自己不记得说过什么了。
  难道这次又是?
  撂完狠话就失忆是什么毛病!
  那次他还莫名其妙跳崖了, 这次不会又干出什么危险的事吧。
  万一再拿美工刀割自己手腕。
  ……
  明斓心烦意乱,下床开了窗,刺骨地冷风往身体里灌, 让她混沌的脑袋清醒不少。
  真是好笑。
  她在瞎担心个什么劲。
  他怎么样和她有什么关系。
  有病就去医院, 纠缠她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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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末明斓去参加了一场高奢品牌珠宝展, 主题是--华彩宝石。包揽粉钻、尖晶石、翡翠等等150余件高级珠宝,来自全世界各地设计师和私人收藏家的珍藏,总价值近百亿。
  晚宴厅内衣香鬓影,来的也大多是圈子里有点名气的设计师或珠宝商。
  明斓的珠宝品牌进展缓慢, 也是过来找一点灵感。
  她今天穿得很低调,一身墨绿色吊带裙,长发散成自然的卷曲弧, 皮肤灯光下透出一种洁净的清透感,窥不见一点瑕疵。
  展厅内是偏暗的的壁灯, 地面上铺着编织软毯,明斓随意逛着, 驻足在一款祖母绿项链前。
  项链由十颗水滴形镶钻宝石打造而成,雅致高贵,曾是埃及法伊莎的私人收藏,还有个很好听的名字,公主的礼物。[1]
  公主的礼物。
  公主才不会有这么高的品味。
  想到点什么,明斓赶紧晃走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思绪。
  怎么又想起他了,真烦。
  孙琳的目光倒不在珠宝上面,她打量着来往众人,凑过来小声跟她说:“那边那个是lv腕表及珠宝艺术总监Francesca ,要不要去打个招呼?”
  明斓边走边说:“lv的珠宝多采用钻石镶嵌,和我们风格不搭调。”
  “那个呢,是一位华人珠宝设计师,她的风格挺怪诞的,融合了国风和披挂缠绕为主的拜占庭风格,色彩及其艳丽,我不是很喜欢,但在欧洲还挺受欢迎,旗下店铺火遍欧洲。”
  明斓有一搭没一搭听着她说话,随意地转头,注意到一款玻璃展柜里的腕表,视线停留一瞬。
  珍珠母贝表盘上以稀有欧泊石切割出v型团,表盘内的刻度是十二只18k白金蝴蝶。[2]
  只一眼就被吸引了目光,明斓刚要抬步走近去仔细看,有工作人员先她一步,似要移走展柜。
  明斓过去:“这件展品有问题吗?”
  工作人员陪笑着说:“不好意思女士,是这样的,这件展品是一位收藏家的私人珍藏,当初约好只在开展日当天展览,已经到时间了,所以需要归还。”
  还真是可惜。
  明斓视线停顿几秒,从工作人员侧后方又看了眼那款腕表,镶嵌的蝴蝶轻盈闪烁,随着展柜移动振动翅膀,仿佛下一秒就要破柜而飞。
  翅膀居然是可以动的,这是怎么做到的。
  明斓上前一步:“先等等。”
  工作人员回过头:“这位女士,请问还有事吗?”
  明斓:“能给我这位收藏家的联系方式吗?我想买下这件藏品。”
  工作人员看着很为难:“这……”
  明斓:“不卖也没关系,我很喜欢这件展品,想拍几张照片研究一下其中的设计细节。”
  工作人员:“我可以帮您问一下。”
  明斓:“麻烦了。”
  工作人员离开后,转了一圈的孙琳刚好回来,语气热切:“斓姐,你猜我刚刚看到谁了?”
  明斓笑道:“社交达人,给我挖到设计师了?”
  被她打趣孙琳也不窘迫,还有点想笑:“什么呀,我要能这么厉害早就单干了,我是说看到上次那个帅哥了。”
  明斓:“上次?”
  孙琳:“就上次开卡宴的那个……”
  二楼雅间。
  许墨白沉默地靠在卡座,黑色衬衫散开两颗纽扣,他垂头,拢手点了支烟。
  烟雾升腾中,他望向楼下穿墨绿礼裙的女人,鹰隼般的视线结成一张网,牢牢锁住。
  被她近乎灼热眼神注视的明斓毫无所觉,工作人员赶回来跟她说:“女士您好,那位收藏家先生说您喜欢的话他愿意解囊相赠,请您跟我来。”
  明斓卷翘的睫毛轻颤,微讶:“送我?”
  “是的,先生说一玉等一主,能偶遇欣赏者即是缘份。”
  要知道这款腕表少说七位数,随便送人,这位收藏家真是好大手笔。
  工作人员将人领到雅间,推开门说了句请进就退出去了,明斓绕过室内屏风,看到里面吞云吐雾的男人。
  明明才几月不见却感觉过去了好久,久到像是又一个五年。
  他今天穿了件黑色衬衫,没有系领带,领口散开两颗,整个人透着股慵懒的劲儿。室内被烟雾晕染,他的五官也模糊的看不分明,唯有那双眼,深邃专注,带着极强的侵略性和攻击性,是她没见过的一面。
  大学的许墨白,烟酒不沾,身上总是干净的洗衣液味道,她很喜欢窝在他怀里嗅他身上干净似阳光的味道,哪里会这么熟练吸烟过肺。
  她不禁开始怀疑,她以前喜欢的真的是眼前这个人吗?
  明斓走过去,想掐掉他嘴里的烟。许墨白身子一侧,明斓抢了个空,还差点撞进他怀里,距离靠近,他的唇瓣险些擦过她的耳垂。
  她浑身一僵,皱了下眉推开他。
  许墨白没骨头似的,被她推得肩膀往后倒,举手投足都带着股颓废。
  明斓痛心:“你看看你变成什么样了!”
  许墨白头垂的很低,嗓子喑哑:“什么样?”
  明斓站了一会,轻轻吐出两个字:“堕落。”
  堕落啊。
  静默片刻,许墨白低低笑了声,弯腰掐灭了烟,拿起桌面黑色丝绒礼盒朝她走过来。
  明斓与他对视着,停了好久才接过来,里面正是她刚才看上的那款腕表。
  雅间灯光比外面明亮,光线照射下每只蝴蝶都在隐隐反光,细看才发现翅膀本身是不会动的,因为表盘切割弧度形成的阴影,带动蝴蝶有舞动的错觉。
  这个设计确实绝妙。
  她只看了一眼就重新盒上了盖子,在两人目前这样僵硬的关系下,她不可能收下这么贵重的礼物。
  丝绒盒子被重新塞回他的手中,许墨白有些不解,疑惑出口:“不是喜欢吗?”
  明斓:“是很喜欢,但我不要你的东西。”
  许墨白:“为什么?”
  她回答的干脆:“不想要。”
  许墨白笑了声:“行,不要就扔了吧。”
  她好像忽然有了脾气,抓过来扔进了茶几旁的垃圾桶。
  不要他的东西,也不要他帮她,她现在恨不得与他彻底划清界限,再不相见。
  他动作幅度大了点,西装袖口往上滑动几分,他今天没戴腕表,明斓清晰的看见他手腕上又多了几条新的疤痕,是鲜红色的,刚刚结痂。
  明斓看得心里一颤:“许墨白,你到底想怎么样?”
  许墨白表情停顿几秒,看着她这张白皙精致的脸庞,翕和唇瓣似娇艳的玫瑰,媚眼如丝,比年少时期更勾魂摄魄,让他有一种近乎发疯的冲动。
  他垂眸,扯出一抹嘲弄的笑:“我能怎么样。”
  她永远是那个高高在上发号施令的公主,而他只能乖乖做裙下之臣。
  他也不是不能低头,实际上他在她面前从来抬起过头,他卑微的爱不值一提,感情的太平从未倾向过他。
  他缓步走近了几步,暗沉沉的目光自高处倾下,看她没反应,他不死心地继续追问:“我还能怎么样?你告诉我!”
  他无法忘记她,也不能停止爱她。
  男人眼尾通红,眼白处还有红血丝,整个人都状态都很颓废。
  所以他还能怎么办,把她抢走,关起来再也不让她见别的男人,还是暗地里与她苟且,成为她的秘密情人。
  他曾试图用怨恨抵御疯长的爱慕,可是每个午夜梦回,她的甜言蜜语,亦或她的心狠绝情,都化作锋刃的利器,能轻易将他肢解。
  他感到无比自厌,是他还不够好。
  他这样的疯子怎么配和她在一起呢。
  所以她才不要他,这么多年的努力,他仍然无法变成一个正常人。
  连装都装不像。
  距离再度很近,明斓嗅到了他身上高档香烟味道,还混合着酒精,略微刺鼻,但并不难闻只是让人微微发昏。
  明斓去直视他的眼睛,任他发疯,眼中流露出疑惑和不解:“我不明白。”
  她在脑内复盘了一遍近期发生的事,看着他现在的模样,心里说不清什么感觉,总堵得慌。她一边担心他想靠近他,一边又畏惧他想躲远点,整个人都快被分成了两半了。
  “不明白什么?”许墨白问。
  “不明白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让我感到陌生还有……害怕。”
  许墨白表情冷淡,大概因为醉酒,身体还摇摇晃晃的。
  “你是还喜欢我吗?”她说的很小心,仔细观察着他脸上微末的表情。
  许墨白没说话,视线低垂着,眼睑处落下一片深色的阴影。
  静默间,只有彼此稍重的呼吸声。
  她不太确定继续说:“还是说你还记恨我,要通过这种方式报复我曾经做过的事?”
  又是一片尴尬的死寂。
  良久,许墨白难耐地咬了咬牙,冷嗤:“你想多了。”
  想多了?
  是说他还喜欢她是她想多了,还是要报复她是她想多了。
  明斓睫毛微颤,有些迷茫,也有点怕他再次突然情绪失控,紧张地垂下头,声音压低:“我真的不懂,你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你要告诉我,我才能帮你。”
  她的确害怕他这样浓烈到接近自毁的情感,但她更没有办法看着他在背后做伤害自己的事,变成面目全非的陌生模样。
  许墨白目不转睛地看着她,酒精延缓思考,也让人反应迟缓。
  不知道他怎么了?
  她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
  她多么会,甜言蜜语接近他,温暖他,让他生情生爱,又冷落他,抛弃他,让他痛苦撕裂,现在又来摆出一幅受了委屈的脸。
  “不懂吗?”男人如墨般的眼瞳压下来,里面只剩欲念横生:“好,我告诉你。”
  明斓一时茫然,腰上一紧,脚下腾空,眼前景色悬倒,整个人被提了起来。
  “啊!”明斓懵了一瞬,惊呼着叫出声来。
  许墨白一言不发,将她脑袋朝后,单手拢紧她的大腿,像扛麻袋一样扛着她,大步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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